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汶斐五雷轰顶魂飞魂散的回府,在书房自闭了一夜,晚饭也没吃,谁叫都不开门,清心静欲的回忆他与林谨玉有限的几次见面。至于徒美人儿这一夜想了点啥干了点儿啥,谁也不知道,哪怕日后林谨玉又敲又诈使遍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记也没问出点儿有价值的资料。
总之,徒汶斐第二天一大早便派人堵在穆离宅子外头,直接把穆离请到瑞王府。穆离着急着出去呢,碍于徒汶斐的面子,十万火急的来了,坐下便道,“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徒汶斐吩咐奴仆退下,倒了杯茶递给
57、动芳心火上烧热油 ...
穆离,他脸色苍白,眼中微微有几根血丝,憔悴的惹人怜惜,穆离却只看得心烦,徒汶斐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穆离,咱俩自小一块儿长大,就是亲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谨玉现在还小呢,才十二,他又忙着科举,你…你…”
穆离呆了,徒汶斐说的哪国话啊,他怎么听不懂了呢?徒汶斐一脸为难,咬了咬牙接着说,“唉,叫我怎么说呢,你还是忍忍吧,别耽误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跟谨玉怎么了?”穆离懵了。
徒汶斐见穆离死不承认,冷言相激道,“你不是喜欢他!天天屁颠屁颠儿的给他送吃的喝的!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丢不丢人!”
“什么!”穆离指着徒汶斐,徒汶斐哼了一声,“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个鸟儿,你知道什么啊!”穆离真是服了徒汶斐了,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我疯了傻了瞎了呆了也不会看上林谨玉,一肚子的坏水儿。”
徒汶斐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什么了,打起精神追问,“那你天天去林家做什么?”
“不用你管。”穆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没事,我就走了,忙着呢。”
“今天休沐,你有什么可忙的?”徒汶斐眯着眼睛,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哦,谨玉还有个姐姐,唉呀,穆离,难道你还有今天哪。”
徒汶斐马上改变立场,精神抖擞的仿若打了鸡血,理了理衣摆,笑眯眯的像只刚偷了鸡的狐狸。
穆离斜了徒汶斐一眼,冷声道,“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喜欢上一只包子!话说瑞王爷口味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谨玉年纪还小,小孩子胖点儿才讨人喜欢呢。”徒汶斐问,“你到底忙什么呢,这几天不是贾家老太太大寿么?他们姐弟定是去荣国府了。”
穆离思量着便把荣国府的情形说了,徒汶斐优雅一笑,弹了弹手指,“敢动我家的小包子,真是活够了他们。既然有人放了火,咱们再浇些油上去,谨玉他们就能回来了。”
…
林谨玉回府时,林忠迎上来问侯了一番,便说穆大人同杨大爷在园中亭子里喝茶呢,等了半晌了。
林谨玉想了想,送黛玉回房后便去了花园子,果然,在他家冬暖夏凉茅草亭里,这二人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相谈甚欢,身边还有两名小厮伺侯。林谨玉正待穆离解惑,笑着迎上去。
“唉哟,难得两位师兄能掐会算的过来,我给师兄们斟酒。”林谨玉要去执壶,却被徒汶斐握住手腕,好一只肉肉白白软软嫩嫩藕节一样的腕子,徒汶斐握着,笑道,“坐吧,刚回来,你也累了,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两个给林大爷学学。”
两个小厮相貌清秀,看着就有几分伶俐,对林谨玉作揖行了礼便
57、动芳心火上烧热油 ...
表演了一番。
“唉,你说薛大姑娘可是怎么了,这一脸的疹子,还如何选秀做娘娘去?”
“谁知道呢?我看玄着呢?不知道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能有谁?除了林家大爷,绝无二人。”
“我不信,林大爷有这等手段?”
“哼,你不知道当初薛大爷给林大爷端茶认错来着,我都见过的…薛大爷真是…”
“是啊,自家妹妹给整成这个模样还得装不知道!”
