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好,爹也好,如今你也是。原先爹爹和娘亲让你不要接近安王,却不和你说为什么,哥哥你一直不答应,不就是因为爹爹和娘亲说不出一个理由来?如今你也变成了这样,你只让我别相信安王,可分明是你之前与我说安王是个好人。”见他还想要说什么,宁暖又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即使是哥哥如今已经看清了安王的真面目,可我离家之前,哥哥还将安王当成最好的朋友,安王与我们先后到了云山寺,也是差不多与我们一样的时间离开京城,哥哥一直在家中,也没有见到安王,怎么摔了个脑袋,就忽然发现安王不是好人了?”
宁暖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装满了固执。宁朗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我知道你与安王在一起过得不幸福,所以才阻止你吧?
死了又活,还回到了很久之前,这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换做他也不可能相信。即使他真的将真相告诉了阿暖,指不定阿暖还要当他是随口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来骗人。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满脸懊恼,恨自己怎么不多读点书,不然也不会想不出能够让宁暖相信的借口。
见他说不出来,宁暖眼中不由得露出失望。
她低下头,手指纠结地绞着被褥,难过地道:“难懂我还是什么孩子,你们连这等事情都要瞒着我?”
“这……”宁朗急得满头大汗,“阿暖,并非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若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当真?”宁暖抬起头来,眼神更加难过:“哥哥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
“我,我……我做了一个梦!对对,我做了一个梦。”宁朗急中生智,道:“我摔到了脑袋以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嫁给了安王,过得却不好,安王那个混账……我是说,我梦里的安王是个混账,他说了一堆好话,说什么对你一见钟情,特地让皇上赐婚,娶你做了王妃,他说得好好的,说会对你好,可你嫁入王府以后,却还是受冷落,不但如此,还他收了一堆侍妾……你说,我如何敢放心让安王与你接触?万一他又说对你一见钟情,让皇上给你们赐婚,那你该怎么办?”
“又?”
“我……我是说,和我梦里一样。”
宁暖忍不住失笑:“可梦到底是梦,哥哥怎么将梦当真了呢?”
“这虽然是梦,却逼真的很,让我想不当真也不行……对了,你不是说爹和娘也奇怪吗?他们不让我与安王接触,其实是和我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这才宁暖真的愣住了:“一模一样的梦?”
“没错。”宁朗信誓旦旦地道:“你若是不信,不如去问娘,去问爹,开始我也以为觉得只是梦而已,可昨天晚上,我一问爹,才知道爹和娘与我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你说,若是一个人做梦是叫做梦,那我们都做了一样的梦,是不是天上的神仙看不过眼,特地托梦给我们?”
“托梦?”宁暖怔了片刻,又摇头道:“不可能。”
“你若是不信,问问娘就是了。”
宁朗说得胸有成竹。
爹和娘都是重生回来的,他们三个可都是一模一样的想法,是为了让阿暖这辈子过得顺遂快乐。等娘回来,他与娘相认以后,娘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正说着,江云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秦夫人与丫鬟在慧真大师的门外站了一天,也没有见到慧真大师,还是秦夫人的身体受不住,这才回来,江云兰也这才知道,原来秦夫人就住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因此方才是去找秦夫人寒暄去了。
见她出现,宁朗眼前一亮,立刻叫道:“娘,你快过来。”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江云兰嫌弃地看了宁朗一眼,又转头对香桃道:“晚上实在冷的很,你去问问小师父,能不能多要一床被子过来,小心阿暖晚上着凉。”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去了。
江云兰这才到了床边坐下,关切地道:“你身体如何了?你爹也真是的,你身上带着伤,怎么能让你连夜跑到这边来。”
“娘,不说这个,你快告诉阿暖,你是不是也做了同一个梦。”
江云兰愣住了:“梦?什么梦?”
宁朗冲她挤眉弄眼:“就是安王与阿暖的梦,在梦里,安王是不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请皇上下旨赐婚,把阿暖娶回去做了王妃,结果他却对阿暖不好,让阿暖受尽了委屈……你是不是也做了这个梦?”
江云兰呆住。
宁朗口中所说的,与上辈子发生的分毫不差,一见钟情,赐婚,受冷落……可这哪是梦,这分明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可宁朗怎么会知道?
