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博远慢慢踱步出城。
苏唯曦与徐成业在山林中艰难地行走了三天下了樊山,又走了半天,终于见到城镇,苏唯曦兴奋地打算进城投宿先休息一天,看看地图再决定去哪里定居。
安博远尽管已化过妆,然而行走间意态从容,优雅淡定。苏唯曦远远看到,不由得暗赞。略为留了留神,及至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又有些奇怪,这么闲适脱俗的人样貌却只是俊秀,与他周身透出来的气质甚不相符。
苏唯曦不自禁回头看,安博远却恰在此时回头看她,彼此的眼神对上。苏唯曦对着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愣神,那双眸子如同沉潭,深不可测,初看温暖如风,细看却隐着疏远、淡漠,暗含着睿智、自信、豁达。这个人,周身透着优雅与不凡。
在苏唯曦看着安博远的同时,安博远心头波澜微动。眼前女子的脸蒙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分外灵动,如一泓秋水,明净剔透,对着他时闪过深思、意外、欣赏,唯独没有着迷。
虽然他化了妆,相貌只得本来面貌的七八分,可也经常迷得那些女子神魂颠倒,这女子真冷静。这是安博远一瞬间浮起的想法。
“小曦,走吧。”徐成业看着对视的两人,不满地提醒。
“嗯。”苏唯曦朝安博远微微颔首致意,转身随徐成业进城。
也不过走了几步,她心头一动。
“安公子?”
“姑娘是谢炽什么人?”
苏唯曦与安博远同时出声。
两人同时愣住。
“你真是安公子?”
“你是谢炽什么人?”
又是同时出声。
苏唯曦感到好笑,她憋不住失笑:“安公子,你先说吧。”
“在下正是安博远,姑娘怎么知道?姑娘是谢炽什么人?”安博远很好奇,谢炽没有姐妹,也没有妻室,这女子跟谢炽是什么关系?
“我猜的。雅致如玉,公子好风致,想来就是璧玉公子。小女子与谢大人非亲非故,只是之前在樊城避难,曾在谢大人府上住过一段时间。公子怎么认为小女子与谢大人有关系?”
安博远微微一笑:“青松公子所有衣服皆绣有青松,姑娘遮脸的布巾绣有青松,远因而得知。”
苏唯曦解开面巾看了看,暗自嗤笑,这个谢炽真臭美。
安博远请苏唯曦与徐成业进城到酒楼雅间吃饭叙话,三人落座后安博远问:“姑娘从樊城来,那边局势怎么样?”
“别提了。”苏唯曦叹气:“你们那个皇帝陛下不知怎么想的……现在,估计谢炽已经开城投降了。”
安博远听了,嘴角一挑:“姑娘,想必你误会了,谢炽不可能开城投降的,如果我没料错,那应该是。”
安博远突然顿住:“苏姑娘,为什么你会认为谢炽要投降就要逃走?烈国元洪野心勃勃要攻陷整个宁国,对投降的宁国百姓倒也没有赶尽杀绝。”
苏唯曦蹙眉,把之前的事说了。
安博远眼中精光一现,看了看徐成业,邀请苏徐两人到他在邺城的临时居处暂住。
穿过一条静谧悠长、绿树成阴的街巷,他们来到一处二进院子,这就是安博远的临时住处,与他的人一样甚是雅致。
院子非常洁净,摆着几盆上品菊花,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描不尽清冶秾艳的姿态。微风吹过,醉人的芬芳缥缈袭来。
正厅甚是开阔,当中织锦地毯上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几案;前后四张坐垫。东侧一边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捧菊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
