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开得太大,这文已经完全脱离原著欢快地奔向了不知道哪里的深渊……
没错,杜九这个角色纯原创……OJL我还是去死了吧。
我是勤奋可爱有节操的大镜子:

☆、第十七章 杜九


杜九此人,混惯了上海十里洋场,来北京城没多久,还不知道这边的风俗,十里洋场那边要开化得多,他看李浩然对这白秀珠似乎不一般啊。
之前说什么帮他找个人,带他出去,怎么到了这里竟然看到李浩然在跟美人约会,他这朋友可是一点也不厚道。
杜九,真名杜长洲,道上的人都喊杜九,尊称一声“九爷”,不过他的地盘在上海,到了北京就什么也不是了。
在“哦”一声之后,他笑嘻嘻地道:“浩然你真不够义气。”
李浩然竟然破天荒地冷笑了,不过那也算不得太冷,只是笑意微凉,带着几分戏谑的嘲讽:“对你,需要义气吗?”
真是难得看到李浩然这样尖锐。
白秀珠站在他后面,没有说一句话,她这个时候才有时间整理,她跟李浩然虽然认识,可真算是相交不深,别人都是交浅言深,她和李浩然其实更像是言浅交深,总觉得跟李浩然之间不算是很熟,可是回想起来,又没觉得跟这个人之间有什么陌生人的距离,一切奇怪得让她都找不到原因。
现在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那杜九打着手杖走进来,之前还说自己是个绅士,一转眼竟然像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尤其是在斜眼看人的时候。
“算了,你能帮我就不错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过这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白公馆的白秀珠小姐吧?李浩然,你确定让她帮我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白秀珠觉得好笑,原本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会好奇的,杜九这样一说倒像是诱使着白秀珠去找他的身份一样,就算是哪天被人知道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李浩然跟杜九显然是熟识,他若无其事地放开了白秀珠的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收回手的时候手心里都带着一层薄薄的汗,只不过白秀珠没发现而已。他惊异于自己突然之间的出格举动,又庆幸白秀珠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他卷起桌上的东西,到了雅室去,打包起来,后面白秀珠跟进来,那杜九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往门外望两眼,感觉确实没人注意到他,这才进去。
刚刚一进去他就直接丢掉了手杖,翻了一只杯子出来,直接拿茶壶倒了一大杯茶往嘴里一倒,一口喝了个见底,看得白秀珠有些无言。
杜九又说话了:“白小姐一定是很少看到我这样喝茶的人吧?连附庸风雅的事情都不会,也难怪是会打光棍了……”
眼看着这话题马上要走向一个奇怪的方向,李浩然连忙开口打住:“停了,一壶六安瓜片活生生给你喝成了茶叶梗子,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杜九混了那么久,这方面还是个傻子。警告你,别贫嘴。”
于是杜九耸了耸肩,眼神却还是在白秀珠的身上打转,不过这次却不敢那么放肆了,他在上海见惯了美女,大家闺秀们都算是放得开,不知道北京的又是什么样子……
李浩然之前警惕杜九,就是因为他是十里洋场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不想杜九跟白秀珠接触,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杜九正色,然后扭头对着白秀珠道:“白小姐,初次见面,我叫杜长洲,别人都叫我杜九,白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杜九。”
“杜先生,幸会。”白秀珠只是淡淡地一颔首,经过刚才的那几个回合,她要是再看不出这杜九是什么人,只怕她都要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她既不叫杜九为“杜九”,也不叫他的名字“杜长洲”,而是选择了最生疏的“杜先生”的叫法,这让杜九有些纠结。
他竟然苦笑了一声,“白小姐您就别这样喊我了,我在上海滩,再有名气也只能叫九爷,杜先生这三个字我是撑不起的。”
李浩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说话,低了眼在一旁喝茶,只是偶尔才抬眼一看。
他是知道原因的,上海滩有个权势很大的人物,几乎是整个大上海只能有他被称作是“杜先生”。
不过白秀珠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后面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那些事情是在上海,毕竟不是在北京,白秀珠了解个大概也算是很了不起了,不过在此刻却是不够用的。一来是因为不知道,二来是真的因为比较好奇。
于是白秀珠虚心求教:“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杜九笑笑,把玩着手中的冰裂纹小杯,“大上海,只能有一个男人被称作是杜先生,他的全名叫做杜月笙,我不敢说自己是‘杜先生’,白小姐还是不要玩笑了。”
原来如此,白秀珠一想,似乎十里洋场的道上的确是有这么个人,而且很出名,不过她不是很关注,隐约记得那位的结局不是很好。“那么叫你什么?”
