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见到方梦琪,戴之灏不愿放弃跟学生单独相处的机会,顾不得避嫌了。
出乎他的意料,方梦琪没有拒绝他要送她的好意,她上了戴之灏的自行车后座,戴之灏心头开花,象刚出笼的鸟儿,他想大声歌唱,然而他到底死命克制住了。
正是中午,走一里地后两人在路边一个小饭店各点了一碗汤粉吃,然后朝清溪出发。
神思还悲伤不已的方梦琪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的沉坐着,没有出声。
戴之灏很慢很慢地骑着,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骑一辈子,然后到死亡。
可是,走得再慢,也还是到了清溪镇外的下坡路,要下坡了,他提醒方梦琪:“梦琪,坐好,要下坡了。”然后他听到身后幽幽的叹息:“这么快到了?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戴之灏一个激凌,难道?
他刹住车下了车,看向方梦琪:“梦琪……”
方梦琪并不是如他所想的对他也有不一样的感情,他看出来了。
此时方梦琪还沉浸在大哥大嫂的情变中,她正在烦恼下了自行车又得回到现实中,她茫然地问戴之灏:“老师,你说爱情是什么呢?人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
“梦琪,你跟谁谈恋爱了?”戴之灏急得冷汗直流,他说不清自己这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抓心挠肺般难受。
“你跟我来。”戴之灏一手扶车把,一手拉起方梦琪,没有下坡去清溪,而是掉头朝另一边的竹林走去。
戴之灏把自行车扔在竹林里,把方梦琪拉到沙滩上坐下,又急切地问:“梦琪,你跟谁在谈恋爱?G市的?”
“没有啊。老师你为什么这样问?”方梦琪奇怪地看着戴之灏。
“没有,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话?”戴之灏松了口气。
沉默……
然后清泪从方梦琪眼中流出
“怎么啦?”戴之灏手足无措。
“老师,你说,一个人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吗?爱一个人不能一直只爱那个人吗?”
啊?戴之灏无言,他无法回答。他跟凌丹虽然没有刻骨铭心的恋爱,然而新婚之初他也是爱过妻子的,尽管因为妻子的任性骄纵,他后来慢慢失望感情暂淡,然而也没有想过离婚另寻真爱的。而现在,他却可耻地喜欢着他的这个学生,他喜欢她的纯真美好,他是不是就如方梦琪所说的同时爱着两个人?爱一个人能不能一直只爱那个人?他也回答不出来。
方梦琪并没有指望老师能回答,她心头太沉重了,她只想找个人诉说,她没有朋友,父母兄妹不贴心,戴之灏恰好这时出现在她身边。戴老师人真好,关心她爱护她,她不知不觉把心中的苦恼说了出来,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女学生与一个男老师探讨爱情什么的不妥当。
太阳下山了,月儿升上来,戴之灏再不想与学生分开,也明白不能再呆下去:“梦琪,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拉方梦琪。
“哎哟……”方梦琪痛呼。她的脚麻住了。
“我给你揉揉。”厚实的大手脱掉袁秀虹的凉拖鞋,修长的手指在莹白如玉的小脚腕上推拿……
方梦琪有一瞬的失神,场景太熟悉了。袁海平的笑脸在她脑中闪过。
与袁海平那时的急喘不一样,戴之灏神色平和,心头却*火翻滚,他的小朋友已经灼热滚烫了。他神色平静地给方梦琪穿回凉拖鞋,把方梦琪托起:“好些吗?能走了吗?”
