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住口地往下说,把我往冰窖里拖。
“云末,直到此刻,我仍不想伤你。我约你来,不是想要对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成全我和江辰。其实,也是成全你自己。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云洲呢?我替你约了他来,过一会儿,他就要到了。”
我骤然一惊,她居然还约了云洲来,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笑颜如花,手上却很利索地给我喂了一颗药丸,我暗自心惊,却束手无策,她方才不知施的是什么暗器,大约是淬了毒,此刻我全身都绵软无力。
“小末,你不要怪我。其实,你以后会感激我成全了你和云洲。你和他在一起,我和江辰在一起,有情人各成眷属,岂不更好?”
我不由自主地害怕,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笑着将我抱进了楼里,将我放在了床上。
“一会儿,云洲就会来了,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从此做一对夫妻可好?”
我惊愕得心跳几乎停止,她竟然有如此打算。
她走出门外,站在檐下,倩影如烛前的剪纸。我怔怔地看着,心里又急又气,却动弹不得,方才也不知道她给我喂了什么,片刻工夫,我就觉得周身有些发热,十分烦躁。
突然,我听得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不疾不徐,踏着木楼梯,有轻轻的咯吱之声。我心里狂跳起来,是谁?云洲么?
门外传来清淡的一声“小末”,波澜不惊却又隐含深情,的确是云洲的声音。
鱼慕溪侧过身子,含笑看向他,低低唤了一声“云洲。”
云洲慢慢走到鱼慕溪的身前,在几步之外站定。我心里寒凉一片,我没想到,鱼慕溪居然假冒我。她和我的相貌极相似,夜晚的灯下,她背光而站,云洲他可否能分清?
此刻房门开着,但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屋子里会有人,他更不会想咧,我会躺在屋里的床上,眼睁睁看着一个假扮成我的人在和他说话。
云洲轻声询问:“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我顿时失望万分,云洲没有看出来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鱼慕溪。
鱼慕溪并没有说话,上前两步,突然扑进了云洲的怀里,“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她刻意模仿了我的声音,将语音压得很低,仿佛有点幽怨。
我暗暗焦急,盼着云洲能看出破绽,可是,云洲身子一僵,怔在那里。
我看到这里,焦急万分,因为她的这句话无疑会让云洲更加心乱,而她抱住了云洲,云洲更加无法看清她的样貌和神情,我急得快要崩溃。
突然,云洲身子一软,我暗叫不好,定是鱼慕溪趁他心慌意乱又毫无防备之际给他施了暗器。他此刻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表白,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他又如何会对“我”防备呢?
鱼慕溪叹了口气,“你果然很喜欢她,不过是一句话,就跟失了魂魄一般,毫无防备之心。”
我眼眶一酸,几欲落泪。云洲他,对我又怎么会防备?
鱼慕澳将云洲半抱到床上,放在我的身边,笑道:“如意郎君我可送到你的面前了。他中了我的迷药,你想怎么对他都可以,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幻梦之中。”
说着,她动手去解云洲的衣服。外衫脱了之后,她又脱掉了他的中衣,我又羞又急,却无法出言阻止,更是动弹不得。
她正欲脱他内衣之时似乎有些害羞,住了手低声道:“这剩下的一件,蛆姐就不帮你了,你自己动手吧。再过一刻钟,你便可以活动手脚。不过,你方才吞下一颗醉仙春,这既是春药也是毒药。若是你不肯拿他做解药,那就只能血脉崩断而死了。一刻钟之后,正是毒发之时,吃丁这药便是神仙也无法保持清醒,你好好享受这一晚吧。”
她嫣然一笑,将我的手放在了云洲的胸膛之上。
我羞愤交加却动弹不得,气恼之下只觉得眼眶都在胀痛,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有狠狠地瞪着她。她却俨然一副月下老人的模样,和颜悦色道:“其实,你和他原本是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中间有些误会,你又和江辰有个婚约而已。这里安静无人,正是巫山云雨的好地方。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应该没有颜面再嫁江辰了,到时候幕容宫主一定会成全你和云洲的。”
她笑得畅怀得意,抬手放下帐子,轻步离开,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屋子里静默一片.我仿佛能听见自己血脉奔涌的声音。身子越来越燥热,全身都在发烫,一阵阵我说不清楚的欲望像是无数只禁锢在身体里的困兽,狂乱地
在找着出口。
云洲躺在我的身边,身上是清淡好闻的男子气息,他只着一件薄薄的内衣,健硕年轻的身体,有种蓄势待发的隐晦的撩拨。我的手掌就放在他的胸膛上,手
指下是他温热有力的肌肤,带着特有的练武之人的结实和硬朗,我虽然无法动弹,手指下的触感却十分灵敏,那些身体里的困兽似乎正想从我指下破笼而出,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地想要在他身体上游走。
我拼命地遏制着自己的这个念头,不去想他,去想江辰。可是越想越没底气,反而生了怨气。
他究竟瞒了我多少事?他究竟对我有几分真心?他那些动人至极、感人至深的话语,又究竟有几分是真?他和鱼慕溪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直到此刻,我
对他仍旧抱着一丝幻想,我想亲口问一问他,才肯死心。我本来是信他的,可是现在我还该不该信他?
