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为了安慰孔雀君,特意拉他下棋让他平心静气。雪画儿眼看天色渐黄昏,心里越发的不安与不忍,趁着两人专心下棋就偷偷来到了前院。
胖和尚失落而愁苦地捆在那里,雪画儿同情地上前拿掉了他耳朵上的鲜花,又扯掉了他的花衣裳。
胖和尚一见她,眼光一亮赶紧哀求道:“哎呀,姑娘,你长的这么面善美丽,心地一定很好,还是放了我们吧,实在不行,就放了我一个也行啊。我皮糙肉肥,实在不好吃。我还有老婆,老丈人还要靠我养老送终呢。”
他这样还有老婆?雪画儿惊异了。
一边的玄奘师父叹道:“八戒,你心里时刻都放着一条后路,永远都不能全身心投入取经之事。你这样的话每到生死关头都要说上一边,你不嫌烦么?”
八戒道:“师父,贪生是人之常情。你也是人,为何不能理解我。”
悟净笑道:“因为你是猪,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八戒脸一翻,张口就吵。
玄奘师父拧着眉头念了声“阿弥陀佛”,显然是对徒弟们的争吵已经见惯不怪了。
雪画儿忙道:“这位长老,谁让你不留点口德呢?”
“我下次不会了,我看着他象个小娘子般美貌,以为没什么本事,谁知道他法力也很高强,妖不可貌相啊。”
雪画儿很无奈,奎木狼已经明说了不可放掉玄奘,但他也说要放掉一个徒弟去给孙大圣报信,若不是八戒兄突然喊了几声妖怪,孔雀君也不会跳出来搅了局,将两位都擒了来。生生将奎木狼的计划打乱。眼下这位八戒兄得罪了孔雀君,孔雀君要拿他的耳朵和脚丫子下酒,看来还是把他给放了吧,正好去给他师兄报信。
八戒师父一看雪画儿的神色很动摇,立刻更加哀声苦求:“我家娘子还等我呢,我若是没了耳朵,失血过多而死,我家娘子可就要守寡了。”
雪画儿很同情他,也连带着同情他的妻子。一咬牙将他的绳索解开了,低声道:“你快走吧。”
不料八戒一得了自由,立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嘿嘿笑道:“快把我师父和师弟也放了,不然我就。”他的手指一用力,雪画儿立刻呼吸艰难。
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好人做不得,他居然恩将仇报。她只好将玄奘和悟净的绳索也解开了,眼睁睁看着三个人飞快的押着她就往洞外走。
“八戒,她是宝相国的公主,你不要对她这样,快放开手。”
玄奘师父想阻止八戒的胁迫人质行为。但是八戒很为难地看着雪画儿道:“姑娘,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原本是一个多么怜香惜玉,风流风雅之人哪,可惜,生死关头,还是保命要紧,怜香惜玉,风花雪月,那都是镜花水月,浮云啊浮云。”
他叹息了一声,又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跟着妖怪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家娘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你放了我,我救了你,这真是互助互利的好事啊。”
雪画儿就这么被“好心”的解救了。脖子一直掐在八戒胖胖的手指里。她也不敢呼喊,生怕刚喊出一个“奎”字,就要一命呜呼了。
走了不远,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怒喝:“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我的夫人。”
雪画儿一听大喜,赫然是奎木狼的声音。
玄奘师徒三人和奎木狼、孔雀君两人形成了对峙局面。而雪画儿成了人质。
“快放了她。”
“你放了我们,我就放了她。”
“好。”奎木狼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们退后至洞口,我再往前走走就放了她。”八戒长老其实关键时刻粗中有细。
奎木狼点头,和孔雀君退后了。
八戒长老道:“公主,你先回到洞府,等我回到宝相国再带人来救你。”雪画儿怔怔地站在那里,摇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并非长老所想的那样,我日后自会对父王说明,多谢长老费心。”
师徒三人刚走,雪画儿就被赶来的奎木狼接着,他急问:“你没事吧?”
