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的突然,事先我也没想着要带嘟嘟躲起来的。”苏唯曦把那天的事说了。“后来你出征了,我想等你凯旋归来,及至后来战事一直胶着,柳可湄生下皇子,我又不敢与你联系了,怕暴露了嘟嘟回宫太危险。”
安博远看看苏唯曦,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梳理着苏唯曦的头发,间或在她头上轻轻按压。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许久,安博远劝道:“唯曦,宣儿是德明的儿子,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他是太子,很多风雨他只能自己去经历,你无法替他挡多久的。
苏唯曦无言,带着赵承宣在宫外躲了三年多,终究逃避不了。
“唯曦,以后无论如何,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一声,不能再像这回一样,你知道吗?牵挂担心一个人的滋味,会让人疯狂的。”安博远郑重地说。
苏唯曦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能怪她啊,事情一宗接一宗,安博远不在京中,赵承宣的行踪败露了只能回宫,柳如湄已生下皇子,宫中多少明枪暗箭等着赵承宣,她如何放心?

四野寂寂,只有树叶随风翻涌
兔肉的味道很香,苏唯曦把赵承宣摇醒,两个饿极了的人,有些狼吞虎咽地吃完兔肉,安博远给她们递过来两块菜饼,两人一并吃了,又喝了水。
身体上舒服不少,精神上更放松,苏唯曦伸伸懒腰,准备接着睡觉。
“唯曦,我们说说话。”安博远边说边动手搂人。
苏唯曦看赵承宣瞪大眼看着,不好意思地摇头,一侧身避开安博远的搂抱。

按安博远的意思,苏唯曦与赵承宣同他一起回了泽城,并同时通知其他人带同人质到泽城集合。

那天早上安博远吩咐苏唯曦与宣儿,只同徐成业和谢炽说实话,其他人跟谁也都不能说。对外只说此次是他暗中安排的,她们两人这三年多是被先帝余孽抓去软禁了,之前正好逃脱所以到昊都帮忙的。
安博远问起琉璃阁:“唯曦,你暗中成立那个琉璃阁是什么意思?”
“你姐夫对嘟嘟一时好一时坏,我想有自己的势力保护嘟嘟,必要时把你姐夫软禁了,立嘟嘟为皇帝。”苏唯曦看看赵承宣,还是把想法说出来。
“你?唯曦,罢了,随你,眼下签完与烈国的和约,先对付成王吧。”安博远无奈。
“其实对付成王很简单,你们怎么整天烦,成王无子,唯一的凭借是柳如湄,把柳如湄与她的儿子咔嚓了,他老无所盼,还能如何?”苏唯曦觉得不可理喻。
“之前是要依仗成王上位,现在,五皇子,怎么说也是德明的亲生儿子,没你想的简单。”
“儿子?你姐夫对嘟嘟的作派,何曾怜惜嘟嘟是他儿子?怎么柳如湄的儿子就宝贵了?这次嘟嘟回宫,如果你姐夫和柳如湄敢伤嘟嘟,我直接派人把成王和柳如湄母子……哼。”苏唯曦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不可鲁莽。”安博远严肃地说:“德明纳柳如湄为妃,就是不想与成王翻脸,国都中坐镇的六十万士兵是成王带出来的,你杀了成王,他们必反,内部一乱,烈国入侵,月国乘机而来,宁国将毁于一旦。”

“那怎么办?”赵承宣突然问。

“只要你回宫了,徐成业与谢炽得胜回朝,政局会暂时保持平衡,这个时候德明会安排我们一步一步扩充新军,壮大声势,朝中各个部门安□我们的人,成王的兵马久不上战场,不久将不是新军的对手,再慢慢地将朝中成王的羽翼分化瓦解,朝政一统指日可待。”

