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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凌氏笑,“我还总担心她太安静,没个朋友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闺女是个心里有数的。她跟小梨花儿就挺好。”
凌氏挑眉,“这怎么一样?”
赵勇笑,“这人家哪有常富贵或常衰败的,赵大是个不争气的,家里几个孩子倒都不错。熬几年等几个孩子长大,并非没有出头之日。倒是楚将军家,毕竟高门显第,我虽然也高兴闺女与楚姑娘投缘,到底门第差距太大,万一闺女受了什么委屈,我这做老子的无能,不是干看着么。唉,真担心哪。”
凌氏反不以为然,“你才说了她心里有数,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就放心吧,谁能叫她吃了亏才是稀罕事。我看三丫头那样伶俐的人,已经给你闺女整了两遭,到头来三丫头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凌氏又不是傻瓜,虽然常给赵长卿口齿伶俐的糊弄过去,事后一想总能明白。
赵勇忍不住笑,“按理,我这做姑丈的不好说这种话,不过三丫头也是,总来撩拨长卿做甚?”
“所以我才说你莫担这没必要的心,长卿就是看着人小,心里有主意的很。”凌氏已在心里把赵长卿归结到能干一类的人里面去,毕竟,在凌氏眼里,赵长卿钓到将军府闺秀做朋友,当然是很能干的了。凌氏已经在思量着什么时候叮嘱赵长卿两句,若有机会,让赵长卿多认识几个门第高贵的闺秀才好。
凌氏想七想八脑补无数,还是赵老太太私下叮嘱赵长卿两句有用的,“依礼而行,不骄不躁,不卑不怯。不只是到将军府如此,去别人家里,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单一的,都是多面性的~~~~继续祝福高考,看着别人高考的感觉,不要太棒哦~~


瞎子

楚家虽是将军府第,倒也不至于让赵长卿失了分寸。毕竟以富贵论,朱家不见得输将军府。
不过,将军府的车挺舒服也是真的。
赵长卿约摸是在巳正到了将军府,来接她的媳妇直接带她到了内宅,她还有幸见了将军夫人一回。将军夫人一见到赵长卿先是一愣就笑了,“不必多礼。快过来,给我瞧瞧。”
赵长卿规规矩矩的行完礼,方上前。将军夫人直笑,“上回从朱家回来,越儿一直念起你。初来边城,家里要收拾的地方实在太多。难得你们投缘,好生相处,做好朋友啊。”或者是看着赵长卿实在小,将军夫人说话像是哄小孩子。
赵长卿笑,“是,我也跟楚姐姐投缘,就是没想到楚姐姐真下帖子请我。”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楚越笑,“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早说了会下帖子请你。”看柳儿拎着食盒,笑问,“这是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赵长卿笑,“我家里蒸的点心。”
楚越自椅中起身,道,“娘,我带长卿去我院里玩儿了。”
将军夫人嗔,“楚越,你真是无礼。”
楚越懒洋洋的一揖,语气中有说不出的亲昵,还带着一点点无赖,“知道啦,我带长卿过去啦。”
将军夫人笑望赵长卿一眼,“跟你楚姐姐去吧,中午我叫厨下给你们做好吃的。”
赵长卿便随楚越去了。
楚越的院子很大,有赵长卿家的大小了。不过,房屋并没有赵家的琐碎拥挤,事实上,除了一溜六间的屋子,就是阔大的庭院。院中并无草木,只是青石铺地,摆着一架子刀枪戟棒与石琐石具之类。
果然是武人之家啊,与朱家那等书香世族大有不同之处。赵长卿暗暗的想。
楚越问赵长卿,“我这院子漂亮不?”
赵长卿道,“挺宽敞的,姐姐还会武功啊?”