“可不是嘛,惹不起人家嘛。”
“哟,真看不出来,林大爷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
“唉,是薛大爷窝囊呗,若是我妹妹给人毁了容貌,我非打杀过去不可。”
“就是啊。”
…
林谨玉欢喜的拍案叫绝,“太损了,这招真是太损了,怪不得薛大傻子傻不拉唧的跑过去呢。谁想出来的啊,真够缺德的。”
穆离冷笑,徒汶斐窘了一下,笑眯眯的,“听穆离说你不大乐意去荣国府,那边又缠你缠得紧,我也是好心帮你,就让他们两个在荣国府假山后头表演了一番,那薛蟠还真是又傻又呆,一点就着啊。”
“唉呀,”林谨玉一勾徒汶斐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笑道,“长得好看不说,还这么聪明,老天爷真是太偏心了。”
徒汶斐笑,“过奖了过奖,你也不差啊。”心里还有点儿臭美。
穆离内心直翻白眼,你们还真是半斤八两,绝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偶回来了,偶累死了,偶去洗澡了~~~亲~~~偶的假期啊~~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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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过寿日谨玉有所感 ...
对于荣国府来说,天大的事都能一床被儿掩了去。林谨玉带着林黛玉回府了,众人转着贾母一番折腾,贾宝玉是从未经过这等阵仗的,他见过的最激烈的事莫过于媳妇婆子吵架拌嘴。如林谨玉薛蟠这种拳脚比划,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贾宝玉脸白如蜡,半天缓不过神来。
喂着吃了两颗安神丹,贾母命人服侍着睡下了,王夫人犹自担心,被贾母一瞪忙跟着出去了。姐妹们也都各自回了房间,她们一个个都如娇花软玉一般,这次受了惊吓,贾母都命回去歇息了。
王熙凤脸上也有几分发白,轻声道,“老太太,都叫禁口了,您放心吧。”
贾母吸了口气,死沉着脸,眼睛在儿子媳妇脸上扫过,“今天的事,你们也看到了,都说说吧,要怎么办?”
贾琏王熙凤是晚辈,自然不会开口,贾赦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外甥在,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贾政跟着附和,贾母冷哼,“二太太,薛蟠是你眼里心里的宝贝疙瘩,你自己的亲戚,自己说吧?”
王夫人木枘的抬头,嚅嚅道,“如今宝丫头病着,蟠儿也给外甥打得动弹不得,他姨妈只知道流泪,没个主意,真要他们现在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呢?”
这也有几分道理,到底有王子腾的面子在呢,不好做得这么绝,贾母垂眸,淡淡地说,“那依二太太说呢?”
“明儿个就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了,惹出这些是非来,是我们的不是。”王夫人道,“暂且先让他们住在梨香院吧,待老太太的寿宴过了再作计较不迟。尤其这个时节,若梨香院大张旗鼓的搬家,让人看着也不像呢。”
贾母“嗯”了一声,冷声道,“既然二太太要薛家留下人,便把他们看好了,再闹出这些事来,我只找你二太太问话!”
王夫人低头不敢言语。
第二日,荣国府的寿宴热热闹闹的开展。皇亲、驸马、王公、诸王、郡主、王妃、公主、国君、太君、夫人等,皆悉贵客,再有四大家族各色人等,荣宁二府外真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两府之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裸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间,通衢越巷。宁府中待堂客,荣府中则是女客,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众人厮见之后,茶毕更衣,便拜寿入席。
席间南安太妃果真问起宝玉,贾母笑答,“今日几处庙里念《保安延寿经》,他跪经去了。”
南安太妃轻笑,贾母笑道,“宝玉虽不在,我的外孙子谨玉是在的,他年纪小,跟他们姐妹在里头看戏呢,正可一见呢。”
王熙凤叫了林谨玉出来,林谨玉穿了件浅蓝色的衫子,腰上束着同色的腰带,戴一顶翡翠点珠冠,白白嫩嫩笑嘻嘻的给一群贵族娘们儿见礼
58、过寿日谨玉有所感 ...