江云兰诧异地朝他看去,对上了宁朗充满暗示的眼神,她一愣,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难怪宁彦亭会答应让宁朗带着伤连夜赶过来,难道是……因为宁朗也重生了?
宁朗重生了,岂不是就代表他上辈子也死了?
江云兰心中一时复杂无比,没有立即回答宁朗的话。还是宁朗催了催她,她才反应过来,道:“没错,我的确也做了这个梦。”
若说只有宁朗一个,宁暖还有些怀疑的话,可连宁母也这么说,宁暖就不得不深思了。
“爹他也做了这个梦?”
“没错。”或许是母子连心,江云兰不但猜到了宁朗方才的意思,还接得十分顺畅:“阿暖,我与你爹也就是做了这样的梦,才一直担心,不让你们与安王接触,原先我们还担心这只是梦,可你哥哥也做了这个梦,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警示,你也得小心一些,听娘的话,不要再接近安王了。”
宁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阿暖,若是这几日安王来找你,或是你与安王碰巧遇见了,不论他说什么,你找借口避开就是了。”宁朗连忙道:“若是安王要帮你的忙,你也不要答应,若是他说对你说好话,你记住了,那都是贪图你的美色,对你不安好心。”
宁暖应了一声,又迟疑道:“若真是哥哥你说的这般,可为什么我没有梦到呢?”
“什么?”
“在哥哥的梦里,我才是嫁给了安王的人。”提及这个,宁暖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若是神仙真要给什么警示,那也是给我才对,为何会偏偏托梦给你们呢。”
宁朗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江云兰先反应过来,道:“神仙的意思,哪是我们能猜到的?神仙能给我们警示,自然是再好不过,提醒了我们,也是提醒了你,有什么不一样?”
宁暖哦了一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江云兰先打断,找了个借口将她赶去睡觉。宁暖没有不答应的,乖乖去了另一间屋子里。
而江云兰却是没动,看着她走了,这才拉着宁朗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娘。”宁朗看着她,眼眶也有些红:“我好久没见到您了,我好想您,自从您死了以后,咱们家就乱的一塌糊涂,我与爹都被人陷害,入了天牢,还有阿暖……”
“阿暖怎么了?”江云兰急忙抓着他问:“你和我说说,阿暖怎么了?你死的时候?阿暖过得好不好?我听说安王待她不好,可阿暖这般聪明,即使是一个人在王府里,肯定也能过上好日子。”
“阿暖她……”宁朗黯然:“阿暖生产时没挺过去……”
江云兰一怔,抓着他的手骤然收紧,又松了开来。
她颓丧地垂下了头,喃喃道:“阿暖竟然……”
“娘,是我,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连累了阿暖,让阿暖为我到处奔波,阿暖又怎么会这么劳累。”宁朗内疚地道:“若是她好好养着,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也不怪你。”江云兰勉强安抚了他一番,才说:“如今我们都回来了,虽然阿暖还未回来,可这也是好事,这辈子她什么也不知道,定然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宁朗不停地点头。
然后他又说:“娘,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宁朗将自己与安王交好,并且和安王通信的事情说了。
他说完以后,还懊恼道:“若是我能早些时候回来,就不会给安王那么多机会了。”
江云兰听完,脑子空白了片刻。
“……”
宁暖刚躺下,忽然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云山寺山上的夜晚之中十分明显。她听得出来,那是兄长的叫声。宁暖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坐了起来,披上外衣下床去敲隔壁屋子的门。
“娘?哥哥?我方才听到哥哥的声音了?没出什么事情给吧?”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江云兰才开门走出来,面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阿暖别担心,你哥哥是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如今天色不早了,你快早些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去找慧真大师。”
宁暖点了点头,犹豫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好迟疑地回到了屋子里。
她打起精神,又等了等,确定没再听到宁朗的惨叫声,这才放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宁暖照旧起了个大早。
这次她不敢擅自出门,只在屋子里等江云兰起床,与江云兰一块儿用过了早膳以后,才匆忙去寻慧真大师。宁朗则留在屋子里休息,只是离开之前,他还拉着宁暖,叮嘱了好一番要宁暖离安王远一些的话,让宁暖哭笑不得。
今天他们运气好,慧真大师已经愿意见客。秦夫人一早就找到机会进去了,她们到的时候,秦夫人正好从里面出来,依旧是愁眉苦脸的,看上去情况依旧不好。
江云兰连忙拉着宁暖走了上去,问道:“小师父,今日慧真大师见客吗?”
