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安慰刘管家:“刘管家,少爷这么做,正是为了咱们的名声,且还是棋盘山云雾茶的名声。”刘管家一脸茫然,我和子晨相对一笑,说道:“如今天气一天热似一天,这茶存不了多久就味道减弱,我们今年且让些利却留个好口碑,明年清明一过他必定就来购茶。”
刘管家总算明白,却还是有些心疼那些少赚的银子。子晨笑着说道:“来日方长。”
正说着,向母从外面走了进来,子晨扶着他母亲坐下,然后将卖茶之事回禀了一番。向母初听并无异议,待听到子晨要去省城,那脸色已经有些灰青,我一看那架势果然是不乐意子晨外出。
子晨忙陪着笑说道:“母亲,再过几月就是乡试,省城虽离嘉阳县很近,我还是想先去熟悉一番。”
向母听了,脸色有些缓和,想了想点头说道:“让何欢随你去。路上有个照应。”然后又对我说道:“你路上机灵些,照顾好少爷,若是有什么闪失,看回来怎么收拾你。”我赶紧点头称是。
子晨回头偷偷向我眨眼,我心里也是一乐,整日闷在这茶庄,我与子晨终于可以出去放风几日,甚好甚好。



二十七.遇劫

天色未明,我就听见子晨起了身,我连忙起来,穿好衣杉走到书房,只见房中放着一些紫砂陶罂,子晨正弯腰擦试。他见我进来,竟带着些歉意说道:“合欢,吵着你了么?”我一听这话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这少爷对下人也忑客气了些。我连忙上前帮忙,他在陶罂底放了几层竹叶片,然后放上茶叶,最后用宣纸折叠六七层扎了口。我见他忙完直起腰身,脸上已经微有汗滴,不禁去拿了毛巾与他拭汗,他并未躲闪,只是看着我一脸的兴奋,我心里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平时虽然镇定稳重,到底还是个年轻人,也极想出去转转。可惜呀,父母在不远游,头上还顶着乡试的帽子,向母管他极严,当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

饭后不久,张掌柜坐了一辆马车过来,驾车的是他手下一个伙计,长的很是剽悍。张掌柜打开陶罂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很是满意,然后付了银票,让伙计把陶罂小心搬到车上,准备起程。子晨与张掌柜坐上马车。我想了想,打算与那很是剽悍的伙计坐在前头。却见子晨从车上伸出手来,一把拉住我,让我上车,我不过是碍与身份才想坐在前头,现今子晨有这番好意,我赶紧领了情,乐颠颠的坐到子晨身边。对面坐着张掌柜,眼里闪了一丝诧异,然后就当看不见。

马车上倒也舒适,因为怕颠了陶罂,走的很慢,不过也不急,省城离这不过一天的脚程,天黑前就能走到。

子晨与张掌柜谈笑风生地说着茶叶,果然是有了知己话很多,我一边看着听着,倒也不觉得闷。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已经离了嘉阳的地界,到了两县之间的一个岔道。走过岔道便是齐孟县了。

我正听着两人的闲聊,突然马车猛地停住,帘子一掀,伸进一把刀来。
张掌柜与子晨都是嘎然而止,一脸惊色,我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一个蒙着脸的大汉,冷声说道:“都与我下来!” 张掌柜第一个跳下来,子晨扶了我一把,也跳下来,这才发现,驾车的伙计早已经脖子上驾着一把西瓜刀,呆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他空有剽悍的身躯,却也不想做那刀下的西瓜。
车前站了两个男人,都是蒙着脸,看身板并不怎么健壮,若是肉搏,张掌柜他们应该也有胜算,可惜的对方手里有刀,那刀虽然不是很大,却一眼就看的出来不是唱戏用的。

