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现在在太太身边做事,见到的事情,听到的事情都很多。我晓得,你并不喜欢听这个,但是你不能不听我的,我知道,等我说了,你会对我说:事情也许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心里虽然比我明白很多,但是有些时候,你却又看不到。”
“妞儿你要说什么?”于阳觉得妞儿要说的话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
“桑寿这些日子跟沈姑娘来往的过近,我这几日都听说过了…”
“穆大人说过,寿哥这次是替沈家去的,沈家谢他…”
“谢过一次不就可以了,可这都多少日子了?为什么他桑寿都没有来找过你?是你跟他的关系近,还是她沈云英近?你晓得太太那日问桑寿什么么?”
妞儿的话一句句的刺进于阳的内心,她虽然为桑寿在解释着,可是这些问题她在妞儿告诉自己桑寿跟沈云英走的过近的那一刻,她脑子里边冒出了这些问题。他有时间去找沈云英,却没有跟自己有过联系,那段时间门禁那么严的时候,他还找过自己,为何现在没有了?
“太太问了什么?”
“太太问桑寿今年多大,家里有几口人,兄弟姐妹几个…”妞儿选择放弃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于阳若是知道了,还不晓得会怎么样,自己先给她下剂药,给她提个醒儿。
于阳也不是脑子不灵光的人,她怎么听不出妞儿那省略的话语,是要给桑寿说亲么?难道就是桑寿?可是,那位沈姑娘瞧的上桑寿么?以她现在在蒋氏跟前的地位,京城里总能说户好人家,何必揪着桑寿呢?
“老爷对桑寿很是满意的样子,他年纪也不小了,这府里多的是眼睛盯着呢!阳妮子,你若是…说实话,我认为你不值得,那个家不值得你去,你…”
“妞儿!”于阳打住了妞儿的话,她不想再听妞儿话,她的每个字都让她感到刺耳。她没想过会是妞儿来不停地刺她。她晓得桑寿受英国公的重用会有很多人找上桑寿,可是…她不相信桑寿会是这样的人。那个能将一个恕不相识的人背回家给予救济的少年会丢弃他们之间的信义么?
妞儿并没有因为于阳的拒绝而停止说话,她晓得自己说出的话阳妮子不喜欢听,也不愿意去听,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在别人的眼里阳妮子是比不上沈云英,对于桑寿来说沈云英是良配,可是在她妞儿眼里,是桑寿配不上阳妮子。
但是妞儿没有再说桑寿不是,而是换了个角度,“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桑寿的婚事在老爷跟太太的手里。老爷一心想要重用他,就要给他订门好亲事,给啊抬身份,正好太太这里…”
“这事是订了么?”于阳轻轻地闻到。妞儿这么说的意思是,英国公夫妇已经把桑寿的婚事决定好了?
妞儿摇摇头:“我只是听了一些,太太见过他后,对啊满口称赞,老爷也是,说他到了成亲的年纪,?隐隐地流露了这个意思来。”
于阳对着妞儿笑了笑:“妞儿,谢谢你,我晓得了,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妞儿的提醒。自己绝对还蒙在鼓中什么都不晓得。
妞儿一股气泻下了,她觉得自己无论在讲什么都没有用了,阳妮子认定了桑寿,可她真不觉得桑寿有什么好的。救了于阳,给她饭吃,收留了她,可是阳妮子也家白做了两年的话,桑家把她卖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够桑家吃多少年的了,她阳妮子还欠么?要欠也是他桑家欠阳妮子的。可是阳妮子总是记得桑寿以前卖鱼的时候总留条鱼烤给她吃的事情,这种成年烂谷子的事,到底要记多久?
于阳默默地奏折,提着自己的包袱出了佛堂,出了二门,默默地走着。
穆时风正巧路过,瞧见了于阳,本想跟她打声招呼,可是,小丫头根本就没有瞧见他,就那么的从他眼前闪过。他略有些尴尬得放下准备打招呼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丫头的颓废的背影。
她很失落,到底怎么了?有不高兴地事情发生么?被骂了?还是做错事了?