“这可真是废话,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楚越简直自信到自大,对赵长卿眨眨眼,带她进屋,打发了屋里的丫头们,“珍儿留下就行了,你们都下去。”
丫环们果然训练有素,微身一礼便全都退下了。
珍儿并不是大丫环,年纪与楚越相仿,珍儿献了茶,帮着把赵长卿带来的点心摆上,又端来果子,抿嘴一笑也退下了。
楚越捏起一块赵长卿带来的绿豆糕,咬一口,赞道,“味儿还真是错,里头放奶了。”
“放的是羊奶。”不是赵长卿吹牛,她家的糕点都很不错。虽然不能跟南香园那样的大点心铺子相比,也颇能入口的。她上辈子就擅长做点心,这辈子重活一回,还没到下厨的年纪,不过很早就能给厨下的柳婆子提意见了。什么“不够软啊”“太硬了”“往里面加一点蜂蜜啊”“弄点核桃碎啊”,就是因此,凌氏以前还说过她嘴巴挑剔,不过,柳婆子因此煅炼出不俗的手艺也是真的。
楚越挑眉,“难得里头没有羊奶的腥膻。”
“这可是有秘方的。”赵长卿笑,“其实放牛奶的味道更好,边城牛奶少,就用的羊奶。”
楚越笑,“怪道在朱家那样贪吃,原来妹妹早就好吃啊。”
赵长卿道,“什么叫贪吃啊?姐姐还不是一口气吃了十个桔子,我跟姐姐坐在一处,还被人笑话是我跟姐姐一道吃了那些桔子呢。”
“谁笑话咱们了?不会是你那傻子表姐吧?”楚越简直一猜就中。
赵长卿笑,“我可不告诉你。”
“除了她没第二个人。”楚越道,“我看你跟别人也不熟。”
赵长卿觉着有些没面子,道,“我也是有一两个朋友的。”
楚越笑嬉嬉地,“你就别吹牛了,明明只有一个。要不是我主动跟你说话,根本没人理你。”
赵长卿撅嘴,“赶紧吃点心吧。”好堵上楚越那张臭嘴。
赵长卿就带了两碟子点心,倒不是她小气,实在是来别人家做客,没的带太多的道理,毕竟主人家也会有茶点招待。所以,带点心什么的,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越却当真捧场,几下就扫去半盘子。见楚越喜欢,赵长卿也挺高兴,想着楚越贪吃,果然带吃的是对的。楚越每样只吃了半盘子就住了手,道,“不能再吃了,得留几块给我这辈子的冤家。”
赵长卿道,“姐姐要留给谁啊?这是早上做的,放到下午就不新鲜了。”
楚越悄悄对赵长卿眨眨眼,指尖弹出一道流光,那流光极快,轻轻啪的一声便穿透了门上挂着的天青色软帘,而软帘却是纹丝不动。哪怕赵长卿这不懂武功的也觉着楚越这一手相当了得。
隔间传来微微声响,接着软帘被人掀起,走出位一身银红长衫英气勃勃的俊俏公子来。赵长卿根本没料到隔间还有人,并且还是个男孩儿,关键是这男孩儿的模样身量,当真是同楚越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孩儿含笑一拱手,“我是楚渝,楚越的龙凤胎弟弟。”
楚越立刻不满,“你给我搞清楚,谁大谁小?也不知天天装嫩做什么,不就比我早半刻钟吗?”
因赵长卿同楚越一左一右隔着小炕桌坐榻上说话,楚渝挑眉,对楚越道,“你起来,我跟卿妹妹坐着说说话。”
楚越道,“你不会自己搬把椅子。”
楚渝眼睛微眯,楚越咬牙忍气让出位子,自己去搬个椅子坐在一畔。楚渝唤珍儿进来,吩咐道,“给我倒盏热热的好茶,一大早就出去,险没冻死我。”
楚越道,“某人大半夜的使唤我跑出二十里收集什么鬼梅花上的雪,我也没冻死。”
楚渝道,“人跟人一样么?你莫把人都看得跟你一样皮糙肉厚。”
楚越不愿同楚渝计较,一挥手,暂且停战,道,“你尝尝看,卿妹妹家的点心很好吃。”
待珍儿端来热茶,楚渝一口热茶,一口点心的吃起来,直待快吃完了,方道,“我觉着有点太甜了,卿妹妹年纪小,约摸是蜂蜜放的多。”
楚越笑,“我觉着不够甜,再多放蜂蜜才好。”
“蜜精怎么会怕甜。”
赵长卿看着兄妹二人斗嘴,总觉着哪里不大对,就听楚越问她,“中午咱们烤兔子吃。”
赵长卿呆呆的看看楚渝,再呆呆的看看楚越,楚越笑,“你没见过龙凤胎啊?至于这么稀奇么?”