为首的应该就是刚才赶我们下车的那位,他晃着刀上下打量了我们三人,然后把刀很利索的架在张掌柜的脖子上,张掌柜哆嗦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好汉,我是外地人,来此做买卖的,身上还有些银子孝敬好汉,只求不伤我等性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拿刀的男子,一把扯过,粗粗看了一眼,恼道:“你当是打发要饭的么?” 张掌柜有些慌张,忙说道:“小人并非吝啬,实在是带来的钱都买了茶叶,大爷不信可以看马车上的陶罂。” 那贼人却也不去看,只是狠狠地说道:“我们兄弟第一次打劫就碰到你这样小气的,真是出师不利,先剁你个手指头去去晦气。”我一听,紧紧的抓着子晨的袖子,倒不是怕,却是急。现今我对付这几个蟊贼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若是现出法术来却显露了我的身份,万分危急之时,我脑中却闪过一个无比清明的念头: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妖精,我却不想子晨知道。我无暇探究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只想着怎么救张掌柜却又不让人起疑。
边上已经有个大汉走过来按住张掌柜的手放在马车的车辕上,张掌柜抖着手却不敢求饶。为首的举起了刀,泛着青光,我心跳如雷,急中生智念诀造出一片马蹄声。突然而至的马蹄声让这三个贼人有些惊慌失措,我以为他们必定会仓皇逃去,没想到那为首的只犹豫了一瞬,还是举刀往下砍。我实在没有料到他如此强悍,急忙挽了掌风打算撞到他的头上,心慌意乱之下,我的掌风有些偏,只吹的那个贼人迷着眼晃了晃,那刀却偏向了张掌柜的胳膊!眼见张掌柜不是失个指头而是丢条胳膊,却见子晨一个箭步上前打算去夺刀,我急忙再挽掌风打算助子晨一臂之力,却不成想那贼人被掌风击退了两步,子晨的双手刚巧碰到了刀刃上,瞬间那红就映满了我的眼睛。我忙将马蹄声造地更大些,并大喊救命。这三人终于松开张掌柜和那伙计,慌张逃去。我扑过去抖着手托住子晨的双手,那泪不知怎的就落了满手。我忙撕下衣袖缠住子晨的手,紧紧握住。还好那贼人晃了晃之后力道减了不少,只是伤了外层,不曾碰到筋骨。我心里很是懊恼不已,眼睁睁地看着子晨受伤,却束手无策当真是愧为妖精。
子晨却柔声说道:“不碍事。”我仍是心慌心跳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忙中添乱地一颗一颗掉到子晨手上,见木说我爱哭果然一点没错。
那边张掌柜与他的伙计缓过来神,急忙来看子晨的伤势,张掌柜更是一连声的道谢,头上净是虚汗。
“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一说完,张掌柜也连声附和。
子晨却道:“回去母亲必定担心,我的手不碍事,到前面齐孟县,找个药店用草药缚上就行了。”我看着那布条上沁出来的血,咬牙握住他的手,这才想起来念了个诀给他止血止疼。
坐在马车上,我一路握住他的双手,眼泪竟然连绵不绝,直到子晨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合欢,你要将这马车淹了么?”我这才发觉子晨的脚下都湿了一片,我勉强忍住眼泪再看子晨脸上并没有痛楚的表情才稍稍放下心来。到了齐孟县,找了一家药铺,让大夫缚了些药,又仔细包扎好,叮嘱不可见水。
这一番耽搁,将近午时,我受这一番惊吓已经是腿软心慌,眼泪虽然止住了,却时不时地冒虚汗,子晨看着我,眼里俱是怜惜,反过来对我好言相慰,却象是我受伤了一般。

