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城楼上,三更时分,探马来报察合带兵撤走朝灈水方向而去。
“小姐,真的管用?那这些民众是否让他们回家了?”许庭兴奋地问。
“嗯。”察合要是杀回马枪,这些民众也帮不上什么忙。

三天过去,苏唯曦坚持在城楼上与士兵一起守城,苏唯曦依着城墙闭眼强忍不适,她还不能倒上去。
第四天天边曙光初现时,苏唯曦的耳边响起许庭的惊叫:“小姐,烈国军又来了。”
还来?苏唯曦看着远处,那里尘土飞扬,马匹嘶吼。
“怎么办?”许庭急问,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着苏唯曦。
鞍头马上的战火硝烟刚刚飘散,更大的风暴又要来临。
苏唯曦心头惨笑:能怎么办?邺城,只能等着被屠城了。
苏唯曦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小姐,那好像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小姐,你看,是自己人,里面有XX、XX……还有安公子。”许庭兴奋地大叫。

城楼上许庭激动地大叫:“开城门……”
而苏唯曦只哀戚戚看着他,安博远心头抽搐,脚一蹬,几个起落,已跃上城楼。
“苏姑娘……”
“安公子……”
安博远眼睛发红,眉目之间,满满的憔悴,刚毅的唇紧抿,脸庞溅着点点的血迹,此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放出一股柔和的光来,牢牢地罩住苏唯曦。
苏唯曦软软地倒下去。
许庭站在苏唯曦身边,他刚触到苏唯曦的衣角,苏唯曦被安博远一带,已被他揽进怀中。
伸手把了把脉,安博远松了口气。对许庭道:“此次辛苦你了,论功行赏,必不会亏待你。”
许庭刚想谦虚几句,安博远已抱起苏唯曦,大步朝城梯走去。