身子越发难受,血流快速得几乎像出闸之洪流,肌肤都似乎被撑得很痛。我咬着牙闭上眼睛,心里晃过云洲、江辰,和我的少年时光。
江辰的心思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让人捉摸不定,当我终于放下了云洲,渐渐被他打动的时候,鱼慕溪的话却如一枚暗器,悄然无声地刺在了我的心口之上。她
的话,我信了一大半,我信她是喜欢江辰的,我信她就是当年的梅朵,我也信她和江辰有过青梅竹马的时光——少容表妹说过有个人很像我,的确是她。可是, 我仍旧对江辰抱着一丝幻想。也许,一切都是鱼慕溪的单相思,若江辰对她无意,我仍旧信他。
这一刻钟的时问,真是度日如年,手脚渐渐有了知觉。我明明是想要下床离开,可动作却下意识地不受控制,手指似乎不听使唤,颤抖着抚摸着云洲的肌肤。他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我的心也被怦然撩动了起来,他的如玉容颜瞬间勾起了曾经的年少心事,那些隐秘而甜蜜的思慕,此刻全部从回忆里跳将出来,纷纷扰扰的如同一团团的火星凌乱地飞舞着,快要将我仅存的理智焚烧得片甲不留。
我无法再停留一刻,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并不是平时的自己,我知道这些药并非单靠理智就能对抗,我更知道,她不是吓唬我,我也许真的会死在这里。可是我不能和云洲 ……我此刻才知道,原来,江辰在我心里,已经重过了云洲,纵然他骗我、负我。
我热得几乎想要将衣服全撕下来。手指几次都伸到了云洲的身上,我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真的会……我跌跌撞撞地爬到门边,却发现门已经
被锁上了,我绝望地靠着门框坐在了地上。
身子越发燥热。我情不自禁地脱了外面的衣服,却仍是不够。脑子也昏沉起来.眼前是一片一片的桃红色的云霞,云洲站在云霞上,对我笑着,温润的笑容
像是凉玉、甘泉,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抚摸他。
一片片的白色云彩和绯红色的云霞,团团聚拢过来,我轻飘飘的似乎浮在了云端之上。昏昏沉沉之际.我摸到了凉凉的肌肤,光滑而健硕,耳边有暖暖的气息包围过来。我紧挨着一个温暖的身躯,辨不明是我抱着他,还是他抱着我,那股青年男子清淡而好闻的阳刚之气,萦绕在鼻端,从每一寸骨缝里钻进身体,将我身体里一种陌生而危险的力量突然勾引出来,来势凶猛。
我喃喃低语着,近乎呻吟,“不要抱我,好热。”
可是并没有分开.而是更紧地相拥,潜意识里既想逢迎又想推拒,身体的反应已经不受头脑的控制。
那个怀抱,温柔而飘忽,像是一个遮风挡雨的蜗壳,把我软软地包裹在里面,恍恍惚惚中,似乎是温暖的水波在荡漾,我紧紧抱着一块暖木,只想逐波。纵然如此,却仍旧觉得尚且不够,但叉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够,直到一股刺疼袭来,才终于得以解脱。我似乎疼得落了泪,恍惚中有人吻去了那些眼泪。
新娘,换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在醒来的那一刻,昨夜的一幕瞬间涌进了脑海。我心里骤然一惊,立刻看向身边,却发现空无一人,但床褥凌乱,有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慌。
我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来,一阵酸疼不适立刻袭来,腰间和下身特别明显。我心里猛地一沉,抖着手指揭开了被子。
橘色被子下是湖蓝色的床单,绿波中浮着几只鸳鸯。而一片殷红血迹如一朵菌萏缀在芙蓉绿波间。
我眼前一黑,险些昏厥。昨夜之事并非幻梦!瞬间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气在身体里游走,我手脚冰凉麻木,身子如被掏空了一般,软得没有了一丝力气。
我真的,真的染指了云洲么?
