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燕微微一笑:“毕竟有感情了,不知上京城会是如何。”
“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还有哥哥在。”
上官凛的安慰使得上官紫燕心中安定下来,她语气又恢复了欢快:“说得对,这下哥哥别想再把我丢去嫁人了,我就赖死在家里,与哥哥做伴,定要成为京城第一女神捕。”
上官凛笑得无奈中难掩宠溺,还未开口,便依稀听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兄妹俩循声望去,白衣白马,一道洒脱的身影策马来到近前。
“太好了,你们还没离开。”青翊唇边挂着愉悦的笑容,坐于马上望着他们。
“青翊公子,你这是…”上官凛不解地问道。
“你们可是要上京?”
“我们去哪里似乎不关你事。”上官紫燕撇撇嘴。
“紫燕,不得无礼。”
“无妨。”青翊满不在乎地笑道,“是这样,在下也正要去往京城,想要与你们同行。”
上官紫燕斜瞪他一眼:“谁要和你一起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青翊并不理会她的挑衅,而是转向上官凛,继续说道:“若我猜得不错,你们是第一次上京城吧,我对京城颇为熟悉,可以为你们指路,也好途中互相有个照应,不知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上官凛低头沉思片刻,觉得青翊所言也不无道理,况且虽然青翊身份未明,但经过安平县命案,上官凛感觉他并无恶意,于是点头应道:“如此也好,就请青翊公子共同上路。”
“哥哥…”上官紫燕还想抗议,上官凛却向她摇摇头,翻身上马。
“上官大人,我们也算得熟识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称你一声上官大哥,你也直唤我青翊便可。”
“好。”上官凛沉声笑道,“从今以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
“至于小燕子…”青翊话尾微扬,戏谑地看着刚跨上马的上官紫燕,“我不介意你称我一声哥哥。”
“呸呸,谁要叫你哥哥。”上官紫燕不满地怒视他,若目光可以杀人,此刻青翊那张俊逸的脸庞恐怕早就伤痕累累。“你还是先追上我再说吧,可别拖了我们的后腿。”上官紫燕说罢,一夹马腹,人已如离弦之箭,率先冲了出去。
青翊朗声一笑,随即策马扬鞭,朝上官紫燕追去。
此时天色已完全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夏日的气息。蔚蓝的天空映着升起的朝阳,一如前方即将揭开的新的序幕。
第二卷 还魂之谜
绿满山原白满川,正是一年好风景。马蹄声踏碎晚霞,三个身影缓缓策马而来,夕阳将几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余晖。
“青翊,这是什么地方?”上官紫燕举目四望,眼见道路行起来愈发荒凉,不禁问道,“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
“不会,走这边会比官道快上几日,能提早到达京城。”
“紫燕,既然青翊如此笃定,我看不会有问题。”
“可是哥哥,谁知道他是不是领错了路,嘴硬不承认?你看天色已晚,前面也不像会有什么店家,莫非我们今晚要露宿野外不成?”
上官紫燕说着,还不忘责备地瞪了青翊一眼。青翊却不以为然,绽出一抹气定神闲的笑:“小燕子你怕什么?若晚上有野兽袭击,我会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我才不怕,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上官紫燕被他这样一说,傲然仰起头,不服气地反驳。
“也是,就你这性子,我看野兽都能被你吓跑了。”青翊挑眉道。
“你说什么!”
上官紫燕不满地娇声呵斥,随着她的话音,手中马鞭凌空而起,甩向了马上的青翊。青翊不急不慌,只等鞭子到了近前,微微往后一仰,轻松躲过上官紫燕的攻击。
“驾——”不再给她机会,青翊随即策马,率先跑开,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小燕子,你这样怕是要把男人都吓跑,嫁不出去的。”
“青翊,你给我回来!”上官紫燕一声怒吼,也不由分说追了上去。
上官凛摇头失笑,并未急于追上,而是依旧按照平常的速度行进。这样的戏码,一路他已不知看过多少回,早就见怪不怪。
观那青翎颇为不凡,倒不失为一表人才。在上官凛看来,上官紫燕和他相处得不错,若能日久生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虽上官凛一直嘴上催促上官紫燕,但爹娘去得早,唯有亲手将妹妹的终身托与真正可信赖之人,上官凛才能放心。
之前的安平县,乃是一个小城,实在难以找到上官紫燕的归宿,因此她的终身大事,一直是上官凛挂心的一块病。加之上官紫燕平日素来无女子的矜持,就喜爱舞枪弄棒,平常人家也不敢上门提亲。
唯一令上官凛有些不安的,便是他对青翎一无所知,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从未曾透露过半点身世。但上官凛隐隐觉得,青翊并非简单之人。
上官凛将目光投向西沉的斜阳,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一片小村庄出现在三人眼前。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星月并不明亮,触目皆是无人的寂静,唯有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饶是夏季,也能感受到夜风中几分微寒。
“我看正巧可以去村里找户人家借住一晚。”上官凛说道。
“哥哥,我们要住那里吗?”站在村口,上官紫燕显得有些踌躇,“这村子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翊闻言轻笑出声:“小燕子,尸首你都打过交道了,还怕什么?”