苏唯曦醒来时已是黄昏,她睡了一整天,此时精神略微好些,散了架一样的身体总算拼装回来了,她伸伸懒腰刚想起身。一双手把她扶起。
是安博远。
“你怎么在这里?城中还好多事要安排吧?”苏唯曦思绪转动,敢情安博远一直守在她身边?
“都安排妥当,你不用操心,累坏你了,来,吃粥。”安博远给苏唯曦在背上垫了个枕头,扶着她斜靠着,然后拿过床边几上的青瓷碗,翻了翻,舀了一勺尝了尝:“温热适中,来,吃吧,这是莲米粥,给你安安神。”
“岂敢劳安公子大驾,小女子自己来。”苏唯曦不好意思地打算接过碗。
“苏姑娘可是邺城百姓的大功臣,宁国百姓的大功臣,能喂姑娘吃饭,是远的荣幸。”安博远嘴角微挑,眼眸含笑。
苏唯曦看他淡定柔和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功臣我可不想当……”
勺子递到她嘴边堵住了她的话。
“别说别想了,苏姑娘,是远思谋不周,累姑娘担惊受怕,远这里与姑娘赔罪。”
安博远的低语充满内疚,苏唯曦瞬间哑了,她静静地张嘴吃饭,很快吃完一碗。
“别吃了,不能一下吃太多。”安博远放下碗,拿起布巾递给苏唯曦擦嘴:“我命人烧了香汤,你先沐浴吧,一会我给你按摩稍稍放松,你这两天太累了。”
苏唯曦本来一肚子火气,安博远的柔情大棒一递,她倒无法发火了。
安博远出去,侍女抬进来热水,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中药,泡起来舒服极了,苏唯曦恋恋不舍地沉在桶底,直到门外侍女一再催促方才起身。
侍女刚把水抬走,安博远便进来了,看苏唯曦正在擦头发,他顺手接过布巾替苏唯曦擦起来。
“对了安公子,我业哥哥那边怎么样?”苏唯曦虽然猜到徐成业一切顺利,还是忍不住发问。
“一切都顺利,徐兄弟要来救你的,被我阻止了。苏姑娘,徐成业是你哥?你们怎么又不同姓?”安博远把苏唯曦的头发擦干了,又从袖袋里拿出梳子慢慢地梳起来。
“业哥哥不是我亲哥……”苏唯曦把对谢炽说过一遍的话又说了遍,然后感叹地说:“没有徐家爹娘和业哥哥,我已不知魂归何处。”
“嗯。是要好好感谢他们。”安博远附和着,梳完头发又在苏唯曦的肩膀上轻轻的捏着。
苏唯曦舒服地嗯嗯有声。
“对了,你那块玉佩哪里来的?如若察合不回撤,我即使率军来援,长途跋涉疲惫之师也很难取胜,况且时间太长,万一元洪挥师攻灈水,我军两头难顾。难为你想到要他撤回灈水,让刚战斗过的我军有时间设伏和休息又能尽快解决战斗。”邺城这边的事,安博远在苏唯曦晕睡时已听许庭说了,苏唯曦命城外的探马偷扮成烈国兵拿了玉佩假传元洪旨意命察合回灈水与他合围。
“是铁果木掉的……”苏唯曦把前因说了。又说:“如若去报信的不持那块绣有青松的衣角,你能信来人的话吗?一切好巧。”
安博远沉吟了一会说:“是好巧,苏姑娘,等大局定了,你到京城去吧,不要在这种地方了。”
苏唯曦点头,这种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她也不想过。
“舒服吗?”安博远轻按着。
“嗯,有武功就是好。连按摩都比没武功的人舒服。安公子,你传授两招给小女子吧。”苏唯曦闭眼享受,不闭眼她的脸朝前也注意不到,背后安博远听了她的话眸子一暗,神情有丝苦涩。他的嘴唇微张,他想问苏唯曦:还有谁给你按摩过,到底没有问出。
背后没有声音,安博远没有答应传授她武功,苏唯曦也只是随口问,也没有再纠緾下去,安博远按摩的力道恰好,又针对穴位轻重缓急地按,苏唯曦舒服得直哼哼。
一个大丫环端着托盘走来,听到哼哼声刚想退下,安博远已喝问:“谁?”
“公子,是奴婢,送饭菜来给苏姑娘的。”
“端进来吧。”
大丫环羞红着脸端了进来,意外地见纱幔后不是她所想的春光,不过也很暧昧,苏唯曦半躺在安博远怀里,安博远那双好看的白玉一样的手落在那软绵绵的双肩上,正轻轻地捏着。
见那个丫环一副羞涩含情艳羡的模样,苏唯曦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怎么半躺到人家怀里了?妈呀,自己与安博远的接触太亲密了。
“吃饭吃饭,真饿啊。”苏唯曦掩饰着坐起身。
菜式难得的精致。苏唯曦问:“缴获很多战利品?”
“嗯,元洪一路入侵抢掠搜刮的东西大部份还没送回国,都放在灈水,灈水城那边收获很丰厚。刚才传来消息,新安郡也拿下了,对元洪的包围圈已形成。”
“那我军是不是要乘胜追击,把元洪击败?”
“不。元洪智勇,我军之胜,皆是出其不意。现在我军只有两万兵马,要分守邺城新安灈水三地,樊城三万也不能出城,暂时只宜安守,待元洪粮尽自行撤走。
这几处兵力皆追随赵德明,国都那边得到的消息,成王爷会动手从萧政手中夺取军权拥戴赵德明登基,等国家各部运转正常,再集结军队慢慢夺回失地,赶走烈国兵马。”安博远详细地分析了政局给苏唯曦听。
苏唯曦点了点头,看了看安博远,这人看起来温煦和柔,实则步步为营,与他为敌不得,想到徐成业在他挑唆下踏上行军打仗的路子,以后的风波挫折少不了,由不得暗暗叹气。
“怎么啦?”安博远关切地问,眸光专注醉人。
那双眸子荡漾的柔情让人陶醉,苏唯曦半天才回神,她不满的说:“安公子,你是不是抛媚眼成习惯了?以后不要那样子看着我。”
安博远一惯淡定的神情一僵,有些木呆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很快吃完饭。
安博远问苏唯曦:“明日我要去灈水,你是留在邺城还是跟我一起走?”
“跟你一起走。”开玩笑,留在邺城谁知会不会再来迎来一次烈国兵,苏唯曦可没有与邺城生死共存亡的伟大情操。