“嗯。没事了。”
“那走吧。”戴之灏一个急转身走在前面,他不走在前面不成,他丑陋的欲-望无法遮挡了。
朦胧的月色下,前面的身影修长挺拔,背部是那么宽阔有力,方梦琪想起去年G市启阳宾馆楼梯中那坚实的胸膛,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这后背靠上去是不是也是那么的结实可依靠。
戴之灏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方梦琪正在发呆,也许是福至心灵,或者是真的心有灵犀,戴之灏读懂了方梦琪飘浮的眼神传递出的信息,他来到方梦琪身前,没有出声,转身把方梦琪拉到背上,往上一颠,托住屁股,开始在沙滩上来回走动。
背上他的学生把手环住他的颈部,头靠到他颈背上,慢慢入睡了。
人的潜能是不可估量的,戴之灏背着体重八十多斤的方梦琪,在沙滩上来回踱步,一走一整晚。期间他怕方梦琪凉着,把下巴靠到方梦琪手上试了试,不凉,于是放心地继续走下去。
东方露出曙光,方梦琪终于从香甜的梦中醒来,她迷恋地蹭蹭戴之灏的背,一瞬间惊住了,睁开双眼一看,吓得一下子跳到地上:“老师……老师……”
“醒了。”戴之灏温和地一笑,与以往没有差别。就是一个成年人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出什么来。实际上他昨晚好多好多次想把背上的人儿揉进怀里疼爱……
方梦琪不好意思地爬头发:“老师,你怎么不叫醒我?很累吧?对不起。”
“没什么。你昨晚不开心,老师陪你一会,你自己回家吧,老师不送你了。你大哥大嫂的事你不用跟父母提起了,你大哥自己有数。还有,就告诉你父母车坏了在路上修所以今天才到,不用让他们白担心你,知道吗?”戴之灏说了那么多,其实想强调的只有后面那句,他清楚,如果给人知道他与方梦琪单独呆了一整晚,那会是什么后果。
“好的。”方梦琪乖巧地点头,老师对她那么好,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昨晚一整晚跟戴之颢呆在一起,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她也没有意识到,一个老师背着学生走了一整晚是多么的不正常的举动。
方梦琪从竹林走出,回了清溪。稍后,戴之灏从竹林推着自行车出来,朝相反的方向骑去。
正在田间无精打采的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幕,眸子从开始的闪闪发光到充血发红,那是袁海平,他疯了一样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大鱼际,才止住没让自己痛苦地嚎出声来。
昭然若揭
高三生活平静地开始了,与之前稍微有差别的是,方梦琪在戴之灏没找她时也会往戴之灏的办公室跑,不是很经常,通常是在她有什么心事时,她会跑到戴之灏办公室,愁眉苦脸地站在一边,戴之灏会温和地一笑,给她倒一杯水,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轻柔地低低地问:“不高兴?”
“嗯。”方梦琪会一扁嘴,把她的那些不愉快说出来。
然后戴之灏有时只是听着,有时会说两句安慰她,有时会提出解决的办法。
方梦琪往往皱着眉进的办公室,离去时脚步轻快。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好老师,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戴老师了。戴之灏取代了方家大哥,成了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她的指路人。