。
王熙凤笑道,“我家这位表弟,小小年纪已有了举人功名,念书最是出众的。”
这些中年美妇老年美妇便想到了荣国府俩外甥那场官司,看林谨玉的眼光或多或少的有了些变化,夸了又夸赞了又赞,见面礼都加厚了一层,南安太妃自手上捋了串香木珠子放到林谨玉手里,笑道,“这是王爷孝敬我的,请五台山的高僧开过光,今日我一见你就喜欢,送予你吧。我家里有个小孙儿,跟你年纪差不多,也是个爱读书写字的,有时间你们一块儿耍去。”
林谨玉忙道谢,推却道,“即是王爷所献,小子怎敢擅领。太妃娘娘爱惜之心,小子已是铭感五内,这珠子…”
“我就是喜欢你,给你了,拿着就是。”南安太妃笑着亲自戴在林谨玉的小胖胳膊上,拍了拍小胖手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
贾母也笑道,“是啊,懂事着呢,平日介说话做事无一不妥帖,我比疼宝玉还疼他呢。即是太妃的一片心意,谨玉也不用客气了,收下就是。”
林谨玉再次谢过,才退下了。
这群女人都知贾母此举用意,笑着赞了林谨玉几句。
看了半晌的戏,吃酒喝茶,折腾到下午才散了,林谨玉带着得的礼物,与林黛玉回家去。
林谨玉休息了一天,便去了许府,如今八九月的天,最是炎热,天上跟下火似的,林谨玉生得有些胖,更觉难过,嚷嚷着要减肥。
许子文捏了捏林谨玉的屁股,笑道,“热你还跟我躺一张榻上,腻不腻歪?我真是奇怪,你父母皆是俊俏飘逸的人物儿,你姐姐更不必说,怎么偏你生得…”许子文又掐了一把,才缓缓的说,“跟个肉团子似的。”
“我还小呢。”林谨玉瞪了许子文一眼,扭了下屁股,许子文的手便挪了位置,从冰镇西瓜的荷叶翡翠碟中拿了一块西瓜递给林谨玉,笑道,“冰不能用得太多,一冷一热的容易生病,吃一块儿解解暑气。”
红镶黑子绿皮,林谨玉已经吃了大半个西瓜都有了,肚子鼓鼓的跟只小青蛙一样,摇了摇手,“我去洗个澡,出了一身的汗。”
“等一下,叫包子给你备水。”
“不用了,这会儿又不冷。”林谨玉三下五除二扒掉衣衫,露出圆圆滚滚粉粉嫩嫩的身子,许子文傻了,这是啥作风!花厅凌湖而建,林谨玉推开窗子,纵身跳了下去,扬起好大的一阵水花。
许子文起身跟过去,还好,林谨玉一颗小头还露在上面,林谨玉水性极好,远处有一片荷花,拱着屁股扑腾着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许子文捡起地板上散落的衣衫,返回榻上小憩。
夏天只有水里最舒服,林谨玉臭美的摘了朵荷花放在自己的小弟弟上面,躲在
58、过寿日谨玉有所感 ...
荷叶下面,仰在水面漂着,有太阳也不觉得热了。一会儿摘个莲蓬剥了芯放在嘴里,又甜又脆又多汁,那叫一个新鲜哪。
躲在暗处喝茶的侍卫们一口茶没呛死,脸上形成一个极扭曲的表情,包子低头笑了几声,咳道,“行了,当没看到就是。”
“包子叔,四皇子和穆离来了。”一侍卫眼尖的说道。
包子嘀咕着抱怨,“这二位也不嫌热了。”拿了把蒲扇挡在头顶,迎客去了。
穆离武功高深,眼力极佳,一指湖中的飘着的一抹玉白,惊得说不出话,徒汶斐也不瞎,眼神儿好的很,转身抬袖子遮住穆离的眼睛,瞪眼,“你还看!”