 

 

难自制

曙光未现,苏唯曦就起身了,虽然昨晚忘了问安博远什么时辰起程,然而依现在的局势与古人的习惯,大概天色微明便要起程的。
果然她才刚起身,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小姐,安公子命奴婢来伺候小姐梳洗。”
洗漱完毕,侍女给苏唯曦盘起头发,戴发饰时问她:“小姐,要戴哪些头饰?”
苏唯曦看了看首饰盒,那里面有凤钗、步摇、绢花,看着都累赘,只有安博远那根如意玉簪子翠莹莹的简洁却不失精致:“还插那根簪子吧。”
侍女给苏唯曦盘的是垂鬟分肖髻,苏唯曦照了照镜子,怎么看都觉得没有安博远盘的好看,她暗骂:“这家伙,长得好看就罢了,连盘女子的鬟都哪么好看,也不知给多少女子盘过?”
安博远出现在门口时,苏唯曦才刚把他骂完。
两人一起出了守备府,外面备了一辆马车,只有一个马车夫,没有随从。
苏唯曦问:“就我们俩回灈水?”
“嗯,之前要打灈水和新安,现在已经打下了,邺城这边的兵力也不能太少,现在新安留了三千人守卫,这边两千,灈水还有一万五,死守足够了。”安博远一面说,一面跳上马车,转身朝苏唯曦伸出手。
苏唯曦攀着安博远的手,跳了两次没有跳上马车,忽然腋下一紧,安博远把她抱上马车了。

马车朝灈水驰去。
安博远看来考虑得颇为周到了,马车里厚厚地一层织毯,可是第一次坐马车的她还是给颠得晕头转脑。
两个时辰不到苏唯曦便叫停了,她蹲到路边大吐特吐。
一块手帕递到她跟前,跟着一双手轻轻的伸到她的额角按压着。
“多谢安公子。”苏唯曦享受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太阳已快升到半空,约已时了,她不想坐马车,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不想再尝试,看看马车是两马驾的,于是说:“安公子,我们骑马吧,车厢让车夫返回邺城驾马匹过来套吧。”
安博远沉吟了一会:“骑马也行,苏姑娘,没时间等你慢慢学骑马了,我们俩共乘吧。”
也罢,总比颠得半死不活强。苏唯曦点头,她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并且穿来这些天,她觉得这个朝代并不是保守得像历史上的那些封建社会,其开放程度比现代不差多少,大概少的只是那么多的一夜情N夜情婚外恋吧。

安博远把苏唯曦抱上马,自已坐到前面:“抱着我。”
有点吃亏了,苏唯曦想,没等她算好帐,安博远已一拉缰绳,扬起马鞭。
“啊……”苏唯曦惊叫,急急地抱住安博远的腰,总算她反应快,没在马儿扬蹄前进时被摔到地上。
璧玉公子骑射极为出色,苏唯曦领教了。
风在耳边呼呼刮过,苏唯曦紧张得要命,她开始还稍直身子,后来便受不了了,整个人趴到安博远背上,要不然没被摔下马。她的脸蛋也会被风儿刮成几片片。
什么疾驰的快-感都没有,有的是一种对人身安全不可掌控的恐惧尤其是当马甩开蹄子飞奔起来,安博远蹬着马蹬,上身前倾时,苏唯曦只觉空空的没了依仗,此时根本顾不上什么姿态和矜持了,两手紧紧地抱住安博远的腰部。