杜九摸了摸下巴,顶着李浩然那隐含深意的目光笑道:“杜九,或者九爷,或者杜九爷,要不——白小姐喊我长洲也好。总觉得白小姐这样尊贵的身份,要叫我九爷,我有点承受不起啊。”
“你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就好,天下间别人的脸都是横着长,就你是束着长。”李浩然随手压上了桌上那本泛黄的旧书,然后收到一边,嘴里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脸长,也就是马脸,其实跟说一个人脸皮厚没区别。
白秀珠一挑眉,眼含笑意瞥了李浩然一眼,忽然觉得他跟自己想象中的是有区别的,李浩然是个有秘密的男人。虽然这话说得极不好听,可是她听着却觉得舒服。尤其是在回头打量那杜九的表情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不满。白秀珠倒是对杜九没有偏见,“杜九先生客气了,秀珠不过也是普通人。”
杜九先生……这样的称呼么……
总觉得很奇怪啊。
杜九手指扣着自己的帽子,忽然想起了正事,他抬眼,看李浩然,发现他竟然还是优哉游哉,不由咬牙:“你这个酸腐的文人,别忘了还要送我走。”
“你不是很能耐吗?来北京一趟还要闹事,谁也拦不住你,怪得了谁?事情不是我做主,你问问秀珠小姐好了。”李浩然一派淡然,然后平静地看了白秀珠一眼,那意思其实很明确。
白秀珠感觉得出来,虽然李浩然表现得对这杜九很不喜欢,可是实际上能够让李浩然这样的人已经是很少了,只有交情很好的人之间能够说这样的话。她倒是不介意杜九这样的行为,杜九眼睛里总是藏着些晦暗的东西,她感觉得出来,她跟杜九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杜九看向白秀珠:“白小姐要怎样把我送出去?”
白秀珠笑:“为什么杜九先生相信我会帮忙吗?我这人反复无常又任性胡为,说不定就直接将杜九先生送到警察署了。”
“呀——白小姐你这样说我很怕的。”杜九嘴上说着怕,可是却一点也没有有怕的表现,他甚至很悠闲地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这样英俊潇洒的绅士,是绝对不该和警察署那帮子人扯上关系的,我相信白小姐是个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应该不会对杜九我这么绝情吧?”
“不知廉耻也要有个度。”李浩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淡淡出言,就这一句话就让杜九歇了声。
只见杜九一耸肩膀,无奈,“好吧,北京是你的地盘,我是外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李浩然心说你哪里是强龙,分明就是条蛇,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也不想跟他理论那么多,杜九这人总是满嘴跑火车,一门子的歪理邪说。
“时间不早了,再不走你就赶不上去那边的船了。”
白秀珠这个时候倒是说话了,她觉得帮杜九毕竟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她并不是出于完全的道义在帮助杜九,看得出杜九在上海是很有身份的人,并非什么简单的角色,多一个朋友,就算是远在上海,也有用得着的一天的。白秀珠不会让自己像是上一世一样,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她爱金燕西爱得盲目,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交际圈子,如今却要慢慢地找回来。
杜九这人嘴虽然不好,不过眼睛很好,看得出来那些话都是一种习惯性的伪装,就像是李浩然表面的文气和彬彬有礼。
她惊讶于自己一下想到李浩然的身上,面上却不动声色,站起来,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帽子:“我的车就在外面,白公馆的车没人敢拦,如果九爷你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人看出来,现在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现在又换成了“九爷”,这个称呼的变化让杜九忽然觉得很奇怪。回头看了李浩然一眼,杜九也站起来,对着白秀珠半倾了身,笑着感谢道:“那么就麻烦秀珠小姐了,我如今这行头就是最好的伪装了。”
不然谁没事儿穿着这么麻烦的一身来琉璃厂这种老古董的地方?