穆离推开徒汶斐的手臂,忍不住偏过头笑了一回,才说,“不看不看,我去找表哥说话,你叫谨玉上来吧。这天哪热到这份儿上了。”果真目不斜视的走了。
穆汶斐吐血的心都有了,揉了揉额角,这死胖子,他到底喜欢这死胖子哪儿啊!压了压心头火,穆汶斐走到湖畔,拣了颗小石子掂了掂丢了过去,正好打林谨玉头上的荷叶上,林谨玉一个猛子扎到水下,比游鱼还要灵活摆到岸边,仰着头,水珠儿从脸上划落,眼睛映着晴空,澄澈明净,脸上露出抹笑,不是那种假的奉承别有所图的笑,林谨玉的笑容,干净至极,“师兄,你来了啊。”
徒汶斐忽然说不出责怪的话,无奈的说,“穆离也来了,虽说是午间,湖里的水也是冷的,我去拿毯子,你出来吧。”
“不用了,又没外人。”
“不行!”徒汶斐断喝,一指林谨玉,“等着,我马上就出来。”徒汶斐忙去找包子帮忙。
林谨玉根本不鸟他,都是男人,怕个毛啊!前后脚跟着上了岸,徒汶斐拿着毯子去岸边找人时,林谨玉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厅里吃西瓜了。
徒汶斐那青了白白了又青的俏脸哪,桃花眼中的火焰能把林谨玉火化成灰,穆离与许子文只是捧着茶讨论天气。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场雨,太热了。”
“可不是么,太热了。”
“实在太热了。”
林谨玉抬起小脸儿道,一指临湖的雕花莤纱窗,“热的话去湖里泡泡,很凉快的。”
两人同时喷了。
呛死你们才好,也不怕长针眼,徒汶斐施施然坐在林谨玉身边,温声道,“谨玉,过两天我去海子边的园子里避暑,那边儿比城里凉快些,也没别人,你要不要一道去?反正王妃也在,带你姐姐去也无妨的。”
“不去。我家里在守孝呢,不好出门。”林谨玉道,“今天你跟穆大哥相约一起过来的吗?倒是齐整!”
徒汶斐笑道,“今天是舅舅的生日,你倒忘了?”
“咦,不是明天吗?”林谨玉问。
徒汶斐脸僵了一下,穆离道,“明天
58、过寿日谨玉有所感 ...
有人专门给表哥过,你就不要过来了。”
林谨玉马上猜到了,一脸的鄙夷,“就是陈叔叔啊!”去拽许子文的袖子,“先生,你也太好欺负了,这都要选秀了,说不定宫里赏陈叔叔几个秀女呢,看他那软趴趴的模样,肯定不敢拒绝,你还等着他给你过生日啊!就不等着他,明天我陪先生去爬山,听说梅山寺的素斋可是一绝,咱们吃素斋去。”
徒汶斐把林谨玉抱到自己身边坐着,“谨玉,舅舅的事你又不大知道,别给出馊主意。”
“起开!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你比我大几岁!”林谨玉推了徒汶斐一把,道,“陈叔叔儿子不知道多少个了,”看了穆离一眼,林谨玉一笑,“穆大哥,我不是再说你啊。”
穆离无所谓地,“你说好了。”
林谨玉“咳”了一声,道,“我们都跟先生念过书,尊敬先生是应该的。对陈叔叔,完全不必像对先生那样,你们也想想,他跟先生有三媒六聘吗?这要算起来,陈叔叔也就是先生的外室,连个妾都不如。叫他声叔叔都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了,瞧你们一个个年纪不小,见到姓陈的跟缩头龟一样,真真是给先生丢脸。”
许子文摸摸下巴,点头道,“不错,还是谨玉一心为我着想。”
“那是,”林谨玉道,“先生,你如今在朝为官,不想娶妻,纳几房妾。男人嘛,就应该家内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穆离忍不住再次瞧了徒汶斐一眼,你这眼光啊!有待商榷!
许子文一击掌,笑赞,“大善!”
“哪里善了?我看都是些混帐话!”不知陈景元在外头听去了多少,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已经懒得与林谨玉计较,倒是徒汶斐穆离都起身,徒汶斐一把揪住林谨玉捂住嘴夹在腋下,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穆离行了一礼,紧随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了啊四更了啊~~出去吃麻辣烫,回来吃麻辣的青豆,靠!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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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亲姐妹笑谈联姻事 ...
许子文笑眯眯的倚着榻,望着陈景元,腰上搭了条薄薄新疆长绒棉混着蚕丝织成的单子,房间一股清凉之意。
陈景元皱眉,坐在榻旁,温声道,“怎么用冰了?”