苏唯曦翻山越岭累坏了,见了这么一个精致所在,急急要了热水进房间洗漱,然后美美地先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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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苏唯曦睡足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在盘髻时难住了,奋战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弄不出一个不散乱的髻,她干脆放弃,把头发梳顺了披着头发出了房间。
安博远与徐成业在厅中谈话,两人见了苏唯曦同时怔住。
“小曦,你不把头发盘起来?”徐成业问
“我不会盘,娘又不在,安公子,你这院里一个随侍丫环都没有吗?”苏唯曦撅嘴,先前都是徐母帮她盘头发,古人的头发叫她一个现代人她真的盘不出来。
安博远的眼光随着苏唯曦的身体的移动而移动,那移动的身姿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曲裾舞动间微有幽兰之芳蔼。他觉得心头有一把火在燃烧,那如瀑一般的黑发,翩若轻云出岫的身影冲击着他的视线。
“过来,我给你盘。”暗哑的声音从那张厚薄适中的红唇逸出。
安博远此时已卸了化妆,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优雅如画。
苏唯曦看着他,如被下了咒一般,不由自主坐到安博远的旁边。
洁白修长的指在黑发中穿梭,徐成业只觉别扭,他想说这于礼法不合,想想还是干脆背过脸去。
安博远双手拢拢苏唯曦的头发,然后从袖袋里摸出梳子、发带,先把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发带系结,弯曲成鬟,高耸在头顶半垂于脑后,有巍峨瞻望之状。
盘好发,安博远扳过苏唯曦的脸看了看,随手从自己头上拔下自己戴着的那根碧玉发簪插-进苏唯曦的发鬟里。
“不错,真好看,你看看。”安博远赞赏地点了点头,又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椭圆形的镜子给苏唯曦自己照。
“真的不错,谢谢安公子。”苏唯曦满意地点头,安博远三两下巧手,自己这个村姑便化身仕女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一下扑哧一笑。
“笑什么?”安博远不解地问,徐成业也转过身奇怪地看她。
“安公子,你的袖袋里还有胭脂水粉吗?”苏唯曦觉得很好笑。
“有啊。你要上妆?”安博远奇怪地看她。
徐成业的脸黑了,他刚才是一时迷糊,现在不可能再任由安博远给苏唯曦上妆:“小曦,上妆不能随便给人帮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上妆。”苏唯曦止不住笑,她想起前世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她摸了摸发鬟,还是笑意难抑,终于说出来:“安公子,你真重视美貌,是不是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靴不能没油?”
“哈哈哈……”看着苏唯曦摇头摆脑摸鬟抚裙角装样子,安博远纵声大笑,苏唯曦自己止不住也大笑起来,只有徐成业嘴角直抽,没有笑出声。
“你呀……”安博远笑了半天,终于止住。
“我怎么啦?还冤枉你啦?”苏唯曦还没止住笑,看看安博远,忍不住取笑他:“安公子,你袖袋里梳子镜子发带胭脂水粉一应俱全,不就是我说的那样吗?”
安博远看着眼前笑魇如花,态浓意远娇且真的女子,心头火苗滋滋燃烧,平素常温淡的眸子是熊熊烈焰,他朝苏唯曦么了一眼:“怎么?苏姑娘认为远需敷脂上粉才能吸引人?”
安博远媚眼一抛,苏唯曦脸红了:“不承认就算,不说了,我饿了。”
入局中
徐成业正纠结这两只打情骂俏一样的说话,一听苏唯曦此言忙道:“是了,晚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安博远的小院有一老仆,他命老仆到酒楼订饭菜了,三人也不出去,就在小院中用膳。
饭毕,安博远对徐成业说:“徐兄弟考虑如何了?”
