世芸亦注意到外头的事情。
那个年轻的男子不住的磕头,一句解释也没有。木然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是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
她有些悲凉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男子。即使是庶子,也该留三分面子,怎么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
如果是章太太亲生的儿子,她必不舍得在外头给他这样的难看。
庶子,就是让人这样遭际的。只是因为卑贱的出生,便让人任意糟蹋。
且不说只是一点点不是,就算不是他们的错,到最后为了保存自己,也要将错误推到他们的身上。
保全了世英,自己那样狼狈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若是她是嫡出,她大可不必这样,至少不会令自己失去那样的机会。
泰宁侯府…她有些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泰宁侯府能要一个今日出了丑的人做女主人么?泰宁侯太夫人又送了跌打药给世英。
世英方才落落大方的模样肯定赢得了泰宁侯太夫人的心。
而世英,先前那羞涩的模样,显然是中意泰宁侯。那样英武的男子,怎么让人不注目呢?就连她也有些动心了。
只是旁人看不上她罢了。
她不行,那就找旁人,可是又必须是她的姐妹,跟她处于同一战线的,那是——世萱。
世萱比自己长得好看,而且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气质,就连她常常都觉得五妹长得极为出色,令她挪不开眼。
有这么一个机会,世萱一定可以超过世英。
只是现在欠缺着机会。
要能创造出一个机会就好了。
马车终于动了。
一阵风吹过,车窗帘飞起。世芸看到那个跪在谭太太马车边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他低着头,瞧不清他的模样,只是他那轻抿的嘴唇露出一丝不甘。
不甘。
又是一个不甘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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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上香(上)
从表面上看,谢氏这些日子还跟平日里一样,可稍微留心,便晓得她的心情还算是不错。不但免了闭门思过的世芸的处罚,连被关了大半年的世萱也就人放了出来。
世萱重新出现在谢氏的面前,非但没有越发恭谨,反而处处与谢氏针锋相对。
“太太何必刻薄我?日后六妹妹要嫁到好人家,还不是要把我送出去做踏脚石?若是我一时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可别耽搁了六妹妹的终生大事!”
谢氏立即怒的涨红了脸:“你这是在威胁我?”
世萱抿着小嘴,口中谦卑,下巴却倔强地扬起,明亮的双眸迸发张扬的快感:“女儿怎敢。”
不敢,还在这挑衅。
世英柳眉倒立:“你这是在跟母亲说话?哪里来的长幼尊卑不分?”
世萱瞥了世英一眼:“你又是在跟我说话?你又是哪里来的长幼尊卑?”
完完全全地被堵了回去。
“你…”
“我怎么了?”一双明眸水灵灵的,如上好的墨玉;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忽闪,姣好的面容述说着无尽的无辜。
谢氏更是恼怒。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打死了事。如今居然敢招呼到她的头上。
谢氏越看越觉得那纤纤十指上的蔻丹刺眼。
那是才染上的。鲜红夺目。
高傲地,带着挑衅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谢氏面前的世萱,让世芸一度挪不开眼。世萱的紧逼让她称绝,只是,她这样高姿态,就不怕谢氏的报复么?她们还都掌握在谢氏的手上,谢氏一时不痛快,是要让她们一辈子不痛快。
也许,选择世萱是完全错误地选择。
世英捧了茶:“太太不要生气。且不惯她,也不晓得她是得了哪门子的失心疯。”
谢氏一口气喝干了茶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张口放要说话,瞥见世芸还在一边,话锋一转:“你去吧。我今日累了。明日起早些,二奶奶要带你们去隆佑寺。”
世英道:“我还是在家伺候太太好了。再说又不是初一十五的。”
谢氏杏眼一挑:“你也去。礼佛哪里还分初一十五?只要是诚心,什么时候都一样。”
世英只得应了,却是问了:“去隆佑寺做什么?那么香火又不胜,不若护国寺的好。”
谢氏道:“你二嫂子说年前发了愿,京中的寺庙都要供奉的。这两日我身上不大好,去不得。你就替我去了。再说你父亲的寿辰也要到了,你们姐妹也该跪经了。”
世芸从屋里退了出来,默默地走着。
二奶奶佟氏发了愿,谢氏去做什么?只能说事关二哥谭世勤前程,所以谢氏才会想着亲自去。可是以身上不好为由,这却说不过去,今日身上不好,改日呢?事关谭世勤的前程,谢氏怎会如此不上心?再说,跪经一向是谢氏的小佛堂做的,专门到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一定是有旁的什么事。
为什么是隆佑寺?为何会选择那样的一个地方。
回到屋子,横云在外头打起了帘子,低声道:“五姑娘来了。”
世萱到自己这来?