雪画儿很惭愧地摇头。做好人做成了人质,真是太失败了。
孔雀君按捺不住,飞身就起,去追他们。奎木狼急道:“一定要放了一个徒弟好给孙大圣报信。”
孔雀君道了声“好”,奎木狼就先带着雪画儿回了洞府。
雪画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奎木狼笑了起来:“那八戒看着憨厚,其实心眼颇多,幸好他们是出家人,也不会伤人。”
不大功夫,孔雀君就将两人擒了回来。果然不出雪画儿所料,八戒兄灰溜溜的又被擒了回来。
八戒兄此次乖巧许多,见到孔雀君斯文有礼,嘴甜如蜜。
“哎呀,这位仙长的风采真是天上的神仙也无与伦比,我方才实在是嫉妒的要死要活,才口出恶言,仙长如此姿容,想必心胸也是如东海般宽广。”
孔雀君挑着眉梢,阴笑:“哦,这位兄台有所不知,我之所以有如此容貌,全是因为喜欢吃两道菜,一是红油耳丝,一是红烧猪蹄,这两道菜都是养颜圣品。你要不要试一试?”
八戒兄见拍马以晚,梁子已经结下,顿时哭丧着脸,眼泪汪汪起来。
雪画儿暗自好笑,却也不敢再自作主张放他了,万一不成,又被当成了人质,可就不妙。
这天色眼看已晚,孔雀君故意吆喝着,让雪画儿去下刀。雪画儿那敢啊,一个恶寒躲在奎木狼的身后,奎木狼搂着她不满地看着孔雀君:“你就不要逗她了,她那里下的了手,你还当真要吃那八戒啊,你不怕拉肚子?”
孔雀君恼了:“我就是不吃,也要吓唬吓唬他,也要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那你也吓唬的差不多了,吃了饭就睡吧,明日孙悟空一定要来叫战,你在天池上结个结界,护着她和舞枫。”
“怎么,你不要我帮忙?”
“这件事本是我的差事,怎能让你插手。你信不过我的本事?”
“那倒不是。我这不是闲的头疼么?”
孔雀君提了刀道:“我割猪耳朵去。”
过了一会,只听前面的洞府里一阵惨叫。
雪画儿吓的心头乱跳,急道:“夫君,你快去劝劝他啊。”
奎木狼笑道:“他是闲的无趣,和天蓬元帅逗着玩呢。”
果然,过了一会,孔雀君神清气爽的回来了,神色颇为疑惑:“天蓬元帅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元帅的,怎么这么不经吓啊。”
翌日一大早,果然就听见洞府门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雪画儿预感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孙悟空来了。立刻提心吊胆起来。不想,奎木狼却一脸兴奋,仿佛期盼了良久的友人一般。
孔雀君也惊动了,急匆匆过来。奎木狼对雪画儿道:“你到天池上避一避,等孙猴子救了他师父,你再出来。”
孔雀君将雪画儿带上了天池。舞枫正站在天池边的木屋旁,一脸的惊疑。看她模样好象也不是很害怕,到底是妖怪,胆子比雪画还大。
孔雀君结了结界,将舞枫和雪画儿置在莲花上,然后飞下了天池,观战去了。孙悟空与奎木狼的一战,他如何能错过?
结界里,外界的一切都听的分明也看的分明。只见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兵器的撞击之声震耳欲聋,雪画儿从没见过如此的战法,即便那日遮天蔽日的青鸾和奎木狼之间的混战也未如此激烈惊悚。凡间的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
舞枫镇定的看着外面,突然对她笑了笑。
雪画儿暗自佩服她居然临危不惧,还笑的出来。果然是事外人,局外人,一点也不关心也不着急,不象她,又怕奎木狼受伤,又怕孙悟空救不走玄奘。这个矛盾哪。
突然,她的后颈一股刺疼,顿觉得全身如一片浮云般毫无分量,轻飘飘的扑在了莲花之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舞枫,她的手里有一支长长的簪子,上面沾了她的一滴血,她把簪子放在唇边舔了一下,笑的十分诡异。

摊牌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舞枫将簪子斜斜插在头发上,然后微笑闭目,右手捏了个诀,雪画儿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波月洞前天昏地暗,孙悟空和奎木狼战成平手,悟净一见奎木狼本领高强,便也参与进来在一旁帮衬,奎木狼以一敌二便稍稍落了下风。
孔雀君知道奎木狼不愿意他参战,但他难得遇见这样的打架机会,实在是看的手痒心痒,很想上手。再看奎木狼以一敌二,他便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和沙悟净斗了起来。这一来,奎木狼便又轻松起来,和孙悟空战在一起。
悟净自然不是孔雀君的对手,很快就被擒住,悟空一见他被擒,顿时有些心急,一个腾身跳在云霄之上,厉声道:“好你们这两个妖怪,等我去查查你们的来历,再来和你们一决高下。”说着,便不见了踪影。
奎木狼瞪了孔雀君一眼,道:“我说了你不可参战,你偏不听,本来今日这一战就是要我落了下风,让他将人救走,你这么一来,弄成他落了下风,救人不成,还要再来一次,岂不麻烦?”