白秀珠点头,“那么——”
“我单独跟白小姐走吧,至于浩然老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不至于多连累一个人。”杜九将那绅士帽扣在自己的头上,拉拉帽檐,遮住了眼,却勾出了一条弯曲的唇线,笑得很是暗昧,“你别怕,我这人虽然荤素不忌,却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能对白小姐下手。”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秀珠忽然觉得自己三观有些碎裂。
杜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浩然扬眉,扯出一抹凉凉的笑意来,没搭理她,却看向了白秀珠,温言道:“秀珠小姐,此次事情真的是麻烦你了,如果他路上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直接将他丢下车就好,是死是活都与秀珠小姐没关系的。”
“……你好毒……”杜九嘴角一抽,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李浩然。
李浩然回头淡笑:“有意见吗?”
杜九脖子一缩,还敢有什么意见?在北京惹李浩然,简直就是找死。哼,哪天李浩然到上海来,他可也要好好地“招待”一番。他心中暗暗将这笔仇记下来,然后扭头:“秀珠小姐,我们走吧。”
于是李浩然站在了原地,看着白秀珠跟杜九离开。
白秀珠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于是相视一笑,像是含了说不尽的意味,却又像只是那么单纯地笑一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剧情跑走了,希望能够慢慢跑回来,我这样神展开还有那么多人忍我,感动QAQ
于是加更……
我是勤奋可爱有节操的大镜子:

☆、第十八章 不一样的世界


白秀珠带回来一个男人,跟英国绅士一样,司机自然是觉得奇怪,不过看这人穿着打扮都很是尊贵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更何况白秀珠是主子,哪里轮得到他们问?
所以白秀珠只说去码头,那司机就开车去了。
一路上杜九没有多说话,只是偶尔聊聊英国的风土人情,在别人听来,他就是英国留学归来的人,对那边极其了解。
白秀珠心中却升起了疑惑,看杜九谈吐之间的风度,如果是真的完全装出来的,那不可能,而且英国的那些风土人情她也算是了解一些,毕竟她当初就要去英国了,甚至还有那个人……
不过,杜九之前表现出来的和现在她所了解到的,根本就是两样,可想而知,这人很会隐藏。
码头处人来人往很热闹,远处河上泊着的汽船顶口喷着黑烟,白秀珠下车,杜九也钻出来,随手一整自己的黑色礼帽,动作优雅,然后一笑,对着白秀珠一伸手,示意她往那边去:“还有事想与白小姐谈谈,可否移步?”
白秀珠对着自家的下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留在这里,接着就跟杜九一起往前走。
站在河边上,栏杆处风很大,将白秀珠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吹起来,那一身蓝色的洋装衬着,倒更俏丽了,她站定之后,半侧过身子,问道:“九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很好奇,你跟李浩然是什么关系?”现在周围没有熟识的人,杜九那表情又变得轻浮起来,显出几分玩世不恭来。
白秀珠看他这么好奇,倒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奇。“我也对你这样的好奇心感到很好奇,你又是什么人?”
“上海滩大杜小杜,大杜是杜月笙杜先生,十里洋场的神,小杜便是区区我了,三教九流都涉及一点而已。”他虽说“一点而已”,可是看表情却是带着几分自得的,能够杜月笙这样的大人物并称,虽是“小杜”,可谁又能说没有几分本事?
更何况,三教九流都有涉及,这人还到北京来跟李浩然之间有交情,必然是更不简单了。
这样的身份组合,倒是让白秀珠想起一些有趣的东西。
她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回答了杜九之前的问题:“他曾是我的老师。”
“曾是,也就是说现在不是。”杜九细细玩味着她的话,良久,抬起头来,那眼神里带着暗昧的温柔,“白秀珠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李浩然离得太近,他跟你想象之中是不一样的。我看,考虑他的话,还不如考虑考虑我,我比他有钱的。”
……
该怎么说呢?
杜九前面的几句话的确是摄住了白秀珠的心神,他说李浩然跟她想象之中的不一样,她倒是很好奇,可是这转眼之间杜九又说了那样不正经的话,让白秀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她整个人处事的手腕都偏向圆滑和八面玲珑,将自己的任性隐藏起来,尽管它们时不时想要冒出来,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
她只能摇头笑一声:“九爷你想多了。”
杜九一耸肩,看着船来了,叹了口气,“唉,马上就要走了,本来我对北京这个破地方是没有什么留恋的,谁知道在离开的时候却留下了秀珠小姐这样美好的记忆,真是教杜九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奈何,奈何?”