上官紫燕咬唇,难得没有反驳:“我不是害怕,只是真的觉得此处诡异…”她的话还没说完,从旁边阴暗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摇晃着靠近过来。上官紫燕一惊,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什么人?”她一声厉喝。
“酒入愁肠愁更愁,别了红妆,何处成双。”
隐约只见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手提着酒壶,口中吟着诗,脚步蹒跚地从三人面前经过。像是根本未见到他们,头都未转。
“又闻一年子规声,啼了旧事,又添新伤。”男人将酒壶凑到唇边咕咚咕咚猛灌几口,仰天长笑,“哈哈,好,好啊…”
说罢,他继续前行,在不远处一个转角一转,他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原来是个酒鬼。”上官紫燕摸摸鼻子,嘟囔道。
“倒也是个颇有才情的酒鬼,看来是为情所困。”青翊感慨,“若将这才情用在效忠朝廷,想必也会有所作为。”
“你还真是心忧天下,还是想想眼前我们怎么办吧。”上官紫燕偏要和他杠上。
“我看先找户人家,暂时借住一晚,也好过露宿在外。”上官凛插话进来,他自己怎样皆无所谓,但上官紫燕毕竟是女子,又有青翊随行,露宿恐不方便。
三人下了马,牵马缓步走在村中。这村子并不大,两三排低矮的房子,层层错落,从村口便可一眼望到头。奇怪的是,天色才刚黑,村中就一片寂静,掌灯人家极少,大都窗子漆黑,仅有几户燃着灯,但一听到几人的敲门声,二话不说熄灭了灯,之后便没了声息。
“我就说这村子好奇怪,闭门谢客不说,还家家都跟见了鬼似的。”上官紫燕蹙起秀气的眉,心中愈发不安起来,“我看,今晚还是不要住宿在这儿好了。”
“但方圆百里皆是山路,不仅无客栈可以投宿,连个能栖身之处都没有,小燕子你真想睡在山里喂老虎?”
上官紫燕被青翊的一席话说得倒有些迟疑,所谓前有狼后怕虎,便应了她此刻的心境。上官紫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询问地看向哥哥,上官凛道:“前面好像还有户人家,再去试试看,若不成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几人说着,已来到村头一间矮房前。不大的窗子中,透出如豆的幽光,映在窗棂上影影绰绰。依稀可见里面人影晃动,不时传出几声轻咳。
上官凛与青翊对望一眼,上官凛上前一步,敲响木门。
“谁啊?”
屋内传来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随后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老婆婆的面容。见是陌生人,她警惕地打量着。
见终于有人开了门,上官凛松了口气,和气道:“老人家,我们要往京城去,途经村子,想借住一晚。”
“这…”老人显得有些犹豫,“我家恐不太方便。”
“只是一晚便可,明日一早,我们马上离开。”
“我也想帮你们,但家中确有不便。”老人说着闪开身,让几人一眼望进屋里,他们方才看清,桌前烛火摇曳,原来是供着牌位,四周简单地挂着白绫,显然是新近之物。
“老人家您请放心,我们并非坏人。”怕老人不放心,上官凛自怀中取出腰牌,“我此番进京,是去往刑部赴任。”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乎还含了些莫名的神色,她顿了顿,打开门道:“若几位不嫌弃,空置的房子倒是还有一间。”
“一间?”上官紫燕摸摸鼻子,又望向一旁的青翊。
“小燕子你有意见?”