徐成业犹豫着看了苏唯曦一眼。
“考虑什么?“苏唯曦好奇。
“小曦……”徐成业把下午苏唯曦睡着后安博远跟他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安博远想由徐成业挂名当首领,他幕后策划,杀了李滔,拉起邺城兵马造反,等京中赵德明篡位后再归依朝庭。
苏唯曦看看安博远,暗骂老狐狸。让徐成业出头,他京中的父母亲人可保无虞,事成,他是功臣良将,事败,他自己也可全身而退,而徐成业却凶多吉少。
“业哥哥,此事风险甚大,你要三思。”
安博远淡淡一笑:“乱世之中,不求闻达,也难安身立命,苏姑娘不明白么?徐兄弟好武艺,然而樊城城外,仍无法保护母亲妹妹,靠个人,实难于乱世中生存。苏姑娘,江山不换主人,宁国将亡,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一辈子躲躲藏藏吗?谢炽不会献城投降,樊城兵败,元洪明面上不会杀了你们爹娘,暗里就不好说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邺城里也只有多少兵马?没有大义,总是师出无名。京里皇帝对付烈国兵不行,对付自己人却不见得会手软。”苏唯曦也颇感矛盾,看徐成业的样子,显见的对于建功立业跃跃欲试。
安博远再次感到惊奇,苏唯曦对大局的分析,浑不似闺阁女子,甚至一般的男子也无她的见识。他压下心头的惊讶,针对苏唯曦的问题分解。
“邺城兵马有两万,我打探过了,元洪留在灈水的兵马有五万,我们留一千士兵守邺城,派一千人装出一万兵马的样子突袭灈水北面被烈国占去的新安郡,那里只有三千烈国兵守着,余下一万人在新安郡与灈水之间的平凉山峡谷中埋伏,九千人从平凉山西侧直奔灈水,引灈水守将出外决战。
此战胜了,全部兵力死守灈水城,切断元洪粮道,他若进攻樊城,我军便前去援助,若退而攻灈水,谢炽会派兵前来支援,元洪首尾不能相顾,大约双方会胶着一个多月,按你所说,樊城粮草足以支撑两月,而两月不到元洪已粮草不继,只能和议。
这时都中赵德明已成功上位,邺城军只需上表朝庭归安,有我从中周旋,徐兄弟功成名就,出将入相又有何难?”
苏唯曦嗤笑:“灈水有五万守军,邺城只有两万,还分成三份,如何取胜?况且烈国国中还可派来后援。”
安博远微微一笑,突然起身,苏唯曦眼前一花,徐成业已经被安博远扭住胳膊手刀切在徐成业脖子上。
“你干嘛。”苏唯曦大叫,随即顿悟:“你是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是,此战必求速战速决,以快求胜。烈国兵入侵以来,从未遇到抵抗,邺城军一出,烈国兵马必定慌乱,元洪此时又远在樊城,主将心虚,更容易出错。至于他烈国中的后援,苏姑娘放心,烈国国策一向是元洪一人大包大揽,两个弟弟辅助,现在铁果木被谢炽所囚,他的二弟都罕恰巧运送粮草随军在樊城,昊都中没有拿大主意的人,依我估计,那些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不敢派兵前来的。”安博远胸有成竹。
“小曦,你看?”徐成业问苏唯曦拿主意。
苏唯曦看徐成业一副急切模样,只得点头:“大丈夫当建不世奇功,业哥哥,你要想做就做吧。”
事情定下,各人回房歇息,第二天早上,徐成业随安博远出去了。苏唯曦独自留在小院中。她倒也没有多么不安,安博远此人,有一种让人心安让人信任的特质,似乎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是可以相信的。
午时,安博远与徐成业一起回来了。
“怎么样?”苏唯曦迎上去。
“已将李滔杀了,其他人都表示愿意归顺,小曦,我们下午安排一下,今晚就要出发,你怎么办?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走?”徐成业很矛盾,他想苏唯曦一起出发,却又担心刀剑无眼伤了苏唯曦。
“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吧。”苏唯曦觉得自己还是留在邺城,苏小妹这个身体真娇弱,走路都喘气,以前逃难逃命一直是徐成业背着她,上阵打仗总不能还要徐成业背着她吧?