“四姐,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等了许久了。”世萱放下手中的针线,依旧盘腿坐在榻上。
世芸笑了走过去,洗了手,换了件家常衣裳,也盘腿坐了:“太太说明日让二嫂子带我们去隆佑寺上香,便多说了两句。”她看了世萱替自己扎的半朵花,不由赞道,“你这花扎的真好,是怎么扎的?”
世萱笑道:“不过是把线多劈了几道,针脚细了,也就精致些。”
世芸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活计总是那样的好。上次有几家小姐见了你给我荷包,好生羡慕。”
世萱笑了笑:“你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好多呢。四姐姐这次可交到几个知心姐妹?”
世芸抿了口:“人家哪里能瞧的上我这样的人。”细细地回想起,那日去泰宁侯府的各位小姐并没有几位庶出的,即使是有那么一两位,也是出类拔萃,是她不可比拟的。
“姐姐怎么会如此说。若是只看身份,就算是认识又能如何?”
世芸笑道:“你到是会宽慰我。其实,她们并没因为我是庶生而瞧不起我,反而跟我说了许多的话。”
那是因为晓得了她是庶生,所以没把她放在心上,也就愿意同她多说话。
“四姐。”世萱突然伸出了手,随即做了个乞讨的模样儿,“我来了许久,四姐都不给我杯茶吃?”
桌上放着一杯茶,怎么能说不给杯茶。
“横云倒茶来。”
世萱摆着手:“这茶到哪里都有,我要旁的。”
世芸笑道:“你就这么贼精?太太才给了我一盘樱桃。”她转头对丫头道,“把太太给的那盘樱桃拿来。”
世萱却是不满意:“一盘樱桃就好?太太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这送,我哪里什么也没有。”
世芸只得又打发人再取些果子来。
世萱直叹气:“点心茶水怎么能不给?四姐就这样小气?太太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又吃不了,我帮你打发了多好?”
世芸只得再次打发了人去取点心,又问道:“可还要什么东西?”
这屋里的丫头已经被她打发的差不多了。针线这样细致的人,怎么也不是个心情毛躁的人。
或许,在谢氏跟前的张扬不过是要降低谢氏的警觉?一个张扬,沉不住气的庶女,比起一个受了打压消沉的庶女,前者怕是更让人放心。
世萱坐直了身子:“四姐去了一趟泰宁侯府可有什么见闻?说出来让我一听听?”
“哪里有什么见闻。也不过是坐坐,泰宁侯的两位公子来致谢。”
“哦?长得什么样?”
“世子…一本正经,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只是太老成,反让人觉得可怜的慌。那小的就更不要说了,听说都五岁了,可还让人抱在怀里,长得小小的。跟经哥儿放在一起,不晓得要小多少。”
“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谁说不是?”世芸叹了口气,“若是遇上那些个贤良的后母,还好,若是遇到那些个心思歹毒的…”世芸轻轻地摇摇头。
世萱抿了口。给泰宁侯府吊丧,去了那么多云英未嫁的小姐,现在就在准备续弦的事。已经有两个嫡子,子嗣并不是什么大事。要的只是能保住这两个孩子。
“我听人说,泰宁侯太夫人很是六妹。”
世芸道:“你是听哪个说的?”