泽城中,徐成业见了苏唯曦激动莫名,苏唯曦自是万分惭愧,徐成业见她愧疚,反过来安慰她。后来与谢炽两人听了苏唯曦此次的行动都有些吃惊,这样的行事他们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深入敌后太危险,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而放弃了。
现在两人听苏唯曦说了过程,只觉得危险万分。
徐成业责备她:“小曦,你以后要爱惜自己些,别总是冒险。”
苏唯曦点头:“只要你们不遇到险境,我也不想做这些事。”
三个男人尴尬得脸皮抽动,谢炽想了想跟安博远一样问:“苏唯曦,你成立琉璃阁为的什么?”
苏唯曦为难地看他,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以谢炽的精明,说假话很容易给他看穿的。她偷眼看安博远,安博远却沉着不语。
谢炽见她沉默,看看赵承宣,有点意外地问:“你不会是替太子培养势力吧?德明大限之后,皇帝的位子总是太子坐上的,何必急于一时?”
徐成业意外地看了看她:“小曦,你要扶持太子夺位?为什么?”
“哎呀!你们干吗要问这个?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赵德明要是对嘟嘟好,我当然不会篡他的位夺他的权,他要是对嘟嘟不好,我肯定不能看着嘟嘟日子不好过。谢炽,你说,我要是要帮嘟嘟篡位,你帮我还是帮赵德明?”
“这个选择题用不着选,苏唯曦,我搞不明白,德明是承宣的父亲,你算承宣的什么人,你操的什么心?”谢炽好笑地问。
“小姨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比父皇母后亲。”赵承宣气恼地说。
徐成业与谢炽张大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谢炽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德明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承宣,你还是好好协调与你父皇的关系吧,他对你不会好差的,劝劝你小姨,别由着她迷糊不清只怕你受委屈,做太子的人,哪能不受委屈?真要反了,我们很难做的,这一干人都是亲人好友,帮谁都难。”
赵承宣鼓着嘴不说话。
安博远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德明是有道明君,他心中有一秆秤,他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家国有利。唯曦做的那些虽然在篡位上用不着,可是好处总是在的,比如这次,没有那些江湖人,我们就算想到法子了,也没法成事。”

确实,那些江湖人不可小觑,带着元洪的妻儿,一路追兵不舍,却还是没有伤亡安全回国了。

元洪听了昊都的报信,只气得一刀劈了桌子,明明胜利在望,洛都的内应传递来消息,徐成业等人没有后方粮草供应了,他只须再围得一两个月,宁国军必败,现在,一切免谈,双方一样没有粮草了,而宁国那边还有自己的妻儿弟弟在手,除了求和,再无他法。
“苏唯曦,本王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相较于元洪的气苦恨怒,赵德明则喜笑颜开。他收到安博远告知烧了烈国粮草掳了元洪妻儿弟弟并找回赵承宣的信了,那张冰块脸意外的软和,宫中的宫女被迷倒一片。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成王怎么也想不到,没有粮草供应,安博远三人还能打了胜仗回朝,更要命的是,赵承宣也随同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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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业等人率军还朝之日,赵德明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迎出洛都城外十里处。

旄旗招展,锣鼓喧天,明黄的天子仪仗,一眼望不到头,路两旁百官肃立,隔离带后万头攒动,洛都的百姓都跑出来一睹民族英雄的英姿了。

苏唯曦激动地问徐成业:“业哥哥,你说爹娘会来吗?”
“当然会。”
赵承宣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失落惆怅,他多想还回到那个小院中,在那里,他的生活简单清静,不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行人下马,端端正正的下跪参拜。
赵承宣刚想再行拜见父母的礼,已经被安冉月抱住大哭起来:“宣儿……”
“回来就好。”赵德明也微微有些哽噎。
“参见太子。”文武百官对赵承宣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赵承宣掌心向上,做了个虚扶的手势,颇有太子威仪。年纪虽小,却身姿笔挺,傲然立于群臣面前。虽然是第一次有那么多人正式叩拜,却丝毫也不露怯,自始至终气势轩然。
赵德明暗暗点头,下面那几个儿子,怎么也没有宣儿的气度。

军队在城后驻扎,等待论功行赏后回家休息几天后再集合训练,君臣回了皇宫,接风晚宴在皇宫隆重举行。
晚宴前先是论功行赏。
赵德明回后宫更衣,殿中众臣叽叽喳喳,有拍赵承宣马屁的,有冷言碎语的。

