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买。那就只能上图书馆厚着脸皮看免费的,于是从那时起,方梦琪周六周日也不回家了,除了温习功课,其余时间就到学校图书馆看书。
她这里一切如常,学习一点没拉下。袁海平那却已大变样,暑假里被父母送到山里外婆家。开学才回来,上学了不见方梦琪,一打听竟是去了青阳中学,当时便急了,在家中与父母大闹了一番。
父母这次没有依他,他们是不敢让儿子早恋误了前程的,再者他们也认为方梦琪配不上自己儿子。瞧瞧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平淡无奇的五官。哪配的上自己那么出色的儿子?
袁海平无计可施,只能周六周日到方梦琪家堵人。开始方梦琪回家也见到了,不过这里刚打个照面,那头他父母便来逮人了。到下学期后来方梦琪周六日也不回家了,青阳禁止外校学生进校,两人再见不到面。这对方梦琪没什么,却要了袁海平的命。方梦琪后来爱上陈宇,每时每刻都想见到陈宇,慢慢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残忍。
袁海平的学习成绩开始滑坡。
孽缘初起
学校的图书馆不象现在藏书那么多,也不外借,要看只能去图书馆看。这个周六方梦琪照样到图书馆看书,却碰到戴书灏。
“戴老师好。”
戴之灏带着惯常的和煦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大门处的管理员跟戴之灏打招呼:“戴老师,来找什么书?这是你的学生吗?很勤奋啊!每周周六周日都过来看书的。”
戴之灏奇怪地看了方梦琪一眼:“每周六周日都来?你家是清溪的吧,来回四十里地了吧?怎么能周六周日都来?”
“我周六周日也没有回家。”方梦琪克制住被看穿看免费书的脸红。
“没有回家?周六周日学校食堂不开伙,校门封闭,除教师不让进出,你吃什么?”关心的话语,却让方梦琪有赤果果被人剖视的感觉。
“我……我……”她说不出来,她无法说自已买一包压缩饼干可以吃两天。自卑的人往往也自傲,也最无法接受别人的怜悯。
戴书灏的眼光在她身上飞快地扫了一眼。方梦琪穿着花昵料浅粉上衣,黑色西裤,以当时的大环境看,相当时尚了。但是,除衣服外,整个人干枯消瘦,十七岁的小女孩,别的女孩如枝头的蓓蕾,含苞待放。眼前的方梦琪却更似一个老太太,给人憔悴、苍老、静灭的难言沉重感。
戴之灏当了方梦琪的班任老师一学期又十二周,他从来没象这一刻这样深刻认识到:他的这个学生生活非常艰难。学籍中记载方梦琪的父母是竹艺厂工人,那时节也算是有铁饭碗的人,方梦琪平时的衣服也很出挑时尚,他从没想到过他这个学生有困难。这个时候他善解人意地没再问什么。只点头自去寻找自已要看的书,走时也没出声。
方梦琪也没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戴之灏在第二天就去了她家作家访。
方父方母上班了,方丽在家。
刚十四岁的方丽比方梦琪还高,明媚鲜妍,衣服没有方梦琪穿的好看时尚,却一点不掩光芒。
戴之灏温和地问:“这是方梦琪家吗?”
方丽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人,眼前人眸光清澈,温雅如水,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你是我姐的老师?我姐在学校做什么坏事了?”
戴之灏失笑:“怎么可能?你姐是非常优秀的学生。”爱护关怀溢于言表。
方丽悻悻然:“怎么谁都认为我姐好,大哥光给她寄衣服不给我寄,妈每月给她十二元元钱却只给我五元。”
“你妈每月给你姐十二元?生活费除外吗?”戴之灏心一沉,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什么生活费?给那么多还给什么生活费?”方丽不满。
“你刚上初中吧?没在学校住宿吧?每月给你五元是零花钱?”戴之灏有些发涩地问。
“是啊!”