桑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于阳出来,笑着说:“阳妮子,你看!”
第二卷 下人 第九十八章 遇到张瑛的于阳
桑寿一见到于阳兴奋地走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向于阳展现自己崭新的官服,金鹅帽,帽顶后飘缀一双孔雀翎,对襟对襟罩甲,无袖或短袖,腰间或以锦帛为束,内穿窄袖袍。
这并不是常见的官员装饰,而是军士通用之服,穿在桑寿的身上,再衬着他如今的气色又平添了两份气质。
桑寿黝黑的面孔上散发着光彩,嘴咧地大大的:“看,这是七品,阳妮子是七品,跟县太爷一样大。”
于阳点了点头,她面上扯出一抹笑容,她现在一点都笑不起来了:“寿哥…”
桑寿根本就没注意于阳的异常,他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从来没人跟我一样,头一次出去就立了功回来,还有了官职。阳妮子,你当日说的真对,我可以,我真的可以的。你不知道那日…”桑寿跟于阳说起过自己带着人闯入对方的阵营,给前面有力的支持。
于阳笑着听着桑寿说着话,她从巴青跟穆时风那里已经听说了,她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想问问沈云英的事情:“寿哥,沈姑娘…”
“沈姑娘真是这个!”桑寿听着于阳提起沈云英,不由地竖起大拇指,满口称赞地道,“阳妮子,我真的很佩服沈姑娘,她原先说要跟护卫们比箭,我以为她只是一心想为沈大人报仇,所以才那么说,没想到她真的会射箭,射箭的本领还很高!”
于阳看着眉飞色舞的桑寿,心里暗暗一沉。这是她所认识的桑寿么?确实是她认识的,她以前也见到过这样的桑寿,那是他向自己说起心中的理想时所绽放出的神采,可是,如今他在提起另一个女子的时候,露出的是这样的表情,在提起自己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自己在他心目中,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哦,是这样啊!”于阳淡淡的回道。
桑寿以为于阳不信,满口的解释着:“是真的。就是穆大人也说沈姑娘的骑射不俗。你若是能见到,你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哦,是这样啊!”
“沈姑娘不但骑射一流,就是兵法也朗朗上口。沈姑娘对老爷这次出兵道州的事分析的头头是道,老爷是不住的可惜,只说沈姑娘如果是男子,一定是一代将才,只是可惜了,是女子身。”桑寿说着,也不禁流露出可惜的表情。
“哦,是这样啊!”
在于阳连续三次回答了“哦,是这样啊!”,桑寿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终于察觉出于阳跟平时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他小心得观察着于阳的面色。好些日子没见,于阳面色变得红润有加,粉粉地很是喜人,可是眼睛却没有什么光彩:“阳妮子,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没有,我在想事情,寿哥,沈姑娘…”
“今天我们不说别的事,上回我答应过要带你看花灯的,结果老爷令我回府,没来得及。今日我带你去玩,城外有一家糖水铺的糖水很好吃,那里还有冰的酸梅汤,酸酸的,很是解渴。你不是快过生辰了么?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桑寿特地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示意于阳他现在有钱了,想买什么都可以了。
从英国公府一直往东走,就是朝阳门。朝阳门,更多的人喜欢称它为齐化门。这里是漕粮入门的通道,附近都是粮仓。离这里正东四十里便是通州码头,无论是离京南去的官员,还是入京觐见的官员,或者是各地的客商都要从朝阳门经过。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片车水马龙的,正因为这样,这里开设了各式各样的店铺。
盘腿坐在车上的于阳探出脑袋,看着这里的一切,她已经从先前的不快中逃离了一些。桑寿时不时地跳下车,买了一些糖果给于阳,同她指点着,说了这家店的好处,又说了那家店的好处。
“这里的驴肉包子好吃,阳妮子,你等着,我下去给你买。”桑寿再次跳下车,买了十几个包子,摸了个给于阳,“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你尝尝,好吃着呢!”