上官紫燕撇撇嘴:“不敢。”
住宿好不容易有了着落,上官紫燕自然不好多说,自己的哥哥还好,但想到要和青翊整晚共处一室,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三人拴好马,随着老妇人进了后院,推开空置的厢房门,一股潮湿的味道飘散开来。
“这屋子许久未曾有人住,几位就将就一晚吧。”
上官凛谦和笑道:“叨扰了您,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你们收拾一下,有事再到前面唤我。”
“对了,婆婆,我能否问个问题?”上官紫燕好奇地开口,叫住就要转身离开的老人。
“姑娘请说。”
“我们先前找了很多户人家,都不开门,这里是不是不欢迎外人,或是有何讲究?”问清楚比较好,上官紫燕始终觉得,这村子怪得很。
“这怕是我家的责任。”
“此话怎讲?”
“村里有个风俗,若是哪家最近死了人,村子中任何一家开门接待来客,会使死者灵魂不安生还魂来作祟的,这说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已传了许久,大家都不敢违背而行。”老人说到这里略顿,环视几人的目光中露出哀戚之情,“我之所以收留你们,一是我这把年纪也不惧这些,二是死的人是我儿子,要因此能见上他一面,我倒深感欣慰。”
老人说罢,转身缓步融进夜色中。上官紫燕抚着手臂,一股寒意隐隐升起,之前的不安在心中蔓延开,剪不断、理难清。
红烛摇曳,似笼了一层轻纱,忽明忽暗,略驱散了原本的阴冷之气。上官紫燕坐在屋内唯一的床榻上,一双灵动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铺了被褥在地的青翊。
“小燕子,你放心,我不会睡到半夜扑上去的。”似是看穿她的心思,青翊戏谑笑道,他看看一旁的上官凛,“再说,还有上官大哥看着,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造次。”
无端被牵扯进他们的斗嘴,上官凛尴尬地轻咳几声,以沉默代替作答。
忽而,上官紫燕蹙眉:“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是上官紫燕的面色凝重感染了其他两人,上官凛和青翊闻言也皆侧耳听去。晚风撩动窗前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随风传来几声呜咽,似女人悲鸣,隐隐入耳,低回到心中,竟感沉重无比。
“这地方不会真的闹鬼吧?”上官紫燕抚着手臂,脊背渐渐升起一丝寒意。
青翊略一沉吟:“我去查看。”
“我和你一同去。”上官凛也站起身。
“我也去!”
上官紫燕扬声道,招来青翊取笑:“小燕子,你莫不是害怕,不敢独自留在这里?”
“我懒得理你。”上官紫燕白他一眼,却因被说中心事而面露窘迫,脸上染了一抹红霞。
青翊打头走出房门,上官紫燕居中,上官凛在最后。饶是上官紫燕胆子再大,也终究是女子,她跟在青翊身后,一双清亮眼眸只敢透过他肩头偷偷向外望。
院中四下无人,一片漆黑,月亮也藏匿于厚厚的云层之下,不见踪影。几人脚步甚轻,忽见一盏昏黄的灯笼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上官紫燕下意识地抓住青翊的衣襟,青翊转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上官紫燕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竟是方才那老人手提着灯笼往院子另一侧的房间走去。而他们所听到的哭声,便是从那里传出。
老人在那门前驻足,轻推开门,挑灯走了进去。待老人返身将门关上,青翊才轻声道:“我们走近些。”
“雪翎,雪翎,你醒醒,可是又做噩梦了?”屋内点起了灯,老人的声音传出。
“娘…”回答她的是个年轻女子,但语调略带些虚弱无力,“我又犯毛病了?”
“是啊,你莫名地哭起来。”
女子一叹:“都是我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搅得您不能好好休息。”
“别这么说,你也是个命苦之人,好好的姑娘家,若不是长生的死,也不会受刺激留下这病。”老人说着语带悲伤,“雪翎,听为娘一句劝,长生头七也快过了,你要早日走出来,今后的日子还长。”
“娘,我也明白,可…”女子说着又抽泣起来,但仿佛一口气哽在喉中,听着有些艰难。
“雪翎,莫哭,你难道忘了大夫所说…”老人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转而惊叫,“雪翎,雪翎,你醒醒,别吓娘!”
青翊神色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忙推门走入房中,径直奔到床前。老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几人,微微诧异:“你们…”
“婆婆,先让我给她看看。”
在老人身旁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秀可人的女子,但她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眸,胸口微微起伏,已经失去了知觉。
青翊道了声“得罪”,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在昏迷不醒的女子鼻下略一晃动,少顷,那女子眨动几下眼睫,发出一声轻吟,幽幽转醒过来。
“雪翎,你醒了?感觉怎样?”