不用再等家长访问了,戴之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什么在心头翻搅让他苦涩难言,那么乖巧的学生,有什么会受到父母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方家。一路上反反复复只有方丽的那些话:大哥光给她寄衣服不给我寄……妈每月给她十二元……什么生活费?给那么多还给什么生活费?
原来她的衣服是她大哥寄回来的。青阳食堂的最低打饭菜的标准是每餐两角钱,也就是说,方梦琪除了只能吃最低标准的饭菜,周六周日的饭钱还必须从平时省下来,她不能三餐都吃。
下一周的周三,戴之灏把方梦琪叫到办公室,交给她一大包书,有各种中外名着,各科资料,还有二十元的食堂饭票,五个肉罐头,一箱方便面。
“这是学校给你买的资料支持你好好学习比赛时为校争光,这饭票食物是学校为改善你的伙食发给你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身体。”
方梦琪奇怪,以前清溪也有给学生发奖励,那都是考完试得奖后,奖品也只是笔记簿钢笔之类,没有在赛前给学生发资料的甚至饭票……她眨巴着眼疑惑地看着戴之灏。
戴之灏轻笑:“不用疑惑,你在这里跟以前不同,学校可是只有你参赛,自然不同了,只是这事还是不要让同学知道,他们会认为他们交来学费只培养你一人。”
“嗯。”
十五周到来,比赛是周日进行,考场在二中,比赛前一天,戴之灏把方梦琪带到二中转了一圈熟悉环境,回来后把她带到办公室嘱咐了一番:“作文记得要围绕主题展开,立意要新,词句恰到好处的运用,不要强为堆砌,细节描写点到为止切忌拖泥带水,结尾处合适的话就画龙点睛,不合适不要画蛇添足。这些你基本都知道的,老师也不是多担心。重点是碰到从未做过的命题不要慌,要相信题目出的偏,你没有做过别人也没有做过。老师还是那句说,不要给自己压力,尽力而为了就好。”
“嗯”听着老师的殷殷嘱托,望着老师关切的眼睛,方梦琪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一等奖,为老师争光。
第二天一早方梦琪便起床,洗漱后,刚想再整理一下各种题目的应对思路。戴之灏来了,给她带来了早餐,两个煎鸡蛋,两个肉包,小半碗稀饭。参加过考试的人都有经验,考试前一般不能多吃流质食物。
吃完饭。准备出发时,戴之灏看她只有一支钢笔,为防意外准备把墨水瓶也带上。便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把自己的钢笔拔出来:“拿上我这一支吧。这支笔很好写。”
考试后方梦琪要把钢笔还给戴之灏,戴之灏没有要,推说一支用旧了的笔,留给学生用不算什么。这支笔伴着方梦琪直至大一被一个同学失手摔坏无法再用为止。
考试时间三小时。老师发下正文纸与草稿纸后,很多同学吸了口气,他们是高一学生,作文题目竟是:假如我顶职
没有写作限制,只要求两千字以上。
这个题目对于高一学生来说,不只是没做过,简直是听都没听过,更没想过。
对方梦琪来说,却甚是侥幸。初三时袁海平的父亲有一段时间想下海,想把竹艺厂的公职让袁海平去顶职。袁海平跟她提过,两人当时很是讨论了几天。回忆着袁海平当时的叙述,把自己代入为他。很快的方梦琪便在草稿纸上列好大纲,下笔如有神直接在正稿上写了起来。两个小时后便写完了,粗粗估计了一下,约两千八百字,字数够了。又全文通读了三遍,没有什么衔接不上的地方,行文严谨,情感真挚,中心突出,错别字当然不可能有。