楚渝忍不住摸摸赵长卿圆圆的脸庞,笑道,“妹妹梳鬏鬏真好看,挂着的小金铃也好看。”话还没说完就给楚越一下子打掉手,楚越道,“她胆小,你莫吓着她。”
“咱俩生的一模一样,你都吓不着卿妹妹,难道我就会吓着她。”楚渝眼睛一瞪,楚越立刻软了,道,“好好,她头一遭来,年纪小些,也是女孩子,我是说让你注意点。”
楚渝哼一声,笑着问赵长卿,“妹妹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叫厨房做来给你吃。”
赵长卿实在受不了了,难道这兄妹二人拿她当个瞎子么?见屋里也没别人,赵长卿道,“你们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
圆圆的手指点点楚渝,“女的。”又点点楚越,“男的。”最后,赵长卿总结一句,“看出来了。”
楚越微惊,“咦,你怎么看出来的?平常连我爹我娘都看不出来。”
赵长卿唇角抽抽,“其实上次在朱家我就觉着不大对,哪怕就是将军府出身,姐姐既然是刚来边城,又是去朱家参加寿宴,正因为不熟悉,才更该谨慎,谁会一口气那那么多桔子啊。今天就更不对了,哪个男孩子会捏女孩儿的脸啊。何况,你还心虚的很,明明不是友爱的性子,还处处忍让。”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接着两人去隔间换回了衣裳,也换回了身份。
楚越拉着赵长卿的小胖手摸了摸,声音也变得柔软了些,笑,“总算能跟妹妹亲近亲近了。妹妹不知道,阿渝用我的名义给你下了帖子,一大早还使诡计把我支出去,征用我的屋子招待我的客人。要不是我多留个心眼儿,又得给某人骗了。”
楚渝笑话,“求你了,你才跟卿妹妹头一遭见,她哪里能算你的客人。”
楚越横眉立目的瞪向楚渝,“要不是你扮成我去朱家,你能跟卿妹妹认识么?”她又摸摸赵长卿的小圆脸儿,笑眯眯地,“我就喜欢这样圆圆嫩嫩的妹妹。”
赵长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问,“楚哥哥干嘛扮成姐姐的模样去朱家啊?”
楚越笑,“他听说朱家都是念书的人,朱老爷还有个癖好,见到晚辈都是先考较诗书,某人怕丢脸,我们就换了身份。”
看楚越轻轻松松的说出来,想来以往兄妹二人也没少这么干。
赵长卿无奈,道,“以后可别这样了,要是给人瞧出来就惨了。”
楚渝笑,“也就你瞧出来了。我敢打包票,你在朱家定没看出来。要不是楚越出来捣乱,你肯定还看不出来呢。”
赵长卿没好气地,“是啊,我是个瞎子!”
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楚家两兄妹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长卿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美哭

不过,赵长卿也没有郁闷太久。
楚家有着不错的家教,龙凤胎没有再耍她,楚越跟赵长卿说起话来,跟她打听龙城风物。
赵长卿知道,这就是个聊天的话题而已。毕竟在将军府,什么风物打听不出来,偏要来问她。不过,赵长卿还是小大人一样的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大好,我也没去过别的地方。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岭峤微草,凌冬不凋;并汾乔木,望秋先陨。诸越则桃李冬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之不同也。’,边城就是这样了。呐,前几天下的雪很大吧。在边城,可没有冬天不掉叶子的树,风也刮的呼呼大。”
楚渝翘着腿问,“还呼呼大,什么叫呼呼大啊?”
赵长卿道,“呼呼是说风声啦!”
楚渝端着茶盏喝一口,好整以暇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打呼噜的声音呢。”
赵长卿瞪他一眼,楚越扬起眉毛,问,“你是闭嘴,还是滚蛋!”