孔雀君笑嘻嘻道:“那好,下回我一定不动手,我刚才不是见你一人对付两个,有些吃力么。”
“算了,今日我白白和他打这一架,他一会还要再来,你呀。”奎木狼见他嘻嘻哈哈,也不好多说,便问:“雪画儿可好?”
“哎呀,我把她们给忘了。上去看看。”
奎木狼和孔雀君上了天池,孔雀君散了结界,只见莲花之上,雪画儿蹲着身子正在摇晃舞枫。
奎木狼和孔雀君飞上莲花,忙问:“怎么了?”
雪画儿抬起头来,焦急的看着奎木狼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昏了过去。”
孔雀君将舞枫抱起,飞下莲花,将她放到木屋里,也不甚在意,对奎木狼道:“依我看,她道行浅,可能禁不住这结界的仙气。大概休息休息就好了。”
奎木狼笑道:“你这是变相地夸自己道行高,结的乃是仙障?”
孔雀君洋洋得意道:“我难道不是仙?”
奎木狼正色道:“是,你一直都是飘飘欲仙。”
孔雀君呸了一口,悻悻道:“哼,我不与你计较,你就等着孙猴子去探听你的来历,一会来找你的麻烦吧。”
雪画儿问道:“怎么,孙悟空走了?”
奎木狼道:“只怕一会就来。”
雪画儿关切道:“那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吧。”
孔雀君酸溜溜道:“我也甚是辛苦,帮着你夫君退敌,你怎么不让我也去歇息歇息?”
雪画儿笑着:“羽翔君也辛苦了,请去歇息吧。”
三人回了波月洞。
雪画儿道:“我去厨房做些吃的给几位长老送去,你们各自歇息一会。”
说着,她去了厨房。
奎木狼并没有心思去歇息,坐在屋里思量,孙悟空去天庭探明了他的来历,只怕就要带天兵来此,或是带来玉皇大帝的旨意让他回去。玄奘这一劫散后,就是他该回到天庭复命的时候了。他和雪画儿的一段尘缘便也尽了,他必须要力争让雪画儿重返天庭,这样才能和她天长地久。
天规森严,他并无百分之百的胜算,却觉得周身都是无穷的力量和勇气。此番下凡即是玉帝的授意,也是他的私心。既然她为了他放弃长生不死,放弃仙女身份,他无论如何,也要豁出去为她取回她失去的东西,他自然不满足这凡间的几日恩爱,他想要天长地久。
玄奘看着身边的两个徒弟,很是悲伤。
“师父,你不要难过,大师兄去搬救兵了。菩萨许诺叫天天应,叫地地灵,这妖怪再厉害,也不过是天地之间的,总要有个人能收拾的住的。师父你就安心等待大师兄来救吧。”
玄奘叹道:“悟空他不怪我了?”
八戒道:“师父,你除了罗嗦点,顽固点,心软点,长的俊点,肉特殊一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大师兄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呢,他一听你又被捉了,立刻就赶来了。真是不计前嫌哪。”
玄奘无语。
雪画儿端了饭菜过来。
“三位长老,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斋饭,请随便用些。”
“哎呀,女菩萨,你真是太好心了。”八戒浑然忘记了自己曾拿人家当人质这回事,非常热情的打着招呼。
悟净先战奎木狼又战孔雀君,体力消耗大,肚子也实在饿了。而八戒兄,不论什么时候基本上都是处于饥饿状态。
“二位师父,不必客气,我拿着喂你们吃。”
八戒兄想起上次人家一放了自己,自己就翻脸的事,也实在不好意思要求给自己松绑了,于是两人也不客气,就着她手里的馒头就吃了起来。
玄奘师父无心饮食,默默念经。
雪画儿静静地看着玄奘师父。
突然,八戒和悟净都倒了下来,八戒兄壮阔结实的身子直直地砸在了玄奘师父的脚上。玄奘师父本来闭目念经,疼的睁开了眼。
他惊异的看着徒弟,再看看雪画儿,愣住了。
“公主,你为何如此?”