小和尚看了两人一眼,问:“敢问两位施主,是哪位施主想要见慧真长老?”
“我们,我们都是。”
“哪位施主是有所求之人?”
江云兰和宁暖互相看了一眼,宁暖道:“是我。”
“那请施主随我进来。”
宁暖回头看了江云兰一眼,这才跟着小和尚走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见到慧真大师,谁知道走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还不止慧真大师一人,旁边还坐了一个安王。宁暖想到昨天宁朗说的那番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
“宁姑娘,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楚斐含笑道:“若非有慧真大师的面子,恐怕我连见宁姑娘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伸手给宁暖倒了一杯茶,是他自己带来的上好茶叶。楚斐态度自然,好似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般。宁暖又看了慧真大师一眼,见大师仍然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没有任何表示,才又迟疑地接了过来。
她不敢喝,杯子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便又很快放下。
宁暖轻声问道:“安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我与慧真大师算是旧识,今日慧真大师有空,就过来听慧真大师讲讲经。”楚斐道:“宁姑娘来找慧真大师,又是为了什么呢?”
宁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想起昨日安王屡次提出来可以帮忙,又想起宁朗做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使然,如今在这儿碰见安王,她也并不觉得安王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过来听慧真大师讲经。
宁暖不禁在心中暗想,安王对她的态度,着实是奇怪的很。
若只是友人之妹,这也未免太殷勤了一些。
难不成真的被兄长梦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天亮之前,都假装是昨天的【。
第40章 第 40 章
宁暖态度拘谨, 对着楚斐, 也不敢有任何表示。
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尽管旁边有慧真大师在,可也不好和外男共处一室。宁暖待了一会儿, 心中已经生出了退意。
只是见到慧真大师的机会不好有,宁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得到了这个机会,想起宁母的辛苦, 宁暖又迟疑, 不由得往慧真大师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楚斐看出她的局促不安, 便起身告辞。
“既然慧真大师有客人, 那本王就下回再来。”
宁暖登时长舒一口气。
楚斐摇了摇扇子,又道:“本王想问问宁姑娘, 不知宁朗身体如何了,本王昨日派人送去的伤药, 可有派上用场?”
“多谢王爷, 兄长已经好多了。”宁暖低声说:“劳烦王爷挂念,兄长昨日误伤了王爷, 不知王爷伤势如何?”
“本王也无碍。”
宁暖松了一口气。
“倒是宁朗, 本王等了一整天, 也没等到他来给本王赔罪。”楚斐扬眉道:“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
他的语气之中并无多少愤怒, 像是普通说话时的调侃, 宁暖知道他与兄长感情好, 这番质问也并不是在生气。宁暖不禁弯了弯眼,道:“等民女回去以后, 便去催一催兄长,让他来向王爷赔礼。”
楚斐这才满意。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后又意识到说太多显得太过冒进,顿时又懊恼地住了口。
他匆匆与宁暖道别,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宁暖这才朝着慧真大师看了过去。
慧真大师睁开眼睛,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地看着她:“施主想要问贫僧什么呢?”
“民女想要找大师算命。”宁暖想起江云兰叮嘱她的话,从怀中掏出写了自己八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慧真大师接过,细细推算了一番,然后又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忽地摇头:“施主拿的当真是自己的八字?”
宁暖连忙道:“是民女本人的,大师,是发生了什么事?”
慧真大师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又问:“施主身边可是有奇遇之人?”
“奇遇?”宁暖愣了一下,“大师,什么叫做奇遇?”
“贫僧看施主八字,施主一生多坎坷,有诸多麻烦缠身,几年之后,还会遇到命中大劫,若是没有躲过,恐有性命之忧。”慧真大师道:“可贫僧观施主面相,施主前半生虽有些苦闷,后半生却是再顺遂不过。”
宁暖急忙道:“那大师口中的命中大劫呢?”