她静静地瞄了下同考室其他人,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托着下班苦思,也有的写几下咬一下嘴唇……。
比赛结果在十六周周六方梦琪参加完化学县赛出来后得知了。参加化学赛带队的是科任老师与班任老师戴之灏两人。她进去考试后戴书灏去了县教办。
戴之灏很激动,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梦琪,再下来的考试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你这次拿的是特等奖。”
作文赛本来设的是一、二、三三个等级奖,一等三名,二等六名,三等十名。后来听说,是因为那次参赛学生写的作文都很离谱,勉强总得评出个一二三等,可是把她放一等,与其他两人的文差别太多,作文公布出来会很难看,于是评委商议后,增设了一个特等奖。
化学赛方梦琪如愿拿下一等奖,方家几兄妹化学都很好。对这方梦琪也不觉意外。物理与数学奥赛却出乎她意外,她居然在青阳县县赛中拿下一等奖,两科都获得能参加省赛的机会。
赛点在省会G市,方家大哥就在G市暨南大学上学。这让方梦琪兴奋莫名。
方家大哥方俊辉上大学后,为省路费也因为假期一直打工赚钱,还没有回过清溪。方梦琪拿到比赛时间地点,当时没有电话,她连着写了三封信告知大哥她的考试时间地点。比赛时间在学期结束两周后,也即暑假里。大哥回信,让她跟父母说一声,到时比赛完就不回清溪了,假期里直接到他那里,开学了再送她回清溪。
1988年的炎夏,由物理老师,数学老师与班任戴之灏三人带队,他们一行人坐汽车赶赴G市。戴之灏原来可以不去的,但他不放心方梦琪,当时物理老师正在追求年轻的女数学老师,他担心这两人路上忽略了学生。
方梦琪第一次坐汽车,还是长途汽车,那时的汽车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车厢外铁皮锈迹斑斑,车厢里硬座椅咯人,坐车的人带什么的都有。有带鸡的带鸭的,有带泡菜咸菜干萝卜干的,男人吸烟的土烟味。有抱小孩奔丈夫而去的孩子哇哇哭,有外出打工的小姐妹兴奋地谈论着未知世界,更有外出做建筑的民工大声谈荤说笑。过道堆满各式行李,
车子开动起来一路咔咔响,逢路边有人拦车,司机便来个急刹车收客。
车开动没多久,方梦琪与数学老师便争先恐后吐起来。物理老师忙着照顾数学老师,瞟都顾不上瞟方梦琪一眼。
方梦琪脸色青黄,冷汗湿了流海,湿了衣裳,小脸更小了皱巴成一团,胃里翻江倒海,开始有东西吐还好些,到后来没东西吐,只一个劲呕胃酸水,整个人如乘船在水里荡,难受得只恨不得能晕死过去。头一会儿靠到前座椅背,一会儿后仰,一会斜倚在窗玻璃上,再没一个姿势能使她感觉好受些。
戴之灏一会递纸巾一会递水,后来实在忍不住,低声对方梦琪说:“你靠我肩膀上,看能不能少点颠簸好受些。”
方梦琪无力地摇了摇手,就是真能好受些,她也不能那么做,看看走道那头的数学老师整个靠在物理老师怀里,她莫名地有些羡慕,突然就好想这时候身边也有一个怀抱让她依靠,袁海平的笑脸一闪而过,方梦琪有一下子失神,她暗暗苦笑,袁海平怎么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呢?