世萱笑道:“家里怕是都知道了。六妹崴了脚,泰宁侯太夫人让人松了药来,前两日还派人来看六妹怎么样。”
因为泰宁侯太夫人再次派了人过来问候六妹,谢氏才会更觉得有希望。
泰宁侯太夫人真的看中了六妹。
若是六妹真的做了侯爷夫人,她们便会更如草芥。
比起六妹,她更希望是出身庶女的她们能做了侯爷夫人。
世萱瞧着世芸一直在出神,不禁道:“若是六妹真的成了侯爷夫人,四姐姐也能嫁个好人家,不晓得这四姐夫是什么样的人。”
世芸顿时涨红了脸:“你这是说什么呢!让人听了还不笑话死。”
世萱冷哼一声:“难道太太把我放出来不是因为要我嫁人了?太太一向不喜欢我,肯定是随手把我送出去,姐姐就不一样。”
不一样?在谢氏的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们从此便的不一样。
…
“姑娘,我悄悄地找了珍珠,那小丫头说,二奶奶并没说要上隆佑寺,是太太说的。”
晚上是簇水守夜的。
谢氏为何要说隆佑寺,这么说只能说明日去隆佑寺有什么事要发生,说不定是好事。
“还有…”簇水压低了声音,“我快走的时候,太太把六姑娘身边的雯儿叫过去。”
果然是跟六妹有关系。
明日隆佑寺一行,定是有非一般的事情发生,果然是这个机会。
…
因为要上香,大家起的都很早。只是让人格外诧异的是世萱也出现了。
看到世萱,世芸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以为世萱不会来。早上,她匆匆地让人把一卷弥勒经绣件送过去,还担心世萱不晓得自己的意思。
青色绣竹叶圆领被子,白色纱裙,装饰不过一只银鎏金蝴蝶簪,一朵雪青色绢花而已。
同精心打扮过的世英比起来,她并不出色,很平常。
世芸微微有些叹气,世萱完全被世英压了下去,也许就今天根本就没希望了。
看着世萱身上那半旧不新的衣裳,世芸微微叹气:“五妹妹,你怎么穿这样…我还备了一身衣裳,你且穿了我的吧。”
“这样就很好。真的四姐。”世萱平静地双眼含着温和的笑容,只是这平静不是那样的自然。
她有些紧张。
“你看六妹便晓得今日会有什么事,你这样到要让别人小瞧了你。”
世萱只是勾起嘴角来。
她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世英,就算是她超过了世英,打扮的比世英美十倍,谢氏还能让她出这个门么?无论怎样,只有出了这个门,她才有机会。
她握着世芸的手,借着这个机会疏散自己的紧张:“最重要的是,四姐,我出来了,不是么?“是啊。只要能出来,她们就成功了第一步。
世萱望着世芸:“四姐,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我们是一起的对不对?”
世芸慎重点着头。是!她们是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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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上香(中)
隆佑寺在城外智仁山。
待世芸她们到的时候,山脚下已经停了一遛的马车。
“怎么会那么多人?不晓得今日我们要过来么?”佟氏挑了帘子,吩咐人把那些人都撵了。
外头的仆妇领命,却了没多久便返回:“二奶奶,泰宁侯府上的高瑞家的来给奶奶小姐们问安。”
佟氏面上一顿。谢氏昨日吩咐她的时候便说了,今日进香是泰宁侯太夫人相邀,泰宁侯府来了这么多人?这么说太夫人今日亲自来了?
“谭家的奶奶跟小姐们可来了?奴婢高瑞家的。”
泰宁侯府家的人已经来请了,就是再不快,也要应下。
佟氏率先下了车:“高嫂子好。今日这上香的人怎么那么多?”