白秀珠始终都是淡淡的,男人的花言巧语来得太容易,反而不能相信,她只是提醒道:“该登船了。”
杜九无奈,转身向着那边走去,过了一会儿,开了船,他站在船舷里面,甲板上,看着栏边的白秀珠,揭下了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行了一礼,然后再向她挥帽子,站着,直到再也看不见。
白秀珠回身,钻进车里,又吩咐司机回了琉璃厂。
李浩然还在那里等她,慢慢地翻着一页页的泛黄的书,张老板打着呵欠,拿鸡毛掸子将那些不知是新是旧的画上的灰尘掸去,他看了李浩然一眼,“你在我这里坐太久了。”
李浩然提起了茶壶,却忽然发现已经喝干了,他顿觉悻悻,看那懒洋洋的张老板一样,“我在等人。”
“等什么人?”张老板明知故问。
李浩然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那位白小姐我也算是认识了,她总是光顾我,对古玩那些很感兴趣,我觉得做人也很不错,只是背景太深,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张老板打个呵欠,新沏了一壶茶,提了过来,坐在了李浩然的对面,看着他,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李浩然看着张老板给他倒茶,那浅褐色的茶水在白瓷的茶碗里慢慢地堆高了,一团团的漩涡,看上去很是不错。“张老板也有觉得别人背景深不好的时候吗?”
荣宝斋的老板,可是这琉璃厂第一人,不论是对古玩的鉴赏还是自己的学识修养,都可算得上是绝顶,就是北大那些出名的教授甚至是南北各地的著名画家都跟他有很深的交情,说张老板没背景,那根本就是不了解情况。
“我只是觉得你跟那白小姐之间有些奇怪,我看你对她有点意思啊?”张老板本来是没准备把话说开的,可是李浩然平时是那般绝顶聪明的一个人物,现在竟然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是装傻,那就是真的没开窍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别扭。
“张老板,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对别人有意思的?怎么我自己倒是不清楚?”李浩然一扬眉,双手交叠在桌面上,十指扣在一起。“胡说八道的话,我可不保证秀珠小姐回来是不是会以后不来您这家店。”
得,这“您”字儿都出来了,张老板立刻就笑了。
“浩然啊,我觉得奇怪的是,你明明也是我这里的常客,可是两年半了吧?你来这里竟然就没一次跟白小姐见了面的,就算是都在店里,你还是在我这里看书,也不出去,喜欢别人就直说吧,遮遮掩掩干不成大事儿啊。”
李浩然叹气,无奈,“我曾经因为两年前那件事麻烦了别人,总不好一直在别人的面前出现吧?再说本来也算不上是很熟悉。”
“那你们今天怎么又坐在了一起了?我还说你们只是不认识的,没有想到今天看你们都坐下了,才知道蛮熟,你这不是坑我老张吗?别以为你是……我就怕你。”张老板撇了撇嘴,一脸的埋怨。
“算了吧,张老板你还是在这里继续干好工作吧,我等她回来就走,这次坐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需要她的帮助。”李浩然说得轻描淡写。
张老板一下笑了:“你这人倒是好笑,人家凭什么帮你啊?你就没有想过吗?你这样需要人家帮忙了就叫人家,不需要了就避着不见,这可不怎么好啊。”
“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张老板你应该很清楚的。”说到这里,李浩然的眼底压抑了几分暗淡,感觉有些阴郁,可是转眼就消失了化开,变成了几分阳春白雪似的伤怀。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实一开始就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现在心情也很复杂,本来是清润可口的好茶,到了他嘴里竟然也变得带着几分隐约的苦涩。
张老板摇头笑他:“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就死撑着吧,我看你以后是没戏了。不过人家白小姐帮了你这么多,你不对人家表示自己的谢意实在是说不过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外面有客人来了,我去了啊。”
“嗯,茶留下就好。”李浩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啊……”
张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拿着自己的鸡毛掸子背着手出去招呼客人了。
白秀珠进来的时候,张老板正在跟客人谈前面挂着的一幅画,转眼之间就看到白秀珠,忙招呼了一声,跟她说人还在里面。
白秀珠低头表示感谢,却是抬手微微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全貌,低着头进了雅室,李浩然果然还是在里面。
“回来得挺早。”其实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李浩然笑意温和,眼底一片暖意。
白秀珠看着他这样的眼神,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她坐了下来,又接过他倒的一杯茶,“九爷已经上船,大约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自己若是半路出事,也怪不得我。”李浩然想起杜九,笑意淡了几分,很想问问白秀珠这路途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想杜九也只是嘴上油滑,再难堪的事情多半也是不会做的,也就没问。
白秀珠双手端着茶,手指都搭在杯沿上,感觉很是秀静,“我出来得也算是久了,马上就回去,浩然老师呢?”