戴之灏甜蜜又苦恼地享受着方梦琪对他的信任与依赖,理智与情感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挣扎着思慕和痛苦,一般冷酷地坚守着职责。他克制再克制,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不正常情感的流露。
然而,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的,在他把心全部放在方梦琪的身上的同时,他无可避免地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凌丹觉察了,上学期她便有所警觉了,夫妻俩才几岁?孩子都没有,丈夫却如暮年老人一样对夫-妻-生活提不起兴趣来,偶而她主动了丈夫应付般草草了事,这学期干脆天天住校周六周日都不回家,她到学校找他也是推三托四连完成任务都不肯了。甚至有天晚上丈夫在梦中急剧地喘息做着*梦,她把丈夫叫醒了想两人恩爱一番时,丈夫却冷淡地拒绝了,而那时丈夫的小朋友是硬绷绷的。
她跟一个好友提了此事,好友肯定地对她说:“之灏外面有人了,并且不会是逢场作戏,他是动了真心的。”
好友的话肯定了凌丹的怀疑,她逼问戴之灏,当然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凌丹慌了,几番思索后,她选择怀孕,结婚之初她一直想玩几年再怀孕生子的,现在她想,有了孩子之灏便能收心了。然而,要孩子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此时的戴之灏已经走火入魔,他对凌丹的冷淡并不是简单的想为所爱的人守身,他已经考虑到离婚了,他想他与凌丹没有孩子,还有离婚的可能,也许他离婚了守个三五年,他就能等到方梦琪长大了娶她了。
这个想法只能说他已经成疯成魔了,凌丹的逼问提醒了他,他更隐蔽地掩藏着自己的不正常感情,除了与方梦琪私下相处,他对方梦琪与其他学生没什么差别,甚至比其他学生还不如,方梦琪此时已被他安排作了语文科代表,作为科代表,进出老师的办公室很正常,方梦琪虽然越长越清秀,与玫瑰花一样娇艳动人的凌丹相貌上还是差了很远,班上还有好些个女学生比她美上好几倍,凌丹把眼光盯在那几个学生及戴之灏的女同事上,观察了几个月,并没有抓到什么。
高三下学期开学三周后,戴之灏的心事终于被凌丹发现了。事情的暴发点是戴之灏没有想到的,不是他露出马脚。不是他与方梦琪谈天时就抓了现行,事情从清溪在青阳的学生捅出来。
戴之灏从自己的口粮里开销里省下钱来买饭票食物给方梦琪,余下工资全数交给凌丹,按说他暗中帮方梦琪的事不可能泄露的,却偏偏由清溪在青阳上学的学生捅了出来。
高三并没有参加什么比赛,戴之灏仍然给方梦琪饭票和食物,他的借口是学校照顾优等生。他同时还不忘叮嘱方梦琪不要给同学知道。
方梦琪没对谁说,连对父母都没说,父母每月还是给她十二元,这时青阳的伙食费最低标准已经四十元一个月了,清溪也有学生进了青阳,偏偏这个学生家庭也比较贫困,这天上午那个学生的母亲跟方母聊起孩子的费用大叹每月要给孩子四十元负担太重,方母奇怪地说:“不要那么多啊。我家梦琪上青阳这些学期,每月我只给十二元的,就是这周开学也只给她拿了十二元啊,我家梦琪周六周日都还不回家在学校里吃呢。”
好啊!那个学生的家长一听火冒三丈,家里这么穷了,孩子还跟她骗钱去乱花。她忍不住杀到青阳,正是课间时间,她在校门口高叫自己孩子的名字,把小孩喊到跟前后,就是一通涕泪交加的责骂:“人家梦琪也上青阳,一个月十二元就够了,你要了那么多钱花哪里去了,给我交出来……”
那个学生被骂得脸色紫涨,拉过旁边的同学为自己作证。家长还不相信,继续骂骂咧咧,保安气坏了,正喝斥间,凌丹过来找丈夫,听到那家长唠唠叨叨说方梦琪一个月只十二元生活费时愣住了,因为方梦琪是尖子生学习标兵,虽然不是青阳的老师,凌丹对方梦琪的名字也并不陌生,因为是校长的女儿,所以凌丹对青阳每月多少钱伙食费也很清楚。她颤抖着拉住那个家长:“你说的方梦琪是三年级的方梦琪?你说她母亲说她上学这些学期家里一直是每月给的十二元生活费?”