护国军中的王参领语带讥讽道:“太子被囚三年多还能平安归来,苏大夫功劳不小啊。”
“我小姨智勇双全,自然能护我周全,这三年多在敌人手中,小姨还偷空教导孩儿轻功射箭,王参领,请看。”
赵承宣说完,足下一顿,身体一纵,竟飞上大殿的梁上,在上面略作停顿,又很轻松地飞下来。然后朝殿门口的守卫一招手,要来了弓箭,嗖嗖……赵承宣发出连珠箭,第一箭射掉那个王参领的官帽,以后几箭,分别贴着王参领的头皮、肩膀、大腿射过。

“好!好!好!”赵德明不知何时进殿了,高兴地大声击掌,殿中众臣一片喝采。
“苏唯曦,你屡建奇功,有勇有谋,朕封你为太子太傅,好好教导太子。”赵德明兴奋不已,本以为凶多吉少的儿子回来了,还习得如此武艺,且言谈之间,既威严又不咄咄逼人,刚猛柔和相济,分外难得。此都是苏唯曦教导之功。
“荒唐,一个女人怎么能当太子太傅,皇上,万万不可。”成王终于找到反对的理由了。
赵承宣不解地看着成王:“王爷爷,承宣不明白,我小姨文武双全,机变智勇,樊城一计灭了烈国五万兵,邺城以一千全歼烈国两万兵,此次昊都中深入敌后,查探出粮库所在提供消息给我舅舅,有谁还能做到这样?怎么就不能当我的太傅?还有,淑妃姨娘武艺出众,难道以后她也不能自己教臻弟弟的武艺?”
成王理屈,半晌说:“你是太子,同你弟弟不能相比。”
赵承宣更不解:“王爷爷,承宣不明白,同是父王的儿子,太子跟其他皇子有什么不同?我只不过是比臻弟弟早出生罢了。”
成王还想力争,旁边他阵营中一人趋步上前:“王爷,太子说的有理,王爷认为中议大夫不能为太傅,王爷认为何人可为太子诗文老师?何人可为太子武业老师?”
这人一提醒,成王顿悟,苏唯曦本来就是太子党,另给太子寻太子太傅不是又给太子增加势力吗?他急忙改口:“太子说的是,皇上,苏大夫堪为帝师,臣附议。”
“臣认为不妥。”安博远出列:“皇上,苏大夫年已十九,以后为人-妻为人母,恐怕没有时间教导太子,皇上还是给太子另择明师吧。”
“这有什么?皇兄,你可以给苏太傅赐婚,订下婚约,成亲等五年之后,相信最多五年,承宣一定能学完该学的。”赵德佑这时出列,不以为然地说。
赵德明点了点头,苏唯曦的才识他是极度推崇的,有她教导儿子更为安心。
“苏唯曦,朕就封你为太子太傅。”

太傅?苏唯曦沉吟。

安博远紧紧地盯着她,意思很明白,要她拒绝。

殿中也有一人紧紧地盯着苏唯曦,觉得自己又一次在轮回中煎熬。

苏唯曦沉思间余光瞥到伍平闪着绿光的小眼,心中算计着,如果自己不当太傅,会是谁当太子太傅?安博远?谢炽?赵德佑?成王?伍建?伍平?
斜眼看伍平神情,苏唯曦不敢冒险,正一品的太子太傅,百官之首,她绝不能让这个位子落到伍平或伍建成王等人身上。

苏唯曦跪下领旨谢恩。

赵德佑看安博远沉着脸,朝安博远挤眉弄眼:不过晚几年成亲,怎么啦?反正你们早就洞房过了,以后不成亲一样能洞房。
谢炽则赞赏地看着苏唯曦,他认为苏唯曦能抛下私情,顾全大局。

赵德明很高兴,看看安博远沉着脸,想想安博远多年爱恋苏唯曦,朝野皆知,不若做个人情,他说:“苏唯曦,朕将你赐婚安博远,五年后成亲,如何?”