安博远点了点头:“苏姑娘是留在邺城好,这样吧,别住这里,住到守备府去,下午大家已尊徐兄弟为邺城守备,你是守备府小姐,也没人敢怠慢你的。
邺城中现在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请苏姑娘一起到军营中,徐兄弟对士兵们讲讲话。留守的千总遇有大事也请示苏姑娘吧。”
“最好是别来请示我。”苏唯曦拍拍小心肝,作了个怕怕的表情。
安博远轻笑:“不过是以防万一罢,元洪烈国军要来到邺城,要先突破灈水的封锁,你放心罢。”
安博远已经化了丑装,不过仍是光彩夺目。
苏唯曦看了看他,笑道:“安公子,我有一个建议,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灈水。”
安博远惊奇地挑眉:“愿闻其详。”
苏唯曦强忍着笑调侃:“只需安公子抛个媚眼,扭个腰肢,牺牲一下色相。”
“多谢多谢!多谢苏姑娘夸奖。”安博远拱了拱手,朝苏唯曦斜眼含笑。
两人越说越离谱,竟是打情骂俏。徐成业心里堵得厉害,他瓮声瓮气说:“走吧。”
留守邺城的是个千总,名许庭。此人小心谨慎,一步不肯踏错,既然徐成业有话让他请示苏唯曦,他便早请示晚汇报,倒把苏唯曦引得慢慢进入状态,开始只是听听,后来便慢慢提出意见。
她与许庭一样是小心谨慎之人,两人都是防患于未然之人,倒是合拍,把城里整顿了一下,后来看看没事做,苏唯曦便命他派出探马四处侦察,自己每天到城楼上巡视,一来察看,二来也急着想知道徐成业与安博远那边的情况。
徐成业与安博远走了五天,按照计划,他们如果能成功,此时应该拿下灈水与新安郡。
这天苏唯曦与许庭立在城楼上远眺,远远见一名探马急驰而来,两人均是大喜,看来大事已成。
“大人……小姐……大事不好……”那名探马跑得急了,一直喘气。
苏唯曦听他说完了,吓得心惊肉战。许庭已急急下令:“关上城门,列队,备战。”
探马得到的消息,有大约两万人的烈国军队朝邺城奔来,现在五十里之外。
苏唯曦看看城墙,城墙高十米,并不是多难攻,两万对一千,烈国兵用车轮战攻城都能攻陷邺城,邺城一旦失落,安博远利用灈水与樊城包夹元洪的计谋便落空,双方只是形成互相制擎之势,她们这边没有宁国的后援,而元洪却可抽调烈国兵增援。
苏唯曦的心揪得紧紧的,现在已不是她一个人的安危了,一子失,满盘输。苏唯曦攥紧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三国演义》《三十六计》等有关古战争的描写在苏唯曦脑中闪过。
怎么办?
“许千总,马上把库里所有的旗帜插在城墙上,再命城中琵琶弹得最好的伶人会弹《十面埋伏》的带着琵琶到城楼上来。同时征调所有成年男子,带着各自家中的大锅柴火立刻上城楼来,有不服从者,杀。”
许庭听到最后一个字时愣了愣,眼前女子满眼冷凝肃杀,忙答:“是,遵命。”
半个时辰后,一千正式兵站在最靠外一排架起弓箭,城楼上一溜儿垒起石灶台,上面架着铁锅,年老的在往灶里加柴禾,部分壮年男子从城里不断往城楼上搬柴火石头……
城楼的一角,十几个伶人正在试着协调弹《十面埋伏的》,苏唯曦要求她们等会不能慌,要整齐同步弹奏。
许庭站在苏唯曦身边,微微有些颤。
苏唯曦看了他一眼,突然着急地问:“城中有没有高级别的将领服饰?”
“有一套,李滔准备了要送给萧右丞的。”许庭一愣。
“马上派人拿来。”
士兵很快把那套服饰拿来,苏唯曦命许庭穿上,倒也合身,看来萧政还没有脑满肠肥,只是许庭太年轻,苏唯曦摔摔头,给她摔出一个想法来。
“许庭,你见过赵德佑或赵德明吗?”