楚渝嘿嘿笑,“闭嘴闭嘴。说吧说吧,风呼噜呼噜大。”
赵长卿并不会真跟楚渝计较,见他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问,“楚哥哥白天不用念书的么?”像朱家的孩子,自启蒙始,日日苦读,每十天才能休息一日。
楚渝正色道,“咱们武将之家,哪个要念书啊!要是念一肚子圣贤书,将来沙场杀敌,要是想起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来,哪里还能杀敌,这岂不是要误事!把武功练好,会杀敌就成了!”
“那也没见你练武啊?”
楚渝笑眯眯地,“那是因为我请了妹妹来,自然要相陪客人了。”
“什么叫你请的,分明是我请的,你敢用自己的名子下帖子请卿妹妹么!”楚越不客气的揭楚渝老底,道,“他扮成我样子去朱家的事给我爹知道,抽了他四十鞭子,这是刚能下地。”
楚渝面上无光,愤愤道,“每次都是这样,两个人犯错,挨打的总是我一个,天理不知道哪儿去了!”
楚越闲闲道,“做哥哥的,替妹妹挨两下能要你命!看你这小气劲儿,哪像个男人!”
“谢谢,以后请把我当成女人吧。”
楚越直叹气,对赵长卿道,“楚渝肯定是世上最没风度的哥哥了,唉,谁要做他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回回替你挨揍,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长卿弯着眼睛直乐,心说,还真是冤家一般。
楚渝见赵长卿笑,忽然牙疼似的倒吸口凉气,指着赵长卿道,“我的天哪,长卿,你才几岁,求你别笑的跟我娘一样好不好?”
楚越去看赵长卿时,赵长卿已经绷住了小脸儿,道,“楚哥哥真是的,怪不得楚姐姐讨厌你!你可以直接夸我笑靥如花什么的,我也不是很介意。”赵长卿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也懒得装弱智,所以平日里就像个小大人一般。不过,楚渝真是她遇到的最机敏的人。刚刚看着楚家兄妹斗嘴,赵长卿的确是母性光辉发作,觉着这对兄妹真是活泼的让人喜欢。
楚渝不客气的嘲笑赵长卿,“就你还笑靥如花,笑靥如包还差不多吧。”
楚越哈哈大笑。
赵长卿还没明白,什么叫笑靥如包啊!楚渝已经笑着给出答案,“就是笑起来像包子!”
赵长卿,“…”
楚越笑了一阵,见赵长卿果然郁闷的嘴巴嘟着,双颊鼓着,她脸本就滋养的圆圆嫩嫩,这么看,真跟个小包子似的。楚越忍笑摸摸赵长卿的头,打圆场,“楚渝就是这样讨厌,咱们不理她了。唉哟,妹妹的头发怎么乱了。”
赵长卿年纪小,头发还不多,都是将头发从中分开,上面的头发左右抓起来梳成两个小辫子,再绕起来结成鬏鬏,系着打成蝴蝶结样式的红辫绳,红辫绳上坠着两只小金铃。后面有些短发散着,额前梳着整齐的流海,她矮矮小小的,瞧着就格外的可爱。
楚越道,“你后头头发这样散着,跟脖领子上的风毛缠在一处,都快炸成小疯子了,看出去叫人笑话你。过来,姐姐给你理理。”
赵长卿自己摸摸脖子后头散下来的头发,说,“没乱啊。”
楚越含笑道,“头发软软的,自己摸哪能摸得出来。过来过来,我给你理理就好了。”
赵长卿道,“我都是让柳儿给我梳头,叫柳儿进来借姐姐的妆奁梳一下就行了。”这兄妹二人似乎不喜欢丫环在屋里服侍,全都打发了出去。客随主便,柳儿自然不能例外。
楚越笑眯眯的模样与楚渝简直神似,“她哪里会梳,过来我给你梳着南面时兴的,包你更好看。”
赵长卿拗不过大手大脚力大如牛的楚越,终于被人抱着压到妆台前,楚越闻她一口,笑对楚渝道,“卿妹妹身上还有奶香味儿呢,嘿嘿,不会还在吃奶的吧?”