浩然老师,真是既亲近又疏远的一个称呼。就像是李浩然叫白秀珠“秀珠小姐”一样,其实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继续喊下去。
李浩然想到方才张老板的话,想了想最近的行程,忽然说出了一句让白秀珠有些惊讶的话:“方才张老板提点我,我劳烦了秀珠小姐这么多次,不答谢的话有些过意不去。不知道秀珠小姐明天有没有时间,三四月份,正是西府海棠开了的时候,上次在学校看到秋海棠,秀珠小姐似乎很喜欢,如果是西府海棠的话……”
白秀珠看着他,静了一下,然后点头:“其实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浩然老师的感谢,不收着大约是亏了。明天有时间,浩然老师怎么安排?”
“西直门外。”李浩然只说了四个字。
白秀珠点头,然后又喝了一口茶,“那么明天见。”
李浩然站起来,送她到了门口,“明天见。”
他回转身,看着那放在桌上,还留着半杯没有喝完的茶水的白瓷茶杯,忽然之间有些迷茫起来。他这是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睡到半夜才想起存稿箱的时间忘记设置了,哭瞎,我错了……加更什么的来迟了QAQ
我是勤奋可爱有节操的大镜子:

☆、第十九章 冷清秋


北京城西直门外,最大的景点自然是颐和园,这里是皇家园林,不过自从清朝的那些个皇帝贵族外带一个固执的老太太慈禧跑了之后,这里就逐渐做成了开放的景点,明年就要正式全开放,不过现在也是可以进去的。
真要说起来,那还是慈禧用海军建设的钱这样慢慢把颐和园铺起来的呢。
白秀珠昨夜想了许久,今早起来竟然还觉得精神不错,又跟丫头阿月说让那钢琴老师隔日再来,今天自己有约出去。
下楼时候竟然撞见了白雄起,他正在客厅里打电话。
白秀珠站在台阶上,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下去。
“蒋委员长说要通电下野?我还没接到消息……请您放心……”
她心里是沉沉的,却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救,很多事情都只能看着它发生,她至今也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可以强大到阻止历史。
白雄起又说了几句,于是挂了电话,转头看到白秀珠还站在那里,于是问道:“秀珠你起得这么早,怎么站在那里?”
白秀珠笑笑,继续走下来,“我是看二哥你是在打电话,所以才在这里站了一下。对了,嫂嫂呢?”
“她后面忙活去了。”白雄起坐到了桌子前面,雪白的桌布吊了一个角下来,显出了几分富贵家族独特的气韵。
“我听说你昨天又让钢琴老师等着了,明明给你请了老师,你却总是推迟,以后还是少去琉璃厂那种地方吧,你毕竟是女孩子家,那些地方都是大老爷们儿才混着的,不好。”
白秀珠听这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只好敷衍:“我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荣宝斋,那家老板人也是不错的,况且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你不让我读书,逼我退学,现在连琉璃厂也不让逛了吗?”
逼她退学那件事,的的确确是白雄起心中的死穴,他不得不将妹妹的婚姻作为筹码,已经是对不起父母去时的遗言,还逼她退学,虽然是出于对妹妹安全的考虑,却也是没有尊重她的意见。白秀珠骨子里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他干涉得太多也会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琉璃厂不是不让你去,而是要少去,你请了钢琴老师,也别太过分。那些都是拿着笔杆子的文人,一会儿又说咱们白公馆仗势欺人,请了别人又这么多次违约,传出去不好听。”
现在的文人,没事儿就爱写两笔,偏偏白雄起还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得罪了这些文人,必定是要被口诛笔伐,将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挨个点评的,他有时候很无奈,不过也只能忍。
白秀珠一听他这样说,倒也是很理解他的苦处,只好妥协:“我会少去,今日跟朋友有约会,所以钢琴老师还是明天请到吧。”
“随你吧,只要你知道我的苦处就好。”白雄起也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白夫人也来了,白秀珠借口说不想打扰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吃了饭自己先离开了,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自己的手袋,一看衣柜里的衣服忽然之间又有些纠结。
穿什么好?
整日都是洋装,今日去西直门外,怕是要去颐和园,洋装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