于阳哪里吃得下了,走了一路,她吃了一路,她现在口渴的很:“寿哥,我渴了。”
桑寿应了声,欠起身子,伸长了脖子朝远处看了看,指着那边道:“那边,马上就到了,那里的糖水最好。阳妮子,你是喝酸梅汤呢?还是绿豆汤呢?味道都好。”
于阳想了想:“还是绿豆汤吧!现在天热,那个降暑。寿哥,你别跑了,出了许多汗了。”
桑寿只是摇头。他心里高兴地紧,他做了官了,给祖宗挣了面子了,以后爹娘再也不用羡慕周老太爷家了,他以后也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了。他要把爹娘弟妹都接到城里来,老爷给了他一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却能让家人住下。
“你现在做了官,这样子哪里是做官的样子?你就不怕叫人笑话?”于阳轻轻地提点着桑寿,他只顾着高兴,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身官服,先前早就有人面露诧异地表情,不过从路人的表情中,于阳也读出了他们对桑寿行为的不屑。对京城见惯大官的人来说,这种小官比永定河的王八还要多。
桑寿抓了抓脑袋,想了想,又想了想县太爷的风范,点了点头。自己跟他那是一样大的官儿,自己可不能输了架势。
到了糖水铺,于阳也下了车。坐车虽然舒服,里面却是很闷热。
铺子一见到是从车上下来的,又有个军士陪着,忙请了于阳里面坐,又问了于阳要些什么,还说自己这里的点心好。
于阳早就饱了,只是想喝些水,她轻声道:“只要两碗绿豆汤。”
小伙计是一句话也没多说,这种要法越简单的人越是难以伺候,看着这姑娘的身份,穿戴是不一般的,身边还跟着个军士,或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好吃好喝的人家也见多了。或许,是大户人家派出来买绿豆汤的,小丫头有一张哈口舌,过来品尝的?
两碗绿豆汤摆了上来,里面还放着两块冰块,一眼瞧上去冰冰凉凉地。于阳端起来,小小的抿了一口,从头一直冰到脚,好舒服。
于阳眯起眼,笑嘻嘻地又抿了一口,真是舒服。平日里在英国公府里她不是没喝过冰绿豆汤,但是却没今天喝的那么舒服。许多这里的绿豆汤并不是那么的好喝,只是在这大热天里,有这么一碗能让你感到清凉的东西在,让人感到无限地舒服,所以这才好喝吧。
“桑寿!”一阵女声打破了于阳的沉思。她抬起头,向发声地望去。楼上,一名白衣女子手执马鞭俏丽丽地站在楼梯口。那就是沈云英。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桑寿忙站起身,来到楼梯下。
沈云英笑道:“那你呢?你不是说今日回家去么?”
“是,在这里喝些东西…”
“是桑寿么?上来!”楼上传来一声命令。
只见桑寿浑身一怔,整了整衣裳忙跑了上去。
楼上的正是英国公张瑛,他今日带着沈云英等人出来骑马,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桑寿,便把他叫了上去。
张瑛打扮的很简单,酱色芝麻地单纱直缀,带着乌纱帽,看上去就像个做生意的富商。
“你小子属狗的?这都能让你找来?”张瑛果然很喜欢桑寿,同桑寿说话的口气,都相当的随和。
桑寿道:“小的正要回家,在这里喝些东西。”
沈云英走到张瑛的身边,轻轻地说了两句,又指了指楼下。张瑛挑起眉毛,轻轻地“哦”了一声,对着桑寿道:“你妹子也来了?”