“多少年了,我身子早好了。”许子文笑问,“怎么今天来了?”
“带你一块去吃素斋。”陈景元握住许子文的手,有些凉,命包子去了冰盆,才道,“选秀就是走个过场,几个孩子也到了指婚的年纪,我…你放心就是。”
“谨玉不过是说笑,你还真上心了。”许子文叹道,“真要有家室早就有了,还能等到现在么?倒是你,以后别给谨玉小鞋穿。”
“那小子倒是一心为你着想。”陈景元笑了笑,“起来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梨香院。
薛宝钗默默的流着泪,捧着的燕窝粥半天没有沾唇。莺儿青杏站在旁边,亦是黯然,莺儿给青杏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无声的出去找薛姨妈去了。
薛姨妈正在薛蟠的房间照看儿子,听莺儿说了,薛蟠道,“妈,你去看看妹妹吧,我没什么事了。”
拭了拭眼角的泪,薛姨妈叮嘱道,“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你不是喜欢香菱吗?我就把香菱给了你。”
薛蟠大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菱,却不由想到那个比香菱更加飘逸绝美的仙女,这辈子真能再看仙女一眼,真是死了也情愿的。
薛姨妈笑骂,“没出息的东西。香菱,好生照看大爷。”又说了几句,薛姨妈转身出了门,想到女儿,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短短几天,薛宝钗便消瘦得露出尖尖的下巴,很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眼睛红肿得仿若烂桃儿一般,眼泪擦了一行又是一行。
薛姨妈心如刀绞,泣道,“我的儿哪,你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呢。”一摸薛宝钗手里的小玉碗儿,都凉了,取了放到桌上道,“莺儿,再去热了来,怎么给姑娘吃凉东西。”
“妈,不用了,我不饿。”薛宝钗强扯着唇角,却露不出一个笑容。薛姨妈更是心酸,“我的儿,算了,你看娘娘,公府嫡女,始入宫也只是个女史,咱们这样的门第,即便真入了宫,又能如何呢?妈也舍不得你去给人做答应丫环,妈就你一个女儿,怎么放得下心呢?”
薛宝钗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红疹已消,半点疤都未落下,可是此生再无踏进宫门的指望,薛宝钗轻声道,“妈,你不觉得可疑吗?老太太说是我肉皮儿跟花粉相冲,可是咱们在这府里住得这好几年,都没事儿,偏偏这个时候…”
薛姨妈冷哼,“还不是那姓林的小子么!我非跟你舅舅说这事儿不可!”
“妈妈,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哥哥说他听到有奴才说是林谨玉做的鬼,可是奴才在哪儿呢?咱们根
59、亲姐妹笑谈联姻事 ...
本没证据,林谨玉的亏,咱们还没吃够吗?”薛宝钗落泪道,“咱们比不过林家,他们有老太太老爷护着,这府里哪里有咱们娘们儿说话的份儿呢!妈,咱们搬自己家住吧,有房有地的,何苦寄人篱下过活呢。”
薛姨妈有些犹豫,轻声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妈也不瞒你,虽说老太太偏心,你姨妈可是拿你当女儿待呢。如今宝玉在七皇子身边当差,听说七皇子是皇后的嫡子,可不就是日后的皇上么?我看宝玉日后前程了不得,倒不是贪图荣国府的权势,女孩儿总得嫁人,你姨妈定亏待不了你的。”
“可是,妈,咱们还怎么住下去,哥哥冲撞了老太太和姐妹们,连累姨妈挨了训斥,便是为了姨妈着想,也不能再住了呢。”薛宝钗道。
“怎么住不得了?”周瑞家的挑了帘子,王夫人笑着进门,薛宝钗要挣着下床,被王夫人上前伸手按住,温声道,“好孩子,快躺着吧。”摇头叹道,“我的儿啊,这才几天,怎么就瘦成这个模样儿了,多大点儿事儿,哪儿值当呢。”