夜幕黑沉,经过一条小溪时,安博远拉起缰绳勒住马。
“我们休息吧。”
苏唯曦说不出话,只虚弱地点了点头,赶了一天路,中午下马吃了个饼就跟着赶路,她真的吃不消。
用溪水洗了洗脸,精神稍好些,苏唯曦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安博远忙乎。若依她,不过啃两块饼,喝几口溪水就解决了这顿晚餐。而安博远这种公子哥儿,看那样子,山野间却能整出一顿烛光晚餐。只见他在附近拾来一大捆树枝,生上火,搭起一个三角架,从马侧行囊里拿出一个小陶罐,装满溪水挂到三角架上烧,然后开始在林中转了转,回来时带回一只野兔,采了一把野生菌。跟着又朝小溪里扔石子,身形一闪,手里已抓了两条约一斤重的鱼儿。
苏唯曦赞叹不以:“安公子,都说你骑射出色,想不到你野外生存的本事更出色。”
安博远笑了笑:“远在外面游历两年,夜间错过宿处的事常有,多练就会了。苏姑娘,坐到火堆边来吧,山林间毒蛇神出鬼落,可是防不胜防。”
苏唯曦刚想说安博远危言耸听,眼角扫瞄处却让她的心吊到半空中,只见安博远身侧约一米处,草丛中吐信的物事,不是蛇却又是什么?
怎么办?出声示警?安博远还需转身检视毒蛇在哪里,而动静间毒蛇极可能一纵咬上安博远。
苏唯曦脸对着火堆,眼角瞄着那条蛇,口里轻笑着:“安公子,你尽会吓人。”
嘴里说着话,苏唯曦已来到火堆边,右手抽出火堆里的一根树枝,也就电光火石间,她的左手把安博远朝边上一推,右手树枝挥出……

“你应该在原地时出声示警的,不该这样冒险。”半盅茶工夫后,安博远幽深的眸子锁住她,眼中闪着莫名的火焰。
苏唯曦按着心窝喘气,惊魂甫定。刚才她的树枝挥出,却及不上毒蛇快,那蛇朝她疾扑,她闭眼等死时,身体却被一抓一拉间落入一个怀抱,她灭蛇不成差点丧命,还是安博远反应快,及时救了她一命。

“你的反应真快。”苏唯曦赞叹。看看一边那条死蛇,头呈三角形,其顶部为青绿色,体背为草绿色,间有黑斑纹,体长约60厘米,她害怕地问:“这是有毒的蛇吗?”

“剧毒,竹时青。你为什么不出声示警?你这样自己很危险知道吗?”安博远低声问。
苏唯曦摇头:“我不知你身手这么好,我怕我出声了,你转头间那蛇一下发起攻击。”
安博远伸手给苏唯曦拂了拂散落在脸颊的一绺头发,“我是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自己很危险?”
苏唯曦顿时一怔,迷茫了一会,摇头:“生死关头,哪想得了那么多。”
安博远胸中腾起了一股热辣的感觉,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感动的情绪,低声劝道:“以后将自个儿看得重些,你看你这一路走来,总是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别忘了,你只是个弱女子。”
苏唯曦翻了翻白眼:“安公子,虽然我救人不成反被救,你也别教训我了。”
“远是为你好。”安博远无奈。
“我知道,可是那样的情况下,谁还能独善其身呢?”苏唯曦叹气。转念想都怪这个乱世,不是乱世,她好好儿在屋里呆着,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心里想着,口里也说出来了:“安公子,你说的那个寒冰公子,真的能带着宁国人民反击烈国,平定这个乱世?”
“德明的为人我很清楚,其心向国民,志大且笃。肯定能保疆卫国,以民为先,强兵富国。”安博远自信地说。

吃了晚饭,安博远给苏唯曦整理出一个睡觉的地方,对她说:“你睡觉,我守火堆。”
“你睡吧,下半夜我再喊你。”苏唯曦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推辞一阵,苏唯曦还是侧身躺下了。

安博远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给火堆加了树枝,准备睡觉,侧身间无意间看了看苏唯曦,这一眼,他一下子跳起来。
苏唯曦在哭,在睡梦里很悲伤的哭泣。
没有哭泣声,也没有像普通人哭泣那样神情有变化,那清丽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紧闭着。安博远之所以知道她在哭,仅仅因为那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下有泪水在滑落,下侧的头发,湿湿地沾在一起。
安博远心头一痛,这个人前看起来坚强冷静果敢的女子,却是连睡梦里也不得安稳。就连流泪,也只有无意识时,才会尽情倾洒。
安博远掏出丝绢,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不停地给苏唯曦拭泪。