待我慢慢镇定下来,才发现自己怎的如此慌张,眼泪怎的如此汹涌?想到此,我有些心乱,不敢再想下去,转头去看车外的大道,路边的青草恣意地散着绿意,绵延至远。




二十八.亲近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省城,张掌柜一扫惊魂不定的样子,刹那间抖擞起来。看来是到了他的地盘,有了底气。
到了张掌柜的店铺,我扶着子晨下了马车,张掌柜挺着肚子站在门口,一脸的感激,拉着子晨说道:“向公子,此番若不是你挡了那刀,我这胳膊便留在嘉阳县了,这店面后便是我家,你与这位小伙计就歇在我家,好好养伤,什么事都好说。”
子晨笑着道谢,却要去住客栈。那张掌柜如何肯依,给他那剽悍的伙计递了个眼色,二人一架子晨的胳膊,就往里走,子晨忙回头看我,我低头装看不见,只管跟着往里走,心里暗笑,少爷你就不用客气了,这张掌柜家不比客栈好么?
子晨手上有伤,使不上力气,自然是轻易就被请进了后园。我一看,这张掌柜家也的确很是阔气,偌大一个院子,四周是雕梁画栋的房屋,院子中间一个荷塘,养着睡莲,若是初秋,必定是一番好景致。
张掌柜将子晨安顿在荷塘后的一间屋子,又让我住在隔壁的耳房,方便晚上侍侯子晨。然后吩咐用人备饭,子晨很是不好意思,再三道谢,却将张掌柜的惹恼了,叫道:“向公子救命之恩,怎么反倒如此客气。你好好歇息,我去去就来。”
子晨回头看着我,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还是我们去住客栈自在。”
我只当没听见,拧了毛巾给子晨擦脸,他略微让了一下,就坦然地闭上眼睛。这亲昵的事果然做了一两次就大不相同,施者自然,受者大方。
一会工夫,张掌柜领着一个丫头进来,接着是两个仆人抬着一小桌的饭菜。子晨忙起身说道:“张掌柜不必如此客气。我随便吃些就是了。”
那张掌柜的大手一挥,说道:“如今你手不方便,就不请你去前厅吃饭了,我挑了个机灵的丫头过来侍侯你,总比小厮用得顺手些。”那小厮显见说的就是我了,难道我看着不机灵么?我为了不被看出女儿身,穿地是有些宽松,颜色是有些灰暗,但小脸也还显得机灵吧?我恨不得现下变出个镜子来仔细照照。那丫头年约十六七岁,很是清秀。我看着尚有三分喜欢。子晨却道:“不必了,我还是习惯合欢侍侯。”那张掌柜呵呵一笑,说道:“多一个也不嫌多,你就用着吧。小荷,好好侍侯向公子。向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小荷点头称是,张掌柜便客套一番后方才告辞。
小荷请子晨到餐桌前落座,上前给子晨盛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地送到子晨嘴边,子晨一脸的尴尬,扭脸看着我,我心里微微一动,打算装迷糊。子晨红着脸对小荷说道:“姑娘,还是让合欢来吧。”小荷有些尴尬,把碗放在桌上,转头看我。我这迷糊也装不下去了,好歹也是子晨的小厮,总不能说个不字。我硬着头皮端起碗来,将粥送到子晨嘴边,他一脸笑意,眼睛放在我的脸上,我一阵心慌,只敢看着他的嘴,看了几下却又觉得看嘴也是极不妥当,那眼睛实在是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叫妥当,急得我耳朵不禁一热,想必脸红是免不了了。 我这一碗饭喂的是心慌意乱,眼皮乱跳。子晨却是气定神闲,心安理得的样子。我叹口气,这接下来的日子难道都是要我喂么,那小荷就白看着不成?

好歹是艰辛地喂完,我长出一口气,放下碗筷,再看小荷,一边闲着,顿起作弄之意,说道:“小荷,你去帮公子宽宽衣。” 小荷果然机灵,我一说,她就上前来扶子晨,子晨的脸色立即一变,我顿以迅雷之势端起饭碗,我知道这少爷心好的很,断不好意思叫我放下饭来侍侯他。我一边吃一边偷眼看他,果然,那小荷帮他宽衣时,这少爷的脸红的堪比胭脂。我忍了几忍才未将嘴里的粥喷出来。宽了外衣,子晨是死活也不肯脱中衣了,低声说道:“小荷,你回去吧,这里有合欢照应。”说罢,坐在床上看我吃饭。

若是有个人巴巴地盯住你,再添上些做贼心虚的不自在,那饭就吃得很不欢畅,胡乱赶紧地下肚了事。小荷收拾了桌子,叫来两个佣人抬走。一会工夫,那两个佣人又转回来抬了一桶热水,说是掌柜的吩咐请向少爷洗澡。我一听洗澡二字,忙道:“大夫说不可见水。” 子晨坐在床上,悠悠地来了一句:“手不见水即可,合欢帮我洗吧。” 我只觉得头轰的一声,险些跳将起来,回头再看子晨,他正淡定地看着我,极其自然。我却是极其不自然起来,再看看身边忙着倒水的小荷,觉得这差事推给她也极其不妥。我除了一个发愣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表情。
小荷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关门一声咣当,我这心里也是一声咣当。子晨穿着中衣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合欢,快点帮我宽衣,不然水都凉了。”我咬牙不语,子晨又道:“合欢,你怎的一晚上脸都很红,热的么?要不你也洗洗?”
我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慌乱比遇见贼人更甚。
半晌,子晨突然笑出声,说道:“合欢,我看你一路上流了许多虚汗,好好洗洗吧,我去外面院子里等你,半个时辰我就进来,你要是还没洗完……”
我忙道:“少爷,还是你洗吧!”
“哦,你愿意帮我?”
我一下子就乖乖地闭了嘴,然后低声说道:“半个时辰自然洗的完。”
子晨笑着关上门,我这心跳终于缓了缓,实在是撞地我心口都有些痛了。