雪画儿笑了:“公主又怎样?公主也是人。是人都想长生不死。我也不能例外。”说着,她就扑了过来。
玄奘师父大惊失色,想躲无处躲,被捆的很结实。他不知道她是要先劫色,还是直接来啃他。反正是来者不善,不安好心。
喔,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心念,阿弥陀佛,自己这一次,终于被吃了一回,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被吃了。
肩头的肉真的被咬掉了一口。血挂在雪画儿的唇角,十分的恐怖诡异。亲眼看见吃人肉,还是吃自己的肉,这种感受,真是让玄奘师父险些昏厥。
突然,雪画儿脸色一阵抽搐,然后抓住了自己的喉咙,痛苦万状。
玄奘师父不知道怎么了,她即便吃了他的一口肉,他却仍是不能不管不问,急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女施主,你怎么了?”
雪画儿根本无法回答他,在地上打滚,玄奘师父惊惧的看着她,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美丽的女子变成一条狐狸,还是九条尾巴!瞬间就“香消玉陨”了。
他险些再次昏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的肉有毒,吃了会死?可是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又成了狐狸?
突然,洞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他一阵心喜,一定是悟空来了。
奎木狼和孔雀君从后院过来时,经过玄奘的身边都停住了步子。
两人同时看着玄奘脚下的狐狸,面色大变。
奎木狼突然神色一凛,顾不上洞外的叫战,立刻飞身上了天池。木屋的床上躺着舞枫。
他急忙上前,拿起她的手腕,心念之间,已然明了。舞枫利用雪画儿的血下了血咒,将两人的容貌互换。他暗自咬牙,施展法力现出了雪画儿的原本面貌。可是狐族的血咒,却非要九尾狐才能解开。雪画儿依然昏迷不醒。他暗自焦急,此刻却□乏术。
突然,屋顶被一阵狂风掀开。
孙悟空已经忍耐不住打了过来。奎木狼却不去招架,坦然回身,对他说道:“你去救你的师父去吧,就在下面的洞中。”
孙悟空愣了愣,收了兵器,笑了起来:“无趣,无趣。我好不容易逢个敌手,却又罢休不和我打了,奎木狼你这天上的星君好好的不做,跑到这里来当妖怪,好生奇怪。”
奎木狼淡然道:“大圣日后成佛那一天自然明白。”
“是么?这一路走来,要是没什么妖怪打打,实在无趣。不过,菩萨们都护短的很,只要是他们的坐骑,童子,便打不得,杀不得,坏人也杀不得,师父要念咒。这个日子实在无趣,碰上你,终于打了个痛快。”
“大圣快些去看看你师父吧。”
悟空大大列列道:“无妨,我师父向来都是有惊无险。”
奎木狼叹道:“这一次,恐怕真的有点危险。”
悟空的脸色变了,立刻跳下了天池。奎木狼随着他下了天池,波月洞里,孔雀君正在给玄奘的伤口上药。
孔雀君死死盯着玄奘师父的肩膀,憧憬万分道:“这个,玄奘师父,你这肉肉真有那么香么?我也真想尝一口。”
玄奘师父忙道:“你千万别,你看那个女子,吃了一口之后就变成狐狸了。”
孔雀君道:“师父,你肉眼凡胎没看出来,那确实是一只狐狸。”
悟空惊讶地看着玄奘,半天才道:“师父,这一次,你真的被吃了?”