安博远袍袖里的手握紧,满是期待对看着苏唯曦。

嫁给安博远?苏唯曦看着安博远平素淡定的双眸里明显的紧张期待,心中一痛,曾经也有一个人经常这样看着她,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应下。

良久,她还是说:“皇上,五年后再说。”

接下来是其他人的封赏,谢炽被封右丞相,正一品。徐成业被封北方十五个州郡总提督,从一品。安博远被封内大臣,从一品,入主内阁,这个封赏意味着安仲致仕后,安博远将会接任左丞相之职。其他人也得到相应的封赏,新军众人一下子占据了朝中的大半实职。成王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人家那是拿命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竟然掉收了,5555……是不是俺更新太快了?
已发章节修改完毕,后面还有大块头,为避免前后衔接不上,需要通篇走向先改完,今晚可能更新不了了,不好意思……

 


意难平

宫宴酉时开始,苏唯曦被赵承宣拉去采莲宫沐浴更衣。在温泉池中泡了一个时辰,苏唯曦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披上衣服来到侧殿,宫女拿起嫣红的胭脂调点起来,看看上等胭脂色彩纯净、清香怡人,苏唯曦便由着宫女在她脸上粉刷妆点。
把碧玉簪插好,穿上赵承宣命宫女送来的衣服,那是件袖口和裙缀带着细细的银色珠花的月白色斜襟双织缎子长裙,
苏唯曦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眼前一亮,臭美了一把,想不到自己打扮起来这么美,虽然梳的只是宫里最常见的飞仙髻,也没有装点贵重的珠钗花色,只那根碧玉簪,然而薄施粉黛却别有一种清韵如雪的风致。

苏唯曦与赵承宣两人说笑着,一起走进了大殿。

原本空旷的大殿此时已经被用珠纱薄幕层层环绕。珠纱轻软柔密,如烟似雾,近乎透明,呈现珍珠一样的色泽,大红的薄幕与珠纱交错,于瑰丽中喧染着喜气吉祥。殿中精雕细琢的细柱与拱顶格中精致,大殿正中铺着颜色绚丽的手工织毯。

一进大殿,一股热气夹着花卉的清香扑鼻而来,庭中御座前摆着一个嵌金琅珐花瓶,里面插满新折下来的半开的梅花,两旁一溜儿摆着几十个几案,坐垫上铺着白狐皮坐褥。每个座位前都生着一个鎏金塔式小暖炉,温暖怡人。
苏唯曦扫了一眼,今天前来的是原洛都中的官员品级较高,出征的将领却是六品的也出席了,新军里来了不少将领。

殿中一众人等在她们进殿时,有一瞬的静寂,然后很整齐地不约而同离席跪拜:“参见太子。”
苏唯曦在官员跪倒时微微侧身,避免与赵承宣一起受众大臣的跪拜礼。

左侧是官员右侧是诰命夫人千金小姐,众人归位后,苏唯曦想往右走,赵承宣却拉着不放。
“嘟嘟,松手,要入席了。”她低声说。
赵承宣调皮地眨眨眼:“小姨,你是本太子的太傅,当然是跟着本太子一起坐。你看,右侧也没有你的座次。”
苏唯曦朝右侧一看,还真没有她的座次。赵德明后宫列席的有玉妃伍意如,淑妃柳如湄,两人下来是成王妃,左相夫人,各部尚书夫人,徐母姐妹,其他各官员夫人,再下来是李妍与各家千金,竟然还有很多小豆丁也参加了,只是没有空席位。
再朝左侧看去,百官已经入席,左侧上首两个空位,依次下去是赵德明的五个皇子,成王,左相,赵德佑与徐成业身边有两个空位,估计是安博远与谢炽的位置,下去是梁可法、伍建、水雨泽、伍平等。
“我要是坐到你下首,在众皇子与成王座次之上,于礼法符合吗?”苏唯曦悄悄问:“嘟嘟,要不我去你舅舅那一桌或者小妍那儿挤一挤。”
赵承宣看着大殿两侧,很多官员的眼神在他看来是闪着算计,他眉头一皱:“小姨,等会宴席上会不会有人刁难我?”
见赵承宣愁眉不展,苏唯曦安抚的拍拍赵承宣手背,跟着赵承宣来到上首坐下。