桑寿忙应了,也不等张瑛说什么匆匆地跑了下去,把于阳叫了上来:“是老爷,老爷。”
于阳跟着桑寿走了上来,她低着头向张瑛行了礼,却垂手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她在为沈云英的突然出现感到烦闷。
张瑛却瞧得清楚,小姑娘好像很是不想见他,他耽搁了小姑娘会‘情郎’了么?他一时玩心起,对着桑寿道:“你今日既然不急着回家,就跟我骑马去。时风,也不许回去。上回输了你三箭,这回要一并赢回来。”
果然小丫头微微地侧了脑袋,那弯弯地眉毛稍稍地往上跳了一些。只是看着侧面,他也发现了于阳嘴角微微的弯起,点点笑意露出在她的嘴角处。小姑娘又是为了什么而高兴?
其实是于阳瞧见了穆时风,她只是笑着向穆时风打着招呼。
“老爷,咱们去桑寿的家好不好?正好老爷也可以去田里看看,我总是听桑寿说家里,却不知道田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所谓的茅草屋又是什么样的。”
张瑛点点头,却是应了。他却不是想去看那些,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弄清京畿周边的吏治。
“老爷,我…我妹子…”桑寿卸了马,自然能骑,只是于阳却是不会骑马,怎么可能一起回去。
沈云英一翻身利落地上了马,朝于阳伸出了手,笑着道:“她跟我一乘不就行了?来吧!”
于阳虽不愿意,可是她并不想在沈云英面前输阵,也伸出了手,接着沈云英的力气,坐在了她的身后。
忍住心中的惊呼,于阳侧过头暗地里长舒着气。在这边她正好瞧见张瑛的半边脸。
虽然知道张瑛不过是三十多的人,可是在于阳想象中,张瑛是那种留着长长胡须,一脸皱纹,时常板着脸的人。这回算是有了个真实的印象。容长脸,留着八字须,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领兵在外的人。
张瑛已经意识到于阳在看自己,却没有转头,挥了马鞭,坐骑便一溜烟的驶了出去。
第二卷 下人 第九十九章 比箭
张瑛打马先走,一伙护卫忙策马趋前,沈云英也随着挥动了马鞭。突如其来的腾空让于阳下意识地抓住了沈云英的腰际,她强忍脱口而出的叫声,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风呼呼的掠过她的耳际,马蹄错综有致的在她耳边敲打,上下起伏的颠簸,只让于阳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被颠了出来。骑马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晓得当时桑寿说什么吃喝都在马上是怎么办到的。
“老规矩?”穆时风突然向张瑛开口。
张瑛顿时了收了缰绳,放缓了速度,瞧着穆时风笑着道:“又想从我这里赢什么?上回那把火铳还过的去?”
穆时风却是没有说话,伸手向身后的护卫要了弓箭却没有递给张瑛,而是侧身给了落后他们一步地沈云英:“沈姑娘?”
沈云英到是略感惊讶,穆时风居然主动请自己射箭。这几日跟从英国公,穆时风别说跟自己说话,她一度认为穆时风的眼里就没她这个人出现,现在却要跟自己比箭。
“好!”沈云英到是答应的很爽快,这射箭她并不输人,她只是想借机能跟这位穆大人拉近些距离,如今父亲不在了,她更要同这些权贵多多来往,幼弟虽然是个男孩,年纪却那样的小,沈家的重担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黔国公对她来说,那就是另一层保障。
张瑛见穆时风居然同沈云英比箭,还是主动地,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时风,你好意思欺负小姑娘。你莫不是看中了皇上赏给沈家的倭刀?我那里还有两把比沈家的那个要好,你来跟我比!”
穆时风却是摇摇头,目光在身后的护卫身上打着转儿。有的护卫是含了胸,有的是撇过眼睛不同穆时风对视,只有桑寿挺起了胸膛,双眼冒着炙热的目光,他希望穆时风能瞧出他的意思,让他跟沈云英比试。沈云英的箭法是一流,可是他桑寿想亲自比一比,他也想试试这几日他联系的成果。
穆时风似乎没有发现桑寿的意思,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护卫,这个时候张瑛开了口,指着桑寿道:“桑寿,你去。输了,你以后就准备回家给我抱孩子去!”