“施主有贵人相助,若是能避开,则一生平安喜乐,富贵无忧。”
宁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大师,您口中说的贵人,是指谁呢?”宁暖试探地道:“民女平日里不曾遇到过外人,按照大师说的话,民女已经遇到了那位贵人不成?”
慧真大师莞尔:“施主都不知道,贫僧又怎会知晓。”
宁暖这才作罢。
“至于施主所求的另一件事,已有人替施主求了。”
“另一件事?”宁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师是说……”关于她名声的事情?
慧真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宁暖又问:“大师口中所说的贵人,与这人是同一个吗?”
慧真大师没有回答,只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不是了。
宁暖有些失望,她与慧真大师道了谢,起身动作轻轻地走了出去。
宁暖一出门,门外等了很久的江云兰立刻凑了过来,殷切地问道:“阿暖,大师说了什么?”
“娘。”见着她,宁暖弯了弯唇角,忍不住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来。
瞧见她这幅模样,江云兰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头一喜,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拉着宁暖往回走,喜气洋洋地道:“等回去,你和我好好说说,慧真大师都与你说了什么,还有你哥哥,也顺便说给你哥哥听。”
宁暖哪有不同意的。
她与江云兰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等回到厢房时,宁朗也已经醒了,正愁眉苦脸地吃着素斋,一见他们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将筷子一扔,兴冲冲地道:“娘,阿暖,你们回来了,这是已经见过了慧真大师了?”
江云兰脸上满是喜色,她拉着宁暖坐下,迫不及待地道:“阿暖,慧真大师说了什么,你快和娘说说。”
宁暖没有隐瞒,连忙将慧真大师和她说的那番话说了出来。她说完,还好奇地道:“娘,你说,慧真大师口中所说的贵人是谁?”
还不等江云兰开口,宁朗便立刻道:“那还用说,肯定是我和爹娘了。”
“你们?”
“我与爹娘都……做了那个梦,这不是知道你未来会过得不好,老天爷特地给我们警示,不就是为了要我们让你过上好日子?”宁朗不禁唏嘘:“你瞧,慧真大师这么厉害,连我们梦到的未来都被他说中了。”
江云兰也不禁点头。
可不正是如此?
慧真大师口中说的,说阿暖原本未来会麻烦缠身,上辈子阿暖不就是被他们拖累?又说还会遇到命中大劫,想来慧真大师口中说的,就是阿暖生产之事了。
他们想尽办法要阿暖离安王远一些,可不就是慧真大师所说的,接下去阿暖会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富贵无忧?
这离了安王啊,果真是大好事。
江云兰笑眯眯地问:“阿暖,慧真大师还有没有说别的?比如关乎你名声的事情?”
说起这个,宁暖便纳闷不已。
“慧真大师说了。”宁暖又把慧真大师的话复述给他们听。“只是我想不明白,慧真大师说此事已经有其他人替我求了,那人与我的贵人也不是同一人,若是我的贵人是爹娘和哥哥,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会知道我找慧真大师,是为了名声的事情?”
江云兰也不禁深思。
唯独宁朗脸色大变:“该不会是……”他的话又戛然而止,碍着宁暖在场,又憋回到了肚子里。
宁暖不解:“是谁?”
宁朗慌张的摇头:“没有谁,阿暖,你听错了。”
宁暖:“……”
宁暖只好又说:“我还在慧真大师那儿见到了安王。”
这下连江云兰的脸色都变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宁朗一眼,又着急地问:“安王与你说了什么?”
“安王说,哥哥打他的那一拳,不知何时才会去赔礼道歉。”宁暖道:“既然慧真大师已经见到了,那我们也不会在云山寺多待,很快就要启程,如今安王就在云山寺里,哥哥索性无事,不如今日就去赔礼道歉吧。”
宁朗很不情愿的很。
他巴不得多揍安王几拳,又怎么肯乖乖去和他说对不起?
“哥哥?”
宁朗不情不愿地应了。
用过了午膳以后,他原本还想偷懒睡个午觉,却被宁暖找着机会赶了出去。宁朗在院子外面闲逛了一圈,看见隔壁有侍卫守着门口的院子,知道那是安王的,心中磨了磨牙,却又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守门的侍卫都认识他,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楚斐正在下棋,瞧见他进来,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去,对着棋局苦思冥想。
“你怎么来了。”他拿起一枚黑子放下,又拿起一枚白子,盘算着该如何下。楚斐头也不抬地道:“本王在院子里等到了现在,可总算是等到你过来给本王赔礼道歉了?”