“见过一面。小姐,你要我冒充他们其中一个?”许庭明白过来。
“对。许庭,你要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明里暗里暗示鞑子兵攻城,多些废话,尽量拖延时间。”苏唯曦吩咐。
“那就扮二世子吧,大世子寡言,不能说太多话。”
苏唯曦强作镇定看着远处,现在只能希望宁都四公子的名头够响亮,能暂时吓住烈国军,她猜来的人不会是元洪,希望只要这边略作拖延,安博远那边攻下灈水后会急速回援,拼的只是时间。
远处出现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曲折在原野上蠕动。由近及远地竟带来巨浪涌动的气势。
连环计
率军来邺城的是元洪的爱将察合,元洪在樊城一直与谢炽对伺,他使人到宁帝面前下通牒,要求谢炽放回铁果木,宁帝也给谢炽下了圣旨,而谢炽毫无动静,在苏唯曦逃走樊城几天后,他微微觉得不安,于是派人传话回去给察合,命他灈水如有宁国军攻城,死守灈水,若兵败,即刻撤退抢占邺城。
元洪的这个命令到得迟了,他的命令到时察合听说新安郡有大批宁军攻城,带了三万兵马便急急奔援新安郡,传令的士兵追上去,察合想撤回灈水,探马回报灈水已有宁国军围攻,察合想了想,命手下队长带着一万名去新安郡,自己领了两万士兵奔邺城而来。
进入平凉山的一万烈国兵如安博远所言进入了徐成业的包围圈,霎时间滚石檑木齐下,烈国兵正自担怯,徐成业挥着长枪带头冲杀下来。
他那柄枪是安博远从邺城这兵械库挑的,长有一丈,枪尖以精纲打造,锋利无匹,枪身韧性极强,确实是件极厉害的兵器。
徐成业使出的枪法大开大阖,招招刚猛,邺城军一看主将这么勇猛,军威大震,下面的烈国兵更加胆寒,天黑时,徐成业设伏的邺城军全歼了烈国兵,徐成业兴奋地带兵回援灈水支持安博远。
灈水城中只余两万兵马,安博远命人城前叫骂引出几千人击杀了。混战的同时安博远安排了一百名精兵,趁着混乱爬上城墙进入城中鼓动民众造反。城里烈国兵的宿营处燃起大火,街上人头攒动,守城的烈国兵慌了神。
进城的那一百名精兵趁机大声喧哗“宁军进城了……杀了鞑子……赶走鞑子……。”
宁国民众跟着大喊,一刹那竟形成千军万马在城中咆哮之势。
“大人,我们弃城逃奔大王吧。还能保存实力。”烈国的队长们嚷嚷,留守的将领看看城内气势,再看看城外宁国兵不多,忙令开城门弃城出逃。
外面安博远已命军队列好阵列,只见血流一片,人影一个个倒下去,苍茫大地间充斥凄厉狂呼,盔顶牦尾如飞雪飘舞。
烈国兵突击,如地狱烈火般的冲锋,邺城军长枪之林耸立似荆棘铺遍大地,战马龙驹的嘶叫震撼天地。
战场上,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安博远指引下的邺城军穿梭战场,勇猛与果敢的搏杀着,修罗场回荡震天动地的战鼓。
有奔逃的,没跑出多远,只听见一连串的箭矢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人都被安博远的连珠箭射杀了。
混战中,有两名烈国兵偷袭安博远,长枪横刺出去,安博远竟未回头,身体一仰挂倒马上,一手拾起地上的大石块,手一震,石块飞出,两名偷袭的烈国兵,即刻倒地身亡。
周围的邺城军开始是惊呼,随后响起欢呼声,他们脸上现出兴奋崇敬的神色,跟在安博远身后,随他一路横冲直杀。
安博远或射箭,或发暗器,催马疾奔,所到处,必有烈国兵倒地受伤或身亡,真正的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挡得了他一招一式。
他催马到处,邺城军压力大轻,便有数人缓出手来,转而去相助其它邺城军,原本是险中求胜之战,敌众我寡,渐渐的,邺城军渐渐的占了上风,安博远白色的战袍在寒夜中闪动,飘逸从容的身影,在一片血海之中,犹如舞动的白练一般,耀眼夺目。刚开始烈国兵竭力抵抗,到了后来,远远的看到他的影子,便已逃散。
不久徐成业带领的军队赶到,邺城军声势更壮……