赵长卿高声强调,“就早上喝了一碗羊奶。”
“怪不得。”楚越呵呵笑着,楚渝站在一畔,也很想闻闻的模样,不过想想最终还是作罢,怕赵长卿第一遭来,给吓着。
楚越很有力气,给赵长卿梳头时还是很轻的,就是那表情,恨不能滴下口水来,哄着赵长卿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我娘给我生个白嫩嫩香喷喷软呼呼圆滚滚的妹妹啊!”结果她娘生了她与楚渝后,十年了未有身孕,当真是遗憾无处不在啊!结果楚渝从朱家回来把赵长卿夸的的哟,最直观的形容就是,“跟咱们以前吃的小汤团似的,小小个儿,白白的,还很贪吃。”
这种话,若是赵长卿听到,一准儿能郁闷的喷出口老血来。
就是这会儿,赵长卿也够郁闷的,直嘟囔,“不知道还得以为姐姐说的是刚煮出来剥了壳的鸡蛋呢。”
楚渝立刻笑喷,楚越也笑的直抖,捏她的小圆脸儿一记,笑,“你这么小,还会说俏皮话哪。”
赵长卿催促,“还梳不梳啊,快点吧!”
“别急别急,女孩子,得有点耐心。”楚越抓抓赵长卿后面的头发,给她分开编了两个小辫子,又用结着小小绢花的辫绳打个花结,满是遗憾道,“等妹妹大一些,头发多了,这样梳一排小辫子才好看呢。现在头发少,只能梳两个。”
一排小辫子…
赵长卿暗暗念声佛,她真是庆幸自己现在头发少。见楚越给她打好辫绳,赵长卿忙道,“好了吧?那我下去了。”
“不成不成,你上头这两个鬏鬏梳的跟我给你编的辫子不大相宜了。”楚越手倒是当真巧,并没有弄疼赵长卿,只是,赵长卿也没看出给楚越重新梳过的鬏鬏与原来的有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楚越不叫她系金铃了,改为给她围着鬏鬏扎了一圈红色的小绢花。然后,配着她大红的衣裳,这叫一个喜庆啊。
楚越对楚渝道,“递我一下。”根本没说要拿什么,楚渝已经默契的自妆台递了小瓷瓶过去,楚越接过,取了枝花笔在瓷瓶里一醮,稳稳的点在赵长卿眉心,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红点跃然而生。
楚渝满意的端量片刻,赞道,“真像!”
楚越得意地,“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的手艺!”
赵长卿警觉地,“像谁?”
楚越笑,“年画儿上的娃娃。”
混账龙凤胎!
赵长卿这才明白根本不是她头发乱,明明就是楚越想给她梳头…一把年纪,竟然被龙凤胎给耍了…
楚越轻声笑着,“来,嘴巴上再涂些胭脂。”
赵长卿头皮发麻,生怕龙凤胎要把她打扮成什么鸟样,忙双手捂住嘴,急急嚷道,“我嘴本来就挺红的,不用涂胭脂,不用涂胭脂!”
楚渝不信,“真的?你捂着哪里看得到!”
赵长卿实在怕了龙凤胎,不多思量,闻言立刻放下手,粉儿认真道,“你看,挺红的吧。”她人生的白嫩,这辈子又养的好,血色充盈,自然气色好。小孩子,多是唇红齿白的。
楚渝笑的直哆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妆台,笑道,“是啊,是挺红的,那就不用涂胭脂了。”
一听这种哄小孩儿的口气,赵长卿便知道又被耍了,险没气晕!
混账龙凤胎啊啊啊啊!
她上辈子好歹短短的活了几十年,真算起来,年纪足可以做这两个东西的娘了,结果,却被这对混账耍了好几遭!
赵长卿捏着小拳头恨不能给楚渝一下子,“坏蛋!真是坏透了!”谁家的小孩儿啊!这么讨厌!亏得她刚刚还以为龙凤胎可爱讨人喜欢呢!说着,赵长卿一扭小身子就跳下束腰圆凳,道,“我回家了!”