宁朗在他身旁坐下,嗫喏了半晌,才说出一声轻不可闻地抱歉。他一说完,又火急火燎地跳了起来,急匆匆要往外面跑。
“站住。”
宁朗动作一停,立在了原地。
楚斐皱着眉头将棋子放下,朝他看来,满脸狐疑地道:“你好似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怎么会,是王爷误会了。”
“平日里是你常常往我王府里跑,如今到了这云山寺上,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楚斐道:“难不成是我做错了什么,竟然让你气成这样?”
宁朗硬邦邦地回答道:“草民不敢。”
这还叫不敢?
宁朗在他面前,什么时候对他用过敬称。这人好似天生比常人少了一个心眼,与他也是平辈相交,对他无半分尊敬畏惧,是满心满眼将他当做朋友。如今却是直接要和他拉开距离,让楚斐纳闷不已。
“你这幅模样,还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楚斐说:“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连对我甩脸色都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草民不敢。”
楚斐彻底没了脾气。
“你若是与我发脾气,也好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楚斐摊手:“这好端端的,忽然给我摆脸色,我还没有与你计较你先前打了我一拳,如今却是你先与我计较了?”
宁朗回头看了他,愤怒的情绪在心中翻腾,片刻后,他又垂下头,道:“王爷说给我妹妹物色青年才俊,是看中了自己?”
楚斐一愣。
他很快反应过来,欣然应下,道:“不错,我是看中了你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整!一个字也不多!治好强迫症!【尽管我并没有这种东西】
第41章 第 41 章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 那楚斐也不再隐瞒, 干脆痛快地说了。
宁朗低着头, 楚斐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注意到他骤然收紧的拳头。
“我当初与你说, 会帮你妹妹找个好人家,可让我看的上眼,整个天底下都没有多少人, 你妹妹条件出众, 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她, 我看来看去, 还是我最合适。”楚斐自得道:“我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堂堂一个王爷, 你这般生气,难道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妹妹?”
“王爷言重了。”宁朗道:“只是王爷身份尊贵, 我妹妹高攀不起。”
“这你不用担心, 只要我点头,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 都不会说什么。”楚斐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先不提皇上和太后对他多纵容, 凡是他想要的, 都会无条件的同意。而宁家小姐本身条件也不差, 虽说身份低了一些, 可等名声洗清楚了, 有慧真大师给宁姑娘做后盾,太后和皇上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楚斐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已经将未来的路都打算好了。
宁朗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王爷误会了,草民想要让妹妹嫁个好人家,并非是想要攀附权贵,只不过是想让我妹妹过得幸福罢了。虽是青年才俊,可不一定要家世出众,只要能对我妹妹好,能护着我妹妹,让我妹妹过得好,只要这些就足够了。”
楚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本王为何不行?”
当然不行!
宁朗在心中暗暗咬牙。
上辈子,阿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还不清楚吗?阿暖嫁到王府以后,每日劳心劳力,到后来更是在生产时身亡,除了刚入王府时两人情投意合时的短暂时间,阿暖什么时候开心过?
“你今日实在是奇怪的很,到了我面前来,态度也这般奇怪,平日里我什么时候见你这样生疏过?”楚斐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娶你的妹妹,也没必要与我这般生分。”
“草民不敢。”
“不敢?你不敢什么?先是让我陪你爬墙,后又打了我一拳,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楚斐哼道:“你心中如何想的,说出来给我听便是,即使你不愿意,难道我还会做出强抢人的事情不成?”
可不是嘛。宁朗在心中暗道,上辈子的安王,可不就是特地请旨赐婚,让人半分准备也没有,这和强抢又有什么分别?
宁朗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王爷才第一回见到我妹妹,就说喜欢上了我妹妹,这番话,我是如何都不能相信的。”他说:“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我妹妹虽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可却不一定适合王爷。”
“适合不适合,难道还是你说了算?”
“王爷看上我妹妹,难道不是因为我妹妹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