我恍恍惚惚地呆坐着,脑子似被冰冻了,良久都无法思考。昨夜听了鱼慕溪的话,我原本当场就想去见江辰,问清事情真相、问明他的心迹。可是,经历了昨夜,我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搞清楚真相了。不论他和鱼慕溪的过往究竟怎样,也不论他对我是真是假,现在一切都远去了。我已非完壁,和他再没有了关系。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阵绞痛。我不得不感叹上天的翻云覆雨手,将我来回揉捏,而我却毫无还手之力。我原本倾慕云洲,可是他忽然成为我的堂兄;我好不容易将他放下,接受了江辰,却又突然和云洲有了一夜云雨。
面对这个结局,我想笑,却簌簌落下泪来。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股晴朗的晨风随之涌了进来,我像被钉住了一般,不敢扭头去看,是云洲么?我该如何面对他?
门口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我提紧的心骤然一松,不是云洲,是小荷包。
我不想回头看她,心里凉沉沉的一片感伤,她竟然是鱼慕溪的妹妹,待在我身边几年竟然只是作为鱼慕溪的眼线,枉我对她那般爱护,将她当成自己亲妹妹一般看待。我此刻明白过来,为何那晚我和地落水之后,她要死死搂着我不放了,她不过是想等着鱼慕溪过来伸出援手,让我对鱼慕溪心怀感激,再见她时毫无防备而已。而昨夜,她对我说云洲相约,我也压根儿没有怀疑,我怎么可能想到她会骗我呢?
可是,最想不到的人,往往做出最意想不到的事,比如她,比如江辰。
她慢慢走了过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的,你打我骂我都行。”
我并不恨地,我只是失望而已。当你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最终却被出卖了,这种失望让人很无力。
“你还是去找你姐姐吧。我一直以为你孤苦可怜才收留你的,没想到你有个如此聪明厉害的姐蛆,现在你姐姐的心愿也达成了,你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做个丫头。”
“小姐,你别怨恨我姐姐,她只是很喜欢姑爷而已。她把我送到逍遥门,并不是想对你怎样,她只是想知道姑爷的一举一动而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术已成舟,鱼慕溪的心愿算是达成了。我已经和云洲有了夫妻之实,自然再无法和江辰成亲了。她这么算计我,还真是用心良苦,一招制敌。
小荷包抽泣着,“小姐,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昨夜不该骗你来这里。可是我并不知道姐姐让我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后来,她走的时候交代我,让我等一个时辰之后去叫姑爷来,来捉奸。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等姐姐走后,就立刻去叫了姑爷来。”
听到这里,我猛然一怔!她立刻叫了江辰来,那江辰可赶来了?他可看见了什么?是正巧撞见我去摸云洲么?
我羞愤得几乎不敢再听下去。但是心里麻木的地方在苏醒,在轻跳,昨夜的情形莫非不是我想的那样?
“姑爷来了之后,看见小姐中了毒,云公子也昏沉不醒,便让门外的仆人将公子送回了云府。”
听到这里,我又是一惊,江辰让人递走了云洲,那么,那么和我欢爱的是谁?我心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紧张地瞪着小荷包,但我实在无法豁出脸面直接询问小荷包昨夜的事,只能悬着心低问:“那你呢?”
“公子让我速回厨房烧热水,还让我煎了清火的药汤。”
“再然后呢?”
“我把药煎好了端来,姑爷将药汤倒在浴桶中,把小姐的衣服脱了,将小姐抱了进去。”
我脸上一阵血涌,抖着嗓子问:“是,是谁给我脱的衣服?”
“是姑爷。本来我想帮小姐的,可是小姐死搂着姑爷不放,我插不上手啊。其实,其实那会儿小姐自己已经脱得七七八八了。只穿着件裹胸。”
我羞愤得只想撞墙,可是是最关键的地方还没问到,我只好接着再问:“你呢?”
“我一看自己不方便在这里,便到楼下去了。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小姐姑爷下楼,房里的灯也灭了,我便在楼下睡了。刚才被姑爷推醒,让我上来看着小
姐。”
我又羞又气,她竟然将我扔给江辰自己去睡觉。如此说来,昨夜,我,我竟是和江辰…虽说我中了醉仙春,需要解药,他不得已碰了我,可是一想到鱼慕溪对我说的那些话,再一想到他做过了这样的事却转身就离开,竟然不对我解释半分,我心中突然涌上来一股委屈和怨气,在心肺间哽着如同一块石头,带着锋
利的棱角,磨砺着心肺,尖利的疼。
我不能接受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而和我成亲,更不能接受他为了一样东西而对我好,即便我和他木已成舟,我也不会将就。
“他去了哪里?”