“是啊。她跟我们一条街上的,她母亲亲口说的,就今天上午。”
凌丹没有再听下去,她神思恍忽地来到学生宿舍,问管宿舍的阿姨方梦琪是哪间宿舍哪个铺位,在方梦琪的床底下,她见到方便面肉罐头鱼罐头肉等物,就只是眼前这些东西就不只值十二元,两下一印证,凌丹只觉得天崩地裂,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背叛,更无法接受丈夫的外遇对象是竟连她的一半姿色都比不上的毛头丫头。
凌丹往丈夫当班任的高三一班冲去,戴之灏此时已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凌森为培养女婿,大会小会都拉着女婿一起去参加,这节课是戴之灏的课,他布置了学生自习,自己与岳父去教办开会了。
教室里,方梦琪站在讲台上,边做习题边管着班里的纪律。
凌丹进教室门一眼就看到方梦琪与她手里握着的钢笔,那是戴之灏的钢笔,戴之灏说过那是亡故的父亲买给他的,他一直很宝贝,她记得很清楚。
一切清楚明白,不是她胡猜乱想,凌丹疯了,她抓住方梦琪头发拼命撕打,口中谩骂:“不要脸的*货,狐狸精……为了吃饭竟勾引男人……不要脸,打你个不要脸的,把之灏给你买东西花的钱还出来……狐狸精,这么小就会勾引人,之灏每个月留了一百元生活费,花你身上多少钱?不要脸不要脸,让之灏省吃俭用供你,小狐狸,臭不要脸的……”
方梦琪开始还挣扎,后来听了凌丹的话就傻了,由着凌丹打骂……
班里的学生找来了隔壁班的老师,凌丹被拉住不能打人,却没有停下,仍不住口地谩骂……
方梦琪傻呆呆地由着凌丹辱骂,她心头只余凌丹的话,那些饭票食物不是学校补助她的,是老师自己省下来给她的。
戴之灏冲进教室时,看到的是傻了一样的方梦琪,头发乱糟糟的,外套被扯掉了,毛衣已经被扯脱线,领口松开,颈部都是淤青,脸上深深浅浅的指甲抓痕,嘴角乌青,印着血迹。凌丹把手指指在方梦琪眼前,正不住口地狐狸精*货地骂着。
如果戴之灏还有一丝丝理智,那么他这时应该是拉过妻子轻声细语安抚,解释他给方梦琪饭票食物只是一个老师对家境贫困的优等生的同情与帮助,那么凌丹有了台阶下,不管相不相信,事情也会告此为止。
可惜,戴之灏看到方梦琪的惨状时,所有的理智都飞到天外去,他冲到凌丹面前,狠命地对着凌丹一扇打了凌丹一巴掌,而后一把把方梦琪揽进怀里,心疼地说:“梦琪,对不起。”
戴之灏的行为毁了自己也毁了方梦琪。
一切昭然若揭。
没有的也变成有的了。
方梦琪被勒令退学。
方梦琪家,方母与方父团团转,女儿被送回家后一直一言不发神经质地呆坐,问她什么都不说,只剩这学期便高考了,女儿成绩那么好,考上大学拿个铁饭碗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现在退学怎么办啊?
同条街的那个学生的母亲到她们家来了,把听孩子说的事跟方母说了,给方母支招:“你家梦琪是学生是孩子,就是真有事,那也是老师的责任,怎么能怪到你家梦琪身上,你家梦琪成绩那么好,不管怎么说不能不参加高考,你应该去学校闹,让梦琪复学。要不只剩这最后一学期也没法转去别的学校参加高考。”
有理!
方母方父拉下脸到学校撒泼闹事,要求凌森让女儿复学。
凌森毫不犹豫拒绝了。他非常气愤,女婿忘恩负义,忘了因为他才能上的大学的栽培之恩,忘了他对他的提携之情,就因为这么一个小毛头丫头,现在也不到学校上课了,坚决要与女儿离婚,他怎么可能为了方梦琪的前途作出让步?