玄奘道:“胡说,我好好的,只不过是被咬了一口。”
孔雀君正色道:“吃唐僧肉长生不老,果然是谣言。事实证明,吃了会死人的。”
玄奘叹道:“心术不正,有害人之心,反而害己。阿弥陀佛。”
悟空道:“奎木狼,老孙我上天庭的时候,玉帝已经宣你回去了,再不回去,就是违旨。”
奎木狼道:“我知道。诸位保重。”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孔雀君以为他要上天复命,正想着怎么安排雪画儿在凡间的生活。却见奎木狼从天池上抱着雪画儿驾云而去。
孔雀君急了,急忙驾云追了上去。他这样带着雪画儿,显然不是上天庭复命,难道他要抗旨不归?
果然,他竟然朝着许密山的方向而去,那不是赤焰两口子的住处么?
他驾云却追不上奎木狼。
一直追到许密山,奎木狼落下云头就直奔赤焰的住处。
赤焰从屋里迎出来,见到他十分吃惊,舞樱正要问他舞枫如何了?却见他脸色冷凝,一时不敢开口。
奎木狼开门见山,将刚才波月洞的情形说了一遍。舞樱脸色发白,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居然已经丧命。
赤焰搂着她,劝道:“我早说过,正道艰难却终归是正道,她一心想要走捷径,你帮她,其实是害她。”
舞樱哭的睁不开眼。赤焰无奈,只好送她回了屋子,然后施法将雪画的血咒解开。
雪画儿终于醒来,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和奎木狼等人居然在舞樱的家里。
孔雀君忙对奎木狼道:“你赶紧回天庭复命,这里我来对她解释。”
奎木狼看着雪画儿,欲说什么却一时无法无语,只是紧紧看着她。雪画儿默默回望,两人四手紧握。
“你等我。”
奎木狼终于说出三个字,千言万语似乎都包含在内。
“羽翔,你好好照顾她。”他终于一狠心驾云而去。
天庭里的玉帝,看着手里的折子,很不满。
“玄奘和尚一路虽然历经艰险,却都是有惊无险。偏偏在你这里,被妖怪咬了一口,传到佛祖那里,我脸上也甚是无光。还有,你居然迟迟不来复命,跑去为个女人解咒。你好大的胆子,下界本是公务,你却和一个凡人有了私情,天规如何,你是明知故犯啊。”
奎木狼道:“陛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她并非凡人,原是披香殿的玉女。她倾慕与我,先
下凡间。我和她都是一片真心,求陛下成全。”
玉帝冷着脸道:“你不要以为我和王母是夫妻,便也妄想着能在天庭里坏了规矩。”
奎木狼道:“全凭玉帝裁决,反正我与她已经成了夫妻。”
玉帝道:“嘿,你还先斩后奏啊。你这件差事办的极不好,可没有将功赎罪这一说。”
奎木狼也不分辨,只揪着一件事说:“殿下怎么罚我没关系,只求殿下成全我们,将她恢复仙籍。”
玉帝瞥了他一眼,道:“奎木狼,你别妄想了,朕正想罚你呢,去兜率宫吧你。”

诱惑

玉帝的旨意奎木狼不能违背,说实话,这个惩罚其实很轻微,想当年天蓬元帅不过是拉着嫦娥姐姐的袖子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就被贬下凡间,错投了猪胎。而他不仅对雪画儿说了我喜欢你,还将她挟持到了他的洞府做了压洞夫人,毫不手软干脆利索地吃干抹尽。虽说两人是有前缘的,可是他这样做也是明知故犯。玉帝此次对他的惩罚只是流于形式,让他在兜率宫里“反省”几日便让他回去,和天篷元帅比起来,对他算是够好了。
可是,玉帝让他来的这个地方,偏巧就是太上老君的仙府。太上老君的拿手本事就是炼丹,炼的还是仙丹,吃了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这惩罚真是考验人哪。就象当年玉帝他老人家让齐天大圣去看蟠桃园,谁不知道猴子爱吃桃子呢?所以,玉帝他老人家总是喜欢将人放在赤 裸裸的诱惑面前,考验你的定力。
现在,他老人家又考验奎木狼来了。
奎木狼遥看着云蒸霞蔚的天边,心里焦灼而烦乱,她现在怎样了?天上半日,地上便是半年,他这般思她念她,一刻都觉得难熬,人间的时日更久,恐怕她更是痛苦。
一想到这里,他扭头就进了兜率宫。太上老君出去讲道了,宫里只有两个童子守着丹炉。
这会儿天地人和,简直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和考验。两个总角小童,奎木狼觉得自己轻轻一点便能将他们制住。
他站在丹炉前,思量了片刻,终于还是如齐天大圣看守桃树一般,没有抗住诱惑,果断的下手了。
两个小童子被奎木狼轻轻放倒。他拿下丹炉里的一个宝葫芦,倒了一刻丹药出来。刻不容缓驾云直奔孔雀君的住处。
孔雀君的住处却空无一人。
奎木狼一惊,雪画儿会在那里?是不是回了皇宫?