喊杀声,哭叫声,刀剑撞击声……在长夜里纷迭。
“安公子,都解决了。”战斗持续了一夜,黎明时分终于结束。徐成业松了口气。
“嗯,不错。你怎么来得那么快?好样的,徐兄弟,一万人对三万人,你只需一天。”安博远非常意外,徐成业的能力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三万人,我急着回援,没有打扫战场,不过粗略估计也就一万来人。弟兄们用滚石擂木砸死大半,后来冲下山基本是两对一或三对一。”
“什么?”安博远大惊失色,掏出地图一看:“坏了,邺城危矣。”
苏唯曦在察合到来时便命那些伶人一齐弹起《十万埋伏》,自己花枝招展地站在许庭旁边作小鸟依人状。她两人脚底下垫了石头增高了,城下的察合把他们看个一清二楚,见了这阵势,耳听肃杀之音,再看看亮闪闪的城墙,烟气燎绕的城楼上旌旗招展,人头密集攒动,不禁犹疑,犹豫着不敢下令攻城。
察合问身边的士兵:“知不知道城墙上的男女是谁?”
“女的不知道,男的看服饰竟是一品将军。”旁边的亲兵答。
“问一下,上面何人?”察合一听一品将军服饰,暗道不妙。
“城上何人,报上名来。”
苏唯曦一听问话大喜,还就怕你不问。
她对许庭说:“命令城楼上所有人一齐大喝,宁都烈火公子新任大将军赵德佑在此,鞑子还不投降。喝完后开始大骂元洪,大骂烈国人。记住,胆气壮,声音响亮齐整。想活命的就不能胆怯。”
士兵不多,民众却不少,约两万人齐聚城楼上,大声叫骂。
城下察合越听越没主意,宁都四公子他也耳闻过,烈火公子竟然来到邺城,城上不停叫骂竟是要引他们攻城的样子,听听声音人数不少于已,察合想撤兵,再一想元洪的旨意,撤也不行不撤也不是,看看天色已晚,干脆命后退十里安营扎寨。
烈国兵安营扎寨,苏唯曦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在地上。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许庭眼巴巴地看着她。
苏唯曦暗叹,现在只能等着安博远察觉了来救了,她从袖袋里摸地图,一样东西跟着跌落。
许庭帮她捡起来,惊讶地问:“小姐,你怎么有烈国王子的玉佩?”
“这是烈国王子的玉佩?”苏唯曦也不知道,铁果木断掌后她晕过去了,醒来后衣服穿戴齐整,袖袋里有这么一块玉,她以为是谢炽的赏赐呢。想来是在樊城时铁果木脱衣服掉下的,她晕过去后侍女替她穿衣服以为是她的放她袖袋里了。
“是的,听闻烈国三个王子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上面是狼图腾,这是上等美玉,想来就是了。”
苏唯曦看了看玉,又看了看地图,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
安博远说出邺城危矣的话时徐成业急得脸都白了,他一拉马就想召集军队驰援邺城,被安博远拉住了:“徐成业,我去,你集合兵马,赶紧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然后进城清查布防。”
“不,我要去救小曦,你别拉着我。”徐成业眼红得喷火。
“这时候赶去,邺城多半已被攻下,现在带兵去的目的是救出苏姑娘,你别意气用事,我的骑射轻功比你强,我带一千精兵飞驰,争取时间救人,你好好守住灈水,别给元洪回师攻陷,记住,你守住灈水,我就多一分救苏姑娘的时间,苏姑娘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徐成业挣扎的身体软下。安博远急急松开他,刚准备集合一千精兵邺城救人,远去处一骑急驰而至。
“安公子……”来人奉上一块衣角。
“好,做得好。”安博远击掌。“徐成业,暂不清理战场了,你立刻关闭城门,死守。将士们,跟我到五十里外设伏。郑顺,你命斥侯队往邺城方向而去,打听到什么消息随时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