桑寿大声地应着,他的声音很响亮。
于阳静静地坐在沈云英的身后,看着这一切,桑寿很兴奋,就跟以前一样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那里跳跃着,视乎不让他去做,他就不舒服。
在看看身前的沈云英。于阳虽然看不到沈云英的表情,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她可以感觉到她沈云英跟桑寿一样,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
他们是一样的人。
于阳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旁观者。她没办法融入他们的世界之中,她不明白所谓的射箭有什么值得雀跃的。
“老爷,怎么个比法!”沈云英整了整袖口,开口问道。
不等张瑛说话,穆时风策马上前:“老规矩,那边那棵树是终点,快马,七十六!”
“有!”一个短小精悍地护卫策马上前。
“你们十个负责扔果子,随意站。每人一共十箭,一共是二十个果子,看谁先到终点,看谁射中的果子多,谁就赢。”穆时风简单的讲解着对着张瑛做了手势,“国公爷是到终点,还是…”
张瑛笑着道:“当然是到终点去看。”他指着沈云英身后的于阳,“这丫头…”
于阳忙道:“我自己走过去。”她可不敢再骑马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随时都有可能吐,她不想再跟下去。于阳说着便要从马背上滑下去。
可是她哪里站的住,一下马只觉得双腿都是软地,多亏沈云英伸出了手将她拉住:“小心。”沈云英对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一比完,我再过来接你。”
于阳哪里敢点头,忙道:“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
随着穆时风一声下令,桑寿与沈云英就像两支离弦的利箭冲了出去。
于阳没去看,她现在心里难受的厉害,只有不停地为自己顺气的份。在马背上颠地真是吃不了,桑寿真是吃了不少的苦。
一块雪白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于阳抬起头,帕子的主人正是穆时风:“擦擦吧。”穆时风指了指于阳的脸。原本玩玩地刘海儿现在都服帖地贴在了脑门上,不知道那是热的流出的汗;还是因为惊吓流出的虚汗。发白的面色,怎么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好。
于阳没有接,她摸出了自己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即使现在的风是暖的,但是也让于阳舒服了不少。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啊!
于阳没接自己的帕子,穆时风只是微微一愣,他自嘲地收回了帕子,在路边四处寻找了一下,揪了几片叶子递给了于阳:“把这个咬碎了含在嘴里,会好受点。有点苦。”
穆时风说有点苦是隔了一会儿,那时候于阳已经把叶子送进了口中。
咬碎地那一刻,于阳苦的都想张开把口里的东西吐了。这哪里是一点苦,是十分的苦,就跟黄连一般。不止是苦,还很涩,舌头好像都没有了知觉。
“不要吐,继续含着,一会儿就好了。”穆时风也送了一片在自己的口中,向于阳示范着。叶子的味道是不好,穆时风也觉得苦涩。
“是不是觉得有些凉凉的,还有些甜?”
于阳点了点头,是凉凉的感觉,就跟薄荷一样,从口里一直凉到了心里,感觉晕乎乎地头清醒了不少。
“好点了么?”
于阳又点了头。清凉的感觉让她舒服了不少。她再次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整理了裙子,示意了穆时风:“穆大人,您请上马。”
穆时风瞧着远处的情形摇摇头。那些个护卫,明显是在为难沈云英,看来这些日子被欺负的不行了。说实话,沈云英确实不错。
顺着穆时风的目光,于阳也望向了远处。
远处,桑寿与沈云英不时的拉箭,但是却鲜少有箭射出去。不是说,看谁射中的果子多么?那些护卫们仍处了不少东西,为何却鲜少有箭射出?
于阳不解的望向了穆时风:“穆大人…”
“他们扔的不是果子。”穆时风解释着,看着扔出去的东西是不少,只是那些都不是果子,在这瞬间做出判断并做出处理确实要消耗不少体力,更何况还是在策马疾驰中。
于阳凝视着远处的人影,她没注视桑寿,她的目光被沈云英吸引而去。那个跟桑寿比试的女子是她所见的沈云英么?那么优秀的沈云英,连她都忍不住为她喝彩!