方母方父闹腾了几次没有达到目的,没有办法,给已经工作了的方俊辉去信告知此事,方梦琪说是他们的女儿,实际还不如说是方俊辉的女儿来得贴切些。有关方梦琪的一切,方俊辉比他们有决定权。
方俊辉还没有音讯,戴之灏找上门来了。
方母一见火冒三丈:“你来做什么?你毁了我女儿你还敢来?”把戴之灏堵在门口不让进门,一面高呼方父拿扫把扫人。
戴之灏脸孔通红,他脸皮不厚,可是为了方梦琪,他不能不说下去:“阿姨,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你滚。”方母咆哮。
“梦琪,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戴之灏顾不得扫到脸上的扫把,高声呼叫。
屋里木呆呆坐着的方梦琪忽地站起来,然后又软软地坐下了,没有再起身。戴之灏被方父方母一路拿着扫把扫出清溪镇。
第二天第三天,戴之灏又来了,方父方母上班前把门锁了,戴之灏并没有见到方梦琪,第四天,方家一家搬走了,去了方梦琪大姨家暂住,戴之灏扑了空。
一个星期后,方俊辉回乡。了解情况后,他去找凌森讲理。
“校长,出这样的事不能怪我妹妹,我妹妹是未成年人,如果要处理,那也是处理老师而不是处理学生,学校如果不让我妹妹复学,那么我要上告。”
“你告去吧。对学校没有什么影响,告诉你,犯错老师我校已开除了,责任方不在学校。”凌森非常恼火,怎么着也不能让方梦琪复学,昨天女儿告诉他,戴之灏已经上法院起诉离婚了,女婿女儿离婚,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学生,他不可能放过。
方俊辉气得颤抖,然而凌森不点头,他也没法。他拿着妹妹所有奖状,接着跑了县中所有学校,人家都遗憾地告诉他,高考生的资料早报上去了,太迟了。
方俊辉决定上告。
“梦琪,我们告戴之灏诱骗你,青阳冤屈你……”方俊辉与妹妹通口供。
“不,大哥,我不上大学也不会告戴老师的。”一直沉默着的方梦琪坚定地对方俊辉说。
“这是唯一让青阳收回退学令的办法,你不能不顾自己的前途。”方俊辉苦口婆心。
“不,我不告。”随他磨破嘴皮,方梦琪就是不改口。
“你……你……”方俊辉傻眼,问出了一家人一直不敢问的话:“你跟戴之灏?你们已经?啊?”
方梦琪涨红脸,摇摇头。
方俊辉给妹妹设想好的道路是:考上大学,找个好单位,嫁个好丈夫,离开清溪小镇在城里安家。
妹妹的成绩一直很好,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妹妹在乡下嫁个蠢材过一辈子。方父方母问话方梦琪不吱声,方俊辉问话却是有问必答。方俊辉聪明的大脑立刻找到问题的关键。
他去找戴之灏谈话。
青阳中学给方家来了信,表示收回退学令,宣称一切是误会,让方梦琪复学。
这是戴之灏对凌森凌丹作出让步换来的。他以不离婚继续留在青阳任教,与凌丹生儿育女为条件,换来了方梦琪的复学通知。
方梦琪回到青阳上学,戴之灏调到高二去任教了,不再做她的任课老师班主任,两人没有再见面。那天的那场闹剧似乎过去,却根本没有过去,凌森动用自己的力量,方梦琪在青阳中学各式人的嘲讽眼光闲言碎语中度过高三下学期,她的成绩大幅度滑波,已至在高考时,与最低录取分数线还差了一分。
录取通知书发完了,那时候还不能上网查分数,方梦琪一直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八月二十五号,她失望了,打包了行李准备去G市找大哥然后找工打工。就在这一天,她等来了县教办的通知,让她去教办签约,华师大代培生,代培单位就是青阳中学。
方父方母非常高兴,虽然是代培生,名声难听了点,可毕业一样是铁饭碗。
没有选择,方梦琪去了华师大。
她不知道,她的这张录取通知书是戴之灏在床上努力争取来的。
高考结束录取通知书开始发下来戴之灏便一直留意着,八月初见没有方梦琪的名字便到县教育局找关系托人查询了,得知方梦琪的成绩后,他便开始活动给方梦琪走代培的路,无奈因为凌森的关系,教育局不答应,戴之灏是在床上百般讨好凌丹,让凌丹去求凌森换来这张录取通知书的。
错误开始
方梦琪8月28号到的G市。方俊辉因为回家处理方梦琪复学的事,超出请假期限没有回单位,被单位开除了,他也不在乎,干脆做起生意,现在开了一个杂货批发部,忙得不可开交。林菁一个人到车站接站的。她此时已有三个月身孕。
方梦琪非常高兴,她问:“大嫂,你什么时候跟我大哥回去办酒席?”