高瑞家的身手搀了佟氏下车:“到让奶奶小姐们劳累了。这隆佑寺虽然远些,但有几株花还是不错的。”
跟在后面的世芸也下了车,正听到高瑞家的说的话。
这么说就是泰宁侯太夫人邀请了她们来赏花。
可是一眼瞧了过去,那些马车虽然都是蓝呢子轿衣,但是在装饰上还是有差别的。
除了泰宁侯府的人,还有别家的。
也就是说,泰宁侯太夫人并没有决定哪家小姐,今日的考量怕是真的吧。
这对她们来说就更有利了。
世芸往身后瞥了一眼。五妹,这是个机会,我们都能把握么?
高瑞家的瞧着谭家多来了个人,瞧那模样也是个小姐,只是那打扮寒酸了些。想着,谭家只有那么一位嫡出的小姐,她了然地点了点头。
谭家的这位嫡出小姐打扮的并不出挑,只是这两位姐姐都一般,也将她衬出三分出众。
“谭二奶奶,诸位小姐们,请。”
高瑞家的殷勤地迎了佟氏她们进去。
这时候迎出来的却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姑子。那姑子笑嘻嘻地道:“阿弥陀佛。老尼静虚。谭二奶奶,诸位小姐,有礼。”
佟氏揣度着,既然泰宁侯府选在这地方,这想必是泰宁侯府的家庙。这个姑子在太夫人面前必是时常走动的,因此对她也甚是有礼。
“老爷的生辰就要到了,今日是来跪经的。还请师太替我们准备一二。”既然对方都不说明,她也乐得做个聋子。
静虚又念了一声佛:“奶奶小姐们慈悲。且跟贫尼来。”
静虚带着佟氏等人跪了佛祖,又请她们上了香。
佟氏率先跪了上去,她对小姑子能不能做成泰宁侯夫人并不是很大兴趣,小姑能成为泰宁侯夫人自然好,可那毕竟不是她们自己。她要的是自己出人头地,而不是靠那所谓的裙带关系。首要的是相公能够高中进士,希望儿子能平安长大,日后能有出息。
世芸世萱世英三姐妹是一同跪拜的。
世芸觉得自己要求的太多了。一是求,自己日后能有好的归宿,不再受太太的挟制;二是求,弟弟日后能有出息;三是求,世萱今日能让泰宁侯府瞧上眼。
她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世萱能不能入得了泰宁侯的府的眼。只要世萱能够踏出这一步,她才能所求更多。
“四姐?”
世芸诚心诚意地向佛祖祈求着,待世萱叫她,她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起身,就在等自己了。而泰宁侯府的那个仆妇高瑞家的面上带着一丝的笑容。
她顿时红了脸:“我…对不住…我…”
世萱拉起了世芸:“四姐姐的愿怕是最大,不虔诚些,怕佛祖不应么?”
佟氏已经添了香油钱,见世芸跪拜完毕,便道:“咱们去后面看看。静虚方才说,她这里的菩萨最灵。咱们这就去跪经。”又对静虚道,“太太平日里攒下的佛豆,今日也让我带了的来。还请师太替我们太太舍了去。”
清虚忙谢过:“这是太太慈悲。贫尼在菩萨前为太太诵经百遍,保佑太太福寿安康。”
世芸世萱是常跪经的,一开始犯错,她们都会被谢氏关在小佛堂,她们习惯了。百遍不过是一会儿的事。世英却是有些不习惯,跪了不多一会儿,双腿便麻了,她晓得这个时候必是有人瞧着她们的动作,不能出半分差事。饶是腿麻得难受,也咬牙忍了下来。
“奶奶小姐们辛苦了。请到雅室歇息。”清虚在一旁伺候诵经完毕,请了她们去雅室。
待掀了帘子,屋里的人见到进来的她们,微微一怔。佟氏世英看到屋子里坐着的人时,面上也微微一怔。
并不是单单只请了她们,还有别家的。
世英趁机环视着雅室里的小姐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顾盼生辉,说不尽的燕瘦环肥,品藻冠裳。
那坐首位的一位老妇见她们进来,冲她们点头含笑。高瑞家的忙道:“这是辛家姨太夫人了。”
瞧辛太夫人的面相,怕是泰宁侯太夫人的妹子。今日,想必是泰宁侯太夫人请了这位娘家妹子前来相看。
佟氏忙带了世芸三姐们上前问安,众位小姐也相互行礼。
辛太夫人只是随意地瞧了两眼世芸,待到世萱的时候道:“这是你家的六小姐?“佟氏道:“这是五妹妹。这才是六妹妹。”
辛太夫人舍了世萱,拉了世英的手:“听说你脚崴了,如今可好些了?”
