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二姨娘请稍等,一会断完公事了就能回去。”沈梅君打断她的叨念。

傅望平和傅望声眼看是死罪,傅望舒回来后一声不吭就帮他们脱罪,傅明慧和傅望舒关系又好,二姨娘这一系是坚定支持傅望舒的。

从耳房出来,沈梅君又去了四姨娘和五姨娘的院子,她亮出纸条后,四姨娘五姨娘相视一眼,摸出了同样的两张纸条。

“我们无儿无女,凭的只有老爷随时可能改变的宠爱,请沈姑娘转告大少爷,我们不是不肯听他的话,而是不敢得罪太太。”

收集齐证据,沈梅君回了议事厅,把四张纸条递给傅太太。

傅太太正等得不耐烦,接过纸条一看,愣了一下,喜得眉开眼笑。

“梅君,你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查出实情来了。”

沈梅君矜持地笑了笑,道:“太太,事关重大,是不是请老太爷和老太太过来决断的好。”

“内宅之事有老太太就足矣。”傅太太道。

“可这事,好像不止关系到内宅的人。”沈梅君含蓄地暗示。

傅老太太跟傅太太一鼻子出气,她来了没用,还需得傅老太爷,这样抵毁傅望舒的阴招,不让傅老太爷知道哪行。

傅太太犹豫着,眼睛看着沈梅君不转动。

沈梅君静静地与她对望,眼睛里什么意味也没有。

傅太太又低头仔细地看那四张纸条,看了许久,喊过高升媳妇递给她看纸条。

“确实是大少爷的字体。”高升媳妇小声道。

要不要追究呢?这可是抓住傅望舒把柄的好机会,可是,这把柄是沈梅君查出来的,傅太太觉得心慌。

傅太太犹豫再三,让人去请傅老太爷和傅老太太。

傅老太爷这日没出府访友,很快和傅老太太过来了。

“老太爷老太太,你们看,大少爷竟做出这样的事……”傅太太一边讲事情的经过,一边伤心抹泪。

“老大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傅老太太很生气,张嘴就责备傅望舒。

“沈梅君,你是望舒的房里人,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阴自己主子呢?”傅老太爷缓悠悠问道。

“梅君没有阴自己主子,太太竟下这样的阴招污蔑大少爷,求老太爷给大少爷做主。”沈梅君朗声道。

“你说什么?我下阴招?”傅太太变了脸。

沈梅君不理她,看着傅老太爷口齿清晰道:“老太爷,大少爷是被陷害的,理由有三。其一,首饰是太太娘家的银楼做的,大少爷从何得来首饰款式提前让人打造?其二,太太闻得首饰有假,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宣打造首饰的师傅过来问话;其三。”沈梅君略顿,走近傅老太爷拿过他手里的纸条,“这纸条是有人模仿大少爷的笔迹写。”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大少爷的亲笔所写。”。”傅太太尖声高叫,看向傅老太爷着急地道:“老太爷,沈梅君是大少爷房中人,胡言乱语,老太爷莫信。”

“纸条是不是大少爷写的不是梅君说了算,为示公正,老太爷可以让外院的帐房先生进来辩笔迹。”沈梅君胸有成竹道。

“传外书房的帐房先生和高升进来。”傅老太爷道。

四张纸条分到高升和帐房先生手中。

“这张纸条是假冒大少爷笔迹的。”三个帐房先生在仔细看了许久后一齐道。

“这明明就是大少爷的笔迹。”傅太太急得赤眉白目,看向高升,期待高升赞同她的话。

高升垂下头不敢言语。

“这纸条上的笔迹,粗看真是望舒写的,可是。”傅老太爷停下喝茶,眼睛盯着高升。

“可是细看就露出破绽了。”高升苦了脸接口,指着纸条道:“这纸条上有一个字跟大少爷的字一点不像,‘闹’字,想必其他字是从来往文书里仿摹的,而‘闹’字文书里很少出现,找不到,代笔之人就自己写了一个,所以,跟其他字格格不入。”

第二十四回



连高升都说是假冒的,傅太太无话可说,慌的一下子跪了下去。

“老太爷,这事绝不是媳妇做的。”

傅老太爷充耳不闻,长叹一声,道:“望舒打理着商号累个半死,背后却给人这样算计,寒心啊!”