楚渝忙说好话哄她,“跟妹妹开个玩笑,怎么忽就恼了,妹妹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楚越也跟着道,“是啊是啊,阿渝得罪妹妹,我没得罪妹妹吧。妹妹别跟他玩儿了,来,你看看镜子,这么一打扮,是不是比你来的时候俊俏多了。”说着,举了靶镜到赵长卿面前。
小小的扳回一成,赵长卿又没出息的高兴起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一时出神。她在家一直专心念书,虽有赵勇给她的一些小小首饰,却并不常常打扮,上辈子更傻傻的以荆钗布衣为本分,从未这样仔细端量过自己的容貌,活了两辈子她竟然是头一遭知道自己幼时还有这样漂亮可爱的时侯。
楚渝偷笑,“都看呆了,小小年纪,还挺臭美。”
赵长卿哼一声,“这算什么臭美,要是没我这般花容月貌,能打扮的这样好看么。”说着,她接过楚越手里的靶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仔细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了一遍,还对着镜中的自己眨眨眼睛,才甜甜一笑,把靶镜还给楚越,傻傻的高兴起来,“是挺好看的啊。”
是挺好看的啊!
原来她也挺好看的。
原来她的相貌并不输赵蓉。
那么,她上辈子怎么就浑浑噩噩的输掉了呢?
赵长卿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心酸。
楚家兄妹一见赵长卿扁着嘴巴要哭的模样,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忙哄她。赵长卿心地好,何况根本不关楚家兄妹的事,她只是一时想到上辈子伤心而已。于是,赵长卿掩饰道,“以前没觉着自己这么好看,乍然发现自己好看,挺高兴的。”
楚渝险些没笑到地上去,用楚渝的话说:他是头一遭看到有人照照镜子给自己美哭的。
很悲催的是,此事还沦为赵长卿几年的笑柄,尤其是嘴巴贱贱的楚渝,每次见着赵长卿必然说,“哟,美哭的卿妹妹。”
简直恨的赵长卿牙根儿痒。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美哭了~~~~~~

 


日子

楚家的午餐很丰盛,或者是因为要待客,格外的丰盛些吧。
总之,赵长卿吃的很满足。
吃过午饭,又玩儿了大半日,赵长卿才告辞回家。
她先去见过老太太,老太太笑,“这会儿才回来,看来是玩儿的很好。”
赵长卿笑,“我跟楚姐姐很投缘。”
“这就好。”老太太道,“今天小梨花儿还来找你玩儿了。”
赵长卿忙道,“那我这就去找她。”
“急什么。”老太太笑,“先去见过你娘,她也惦记着你呢。”
赵长卿应了。
凌氏的确惦记赵长卿,毕竟是将军门第,赵长卿说是懂事吧,在家里常有些小脾气,如今赵长卿一个人出门,楚氏倒不怕她吃亏啥的,是担心赵长卿没个轻重分寸,得罪了人家将军府的姑娘,这岂不是要得罪将军一家子么?如今见赵长卿回来,且赵长卿脸色还不错,凌氏才堪堪的放下一颗心,笑道,“可回来了。”拉过她问长问短,“都做什么了,楚姑娘可喜欢你?头上的铃铛呢,怎么换成绢花了。”
赵长卿道,“母亲担心什么啊,楚姐姐怎么会不喜欢我,要是不喜欢我,她就不会请我去玩儿了。绢花也是楚姐姐送我的,她说我戴铃铛不如这样弄一圈小绢花儿好看,后头还给我把碎头发编了两个小辫子。”
凌氏大惊小怪,“你怎么能叫人家给你理头发?柳儿跟去做什么的?这样的不懂事!”
“又不是我说要弄的,是她非要给我梳,我还怕楚姐姐给我梳疼了呢。她也没大我几岁。”赵长卿道。
凌氏笑着点她眉心,“你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还伺候你有瘾了?人家是客气,以后可不准这样了。这眉间心的大红点也是楚姑娘给你点的。”
“嗯,楚姐姐说我这样打扮好看。”赵长卿点点头,问,“母亲,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不?”
凌氏笑,“好看,你最好看了。”
赵长卿摸摸自己的脸道,“我也觉着挺好看的,母亲,以后你得多给我买花儿戴,我出去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凌氏见赵长卿并没有闯祸,遂安了心,笑,“你才多大,还知道美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