车行了五个小时停下来吃午饭,她们一行谁都没吃,晕车的吃不下,没晕车的担心得没心情吃。
半小时后重新上车,晕车的两人都好受了些。上午司机收客看到路边有人是急刹车,下半段路不是收客是下客了,刹车没那么猛,晕车的人相对好受些,只是没好受多久,随着车厢里的乘客陆陆续续下车,离G市约二十公里时只剩下八个乘客,司机与一辆并排而行的车的收票款的人交谈几句后,靠路边停了车,把她们赶下车,让她们去坐那一辆车,还没等她们回过神来,车子已一溜烟开走了。
这在那时是非常普遍的倒客现象,俗称“卖猪仔”。
从A地出发的车,挂的目的地是D地,但是到后面乘客少了便会把乘客倒给其他车,后来国家加强管理,这种“卖猪仔”现象才得以杜绝。
方梦琪后来车坐得多了,慢慢便总结出经验:如果要从A地到D地,那么一定要坐车牌是D地的,只要车牌是D地的,自己车上的客便不会卖而是接收人家的“猪仔”,这样原来坐车的好歹有个座位坐。
当然她们那次是被卖定了,上车后根本没有座位。两个晕车的人一站二十公里,二十公里地不多,可是进了G市后一个接一个红绿灯,车子一停一提速,只把她与数学老师整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等到了汽车站,两人蹲到路边好一通干呕。戴之灏与物理老师商量了一下,不去找公车站牌搭公共汽车了。打的。可是他们也不认识路,的士司机问他们识得路吗,两人老老实实答不认得,告诉司机到G市一中附近的启阳宾馆。一中离长途汽车站拐两个弯,过四个红绿灯便到了,起步价足够。司机愣是带着他们兜了近半个小时,计价器显示二十五元时才拉到一中斜对面的一个宾馆。后来她考完试,方家大哥与她一起送老师去坐车,几人大呼上当。
此时他们历经苦难到达G市一中斜对面的启阳宾馆,考场办公室对来参赛的考生及带队老师的入住安排好了,他们顺利登记入住。只是问题没有结束,宾馆电梯坏了,服务员让他们等等,等多长时间不定,要不爬楼梯。
十五楼啊!男士是没什么,女生就有问题了。在大厅等了半个小时,方梦琪与数学老师实在撑不下去了。几人决定爬楼梯。
拖着两条腿上到八楼,方梦琪与数学老师便出气多进气少了。
方梦琪只觉心口扑扑跳,一颗心要蹦出胸膛,心脏闷得喘不过气来。
亲密接触
那头数学老师顾不上矜持了,由物理老师背着上楼了。
戴之灏犹豫着看看方梦琪,他想说我背你,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嘴唇开了又合,后来他说:“梦琪,你在这等我行吗?我上去房间给你倒杯水下来喝。”
方梦琪摆摆手,还有七层楼,戴之灏上去给她倒水来回就是十四层,她怎么过意得去?
喘了半天气,她难受地瘫坐到楼梯上。
戴之灏上下看了看,突然一把抱起方梦琪,大步朝上面迈步。
方梦琪先是一惊,随即滴下泪,她把脸靠在戴之灏胸膛,泪水渗过薄薄的衬衣,凉凉地晕染戴之灏的肌肤。
七层楼,一百四十级楼梯,随着登登登的脚步声,慢慢的减少,有那么一瞬,方梦琪希望这楼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
然而耳边心脏扑咚扑咚有力的跳动击醉她的梦,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这是怎么啦?抱着自己的这人是她的老师,已经结婚了,她怎么能这么的不要脸?竟想拥有不属于自己的怀抱?竟这么这么的丑陋不堪异想天开。
慢慢地慢慢地,她深吸气呼气……眼泪忍了回去。
还有半层楼梯时,戴之灏把方梦琪放下来:“梦琪,好些没?自己走上去?能行吗?”