被唤作雪翎的女子环视四周,见有陌生人在,显得有些怔忡,片刻才轻声问道:“娘,他们是谁?”
“这几位是要进京城赴任的官爷,今晚借住在家里。”老人说完,又转向青翊,“多谢公子,我家儿媳在儿子死时受了刺激,一直抱病在床,身子不好,大夫说一哭就会气血上涌,导致昏厥,偏她又是重情之人,时常惦念我那短命的儿,可怜的孩子啊!”
老人说着,就要给青翊施礼,却被青翊急急拦下:“婆婆,我略懂一些医术,若不嫌弃,可否让我给姑娘诊治一下?”
“公子如有办法,自是更好。”老人感激道。
青翊坐在床边,边给雪翎把脉,边问道:“不知雪翎姑娘是何病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翎身体尚弱,代她回答的依旧是老人:“不瞒几位,当日我儿子长生死时,雪翎也在场。我出门两日,去隔壁村看望一个亲戚,回家就看到房门大开,长生和雪翎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叫了村中唯一的大夫来,确认长生已死。雪翎直到第二日才醒来,但从那时起就一直是现在这样子卧床不起,究竟发生何事,也一点都想不起。大夫说定是长生死时受刺激太大而导致的,且偶尔会在夜里睡梦中无端哭泣,醒了又全然不记得。”
青翊闻言蹙起眉,望了望上官紫燕和上官凛。从他们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他们和他一样心存疑惑。这老人的儿子长生死得蹊跷,让人不免觉得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老人家,你儿子的死因可有查明?”上官凛开口问道。
“说可能是猝死。”
“是谁所说?”上官凛追问。
“村中里长。”老人回答,“里长在村中便是权威,他说的话不会有错。”
“可有验尸?”
老人摇摇头:“只是在里长的安排下依照村中习俗安葬了。”
“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上官紫燕愤愤道,“婆婆,你难道就未怀疑过儿子的死?”
“这…”老人显得迟疑。
“婆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我哥哥有圣旨和令牌,天大的事,他替你做主。”上官紫燕信誓旦旦道,就仿佛大权在握的是自己一般自豪。
“紫燕,不可胡说。”上官凛摇头轻斥,上官紫燕只是向他俏皮地吐舌。
老人道:“其实,长生平素身子一向很好,我真难以相信他这样说去就去了。”
“姑娘?雪翎姑娘?”
老人话还未说完,忽闻青翊呼唤,只见雪翎双眼微闭,周身开始抽搐,就连青翊也按不住她。上官紫燕刚要上前,躺在床上的雪翎蓦地张大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青翊坐起身来。
“娘,娘!”雪翎开口唤着,全然不像卧病多日,站起身健步如飞,几步来到老人面前,抱着老人就开始落泪。
“雪翎,娘在这里。”
“娘,我不是雪翎,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您的儿子长生啊。”
雪翎此话一出,在场几人无不瞠目。上官紫燕更是不由自主地退后,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青翊身旁。青翊亦是一脸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雪翎的一举一动,莫不是还魂这等荒谬之事真的在眼前上演?或是另有玄机?
老人先是一脸震惊,但旋即转为激动,她伸出颤抖的手轻抚“长生”的头,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你是长生?真的是生儿?你回来了?”
“娘,是我,生儿想念您。”
“为娘也无时无刻不思念你。”两行热泪贴着老人脸颊滚落下来,“但你既已去了,就莫要惦念娘,好好走吧。”老辈人传说,人死后若仍留恋世间,会变为游魂厉鬼,永世无法再投胎,老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此。
“我死得冤,以致不能瞑目。”“长生”忽然哭道。
“生儿,你这话何意?”老人顿了顿,忽忆及方才上官紫燕的话语,不知是不是儿子在天有灵,听到有官爷在此,才会现了身诉冤。她拉了“长生”转向上官凛:“生儿,这位是要进京的官老爷,不怕,你有事和大人说。”
见点到自己,静观其变的上官凛应着:“不错,你可是有话要说?尽管开口。”
“长生”扑通一声在上官凛面前跪下,哭诉道:“大人,草民乃被害而死,您可要查明真相,莫要让草民枉死。”
“是何人害死你?原因为何?”