薛宝钗掉泪道,“都是我们累了姨妈。”
“我知道你的心。”王夫人握住薛宝钗的手,笑道,“别难过了,听说你总不好,我心焦得饭都吃不过。娘娘知道了你的事,也难受着呢。她是真心喜欢你,还说等元宵节省亲要见你呢,刚刚中秋节的节礼赏下来了,东西不多,老太太头一份儿,我同大太太一样,姐妹们一样,你和宝玉的是一样的。娘娘说了这也怨不得你,俗话说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呢。娘娘叫你只管把府里当家里一样,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比疼她们姐妹还疼你呢。”
薛宝钗是个心思灵敏的,低头道,“既然是娘娘的旨意,我们怎敢不遵,只是若姨妈有难处,只管跟我们说才好。我们也不忍心姨妈因着我们一家子在老太太跟前为难呢。”
“娘娘的旨意,与我又有何干呢。”王夫人笑道,“宝玉虽说是养在老太太膝下,小时候是娘娘一手带大的,娘娘最疼的莫过于宝玉了,宝玉日后的前程娘娘心里自有分数,我说了也是不算的。”
薛宝钗声若蚊蚋的应了。
王夫人微微一笑,“好孩子,快把身子养好了,你是个能干的,如今园子里千头万绪的事,我还指望着你为我分忧呢。”
“姨妈别笑话我了,我哪里懂什么?”
王夫人笑,“只通书识字这条儿,你就比凤丫头强出两条街去了。行了,你且歇着,我跟你妈在隔间说会儿话。”
…
薛姨妈就这一儿一女,她又是个没主意的,儿女遭到这种事,怎能不心痛,只是没处说罢了,此时一见王夫人这般照顾她们,拽着姐姐的袖子,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拍拍妹妹
59、亲姐妹笑谈联姻事 ...
的手背,王夫人叹道,“我说你可别这样子,来,咱们坐下说会儿话。”
“姐姐。”薛姨妈擦了泪,哽咽道,“原本上京想着靠着大哥照拂我们母子,没想到大哥是那样子,姐姐倒为我们操碎了一片心。”
“唉,咱们兄妹可有谁呢。”王夫人将茶递了一碗给薛姨妈,温声道,“只是都成了家,大哥为官作宰的,有大哥的难处呢。我是个厚脸皮的,求了娘娘的旨意来,老太太也说不上话的,你们只管长长久久的住下去。宝玉是我生的,难道我还做不了他的主吗?我定亏待不了宝丫头。”
薛姨妈叹道,“我听姐姐的。”
“这就是了,你让宝丫头收拾收拾,我看她就是年纪小还抹不开面子,”王夫人笑道,“今晚你只管整治上好的席面儿来,我让宝玉过来看看宝丫头,一起吃顿饭,也是他们姐弟的情份了。”
薛姨妈想到宝玉,笑意更深,“早就瞧着宝玉是个有出息的,不过,他不是要晚上才回来的么?”
“皇子也是要过节的啊,我的妹妹。”王夫人笑着起身,“行了,我那里还忙呢,倒是宝丫头,别总在屋里窝着了,得了娘娘的赏,明个儿给老太太请安谢恩,老太太定没有不欢喜的。我先去了,你也不必送,替我把宝丫头照看好,我就谢你了。可怜的孩儿,你不心疼,有我这个做姨妈的疼呢。”
薛姨妈将姐姐送到门口,脸上总算添了几分喜色,虽不能进宫,宝玉也堪称良配呢。
这大热的天,即便是傍晚出门也是一身的汗,王夫人回了房,忙让小丫头们放了冰盆,周瑞家的拿着山水团扇为王夫人打着扇。
周瑞家的原是王夫人的贴身侍女,就是因为忠心才陪嫁了过来,忍不住道,“太太怎么没提那事儿。”
“真是笑话,这会儿子提银子,岂不是生份了。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王夫人闭上眼睛盘算。宝玉前程无限,薛家虽近,门第却低了,至于林家,王夫人冷哼,更是一万个妄想!只是如今娘娘省亲在即,这园子可不是金山银库砌出来的么?哪天不得万把银子出去!帐上那点银子早见了底,一大家子还得吃饭呢,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妹妹他们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