“老爷子。”傅老太太见势不妙,急忙开口要帮傅太太求情。

“别说了。”傅老太爷打断她的话,冲傅太太大声道:“家宅不宁万事不顺,你是嫡母,却无容人之量,这个家交给你打理让我如何放心。”

“老太爷。”傅太太软倒地上。

“念在你是太太的份上,暂时不掳夺你理家的权力,不过,也不能由你一手遮天,望舒虽没成亲,有房中人了,他是长子嫡孙,理应参与家务,以后,家事由沈梅君协同你办理,对牌帐务一式两份,支取银子必须两人都同意方可。”傅老太爷一口气说完,看向帐房先生,道:“正好你们在场,不用再特意交待,记住我的话没有?”

“记住了。”三个帐房有些愣神,还是一齐点头领命。

“沈梅君留下来,其他人退下。”傅老太爷挥手。

众人都退下了,沈梅君静静立着。

“丫头,高兴吗?以后你参与主理家务,不管是家下人还是望舒,都不敢慢待轻忽你了。”傅老太爷乐呵呵道。

“梅君实在没想到,这出戏原来是老太爷唱的。”沈梅君苦笑不已。

“我唱的?这话怎么说?”傅老太爷兴致勃勃问道。

“梅君本来以为是太太设局陷害大少爷的,可是老太爷让梅君参与打理中馈,梅君就知道中老太爷的计了,老太爷设这么一个骗局,是想考校梅君的能力吧?”

“不错。”傅老太爷点头,大言不惭道:“若是你查不到纸条,或者查到了却以为是望舒做的隐忍不发,那你的能力也不值得托付重任。”

“老太爷给这样的重任,梅君宁可不要。”

“怎么?即便你嫁给望舒作正室了,到底矮了一辈要参与打理家事也不容易,现在你什么名份都没有,我便让你协理家务了,你难道不高兴?”

“老太爷,你也说了我无名无份,给我个协理家务的权力,不是把我弄成靶子吗?”沈梅君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不想做靶子就好好努力,加把劲,只要你生下傅家的嫡长曾孙子,我就把理家的权力全交给你。”傅老太爷抚着胡子奸笑,视线从沈梅君肚子扫过,慢条斯理道:“你进傅家也有几个月了,哪怕孙女也好,生一个下来让我老头开心开心。”

沈梅君落荒而逃。

比厚脸皮,十个她也抵不上傅老太爷。

厅门外傅望舒静立着,墨眸幽深,脸庞刚毅,身姿利落,身旁的繁花绿树也掩盖不住他的卓尔不凡。

他看着沈梅君,眼神如游丝似妖魅,一寸寸掠人心魂,勾得沈梅君喘-息不定,止不住心荡神怡。

沈梅君呆呆看他,傅望舒朝她走近,拉起她春葱似的玲珑柔嫩的小手,唇角高高挑起,春光无限。

“望舒,连爷爷都没看见啦。”傅老太爷从厅里走出来,拍了拍傅望舒肩膀,满眼笑意。

“爷爷。”傅望舒喊道,声音里似有腼腆。

“回去吧,加把劲,爷爷等着抱孙子呢。”

傅老太爷笑呵呵走了,傅望舒牵着沈梅君的手不放,沈梅君恼怒地咬牙,也不知暗里有没有人瞧着他们,只能由他牵着,一路秀着恩爱回流觞轩。

进院门时,沈梅君想抽回手,傅望舒却不放,紧拽着她进了院子进了起居厅,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进了卧房,又极粗鲁地一脚踹关上房门。

“大少爷,你干什么?”沈梅君气恼不已。

“不干什么,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傅望舒夸奖着,拉着沈梅君的手却没松开,空着的另一手去勾抬起沈梅君圆润嫩白的下颌,干净的长指从下颔往上,来到沈梅君樱桃似的嘴唇停了下来,轻轻地来回抚摸勾勒她唇线的弧度,勾磨起沈梅君澎湃奔腾的情潮。