世英见辛太夫人对自己有加厚重,心里一阵窃喜。行礼道:“多谢泰宁侯太夫人赐药。有劳太夫人惦记。已然好了。”
辛太夫人点了点头,连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辛太夫人这样高兴,大家只当她喜欢世英。在座的小姐随即反应是泰宁侯太夫人说了什么。
世芸嘴角微微翘起。这么早流露出中意,不是树靶子难道还是喜欢?
世英已经从泰宁侯继室的候选中舍去?
若是这样,那今日请她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自己?世芸有些自嘲。怎么也不可能落在她的身上。
那为什么泰宁侯太夫人会请了她们过来?
不过吃了一盏茶,辛太夫人便站起身:“咱们到外边走走。这样好的天,闷在屋子里可就不好了。这隆佑寺的花还是不错的,咱们瞧瞧去。”辛太夫人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章六小姐,可愿陪我走走?”
世英施然站起,走到辛太夫人身边。她的神情平静,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种恬然的模样,更是让辛太夫人满意,辛太夫人面带笑容地轻拍世英的手背。
世芸世萱跟着走了一段便不再走,只说累了,要歇一会儿。那些小姐太太们自然是不会留下了,泰宁侯府的人则是准备了坐垫,让她们歇息。
“你不用管我们,且伺候辛太夫人跟各位太太奶奶小姐们去吧。”世萱接了茶,打发了泰宁侯府在跟前伺候的人。
世芸笑道:“不打紧。我们的丫头也在。嫂子且伺候太夫人吧。我们姐妹要回去。”
因为每位太太奶奶小姐跟前都随了自家贴身的丫头,泰宁侯府的人到没几个。而去,又不是随处乱走,而是要回去,仆妇也就应了,亲自将她们送了回去,又让人送上了点心,这才出去。
“四姐为何要回来?”
“难不成,你还想留在那?“
世萱拣了一枚樱桃放在掌心把玩。泰宁侯府准备的樱桃,虽小如珍珠,但色泽红艳光洁,玲珑宛如玛瑙。圆润的樱桃在玲珑剔透的掌心滚来滚去,甚是喜人。
“四姐想另找法子?”世萱吃了樱桃。味道甘甜微酸,这是昨日在世芸那里吃到的樱桃味道很不一样。那樱桃虽然好看,却没什么味道。泰宁侯府的权力真是不一般。
用手绢接了籽儿:“四姐想怎么做?”
“你不也知道么?又何必问我?”
世萱笑了笑,站起身:“我想去大殿,不知道四姐可愿陪我一同前去?”
世芸亦站起来:“荣幸之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泰宁侯夫人百日祭就在这两日。泰宁侯太夫人就算是急着给儿子续弦,可是前头媳妇的百日祭她还是要顾得上面子。今日只请了自己娘家妹子来陪,便晓得其中的道理。
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还是去佛前念几遍往生咒到是相应景。
她们沿着原路返还,绕过这边的回廊便到了“慈航普渡”的观音堂。
这里的围墙下种植了许多爬墙植物,一个个依墙攀爬着。花儿也想看看墙那边的精致么?世芸随意地朝墙头看去。
这一看,她身形一滞,那墙头分明冒出一个人头来。
世萱见世芸停了下来,面上还白白的,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一个人正卖力地爬着墙。他艰难地翻过来,迅速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目光与世芸世萱姐妹碰了个正着。
男子身形顿时不稳,翻身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世芸世萱掩住嘴。
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是死了么?