又见桃花
我坐在水中,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慢慢定了下来,水,虽然是流过我的身子,却象是流过我的心,安抚的我无处不妥帖。水汽飘忽,突然间我想起曾经见过子晨洗澡。一念至此,心中竟然漾起春波一样的情愫来。我连忙打住,即便我心里隐隐喜欢有着这样的纷乱,却又觉得这纷乱似乎很不应该。
我不敢细想,起身穿上一件干净的衣裳,开了门。月光明亮,子晨静静地站在荷塘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色中衣微微随风飘动,我有些恍然,觉得四方空无,唯有此人。子晨闻声回头对我笑了笑,我竟然微微有些醉意,果真是泡得有些虚了。我忙说道:“少爷,你快进来,小心受凉。”子晨走近,一脸俏皮:“比洗菜还快啊。”我一愣,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是洗的快了些。心乱的时候还是洗洗睡觉的好,我一向觉得如此,于是我关好门窗,为子晨铺好床,将这少爷请到床上,子晨看看自己的中衣,欲言又止,我只当看不见。别的不敢说,这装看不见的功夫我现今已经是练地炉火纯青。我飞快的放好帐帘,心说:少爷你就将就着这样睡吧,让我给你穿衣脱衣,摸来摸去,实在,实在是太为难我这树精了。我只喜欢看着别人脸红,自己么,一把年纪了,还是少做些脸红心跳的事情为妙。

我关好门,到西侧的小耳房里躺下,屋小床窄,倒是极合我眼下的身份,我也不去管它,且赶快睡着免得东想西想。我蒙着头闭着眼,可是这心却一刻也不闲,越是不要想越是想得多。我暗暗感叹自己近日做了小厮后退步很多,连一个静心都做不到了,看来成仙之事遥不可及啊,我突然想起见木来,有他在就好了。

在这小床上折腾了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恨的是梦里也不消停,只累的满头大汗的醒来,我睁眼一看,天,日上三竿,这已是几时?

我飞快的穿上衣衫冲到隔壁子晨的屋子。一进门就愣了愣,这小荷怎的睡了一夜就变了样子? 少了三分清秀多了四分豪爽。 我再看子晨,一头的汗! 我这厢一头雾水,那厢子晨已然象是见了救星,眼睛一亮。如释重负地大声叫我:“合欢,快来给我换药,我想出去看看张掌柜的铺子。”我低头走过,对那小荷多看了两眼才发现不是小荷换了样子,实是换了个人。这姑娘一脸殷勤地抓住子晨的手说道:“我来吧,向公子。” 子晨赶紧说道:“还是合欢来吧。多谢玉声姑娘,麻烦了你一早上,你还是去歇会吧。”说罢要抽出自己的手,我看他初次似是没怎么用劲,后来却直抽了两次才抽出来,我暗暗佩服那玉声的力气怎的如此之大,可见是个实在人。
玉声只得出了门,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子晨,我一看那眼色甚是眼熟,再细一想,似乎和斗茶会上的刘小姐很是相象,顿时恍然大悟!哎,桃花处处开呀。子晨看她离开,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我无限欣喜的样子:“合欢,你可来了。”
我看看子晨,给他拿毛巾擦了擦额头,故意问道:“少爷,怎么又换了个丫头,这个玉声莫非是想非礼你,把公子吓成这样?”
子晨哭笑不得,说道:“她在我面前忙活了一早上,太过殷勤,弄得我很不自在,我们赶紧出去吧,我怕她一会又来。”
我与子晨换了药,出了院子,走到张掌柜前面的店铺里。几个伙计正在那里整理铺子,张掌柜拨拉着算盘珠子,见子晨进来忙起身迎了过来,子晨与他见礼客气了一番。张掌柜一脸的喜悦,看子晨的眼色也似乎多了几分赞许,莫非是茶卖的很好? 果然,张掌柜的说道:“向少爷,这茶一早上就卖了三斤。只是这来一个人就要亲自品尝一番,只怕也损了不少。” 子晨笑道:“您只管让人品尝,算在我的头上。”张掌柜自然笑的更开心些。子晨向着我说道:“我们出去转转可好?”我尚未回答,张掌柜已经连声说道:“好好,快些去吧,省城里逛逛,向少爷也可为令堂捎些好东西。”