“嗯”方梦琪点了点头,暗暗庆幸自己及时收回心神,眼前戴之灏关切地看着她,纯粹的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没有一点异样。
比赛一天一门进行,比赛结果要约一个月后才知道,考完试这天下午,方俊辉带着女友来了。
方梦琪初见后来的方家大嫂的第一面心里想的是:大哥真厉害,这样的女孩也能追到。
是的,方俊辉的女友太出色了。
方俊辉从小就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了这个目标,他奋斗,他拼搏,他尽全力追求最好的。在当时,他是明显的配不上后来成为他妻子的林菁的,他身高175,不算矮,然而瘦而黑,家庭更是穷得叮当响,成绩不错却不是特别好,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赚钱上了。
无论是相貌,才识,家庭他都配不上林菁。林菁是暨南大学当时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骄人的学习成绩,温柔娴静的性格,还有,富裕的家庭。林菁的父亲在她们年少时逃番到香港,到1988年已经是香港有名的富翁,林菁家在她们那个侨乡是数一数二的望族。
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孩,却被方俊辉追到并对方俊辉死心塌地,在随后的岁月中,接受了方俊辉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痴心不改。谁都不得不佩服方俊辉的手段。就是他们扭曲变异的感情路程婚姻关系,影响了方梦琪对感情的期待对忠贞爱情的观念,造成了方梦琪后来与陈宇朱霞长达四年的三角恋爱关系。
送了三位老师坐车回去后,方俊辉带着妹妹改头换面一番,虽然方梦琪的衣服是他买了寄回去的,如今亲眼见了还是非常不满意,他把妹妹带去发廊理了个十元的发,又买了四套衣服约二百元,把方梦琪心疼死,方俊辉教育妹妹:“钱是赚出来不是省出来的,记住,不要想着节流,再怎么节流,省出来的都有限,开源开源,最主要是开源。人生,人生握在你手里,你想有什么样的人生,就要努力去创造。做人要潇洒地活着,要做人上人,要让人仰视你。”
他对妹妹的期待太高了,当方梦琪达不到他的期待并远远的违背了他的教导时,后来兄妹反目很正常。
方俊辉这时刚与林菁确立恋爱关系不久,两人正浓情蜜意。这一个暑假,方梦琪目睹了大哥与未来大嫂的恩爱相依,林菁对方俊辉非常体贴,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在这一个时期,方梦琪想让自己成为的是林菁这样性格的女人。
暑假剩下的这段时间,方梦琪过得非常愉快。
方俊辉在暨南大学边租了个小门面课余时间经营文具,学生放假了没生意他便从服装市场进了一些服装到夜市出摊倒卖服装。林菁放假没有回家,晚上三人一起看摊,因为人手充足,林菁漂亮动人,他们的小摊生意非常好,每晚都能赚上近一百元,1988年的工厂工人月工资也就一百多两百多元,这样的收入是很可观的了。
方俊辉不满意,方梦琪却很高兴。每天晚上出完摊后都是十一点多钟,方俊辉会带着女友与妹妹去糖水摊吃宵夜,每人来上一碗一毛钱的绿豆糖水加一个一毛钱的茶叶蛋,有时方俊辉也会带着他们换口味,奢侈地来上一元钱的炒田螺,或者五毛钱一碗的汤粉炒粉。对方梦琪来说那是无上的美味,桔黄色的路灯下,有疼爱她的大哥,关心她的大嫂在身边,三人坐着小板凳,边吃东西边说笑。
高二开学了,整个高二是方梦琪学生时代最快乐的一年,也是她变化最大的一年。暑假在大哥大嫂的教育影响下,整个暑假吃好睡好心情好,她开朗了不少,她的变化让青阳的同学大开眼界。方梦琪迎来了迟到的发育,她长开了,成了春天里迎风摇曳的阿娜多姿的娇花嫩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有时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忧愁,恰似淡淡清风里飘忽的淡淡的愁丝,又如水墨山水画里点点清愁,牵动人心。
方梦琪开始收到情书,她总是笑笑,回了几个字:我们是学生,不适宜。对不起。
家里还是每月十二元的生活费,其实学校生活费已经涨了,最低标准每月也要十八元了,方梦琪没跟家里说。戴之灏仍然以学校照顾优等生的名义给她饭票方便面罐头什么的,方梦琪并不知是戴之灏自已掏腰包,既然足够吃用,她也就没跟家里提起伙食费涨了,所以当后来同镇的人也到青阳读书,弄出来青阳每月伙食费十二元根本不够时,她家人根本不信,弄到最后凌丹知晓事情的真相。得知内情的方梦琪非常非常的意外与内疚-----她从高一下学期起,两年高中生活,竟是戴之灏在供养她。
高二一学年,方梦琪在各个科目比赛中所向披靡,为青阳得来了一个又一个荣誉,作为班主任,戴之灏不可避免地与方梦琪接触频繁。