他急忙驾云去宝相国,到了皇宫念了个隐身诀,朝着雪画儿的寝宫而去。
寝宫里富丽堂皇,比波月洞的风景稍差,却更加的富贵热闹。花园里有宫女穿梭,低声说话。他走近些一听,顿时放心下来,雪画儿果然回来了。
“驸马长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啊。”
“是啊,关键是对公主好的卑躬屈膝。”
“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那样的好丈夫啊。”
“那你得有公主那样的好相貌和好性情才行。”
原来,羽翔君又带着雪画来这皇宫里做驸马来了。他倒是会享福,在这皇宫里过着逍遥的日子,奎木狼明明将雪画儿托付给他照顾一段时间,他倒好,不仅不用照顾,连他自己也顺便被公主他爹给照顾了,仿佛是倒插门的女婿一般。奎木狼叹了口气,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驸马,明明是他才对啊。
他走进宫殿,一眼就看见榻上斜靠着一位女子,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轻轻走过去,看着她。不过是分别了半天的时日,他却觉得仿佛久长的一年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好象瘦了,神色有些恍惚。他有点心疼,也有点高兴。这说明小丫头还是很思念他的,和他分开也是难受的寝食难安。
他坐在她的腿边,手就放了上去。
雪画儿正在出神,想着奎木狼,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只手在温柔的抚摩。这动作很熟悉,只有他。
她激动的四处一看,却没有他的影子。可是,腿上的触感却很强烈,而且,朝着小腹而去。她又羞又急,将手放在小腹上,却什么也没有。转眼间,“那只手”又从小腹向下游走,路线,很不和谐。她有些羞怯,一下子从榻上跳下来,这种感觉不会错,只有他,才会这样逗弄她。
“你在那里?夫君,夫君!”
雪画儿轻声叫着,心里很激动,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奎木狼笑着正要现身。突然孔雀君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公主,你叫我?”
雪画儿看他一眼,摇头道:“我没叫你。”
孔雀君挠挠头,奇道:“这宫里,你还有别的夫君?”
雪画儿脸色一红,道:“我刚才觉得奎木狼来了,才叫的。”
孔雀君同情的看她一眼:“幻觉,相思病,白日梦。”
雪画儿脸色更红了,自己也觉得是。
奎木狼受不了他这样赤 裸裸的打击自己的老婆,现身跳了出来,以证明雪画儿不是幻觉和白日梦,相思病当然不用证明,他觉得害她这种病正合适,他最喜欢她害这种病了,天天害夜夜害他都没意见。
孔雀君脸色一惊,连忙关了房门。
“老天哪,你咋又下凡了!”