林菁苦涩地笑:“我们不办酒席了。结婚证已经打了,你大哥说打了结婚证就行,他现在忙着创业,没钱没时间。”
“那怎么行呢?”农村人的思想,只有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才算结婚,在方梦琪的思想里,大嫂这么好的人,当然要珍而重之地娶回家的。
林菁沉默……
“大嫂,不办酒席你家能同意吗?”方梦琪觉得很难受。
“我跟我家里已经决裂了,梦琪,听大嫂一句话,以后要知道爱护自己,即使你很爱很爱那个人,也不要把心整颗交付,给自己留下选择的余地。”林菁语重心长叮嘱。
大嫂为自己好,方梦琪懂的,尽管她不懂林菁话中的悲哀,却牢牢的记住了,这,对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以后,她与陈宇相恋四年,其间同居近两年。造成她与陈宇最终分道扬镳的,不知是她付出的爱不够多,还是因为她太害怕受伤而有所保留。陈宇说过:梦琪,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你的心只有你自己,还是,你的心有另外一个人?
同样的话,后来袁海平也对她说过。她并不爱袁海平,对陈宇,她却是真心付出的,两个相爱的人最终陌路,这不能怪她,陈宇在与她好的同时,一直没有断过与朱霞的关系。
晚上,林菁炒了好几个菜,还特意买了两瓶啤酒,天黑了方俊辉还没有回来,方梦琪与林菁搬了椅子坐在门外等方俊辉。
尽管现在住的是在田间一隅用沥青板搭的棚屋,高楼广厦离她们还很远,然而她们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去拼搏。凉风习习,蛙声阵阵,天边圆月升起,一切多么美好,两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未出生的孩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约九点,方俊辉坐着三轮车急匆回来了。
“俊辉,你的摩托车呢?”林菁奇怪地问。
“给人没收了。梦琪,你快点去你学校,打的去,我就不送你了。阿菁,快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方俊辉一身汗水,没了他平常的翩翩风度。
“走,为什么要走?说清楚。”林菁咬牙。批发部投入那么多货款,那是她跟朋友同学挪挪借借而来的,现在刚走上正轨,怎么能不要?
“哎呀,你别问了,快收拾,快点,迟了人家打上门来了。”方俊辉拉出行李箱,急急往里面扔衣服。
林菁气得咬牙:“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要不你把事说清楚。”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梦琪的话突然顿住:“大哥,来了很多人,是要打你的吗?你快跑,从窗户跳走,快。”
方俊辉刚跳出窗外,几辆摩托车从门口停住,冲进七八个人。林倩很快退到窗前挡住窗户,方梦琪挡在林倩身前,两人一言不发。
“没见人,大哥。”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腮络胡,他带来的几个人在屋里搜了一遍没找到人。
“姓方的呢?”
“什么姓方的?你找我哥吗?他上班还没回来。”方梦琪抖了抖,壮起胆回答。
“孬种,老婆妹妹都不要跑了,告诉你们,方俊辉泡了我女朋友,我要拿你们俩抵。”腮络胡朝方梦琪伸出脏手。
“放手,你放开我妹妹。”林菁一把拔开腮络胡的手。
“放手?没那么容易?方俊辉敢泡我女人,我不会放过你们。兄弟们,等我玩腻了,这两个女人就给你们。”
两个女人在腮络胡面前是那么的娇小,其他人过来一阵推搡。
……
林菁护着方梦琪一步一步移到门口:“梦琪,你快跑。”
方梦琪急得掉泪:“大嫂……”她吓得身子筛糠似的抖索,却不愿丢下林菁一人跑掉。
腮络胡看看林菁,林菁的腹部已有些隆起,显见是有身子之人。他把狼爪伸向方梦琪,一阵令人恶心的摸捏。
“放手,放手。”方梦琪一低头,咬住腮络胡的手。
“啊”
方梦琪被腮络胡一巴掌扇倒在地。
“梦琪,梦琪你怎么样?”林菁着急地扑过去。
“小狼嵬,看我怎么收拾你?腮络胡推开林菁,拉过方梦琪就要凑上脏嘴。
“大哥大哥,有警车往这边开过来。”
警笛声由远而近。
“走”
几个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林菁抱住方梦琪,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