子晨拉了我出来,我自然是极其乐意。

一路上目不暇接的看东看西,子晨也笑语欢言地露出年少本性。我侧头看着他,觉得他笑起来甚是明媚煞是好看,我看着他有些发呆,子晨有所觉察,也侧头看我,问道:“怎么了?” 我窥人秀色被抓个正着,心下一慌,忙说道:“我怕你累了。”子晨笑着说道:“我倒不累,只是你早饭都没有吃过,我们去找些好吃的。” 我听了心里一暖,然后走到路边一个买头巾的小摊子,问道:“请问这附近可有什么特色小吃么?”卖东西的大叔很是和气,笑着指指南边的街道,说道:“最有名的就是那里的包子。你们外地人来这没有不去吃的。” 我道了谢,随着子晨慢慢走着,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果然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楼,大红牌匾上书:包你满意。 我和子晨都不禁笑出声来。
虽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这小楼里还是人满为患,找个位子都难。
等到好不容易找个位子坐下,等来那一笼包子,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分外地饿。肚子也咕噜了一声,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子晨,怎么觉得他那眼里似乎带着宠溺,我眨眨眼睛,当真是饿地有些不清醒了。我笑着说道:“少爷,想必您今早已经被玉声侍侯地很饱,我就不客气了。”子晨脸色红了一下,说道:“你以后若是再把这些事情推给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心里暗笑,偏瞪圆眼睛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哎呀,您怎么收拾我?”子晨顿了顿,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晚上睡在我的房里,端茶倒水,喂饭宽衣都甚是方便。”这话果然见效,我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少爷,以后我一定不给玉声机会。”说完,我急不可耐地夹起一个包子送到嘴里,细细地一嚼,果然,此楼名叫“包你满意”一点不虚。
吃饱喝足,子晨又带着我一路闲逛,满城春色,看不完的新鲜。就这样走走歇歇。直到日落飞霞,在路边吃过晚饭才尽兴回返。



落花有意
回到张家,刚刚洗过手脸,玉声就进来了,一脸的焦急,嗔道:“向公子,怎么回地这么晚,让我好是担心。” 我看看子晨,忍不住笑。 子晨一脸地不自然,呐呐地说道:“恩,天色已晚,我走地有些累了,玉声姑娘你也去歇着吧。” 玉声听了,那脸上的失望昭然若揭,一双眸子正如望穿了的秋水。子晨恍若未见,只背着身子去铺床,他那包着布受了伤的手我如何舍得让他去用,我这不机灵的小厮忙机灵一回,抢上一步前去替他,那玉声也是眼明手快地扑上前。哎,一个床前挤了三个人去拿那一床被子,着实是挤,子晨忙不迭的朝我这边避让,慌慌张张地又狠狠踩上我的脚趾头,我痛的大叫,腿一软就往玉声身上倒去,子晨忙来扶我,我这一带,他就着我的劲身子也有些歪,这下着实热闹的很,三人半躺在了床上,子晨罩着我,玉声压在最下面。

子晨忙扶起我,我忍着脚趾的巨痛站起来再看玉声,已是满面红霞,那眼睛也很红,狠狠地瞪着我,我半晌才明白过来,现今我穿着男子的衣衫,压在她的身上,即便不是非礼也算上是失礼。我忙正色道歉,做出一脸的坦荡。实在是怕这豪爽的玉声给我扇来一扇掌风。