奎木狼没空理他,将雪画儿搂在怀里就是长长的一吻。
孔雀君捂着脸,叫道:“简直不把我当人啊。”
奎木狼依旧没空理他。
“我也是有眼睛有感觉的,你们不要刺激我这个光棍。”
奎木狼其实不是故意的,他将丹药含在口中,借着亲吻就送到了雪画儿的口中。
雪画儿稀里糊涂的吞了仙丹,才被他放开。
她脸红了,这个当着孔雀君的面上演亲吻,实在是太羞羞了。
于是她正色道:“夫君,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她其实是在说给孔雀君听,意思是,刚才我们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另有内幕的,是纯洁的。
奎木狼温柔的笑着,还带了点得意:“我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孔雀君脸色白了,扑了过来。
“死鸟,你不想活了吧,你这是罪上加罪啊。”
奎木狼对孔雀君笑了:“你才是死鸟。”
“玉帝念你过去的功绩上,只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你居然大着胆子再次犯错,你简直就是色胆包天,无法无天啊。”
雪画儿也急了,怪不得他不问青红皂白就亲住她,将仙丹喂了下去。他一定知道她要是知道他偷了仙丹,死活也不肯吃的。
“夫君,你施个法术将仙丹取出来,还回去吧。我不要长生不老。”
奎木狼摸摸她的脸蛋,柔声道:“吃了就吐不出来了,就象熟饭再也变不成生米。”
雪画儿听出他的话外音,又羞又急。她不想他再受什么惩罚,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对天规和玉帝赤 裸裸的挑衅,毫无半点悔过之意,还变本加厉的错上加错。
孔雀君半死不活的对着雪画儿道:“你从公主成了仙女,我家兄弟恐怕要从星君变成猪精了。”
雪画儿急道:“你胡说。”
“你难道不知道天蓬元帅吗?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孔雀君以手抚额,一脸愁云惨雾。
“奎木狼,你要是投生了猪胎,咱俩就断交吧。”
奎木狼无谓的笑笑:“我心愿已了。即便是去人间历劫,将功赎罪我也心甘情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孔雀君本想发一番感慨来应景,突然将自己的牙酸倒,捂着嘴倒吸气,面皮抽搐。
不料,这句酸话却生生映进了那两个人的心里,两个人脉脉凝望,全然没把一旁的孔雀君当人。公然的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交流。
孔雀君很无奈地看着不怕死的奎木狼,咬牙道:“我服了你了。”
奎木狼半晌才道:“你也让我服一次看看。”
孔雀君被刺激到了,恨恨道:“切,我可是能娶老婆的,我就是热爱自由才独身。”
奎木狼笑了笑:“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好的如同一个人,又何来不自由呢?只会更自由才是。”
孔雀君若有所思,觉得奎木狼虽然平时闷骚,话不多,但是也说的颇有道理。
突然,云际间传来声音:“奎木狼,玉帝有旨,速归天庭领旨。”
雪画儿的心猛的跳了起来,奎木狼握着她的手指,道:“你等我。”
他仍旧是这一句话,他话语一向不多,却做了很多,让人感动。

修仙(结尾)

“长庚啊,那丫头还在外头跪着呢?”玉皇大帝瞥了一眼凌霄宝殿外的那丫头,发愁地捋着胡子,对这种倔强的死心眼的人,他最是头疼。偏偏还碰上一对,真不让人省心哪。
其实,他原本打算让奎木狼在兜率宫里反省一段时间,再和太上老君联络联络感情,成了朋友之后找他要颗仙丹给那丫头一吃,不就什么事都结了?谁知道这奎木狼一点也不明白他的苦心,性急地当天去当天就偷人家的仙丹,结果太上老君一回来就到他这里禀告失窃事件,于是,众人皆知,他想包庇也包庇不了,只好把奎木狼贬到人间。这丫头可好,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一连在殿外跪了二十天,存心让他闹心。
“陛下,这可都二十天了,你老人家还是想个法子把她打发了。”
玉帝愁道:“我要能想出法子,还叫你来做甚呀。”
“要是陛下没法子,老臣有个法子。”
玉帝急问:“什么法子?”
“陛下把奎木狼贬到凡间,如今他在人间过的顺风顺水,十分美满,眼看就要成亲了。不如让
这丫头下去将他归引到修仙的路上,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你说呢,陛下?”
玉帝抚掌笑道:“这法子不错。我一说奎木狼在下界要成亲了,她包准跑的比谁都快,肯定不在这耗着了,哈哈。”
“那老臣去传旨。”
玉帝笑眯眯道:“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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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员外的独子要成亲了,这事在蓬山城也算是件大事,因为娶的是当今县令的千金,可真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雪画儿看着大红喜字贴满围墙的郎府,说心里不酸,嘴里不苦,那是假的。
孔雀君很仗义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哭吧,把酸气怨气哭出来,腾空了脑子,咱好想办法怎么把他从这里拐走。”
雪画儿那好意思哭,强颜道:“他明天就要成亲,难道我们进去硬抢不成?”
孔雀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咱身为仙人,怎能蛮干?我有个法子,智取。”
雪画儿对他的话深表怀疑,他还有智取的时候?
孔雀君为证明自己的深谋远虑,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位高僧模样,又将雪画儿变成个小和尚。
雪画儿愣愣的不知道他又出什么嗖主意,拉住他的袖子小声问:“这是干什么?”