安博远与谢炽随后进殿,注意到苏唯曦坐在赵承宣旁边。安博远眉头皱起。
谢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博远,你要把礼节跟苏唯曦说一说的。还有,礼部怎么安排的座次的?苏唯曦不坐诰命夫人千金小姐那边,她的座次可以在成王之上,也不能在众皇子之上。你问一下水尚书,重新安排一下吧。”
安博远点了点头,看了看水寒烟之父已升任礼部尚书的水雨泽,他尚未发问,水雨泽已离座朝他一礼:“安大人,这个座次下官再三权衡过的,苏太傅身为太子太傅,应为百官之首,然而成王爷劳苦功高,功在社稷,苏太傅挨着坐在他上首不妥,而如果坐在成王爷下首则是坐在安相爷上首,安相爷是苏太傅……嗯,把苏太傅安排在相爷下首也不妥。”
安博远想了想,竟是大有道理。他点点头坐下不再说什么。
这边两人对话,苏唯曦听了跟赵承宣说:“嘟嘟,怎么这么多规矩,好恐怖。”
赵承宣点头,附到她耳边低低说:“小姨,以后我当了皇帝,什么规矩都不要你守。”

这边赵承宣与苏唯曦喁喁细语,那边诰命夫人们看得目瞪口呆,趁着皇帝皇后尚未到来,很多人抓紧时间到徐母姐妹席前拍马屁攀交情。

今晚名为庆功宴,不过下午短短两个时辰各府已得到皇命,晚间赴宴带上十岁以下五岁以上公子小姐。
在赵承宣把苏唯曦带到采莲宫沐浴的同时,安仲到赵德明的未央宫找赵德明:“皇上,太子回宫了,不如在百官中挑选适龄男孩女孩入宫作伴读陪伴他,一来可为他将来登基后有可用的贴心之人,二来也可慢慢地为他挑选个德才兼备的太子妃,三来为太子多聚拢一些权势对抗成王与淑妃。四来现在主动筛选,免了其他人提出人选后皇上不好推脱。”
安仲句句在理,赵德明连连点头,即刻叫太监发旨各府,赵承宣还蒙在鼓里呢。

皇帝的旨意啥意思,各官员心知肚明,这是在挑选下一任皇帝的臣子与皇后妃子,谁不将自己的儿子闺女妆扮得花团锦簇前来赴宴?光出色还不行,还得有关系,本来左相夫人是最该拍的,不过她们一看赵承宣与苏唯曦的亲密状,知道目前在太子跟前最说得上话的是苏太傅,而苏太傅的母亲当然就是她们该大拍特拍之人了。

柳如湄恨恨地看着一切,她是天之骄女,这个女人,夺了她的一切,坏了她的一切。
哼……柳如湄冷笑。

赵德明与安冉月正装步入内殿,与上次一般,苏唯曦随同众人一起离席跪拜。
开席前同样是一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宣告以及长篇累犊的歌功颂德,苏唯曦这次没瞌睡,对面的柳如湄利箭一样的眼光射得她不舒服,她想睡也睡不着,不过那扭口的古文由大内监口中抑扬顿挫念出,她也没有听懂什么。
突然,赵承宣狠狠地掐住她的手。
好疼,苏唯曦疼得差点尖叫,扭头一看,赵承宣脸色不愉,尽管克制着,还是看出来不对劲。苏唯曦着急地低声问:“嘟嘟,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赵承宣没有回答她,大内监已宣读完圣旨,他起身离席跪领恩旨了。