霞光穿过窗纱照进房来,一圈圈光晕散开,笼罩出一室暧昧迷离,暖融融的醺人热度燃出丝丝袅袅无形的网,将人牢牢锁在网中,触目惊心的魂迷神失。

傅望舒静静看着,看着沈梅君如一朵绝色莲花,在自己的注视里红了脸颊,眼神变得朦胧,缓缓地……临波绽放。

纤细白腻的颈项,轻轻眨动的眉睫,无措地微启着的嘴唇……无一不在勾-引他。

傅望舒想,原来美色真的是祸水,他本来只想把沈梅君磨成一把好刀为已所用的,可是现在这把刀才开了刃,他却已想按倒她,撩拨她,拉扯开包裹着她的衣裳,看看里面的风景。

沈梅君在傅望舒的注视里羞涩地闭上眼睛,傅望舒轻轻地俯下头去,嘴唇浅浅地压上她黑浓的睫毛,然后,猛地松开沈梅君滑腻的被他包裹在手心里软玉一样的小手,淡淡道:“回去歇息,以后要和太太一起理事,硬仗一场接一场有得你受的,注意着别落进她的圈套。”

沈梅君被从火炉里烘热后扔进冰窖,瞬间四肢僵硬心脏麻木。

他用销-魂噬-骨的缠绵暧昧把她弄得丢了心魂,心沉沦身体骚乱,紧接着就摆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大少爷。”沈梅君退后一步平静地领命,抬头间冲傅望舒盈盈一笑,笑靥瑰丽,若红梅映雪,似霞染碧波,霎那间暗香缭绕,春-意荡-漾。

傅望舒失了神,像饮了陈年佳酿女儿红,醺然迷醉。

沈梅君转身走了,柔顺的衣裳包裹下的身体若柳条绵软,腰肢款摆裙裾生花,袅娜多姿里燃烧着盛开到极致的美,无声地引诱着傅望舒,诱惑他扑向她,追逐绚烂至极的快乐梦境。

傅望舒没有追上去,咚地一声,他倒到地上,沈梅君踏出门时回头看,只见他整个人摊开呈大字型,似是颓丧,又似是无限放松。

“梅君,恭喜你。”骆青意在西厢房里候着,见了沈梅君高兴不已,傅老太爷让沈梅君协理庶务的事已传遍傅府,她是沈梅君的好友,自然感到高兴。

作为一个无名无份的通房丫鬟都不算的人,能与傅太太共掌傅府庶务,的确有点一飞上天的味道。

沈梅君不便向骆青意吐苦水,强笑了一下,想起骆青意所托的事,傅望舒不同意,不知怎么向她回话好,心念转了转,想到一个解决办法,附到骆青意耳边,小声道:“昨晚没来得及和大少爷说你来流觞轩的事,刚才与大少爷说话来着,可我不想说了,青意,我在这府里一点根基都没有,管事的都是太太的人,我想提拔几个支持我的人做管事,你稍等几日,我把你提做管事,身份不一样了,想必……”

她停下不说,青意是聪明人,不需说得多明白,身份不同了,玩弄青意的不管是傅望声还是傅望平,两人只是庶子,日常份例供应还卡在管事手里,自己这个半管家人又是青意的后台,想必就不敢动青意了,而且,管事是二两银子的月钱,只比主子地位低,在下人里可是极有脸面的。

“梅君,多谢你了。”骆青意很高兴。

“咱们姐妹还客气什么。”沈梅君嗔笑,挂心着骆展鹏,问道:“你今日见过展鹏吗?”

“没有,不能总告假,而且,老太太今日心情不好,我们亦不敢离开。”骆青意压低声音悄悄告诉沈梅君,今日议事厅里弄出事,老太太很不高兴,上午没有决断出来时嫌二姨娘三姨娘生事,后来傅老太爷宣布沈梅君协理庶务,她又恼的很。

“我在廊下听着,老太太在抱怨,说大少爷刁钻狡猾,抢了四少爷的人,还要抢四少爷娘的理家权力,梅君,你小心些,老太太和太太不会那么容易给你分去理家大权的。”

第二十五回



傅老太太极不喜欢傅望舒,想必和傅望舒的娘有关系。

沈梅君想,那年,傅老爷的大姨娘打死傅望舒的亲娘,也许傅老太太掺了一脚,不然,一个妾室纵然再得宠,胆子再大,也不敢以下犯上,又是弄出人命的。

虽是傅老太爷发过话,可要从傅太太手里分权不容易,自己也不能请傅老太爷日日出面发话撑腰。

沈梅君沉思着,许久后,对骆青意道:“青意,你帮我一个忙……”