“拐人。”孔雀君大摇大摆地上了台阶,去敲门。
开门的管家一看来了两位和尚,忙道:“二位是来化缘的吗?”近来自从少爷要成亲,府里来化缘的,乞讨的都多了起来。
孔雀君装模做样道:“这个,老衲不是来化缘的,是来寻找一位与佛有缘人。”
“什么与佛有缘人?”
“就是你家少爷。他原本是我家方丈转世,如今我们来接他了。他可千万不能成亲啊。”
“胡扯,神经病。”管家脸一绿,大门咣当一关。
这郎府的下人看来也不是好糊弄的,雪花儿看着灰溜溜的孔雀君,有点替他难堪。
“此计不成,我还有一计。”孔雀君向来是越挫越勇。
“咱去县令家,将他家的小姐给偷走。奎木狼就成不了亲了。”
“这,这可不厚道吧?”
“事情紧急,咱只能先不厚道一下。”
“这个,我可干不了这事。”
“你干不了?那行,他如今可记不得你,你就眼睁睁看着奎木狼娶了亲,那他的修仙之路可就断了。你还想不想日后和他在天庭重逢?”
她如何不想?要不然怎么能在玉帝面前跪了二十天。
“走吧,事不宜迟。快些动手。”
雪画儿也觉得眼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于是,两人雷厉风行,直奔县令家而去。
县令家也是一水的大红,喜庆的耀眼,又将雪画儿深深刺了一回。
两人等到夜色四起,决定动手。
雪画儿正欲念诀进去,孔雀君拦住了她:“你去恐怕不行,万一她喊了起来,就闹大了。不如我去色诱。你觉得我今天这身衣服,可成?”
说着,他弹了弹衣衫,神色很郑重,眉眼很风骚。
“成!”
孔雀君十分自信的挥挥手:“那我去了。你在这里接应。”
“行!”
孔雀君轻飘飘翻墙而去,雪画儿等在围墙外,觉得奎木狼有他这样一个朋友,真是有福气。
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子喊叫声在围墙里响起来:“来人哪,抓狐狸精!别让他跑了!”
雪画儿惊呆了,突然,眼前一花,孔雀君翻墙而出,扯了她就跑。
两人,全然没有仙人的丰姿,落荒而逃。跑了一会,孔雀君才停了下来,幽幽叹息道:“她真是孤陋寡闻,见到本上仙的天人之姿,居然说是狐狸精。”
雪画儿想笑,这奎木狼人间定的这一份亲事,倒真是有点意思。
“天亮了可就要成亲了,怎么办?”孔雀君揪着头发,发愁。
“要不,你施个法术让那位小姐昏迷,不,昏睡。外人都知道府里来了狐狸精,一定会认为是被狐狸精吓住了。昏迷不醒总没法成亲吧?”
堂堂仙人要冒充男狐狸精,孔雀君很是惆怅,郁郁道:“那也只有如此了。”
翌日,蓬山县百姓期待已久的县令小姐和员外之子的婚礼,居然推迟了。
婚礼一推迟,小姐就醒了,可是重新一定婚期,她就又昏迷。三番五次之后,郎员外受不了了,县令也受不了了,看来这两人没有缘分,于是两家解除了婚约。
孔雀君和雪画都松了口气,婚事暂时不愁了,那就好好将郎少爷往修仙的路上引吧,先断了他的某些喜好要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郎少爷过的水深火热。
他一吃肉,肉不是臭的就是酸的,一吃鸡蛋,里面就趴只小鸡,一喝酒就狂拉肚子。一定亲事,那家小姐就病。
于是,整个蓬山县的姑娘,一听郎少爷的名字就关门放狗。
风流潇洒的郎少爷,从人生的颠峰跌到了低谷,开始有点看透红尘的苗头,这时,有两位和尚,总是一出门就碰见,总是一见他,就拉着他亲密无间的想要传播佛家思想。
他说他不信佛。
后来,他一出门就遇见俩道士,俩道士一见他就热情诚心地邀请他去上阳宫修仙。
天长日久,他要被逼疯了。
终于有一天,走投无路的他,跟着俩道士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