鼓乐响起,几个歌女在殿中舞动水袖轻歌曼舞,珍馐佳肴流水般端进来。

赵承宣已神色正常,举箸不停地替苏唯曦布菜。
苏唯曦问他:“嘟嘟,刚才圣旨说的什么?你好像不高兴?”
“父皇命我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喜欢的人作伴读。”
苏唯曦点头,高兴地说:“看来你父皇不会再为难你和你母后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好事啊,你怎么还不开心?”
赵承宣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父皇还命我同时挑选几名女孩进宫?”
“不是吧?这就给你选妃?”苏唯曦张大嘴。
“暂时不封妃,但是选进宫的以后除非犯了大错,都是会有封号的。”
苏唯曦沉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当然明白,赵承宣此时选女孩子进宫,谁被选上那个家族就是他的助力,可是,这些女孩的家族现在是他的助力,以后他登基后会是他的阻力,他只能种马一样在后宫中穿梭平衡各种势力了。
沉默良久,苏唯曦说:“嘟嘟,我跟皇上上奏吧,你还小,不适宜选女孩子进宫,此次就光选伴读吧。”
“小姨,别。”赵承宣急得一把按住她:“那些人盼着女儿一跃龙门,你出去这么一说,会得罪所有人的。”
苏唯曦气道:“得罪人就得罪人,总不能看着你以后过着你不想过的生活,在一群女人中疲于应付吧?我刚才没有听懂,你应该跟我说的,我替你去拒旨。”
赵承宣眼底微微有些雾气,他吸了吸气:“小姨,只有你才是我的后援,你不能被众大臣排斥。”
苏唯曦想说:我倒了还有你外公你舅舅。看赵承宣伤心,到底不忍,于是坐着不动,只憋着一口气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

歌舞退下,柳如湄趁着空当忙离席。
“皇上,臣妾久仰苏太傅,请皇上允许臣妾与苏太傅于武艺上一比高下。”

 

 


反将军

赵德明皱眉,苏唯曦半路出家的他清楚,只学会了安博远的射箭与暗器轻功,柳如湄的软鞭,当日曾在校场上挑战护国军中的几个将官,连胜六场,武艺只略逊于谢炽,苏唯曦不是她的对手。再者这两人一个是他的妾室,一个是他儿子的依仗,伤了谁都不好,谁败了他脸上都不好看。当下直接拒绝:“刀剑无眼,比射箭,谁还能及得上博远?爱妃请回席。”
“皇上。”柳如湄咬牙:“比武不行,苏太傅作为太子太傅,想必诗词歌赋也让人景仰,臣妾斗胆,请苏太傅与水寒烟一比琴棋书画。”
赵德明眉头皱得更紧,苏唯曦连写字都不会,哪还写得出诗文?水寒烟才情宁国上下无人能及,她又爱慕安博远,泥人还有三分性,她不让着苏唯曦,苏唯曦这个太子太傅败了,皇室的脸面诸般难看。
赵德明犹豫着,水雨泽已出席:“皇上,小女侥有薄名,怎敢与苏太傅相提并论,实不敢与苏太傅比试。”
赵德明点了点头。
柳如湄尖刻地说:“怎么?水大人,寒烟妹妹名满都中,谁不知她是第一才女,你不让她与苏太傅比试,是看不起苏太傅怕苏太傅输给寒烟妹妹吗?”
水雨泽语结。
苏唯曦刚才喝了几大口酒,此时酒意上头,胆气大壮,也且不想水雨泽与赵德明难做,心思电转间,看看殿中一干等着看好戏的成王党,计上心来,她站出来:“水大人好意,唯曦心领。”
她出席朝赵德明行了一礼:“皇上,微臣愿与水小姐一比。就比诗词如何?”
“好。水寒烟,你与苏卿各诵一首,内容随意,一首定胜负。”赵德明不再等柳如湄说话,金口定下比赛规矩。

水寒烟娉娉婷婷离席来到殿中间,瞧那若柳扶风般移动的身姿,苏唯曦看得发晕,再听那娇柔柔的声音,整个人都麻了,这样的美人儿,她身为女子都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安博远会不会对水寒烟也有意思?苏唯曦转身去看安博远,却一下对上安博远的眼睛,人家根本没看水寒烟,这时正微微发急地看着她。
苏唯曦微微一笑,刚想回头,视线却扫到安博远旁边的谢炽,谢炽在皱眉,没看着殿中央,苏唯曦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徐成业,徐成业此时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水寒烟的背影出神。而谢炽另一边的赵德佑,桃花眼没有在放电,难得地略有忧色地看着她。

“苏卿,准备好了吗?你先来还是水寒烟先来?”赵德明问。
“水小姐先来吧。”苏唯曦忙道,她准备后来者居上。
水寒烟略一沉思,娇声吟唱:“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席开处,影落帝王家。”
“好!好!……”众人一片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