傅太太在傅府里顺风顺水,贪污中饱私囊数目巨大,傅望舒明知不合常理,却一直没有发难,很大一个原因是傅太太得到傅老太太的坚定支持,沈梅君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动摇这对婆媳的信任,使她们离心。

傅老太太和傅太太最有力的扭带是傅望超,这个不易动,沈梅君先从小处着手。

***

傅老太爷发话,傅太太不敢顶撞力争,退下后来到傅老太太上房哭诉寻求支援。

“老太太,沈梅君还不是大少奶奶,老太爷就让她协管庶务,以后这府里,哪还有小四立足之地。”

“老爷子发了话,我也不便顶回。”傅老太太也很烦恼,又有些不悦,“老爷子说他的,你做你的,你管家这么多年,底下都是你的人,还怕沈梅君反上天不成?不过一个没名没份的丫鬟。”

傅太太有苦难言,几次较量下来,她可不敢把沈梅君当一个普通丫鬟看待。

“晚膳时间到了,下去安排,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出差错。”傅老太太就此事去顶撞傅老太爷。

“是。”傅太太委委屈屈退下。

傅太太退出来时,骆青意恰好听了沈梅君的嘱咐回来了,正在廊下和小丫鬟说话,眼角瞥到傅太太出来,骆青意假装没看到,状似无心道:“天天吃红翡绿翠,咱们想个新鲜菜式讨老太太欢心。”

红翡绿翠其实就是醋溜小白菜,傅老太太嫁给傅老太爷时,傅家穷得揭不开锅,鱼肉吃不起,只能炒醋溜小白菜送饭,后来富贵了,山珍海味吃腻,回过头来又想起醋溜小白菜,每顿饭桌上必要有这一道菜。

傅太太不止一次觉得傅老太太这一嗜好莫名奇妙,耳中听得骆青意的窃窃私语,自己便理解为傅老太太吃腻了醋溜小白菜,下去后遂吩咐灶房这一晚不要做醋溜小白菜。

沈梅君嘱骆青意回去见机行事后,就亲下流觞轩灶房打点。

她在家时如何赚钱没学过,打理庶务还有厨艺女红等却是自小就有嬷嬷教导的,只是往日都是动口不动手,自己说婢子做,然后品尝一下,如今有人给她使唤也得动手做,毕竟她此时身份不是傅望舒的正头娘子。

傅老太太喜欢吃醋溜小白菜,其实是早年贫穷吃的太素,肠胃养成了吃素的习惯,如今大鱼大肉吃着,必得要一样去荤的素菜压着才行,傅太太娘家就是大商户之家,未能了解,沈梅君先是富贵后又受苦,进傅府后生活又转好,两下对比加上心思玲珑于是清楚着。

沈梅君下灶做了一个甜醋藕片,一个拍黄瓜,装瓷盘放隔笼里备着。

做完了,沈梅君刚想跟傅望舒说让他晚上去膳厅吃饭时带上自己去侍候,傅望舒从房里走了出来,对她道:“收拾一下,跟我到大膳厅用膳。”

膳桌上珍馐佳酿,傅老太爷在府里,连整日只知厮混的傅老爷也来了,只傅望超不知去哪玩了,傅太太回说没回府,因而没来一起用膳。

主子不多,三位爷们两位太太两位小姐,服侍的却不少,不算丫鬟婆子,四个姨娘两位少奶奶还有沈梅君共七人。

傅太太一惯没立规矩侍候公婆的,也没虚讲话,自在地坐了下去。

“爷爷,听说梅君参与打理家事,让她再立规矩不大好吧?”傅望舒对傅老太爷道。

傅老太爷穷小子出身,本就没讲究,傅望舒一直不近女色,他怕长孙这一房绝后,难得他喜欢沈梅君,自是没有不允的。

他还打算沈梅君生下傅望舒的儿子就把沈梅君扶正呢。

沈梅君很意外,却也不扭捏,谢过傅老太爷后,挨着傅望舒坐了下去。

“来,吃饭吃饭。”傅老太爷先下箸,招呼众人开吃。

“茄汁焖大虾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傅望舒不停地给沈梅君夹菜,侍候的人本应给除虾壳掐头去尾,他自己做了,白莹莹的虾肉沾了酱料后,修长的手指捏着喂到沈梅君嘴里。