“姑爷去了京悦客栈。”
我心里一冷,脱口就问:“你姐姐可是住在那里?”
小荷包怯怯地道:“是。”
“好,你随我去一趟。”
小荷包抱住我的腿,又哭起来,“小姐,我姐姐,她,她不是坏人,她只是喜欢姑爷而已。你能不能原谅她?她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她真的不是坏人。”
我苦笑,“我不是去找她算账,我是想找江辰,再当面问他们几句话而已。”
正好,他们两人都在,有些话有些事就可以当面问清楚了。
走出邀月楼,此刻晨光早已明朗,湖边微凉的晨风带着秋天独有的清凉,卷起我的衣角,吹拂起我的发丝。湖面上风起波漾,一层层的波浪源源不断地涌到
岸边,被碎石拦住,被迫回头,无奈得一如我此刻凌乱的心情。
突然,从湖边快步走来一个人,熟悉的身影在晨光里翩然而至,我眼前恍惚了一下,居然是云洲!
“小末!”他的神色很急,欲言又止。一双清朗干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万语千言都凝聚于中。我知遭他想知道什么。就算他此刻不来问我,我也会找个机会对他解释。
“昨夜?”
我情不自禁地苦笑,“云师兄,昨夜是个误会。”
他的眉头一挑,疑惑地看着我。
“约你来的人,是鱼慕溪,远山派的掌门。我也是昨夜才知道,她长得和我很像根像。”
“她为何假扮你?”
“因为她喜欢江辰,想阻止我和他的婚约。那封信也是她送给你的,用意大约就是,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不阻碍她和江辰。”
云洲抿唇不语,默默地看着我。湖边微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玄色的靴子。靴上沾着露珠,湿了一片。
我微微低头,看着他脚下带着露珠的青草,低声道:“你知道么?我已经找到了我娘,我也问过了我的身世。”
“小末!她怎么说?”
我听出他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敢抬头,很怕看着他的眸子便说不出那句话。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如果说以前还有零星的可能和他在一起,那在经历了昨夜之后,今生今世都不再可能。既然如此,死心绝望是最好的解脱。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母亲说,你的确是我哥哥。”
他脸色一白,我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像是西天的云霞隐在地平线后,那一刻的苍凉和暗沉,光芒顿消,一片寂静。
我不忍再看,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我走得很快,很怕他拉住我,很怕他质疑一个字。时至今日,我彻彻底底地明白,我和他,真的是无缘。就算鱼慕溪算计成那样,仍旧无法把我和他拴到一起,这,不能不说是天意如此。
我眼眶酸胀,抬头看天。清晨的光线一点都不刺眼,然而,我却想落泪。
从邀月楼回到归云山庄,不过是数步之遥,脚下却似乎走了很久,辨不清心情是沉痛还是沉重。
我回到房里,从书架上翻出那本《重山剑法》,情不自禁地叹息。耳边响起师父当日对我说的那句话,这是个稀世珍宝,也是个惹事的祸根。我当时不以为然,不过是本小册子,我并未将它放在心里。我胸无大志,并没有妄想着借助这本剑谱成为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女侠。可惜,我不看重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不稀罕,我稀罕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牛粪不如。
我抚摸着这本剑谱,想要苦笑却酸涩得挤不出半丝笑容。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耽误了那么多年华,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他若早说,我送他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必让我心动之后,再在我心上插上一剑?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直到书面上啪地落了一颗眼泪,水印渐渐扩大,将那书皮的纸润得皱了,我才恍然醒悟过来。我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剑谱放在袖筒里,走到门外。
小荷包怯怯地等在门外的廊下,我对她笑了笑,“走吧,我不会为难你姐姐的,我只想问清一件事,没准儿,我还要送她一份礼物呢。”
小荷包疑惑地看着我,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她虽然和我同吃同住几年,其实还是不了解我的。我生平最不喜欢和人争抢,如果我问清江辰的确和鱼慕溪有情,我成全他们就是,这份鸳鸯剑谱,送他们又何妨?我平素大大咧咧,但骨子里也有傲气,那份感情若不是我想要的模样,我不会守着鸡肋暗自痛苦。
没想到,京悦客栈居然离归云山庄如此之近,看来鱼慕溪是早有准备而来,她曾说过,她来京城是为了给一个朋友成亲而准备一份贺礼,看来,她说的贺礼
就是送给我的醉仙春了。
进了客栈,小荷包拉着我的衣角,我回头对她笑笑,“你看我手无寸铁,你姐姐武功高强,你怕什么?”