“那日我娘出门不在,我从地里回到家,老远便听到房中有动静,走到近前才见房门开了一道缝,可看到里面有个男人,正要抱着雪翎亲热,我一怒之下一声大吼冲进去,却未曾料想,那人随手抄了不知什么东西,刺向我的头…”
“长生”说到这里,痛苦地抱头,仿佛此刻如临其境,疼痛难忍,不久竟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还好吗?说说你所见之人是谁。”上官凛蹲下身,关切地问道。
“是,是…”
似被“长生”附身的雪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任上官凛凑得再近也未能听清。地上的“长生”发出痛苦的嘶叫,将毫无心理准备的上官凛惊得后退几步,之后“长生”便直挺地躺着,像是昏死过去,再无任何反应。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屋子里寂静一片,呼吸可闻。
“紫燕,看雪翎姑娘有没有事。”上官凛示意,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与青翊也不好上前做太过亲近的探看。
上官紫燕颔首,走到雪翎跟前蹲下,用手探着她的鼻息,虽微弱却幸而平缓。“看样子只是晕过去了。”
“将她放到床上。”青翊开口道。
这也难不倒平日习武的上官紫燕,她拉住雪翎胳膊搭于自己肩上,另一手环住她腰,一扯、一带,毫不费力便把雪翎扶到床榻之上,并抬起她的头在自己怀中,好让青翊诊治。
“公子,雪翎她…”老人面露担忧。
青翊会意地安抚道:“婆婆您无须担心,我先前给她把过脉,她只是气血不足,并无大碍,只要坚持服几日药,再静心休养,很快就能康复。”
“但她为何会昏迷不醒?”上官紫燕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雪翎,望向青翊的目光带着几分质疑,“你该不会是给人误诊的庸医吧?”
“小燕子,我有多少本事你还不知吗?”青翊笑得气定神闲,又拿出方才的小瓶,这次干脆倒在手指上少许,涂抹在雪翎鼻下。
雪翎手指微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茫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都这样看我?”
“你不记得了?你丈夫刚回来过。”青翊试探。
“长生?他在哪里?”雪翎欲强撑起身体查看,却因太虚弱,而又重新跌了回去,急喘几口气。
“就附在你身上。”青翊定定地凝视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个神情。
雪翎震惊地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老人,似求证般问道:“娘,他说的可是真的?长生还魂在我身上?”见老人点头,雪翎又急忙追问:“那他可有说什么?”
“雪翎姑娘。”上官凛平静地插话进来,“你丈夫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关于那日之事,你确实一点都记不起了吗?”
“我真恨自己,若我能记得就好了…”雪翎懊恼地自责,断断续续又哭起来,才呜咽几声,便抚着胸前,大口喘起气来。
“大人,别再问了。”老人上前哭着恳求。
青翊见状,从怀中取出一精致锦盒,打开将一颗药丸送入雪翎口中,雪翎症状渐渐缓和,不多时便倒在上官紫燕身上沉沉睡去,呼吸也趋于平稳。
“先让她歇息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青翊沉声道。
上官紫燕将雪翎放于床上平躺,随着青翊和上官凛走向门外,老人望着雪翎憔悴的睡颜,眼中充满慈爱,复又重重一叹,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随着走出门去。
“什,什么?公子您再说一遍。”
院子里,老人看着青翊口一张一合,脸上写满掩不住的诧异之情。
“婆婆,我说我要验尸,看长生到底死因为何。”青翊坚决道。
“不可,不可。”老人旋即用力摇头,“这万万使不得。”
上官紫燕终于忍不住,不满地出声询问:“婆婆,您都听到了,是您儿子亲口说自己含冤不能瞑目,您难道愿意如此?”
“我也不想啊,但这村内一切大小事务,皆要向里长报告方可着手,当日是里长亲自主持长生入殓,开棺验尸这等大事,需经里长同意才成。”老人解释,听上官紫燕提起儿子,眼中盛满哀戚。
“这样说来,我们需要会会村中的里长了。”上官凛负手而立,似若有所思。
上官紫燕双手环膝,倚靠床榻上,出神凝思,不时瞟向对面席地而坐的上官凛和青翊。上官凛仿佛陷入思索,青翊则垂首整理着自己的行装,一色月白衣衫,只是样式镶绣略有不同。上官紫燕撇嘴,不予置评。
“你们怎么看方才之事?”上官紫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官凛接口问:“你是指长生还魂?”
“是啊。”上官紫燕一道秀眉几乎拧成了线,忆及还魂玄妙之事仍不免惊魂未定,“真的会有灵魂作祟?青翊,你倒是说说看。”
青翊闻言,终于停了手中动作,挑眉看着上官紫燕,语中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害怕了?没想到小燕子你也有可爱如女孩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