膳厅里十几双眼睛看着,不用装,沈梅君就红了脸。

不吃是落傅望舒面子,沈梅君只能张口。

傅望舒喂上了瘾,喂完虾,又夹鳕鱼:“香煎芝麻银雪鱼鲜而腴美,也不错。”

傅老爷好色,喜新厌旧,对傅太太连面子上都极淡,傅老太爷则是生性疏阔不会儿女情长,两位傅太太没在丈夫那里得到温情,眼见傅望舒旖旎体贴,柔情款款,一齐又妒又恨,脸黑得锅底似的。

傅望舒喂完了虾肉还舀汤喂,沈梅君吃不消,伸了手到桌下去抓他大腿,示意他别太过火。

席上除了两位怨妇,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呢。

傅望舒唇角高高挑起,么斜了沈梅君一眼,右手拿汤勺不搁下,送到沈梅君唇边,左手把她小手握住,指尖在她掌心撩拨。

沈梅君气得瞪他,当着许多人的面恶狠不起来,这一眼似嗔似怨令人心神激荡,傅望舒略停了一停,不只不松开,还更进一步,勾挠的手钻进沈梅君宽大的衣袖,在她玲珑滑腻的皓腕间来回轻摩,继而缓缓向上,指尖下的温度从开始的微温到后来烧灼般的热,炙烫着沈梅君的肌肤,渐渐的连皮肉下的血液都给他点燃起来。

沈梅君身体轻颤,紧紧地咬住下唇,傅望舒的长指摸过手腕摸上小臂,撩拨着,似远又近,指尖划着圈圈,划出春水荡漾着泛了开去。沈梅君给他摸得瘫软,手臂麻麻的没了骨头,整个人像一汪煮沸的水,因他的动作而腾腾翻滚。

砰地一声,傅老太太砸了箸子。

“今晚怎么没有红翡绿翠?”

“啊?”傅太太又羡又妒整个注意力放在傅望舒和沈梅君身上,闻言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张大嘴巴看着傅老太太。

“太太吩咐的,今晚不要上红翡绿翠。”灶房执事曹大媳妇在一旁侍候着,怕担责任,急忙撇清。

“你知道我每餐必得要吃醋溜小白菜的,怎么撤了?”傅老太太把满腔邪火撒到傅太太身上,也不装斯文说什么红翡绿翠了。

“这个……”傅太太本想说听她的丫鬟讲的,话到唇边吞回,那丫鬟的话,可是半句没提到傅老太太让不要上醋溜小白菜的,甚至也没说傅老太太不喜欢吃,人家只是在那说要学新菜式让傅老太太喜欢。

是自己会错了意。

“老太太息怒。”沈梅君趁势把手从傅望舒手里抽出来,吩咐灶房执事:“曹大娘,流觞轩灶下有两个菜,我试着按老太太口味做的,你带两个人过去端过来。”

“是,沈姑娘。”曹大媳妇正惶恐着,一时间也没去细计较,招手唤过两个丫鬟急忙走了。

沈梅君第一个对流觞轩之外的执事下的命令,没有任何阻碍地落实了。

曹大媳妇很快带着人端了菜过来。

藕片浅浅的酸还有淡淡的甜,黄瓜碎嫩新鲜,再家常不过的菜,傅老太太尝了一口,甚合口味,让丫鬟把两盘菜放自己面前。

两盘菜份量不大,傅老太太吃完了,意犹未尽,饭毕净手漱口后,对沈梅君道:“做得不错,教一下灶房的人,以后没让停,这菜就一直上。”

“是,老太太。”沈梅君站了起来恭敬地道,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帮傅老太太拭手。做完了,转头吩咐曹大媳妇:“曹大娘,挑一个伶俐的,以后专门做老太太的菜,让用心些,每月给这个人多加一百文月钱。”

“这不妥。”傅太太大声道:“月银多少都是有定例的,随随便便就涨月钱,府里得增加多开开销。”

沈梅君不软不硬顶了回去:“这不算是随随便便涨月钱吧?服侍老太太的人本来就应该贵贵些,侍候的老太太开心了,做小辈的也就开心了,就是涨个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的,也是很应该的。”