清晨,鸟儿的鸣叫把苏唯曦从睡梦中叫醒,她舒服地伸了伸手,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到小棚下,头顶搭着个小棚,上面披着安博远的一件外衣,苏唯曦钻出小棚一看,树枝间透过来的阳光很灿烂,照得她睁不开眼,原来天已经大亮了,火堆还烧着,上面的陶罐里冒出鲜美的鱼肉香味。安博远在溪边不知做什么,此时听到声响回头看她。
“怎么不多睡一会?”
“怎么不叫醒我?”
两人相视一笑,安博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唯曦:“今天路上你戴上这个吧。”
一顶垂着面纱的圆锥形帽子,看来是专避风沙太阳的,安博远很细心,她昨天即使趴在安博远背上也被风刮得脸颊生痛,苏唯曦感激地接过,想说谢谢,却又觉得说谢谢有些骄情,沉吟间安博远已从行囊里拿出小瓷碗洗碗装鱼汤,一面又招呼她洗漱了过去喝汤。
鱼汤香浓可口,苏唯曦感概地想,安博远温雅体贴,心高志远,文成武就,容色无双,难怪柳如湄与水寒烟都喜欢他。
见苏唯曦沉思着不喝汤,安博远问:“怎么?不好喝?要不我另煮。”
“不是,很好喝,我想起别的事了。”苏唯曦摇摇头:“我们尽快赶路吧。”

 

 

为解围


徐成业在城楼上翘首张望,远远的一骑出现,他微微有些失望,难道小曦没有同来,及至快马到了城下,徐成业只觉心头火起,他蹬蹬蹬跑下城楼迎出城去。
“小曦。”
安博远见徐成业迎出来,侧身跳下马,伸出双臂把苏唯曦抱下来。
徐成业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双眼几乎要冒火。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火,苏唯曦已朝他奔过来,一迭声问:“业哥哥,你怎么样?还好吧?没受伤吧?”
徐成业的怒火一下子熄灭无影无踪:“我没事。小曦,你好吧?有没有吓着?对不起,都怪业哥哥,以后业哥哥走哪里都带着你,不会丢下你让你受惊了。”
看着这两人你检查我我检查你,再听听徐成业的肉麻兮兮的话,安博远嘴角浮起讥讽的嘲笑。
半晌,这两只总算检查完了述完别情了,这才记起还有安博远这么一个人。
“安公子,走吧。”苏唯曦说。
安博远拉着马,三人慢步前进,城门在他们进城后关上了。
苏唯曦问:“业哥哥,灈水还要严阵以待?樊城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爹和娘安好?”
“没消息,不过不用担心,樊城没被元洪攻破,爹和娘在城里是安全的。”徐成业安慰她。
两人家长里短爹娘说个没完,不知不觉到了守备府,徐成业看看跟在身后的安博远,撵人:“安公子,我给你安排了太守府作住处,公子去看看满意吗?”
“既如此,远告辞。”安博远看看苏唯曦,拱手告辞。

吃过中午饭,苏唯曦准备洗洗睡上一觉,路上奔驰了两天半,对于从没骑过马的她来说,实是吃不消,虽然晚间休息过,还是觉得挺累,周身要散架了般。
徐成业把她带到房间,犹豫着没有离去。
侍女把热水抬进房中,徐成业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们东西:“小曦,你把那根簪子还给安公子吧,这个送你,用这个吧。”
那是一根晶莹剔透的尾部雕梅花的玉簪子,看来价值不匪。
“好漂亮。”苏唯曦赞叹:“业哥哥,送给小妍吧,这么好看的簪子小妍戴肯定好看。我就戴这个就行,安博远这种簪子肯定不少,不用还他。”
徐成业看着苏唯曦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包好递给他,心头苦涩。苏唯曦跟安博远太过亲密了,然而她到底不是他亲妹妹,说得太多她会羞躁,他静静地接过,准备告辞离去。
苏唯曦却叫住他:“业哥哥,现在安公子来了,灈水有他守着也没事,要不你还是绕道邺城上樊山,把爹娘和姨夫姨妈小妍接来。”
苏唯曦想起李妍对谢炽的痴迷,有些不放心。
“暂时不要吧,翻山越岭,娘跟姨妈她们可能受不了。”