若是死了…
世芸世萱紧张地对望着。这该怎么办?
两个人慌乱地对望着。几个人从那边跑了过来,一阵脚步声,已经冲到了门边,簇水南浦忙跑到前面将二人的身影挡了。只听来人问道:“姑娘恕罪,可看到有人闯了进来?”
第十九章 上香(下)
世萱抬起手,要示意那些人,他们找的那人就在墙角。
世芸一把拉住了世萱的,紧紧地握着,示意她不要做声。
因为,那摔下来的男子正艰难地抬起头,一脸恳求地看着她,艰难地向她拱起手。
无言的祈求,双眼恳求最后一丝希望。虽然觉得没有希望,却依旧把那当做是希望。虽然是祈求,可是那倔强的嘴角,令她似曾相识。
门口的人相互议论了下,抱拳离去。
得到解脱的男子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世芸忙道:“簇水,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世萱叫住簇水:“别去。”转面对世芸道,“四姐,你又好心了?他若是对咱们不利怎么办?若是他日后说见过咱们,咱们的努力可都要废了。”
且不无论今日的结果如何,只要有一丁点的消息传出,她们都没有任何活路。
没有世芸的话,簇水走了上去,伸出脚,踹了男人两下。
男人再次转过头,迷茫地往世芸她们这边看去:“没事了?”
“没事了。”
男人双手撑地,艰难地坐起来,双手揉着大腿。显然,他大腿处受伤了。
“你快走吧。”
男子坐在地上,拱手向世芸道谢:“多谢姑娘。”他双手扶墙,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垂下眼,轻声道,“泰宁侯同世子都来了。”说完,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拖着受伤的腿离去。
世芸世萱听了尚没有什么反应。到是南浦突然道:“快去把人拦下。”
世萱叫住南浦:“不用去了。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泰宁侯同世子来了。”
“我听见了。却是要问他。姑娘,你不觉得奇怪么?咱们素未谋面,他为何要告诉咱们这件事?他又是如何知道咱们这个时候来这里?”
“你说的都有道理。”世芸低着头,“那我要问你,他又如何知道我们的目的?”
南浦被世芸一时问住了。
“有可能是旁人安排下来的。可是,咱们是要为老爷诵延年保寿经的。今日来这,太太也说的是陪二嫂子来的。即使遇见了,也不过是巧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咱们本来就是破罐子。泰宁侯府的亲事对于咱们来说可有可无。”
“若是咱们就这么遇上,反而不会让人认为有什么旁的。即使这门亲事没成,也不会毁了六妹的闺名。”
世芸世萱俩姐妹一人一句,说的合情合理。
两人话音落了,相视一笑。同时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一处,朝前头走去。
南浦心里着急,跺了脚追上去便要再劝。却让后头的簇水拉住了手:“姑娘有了计较,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南浦很是着急,“你们姑娘跟我们姑娘不一样。太太早就视我们姑娘是眼中钉,肉中刺,正愁没法子整治我们姑娘。我也不指望你们姑娘能劝我们姑娘,只求你们姑娘不要像从前那般给我们姑娘使绊子便好。”
簇水冷笑道:“姐姐这是在说什么?什么使绊子?是我们姑娘劝着你们姑娘去还是怎么了?你方才也听到了,是你们姑娘要去的。你怎么不说你们姑娘的不是,到来说我们了?”
“我不同你说。一丘之貉。”
簇水一时没能明白南浦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想这要回嘴,可是又掂量着姑娘的盘算,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