沈梅君话里话外,傅老太太是天王老子,享受什么样的级别都不为过,傅太太语结,再纠緾下去,就是她不尊重傅老太太了。

傅老太太听着沈梅君的话很受用,她一惯和傅望舒不合,不想给沈梅君打理家务,有一个私心就是怕沈梅君跟傅望舒一鼻孔出气,自己的供应不自在。

这晚傅太太又不上她最爱吃的醋溜白菜,她心里想着这是傅太太恼自己没帮其拿住管家大权故意报复,很是不满,两下一消一减,登时言语偏了:“就按沈梅君说的办。”

语毕,搭着丫鬟的手径自走了。

第二十六回



众人先后散去,收拾自有管事婆子,沈梅君和傅望舒一起回了流觞轩,进门后,傅望舒往书房去,沈梅君一刻不停顿跟了进去。

“大少爷,你以后能不能别在人前那样做?”

“不在人前那样做,在人后就可以了?”傅望舒淡淡问,把沈梅君拖进怀里,大手从她袖口撩进去,这一下与在膳厅中的旖旎细腻却又不同,粗鲁而蛮横,摩挲过小臂后,极快地按住她圆润光滑的肩头。

沈梅君紧张起来,袖子很宽,傅望舒再往下,就抓住她微微颤抖的峰峦了。

“真滑真软……”傅望舒叹息似赞叹,揉搓了几下,倒是没往峰峦而去,而是往后面探去,抚摸沈梅君光滑如绸锻一般的背脊。

他细细打着旋儿,呼吸缓缓急促了,沈梅君浑身激颤起来。

“大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喊出声来,声音又细又软,打着圈儿绵如细丝飘进傅望舒耳里。

“教你而已。”傅望舒眸子有些赤红,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不带一分情绪。“方才若不是我与你装恩爱,老太太会怒得失控斥责太太出气?太太若不是给咱们的缠绵分散了心神,反应会那么笨拙?沈梅君,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那现在呢?现在可是一个人没有。”沈梅君很想狠狠推开傅望舒,想扇他一个大耳括子的,手足却给他挑-弄得软绵绵没半分力气。

“你身子太敏-感,我多教你让你承受得住挑-逗而已,别以为你之前顺风顺水,那是因为小四还没亲自己出马,小四对女人最厉害的,不是斗心计,而是擒身体,沈梅君,我摸一摸你的手你就滩成一汪水,这么个样你怎么抵挡得住小四。”

“你不要找借口。”即便他说的有道理,沈梅君也不会傻得以为他这么着是真的为自己好。

是在找借口吗?傅望舒自问,看着沈梅君盈着晶莹泪滴的粉脸,心口和身体都痒得厉害。

“那就算了,我以后不做了,抵挡不住给小四得了身体去时可别后悔。”傅望舒把手从沈梅君袖子里抽出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滞。

“沈梅君,今天你的表现都很好,很会创造机会抓住机会打击敌人立威,不过还不够,要不要我教教你明日怎么做到利剑出鞘人人胆寒?”

“不要。”沈梅君恨恨道,恼傅望舒对自己动手动脚,傅望舒利索地没有半点留恋地收回手,又更让她愤怒委屈。

沈梅君往房门奔,一刻也不想停,一时半会亦不想和傅望舒多呆。

“你最好是整理一下衣裳,把脸上的泪擦干,等眼睛不红了再走,不然,你娘又得费心打你了,打在你身,痛在她心,不大好吧?”傅望舒噎死人不偿命,在沈梅君背后凉刺刺讽她。

沈梅君给气个半死,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咬着牙低头整理被他弄乱的上裳,仔细理发髻拭眼泪。

“眼睛还是红红的,皮肤太白了太显眼了。”傅望舒走到沈梅君跟前细细打量,在沈梅君怒得咬唇时,晒然一笑,道:“别生气了,我带你去看你的小情郎吧,回来时眼睛也能见人了。”

开口闭口小情郎的,沈梅君怒气更甚,不过懒得和他计较,盘了画廊后就没和骆展鹏见过面,她心中牵挂着,告假不便,傅望舒愿意带她去见骆展鹏,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