好在子晨面前,玉声姑娘必定要显得端庄娴静,于是她红着眼红着脸,也只能在心里恨恨,瞪了我几眼之后不发一言地讪讪离去。

我再回头一看,子晨笑得很是开心,眼里也闪着一丝促狭,我心里一惊,莫非他要促成我与玉声,好自己脱身么?我赶紧的倍加殷勤,铺好床,又为他宽衣,这脱一个男子的衣衫我还真是千年来第一次,偏偏还是个如此俊朗的人,真真是考验我的定力啊。我忍住心跳手抖,好在我自己也还穿了一段时间小厮的衣裳,对男子衣衫甚是熟悉,脱地飞快。

待我飞快脱完又要飞快离去时,子晨拉住了我的手,幸好他那手上包着一层布,不然本树精又是一番心跳。他轻声说到:“明早你早些过来。”我一听,那意思甚是分明,生怕玉声抢先一步。我心下暗想:你长成这样,那一朵一朵的桃花若是不在眼前飞舞就奇了!

我低低应了一声,赶紧去了我的小屋。躺在床上又是一番折腾方才睡去。

早上一起身我就往子晨房里去,好在玉声还没过来。子晨见进来的是我,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暗笑不已,过来为子晨穿外衣,扣到领口的盘扣时,我眼光一抬,却发觉子晨正定定地看着我,我赶紧眼光下移一些,却又发现子晨两日未刮胡须,下巴泛着青色,整个人清秀之中带着几许诱惑。看得我竟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半晌,我看见子晨的喉结微动了动,才把我从迷失中拉了回来,我很是自责了一番。哎,千年的修行竟对美色看动了心,看走了神,真真是羞愧啊羞愧。

我忍不住脸红起来,赶紧转身免得让子晨看出来。这一回头却看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人,正是玉声。那眼光看我稍稍有些冷,莫非昨夜的事还记着么?我心虚了虚,笑着说道:“玉声姑娘好早。”玉声冷冷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托盘举了进来。我一看,清粥小菜,还有包子。样样精致。 玉声笑着对子晨说道:“向公子,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尝尝是否可口?”

子晨道了声谢,我正要去给子晨洗脸,只见小荷站在门口对着我极甜地叫了声:“合欢,你来一下。” 我赶紧走过去,看这小姑娘有何吩咐。小荷低头走在前面,到了荷塘边上,停住脚步,回头笑着问我:“请问你家公子可曾娶亲?”一句话就让我大惊失色!我心里早已认为嘉阳县的姑娘甚是开放,万没想到这省城的姑娘更上一层楼! 我压压惊,说道:“我家少爷尚未婚配。不知道小荷姑娘有何指教?” 小荷听罢,露出一脸的欢欣,又问道:“那,公子平时喜欢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少爷么,吟诗作画写文章,恩,风流才子爱做的事情我家公子大抵是都做得来地。”我把子晨赞了一番,且看小荷还有何话说。 那小荷已经笑得眼睛弯弯,一脸满意。然后递给我一锭银子,说道:“多谢小哥。恩,刚才的话还请小哥别告诉公子。” 我看着手里的银子,这情景似曾相识。这姑娘们都甚是大方啊,可惜我这树精有钱也无处使,否则跟着向公子,开一朵桃花我便发一笔小财。我苦笑着把银子还给小荷,说道:“这个自然,一定保密。”

小荷显然对我的不贪钱财很是吃惊,看我的眼睛很是多了几分欣赏。我稍稍自得了一下,想起子晨尚还等着我去侍侯,我忙走回房里。

进门就看见玉声端着碗,正为子晨擦嘴,子晨一脸的尴尬,见我进来如同大赦,起身说道:“我吃好了,合欢,你来吃些吧。”

我看了看玉声,稍稍有些不舒服,她那一脸的热情和爱慕实在是太显眼了,我叹口气,拿起那包子,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这玉声姑娘的手艺看起来真是好看,吃起来也真是难吃啊!特别是去过了“包你满意”之后,一对比,哎,我咬牙不敢细嚼就忙不迭的吞下,生怕那舌头品出味来死活咽不下去。我恨不得马上与子晨上街去。这里,实在是眼波太烫,空气太热,饭太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