“沈姑娘,真是厉害!”于阳满心地赞扬着。
穆时风牵着马,同于阳慢慢地走着,他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他看了眼于阳,小姑娘的情绪低落了。穆时风突然意识到于阳的想法,小丫头在认为沈云英同桑寿走的过近,是…..
“桑寿很不错,机会虽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是若是自己不努力争取机会,就是准备的再充分也无用。”穆时风瞥了于阳一眼,小丫头的面色稍稍好了些,“沈姑娘的骑射很特别,跟我们平时所用的法子不一样。”穆时风示意于阳去瞧。
于阳摇摇头,不要说她看不见,就是看见了她也看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不就是开弓拉箭么?还能有什么讲究么?
穆时风并不指望于阳能看出什么门道。他并不是让于阳看门道,他只是在转移于阳的注意力。“我听人说过沈云英的箭法不错,这却是头一次看,那帮小子虽然过分了一些,到让我见识了不少。桑寿多见见也好,日后对他来说很是有好处的。”
于阳点点头。这样啊!不过会沈云英这种手法的不该只有她一个才是,于阳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舒服。
那边比试已经结束了,桑寿输了,因为他错发了两发箭,只能看着沈云英在那里射箭。
桑寿输的并不丢人,他佩服得看着沈云英,她的本领确实厉害,也许真要穆大人亲自出马才有点希望吧~
“时风,你怎么才来?”张瑛示意穆时风上前来。
穆时风翻身上马,来到张瑛的身边,探了半个身对张瑛耳语半日。张瑛挑眉瞧了穆时风:“你是说…?”
“确实很特别。收放很随意,以一个女子的臂力来说确实不易,但是…”穆时风向张瑛指了指沈云英的右臂,沈云英右臂处绝对有机关,一个女子连续数次的收放消耗的体力甚多,最后还能拉开,如果不是机关,实在是难以办到。
张瑛点点头,没有即刻对沈云英进行发问,却笑着对桑寿道:“跑了这半天,桑寿,该你进地主之谊了,去你家,今日我跟时风去你家用饭!”
桑寿一听张瑛真的要去自己家,实在是喜出望外,英国公要去自己家。这是多少官员都求不来的,居然要去自己家。他不去想自家是否简陋,他只是想着要怎么让张瑛满意。
第二卷 下人 第一百章 来到桑家的沈云英
虽然村子里的人对张瑛的身份很是模糊,可是他们对张瑛的随从的数量,还有那十几匹马却是不模糊。在他们模糊地双眼中,脑袋里却已经在计算张瑛这些马匹的价钱是多少。
桑妈妈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她算是挣到了天大的面子,让女儿去端茶,又是让小女儿跑去把大女儿找回来,自己又是想着要准备些什么才能让英国公满意。
桑喜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戴上了花儿,还特地抹了脂粉,今儿桑妈妈没有说她半个不字。她托着家里最好的茶具要给张瑛端茶,却被守在门外的护卫拦了下来。
黑着脸如铁塔般侍立的护卫不为桑喜所动,只是伸着手不让桑喜进去。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这是我家!”桑喜终于耐不住了。就凭她的长相,这村里不晓得有多少人对她献殷勤,这两个傻大黑怎么就什么都不懂呢?
护卫依旧不让,他似乎是没听懂桑喜的意思。
桑喜干脆提了裙子就往里面闯。那可是英国公啊!阳妮子跟妞儿那两个死丫头只不过是做个丫头就那么有体面,如果英国公能瞧上自己…
桑喜偷偷地打量着坐在主屋的张瑛。他年纪好像没实际上的那么大,酱色的单纱直缀,腰带上挂着的玉佩是那么的柔润,瞧上去就是那么的好。有那么多的下人,还有那么多的马匹。这一切与她议亲的那家就是天壤之别,那个小子就是奋斗上一辈子,估计也没有这一半的家当。桑喜后悔了。后悔应下了那门亲事,自己真是眼皮子浅,怎么就应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