小荷包指着二楼一间客房对我道:“姐姐住在那里,我不敢上去,怕她骂我。”
“那你先回去吧。我和江辰说几句话,一会儿就下来。”
我轻轻踏上楼梯,走近那间客房。客房的门紧闭着,我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指敲了敲门。此刻的心情有些破釜沉舟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必须来求证一个事实,来寻一个答案。
”谁?“门里传来鱼慕溪的声音。
我突然生出一股冲动,等不及她来开门,一使劲推开了房门。
看见门里的情景,我宁愿我从没来过这里,也宁愿从没见到这一幕。
可是,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江辰斜靠在书桌上,而鱼慕溪趴在他的怀里。他抬头,鱼幕溪回头,两个人的神色都是猛然一怔!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江辰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我向来看不懂他,此刻亲眼所见,算是看懂了吧。
我瞬时心灰意冷,残留的一些信任和疑惑,消失得千干净净。
江辰急忙想要推开鱼慕溪,而鱼慕溪嫣然一笑从他身边走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不去看她,径直看向江辰。江辰上前两步,似乎想来拉我。我下意识地伸手对着他就是狠命一推,似乎想将满腹的怨气和羞愤都换成这一掌悉数推出去。
没想到他竟然软软地被我推到了书桌前,他扶着桌子急道,“小末,你听我说。”
我心里乱成一团,直直地瞪着他,一字一句遭:“昨夜她对我说了很多,是真的么?”
“小末,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闭一闭眼,长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何必自取其辱再来问你?我只痛恨昨夜!”
江辰抓住我的胳膊,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道:“小末,昨夜你中了迷药,我,我没有办法,不然,你会死。”
我回头一把推开了他,“我知道我中了毒,可是,却是因你而起!”
说到这里,我嗓子有些哽咽.江辰双手握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越发紧了,气息也急了起来,“小末……”
“江辰,你居然和她……”鱼慕溪突然大喊了一声,呆如木鸡地看着我,恨意汹涌的眼眸阴森得可怕。
她那股失魂落魄、银牙暗咬的恨意,顿时让我心里发凉,她和江辰的关系如此亲密,亲密到直呼大名,根本不是主仆的关系,简直像是情人。
鱼慕溪眼腈一片血红,紧紧咬着唇缄默着,突然她身子一动,从腰间抽出宝剑就刺了过来。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根本没有提防,眼睁睁看着那剑刺过来,只能拼力往后疾退。
江辰急道:“梅朵,住手!”
鱼慕溪剑势不减,唇边挂着一抹凄冷的笑,“江辰,我不再是归云山庄的梅朵,我是远山派的掌门鱼慕溪,我哪里比不过她、配不上你?我明明是算计得好
好的,你怎么会去邀月楼?为什么是你和她?!”
我退无可退,腿碰到了床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长剑随即架在我的颈上,我居然长长舒了口气。此刻的自己,是否有些不可理喻?我竟然没有全力闪躲,竟然想要落在她的手里,看一看江辰的反应。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我的确是有点疯了。
她将手中的剑紧紧贴在我的肌肤上,恨恨地看着我,对江辰一字一顿道:“你要她,不就是想要《重山剑法》么?现在我帮你要。”
江辰紧紧地盯着我,我瞥了他一眼,转开了目光。我将要亲耳听见他说出真相,我突然失了勇气去看他。
鱼慕溪厉声道:“把剑谱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昨夜,我本有机会杀你,但念你母亲对我有恩情,我就想成全你和云洲,却不想你居然和他……我生平最容不得别人染指我的东西,我现在只想杀了你,你知道么?”
她手指一动,剑刺进了肌肤,我仿佛没觉得痛,也许是心痛得厉害,这里便麻木了吧?
“梅朵,你别伤她。”
鱼慕溪猛然回头,声嘶力竭地喊:“江辰,你到底是爱她,还是爱我?”
我微微抬眸,看着江辰,他的目光凝在她手下的剑上,浓眉紧敛,神色肃然。他避而不答,“梅朵,你不要伤她。你伤了她,会和逍遥门、流金宫为敌。他们不会放过你。”
鱼慕溪惨淡一笑,“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她?”
他整眉伸出手来,仿佛想来安抚她,“我自然是,关心你。我和她定亲,全是因为《重山剑法》。昨夜,我若不和她一她便会死,她若死了,《重山剑法》我将永远也要不回来。你也知道,她母亲非要我和她成了亲才肯将剑谱给我。”
鱼慕溪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好,我不杀她,你去取了《重山剑法》,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练习《重山剑法》,天下无双,从此逍遥快活。好不好?”
他重重地答了一声“好”。
我心里凉幽幽的,眼眶又涩又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江辰,我终于看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