因为方梦琪特殊的家境,因为方梦琪出色的学业,因为方梦琪的乖巧,戴之灏落在方梦琪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当一个人过份地关注另一个人时,感情便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味了,等他惊觉自己对这个学生的感情已超出警戒线,已经完全变质时,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折磨。方梦琪频繁地出现在戴之灏的梦里。在梦里,戴之灏畅快地把他的这个学生搂进怀里揉进心头疼入骨髓……
白天,为了不失控,他开始尽量不去看方梦琪,尽量减少与方梦琪的接触,除了要交饭票食物等给方梦琪,他再也没有叫方梦琪到他的办公室。课间时间他一遍遍走过教室窗边,只为能匆匆瞟一眼自己的这个学生。
他不是毛头小子,可是他的举动与毛头小子没有差别,万幸的是,他还有理智,还知道不能流露出来,不能毁了自已不能毁了他的学生。
高二很快结束,方梦琪又一次乘上长途汽车,不是去考试,没有人陪同,她一个人到G市找大哥去了。这一次她上了一辆G市车牌的车,买了晕车药吃了,一路昏睡,没受什么罪,顺利到达G市,方俊辉与女友到车站接的她。
再见大嫂,方梦琪大吃一惊,一年的时间,林菁竟老气了很多,容颜憔悴得似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让人郁闷得让人一直想哭的暑假。方梦琪心中的神仙眷侣爱情的典范-----方俊辉与林菁,两人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林菁告诉方梦琪,方俊辉在做小买卖时与上家供货的文具商的女儿纠緾不清。
方梦琪懵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责问方俊辉,方俊辉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渗合,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嫁个有出息的男人。”
方梦琪气愤地问:“那你跟大嫂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俊辉奇怪地反问:“阿菁会是你大嫂,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我会与她结婚的。”
什么?
“这能行吗?这样大嫂能接受吗?你不是爱大嫂吗?怎么又与别的人来往?”方梦琪结结巴巴说出心中的疑问。
“傻瓜,这不矛盾,我爱你大嫂跟我爱外面的人没有关系,无论在外面怎么玩,你的大嫂还会是阿菁,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做你丈夫心中与外面不同的那个女人就行了,别干吃醋,没用。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不可能只有老婆一个女人的。”
方俊辉用自己的作为给妹妹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用行动告诉妹妹,爱情那是什么玩意儿?没有一对一的专一可言的。
而林菁的委屈求全同样让方梦琪明白了,追求专一的情感是多么的愚不可及比见海市蜃楼还难。
文具商的女儿已经是过去时了,在这个暑假里,方俊辉又勾搭上一个饭店服务员,用林菁的话来说就是:“你大哥是生冷不忌来者不拘。”
方俊辉把换女人如换衣服当成自己有能力有魅力的体现,他当然不会只外遇一两个女人为止,在以后的岁月中,方梦琪听到的是大哥又跟什么什么女人好上了的一个接一个的消息。
在这个暑假里还有一件事让方梦琪很悲伤,林菁怀孕后因为方俊辉搭上饭店服务员而伤心过度小产了。
离开学还有三天时,方梦琪就搭上了回乡的车,这次与去年暑假不同,去年她依依不舍不愿回去,这次是仓惶急奔回乡。她无法阻止大哥伤大嫂的心,她也无法看着大嫂一天一天憔悴下去。
一路上神思恍惚竟连晕吃药都没吃也没晕车,下车时她还没从悲伤失落中回过神来,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梦琪,你回来了。”声音的主人是戴之灏。
“老师,你怎么在车站?”方梦琪奇怪地问。
“我来车站送朋友,你回家吗?我送你吧。”戴之灏没有说实话。
这一个暑假,戴之灏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上学时他还要在课间时间晃过教室偷看一眼学生,现在一分开连面都见不到,他每天难受得坐立不宁吃睡不香,熬了一个月,他忍不住去了清溪方梦琪家做家访,也顾不上暑假里去学生家家访合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