苏唯曦担心李妍对谢炽太过着迷,这个担心并不多余,谢炽这几天被李妍关心得一个头两个大。
李妍每天从衣食住行一概包圆儿,把守备府内衙的事几乎全包了,每天细细地给谢炽准备衣物、饮食,安排马匹喂养。她自被谢炽斥走两次后,也不出面了,只在谢炽忙着的时候来安排,点心饭菜做好了命小丫头送过来,谢炽暗恼,李妍不出面他也无从指责,于是一心盼着赵德明赶快起事夺位,局势平定了可以把李徐两家人送回家。

京中,赵德明接到谢炽的信,找来安仲商量。
书房内,赵德明、赵德佑、安冉月、安仲分坐在椅子上。
赵德明开口了: “岳父大人,樊城危在旦夕,再迟些时日,烈国铁蹄已踏平大宁江山,乾坤扭转无望。”
安仲苦笑:“逆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要是应下了,他不肯跟云梦郡主成亲,那时更得罪成王爷。”
赵德明沉默,旁边安冉月说:“夫君,不然你去成王府求娶,行吗?妾身愿退居侧妃之位,夫君得登大宝后,尊如湄为后,成王爷想来也会答应。”
安仲意外地看了看女儿,没有反对。
赵德明冰山一样的酷脸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拉过安冉月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这样的话休要再提,再等等吧,等博远的消息。你先回房看看宣儿吧。我送岳父大人。”
赵德明送了安仲回到书房,赵德佑还在等着他,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大哥,大嫂刚才的提议很好,你为什么不答应?”
赵德明摇了摇头:“冉月真心想助我,我怎能负她?还有,我若求亲,成王看在后位,必定会答应,而柳如湄爱慕博远,勉强嫁给我,以后后宫必将不宁。再则,柳如湄若生下皇子,太子是立宣儿还是立她所生的孩子?成王手握兵权,女儿是皇后,必定要捧自个外孙上位。兼之我若娶如湄,你说博远能甘心他姐姐发妻变侧室么?这时一步错,以后一团乱,事不可为。”
赵德佑摇头:“怎么这么多事?大哥,我就考虑不来这些。那眼下如何是好?”
“只能等,等博远来打破此局。”赵德明沉着地说。

安博远从邺城命快马报信的人在半个月后到达,赵德明把安仲和成王同时请到府里商议。
这次成王没有再拿架子,他很快答应出面策反军队,接下来是几天血雨腥风的镇压与屠杀,皇帝一脉连小娃娃都没被放过,杀了个一干二净,新的政权成立了,赵德明称帝,宁史上称威帝,年号昌平。

元洪派人上京威吓老皇帝,等回的消息却是赵德明已称帝。
啪地一声,元洪狠狠的击碎桌面。
穆野垂首站在一边,眼下局面起因是铁果木樊城兵败,他当时在场,责任不小。此时大气也不敢出。
“先生,拟文,烈国愿献白银十万两,黄金十万两,换取三王子。另再献黄金十万两,求娶民女苏唯曦为本王妃子。两国是为姻亲,就此和议。”

赵德明称帝的第十天,元洪的求和信便呈到御前。
求和信在众臣中传阅,各人均觉条件可以接受。不过对于元洪求娶一个民女议论了一番,也不太在意,齐声请赵德明答应。
“此事容再作细议,退朝。”赵德明没有当庭答应。
“大哥,为什么不答应?,即使元洪不献黄金,铁果木杀了也不能解决什么,放回去换取黄金白银也不错啊。大宁目前需要休养生息,只要能和议,我们都要答应啊。”
“我不是在嫌黄金白银少或是铁果木放不放。二弟,你注意这一条没有?”赵德明指着元洪求娶苏唯曦那一条。
“看到了,不就一个民女吗?答应就是。”赵德佑不以为然。
“错,三弟,这个民女在元洪心里价值只比他手足同胞低了十万两白银,也许他要开的价还不只这个,只是怕开高了被我们拒绝。”赵德明阴阴地说。
“大哥,那怎么办?”
“你亲自跑一趟樊城,找谢炽问明清况,元洪说苏唯曦在樊城中,为什么邺城那里来报信的人又说苏唯曦带着邺城军打的胜仗?问明白所有情况,再快速回来禀报,我这里先拖住烈国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