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锈祖诀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不科学唯物主义秘密档案
“夜莺王女,选择的权利一直在你手中。”乌塞伽迪尔声音轻如飘羽,“你要清楚,塑造一个人很难,也许要数以亿计的光阴,无数遍的教导,无限制的耐心,还有无边际的爱…这是你幼时的美好,也是你的王赋予你的温柔。”
“但是殿下,你不是你的王,你没有无尽的爱,也并不强大,你容纳的迟早要被诺丹罗尔消磨光,等你耗尽了所有的爱与温柔,你会与任何一个发动战争的贵族一样。”
“是的,摧毁一个人…容易到可怕。”
… …
第九纪元初期九年,诺丹罗尔边境发生小型权力倾轧,由于查尔斯附属国公爵被刺身亡,被捕人国籍为邻近的丹歌亚附属国,引发了周边摩擦。
半个月后,事况升级,双方附属国分别隶属不同盟国,上诉至西铎凡亚国与科伦国,盟国君王授命成立调查团,然而交涉多次无果后,各派八千骑士,决战于金西平原。
有了新月亮之党贵族撩拨,事态很快一发不可收拾,盟国上报圣城,克莱茵教皇心知肚明,却端坐行宫中不动。总军长拿到急报,思索片刻,也只是列为高级军务,召集二十四位军团长,选出两位军团长出城平定战乱纷争。
然而在会议上,第二军团长站起来发言:“总军长大人,在下认为,这足以列为特级军务,建议抽调十二位以上的军团长,带领十万军士,以绝对优势镇压!”
会议一时间寂静无声,最后还是总军长干笑了一声:“这样…不好吧,只是他们几千个人闹一闹,我们派十万…太那什么了…”
第二军团长冷冷反驳:“大人,我敢肯定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刺杀事件,既然连两个盟国的调查团都无法顺利进行,那么我认为圣职军要么不管,要么,彻底用兵力解决。”
总军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坐下。
作为总军长肚子里半条蛔虫的第十二军团长乌塞伽迪尔,笑容高深莫测,坐在一堆成人身材的同僚之间,气场却丝毫不弱:“第二军团长大人,盟国之间的调解不当,不代表他们不尊重圣城,我想圣职军到场,他们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太多人过去威压,反而不好。”
总军长顿时觉得浑身舒畅,对嘛,不管他们多少个盟国,君王加冕都必须经过圣城许可,一个小纠纷,哪还需要这么小题大做。
第二军团长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阴沉:“乌塞伽迪尔!你眼睛瞎了吗!”
乌塞伽迪尔微笑,睁眼说瞎话:“我说的都是实话,一桩吵架的小事,不如就让新上任的第一军团长去练练手吧。那么,总军长大人,现在应该可以投票了吧?”
第二军团长怔怔地站着,扭头看已经不耐烦呵斥他的总军长,气得大笑出声,骂了一句“蠢货”,随即一甩披风,直接走出了总长厅。
总军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乌塞伽迪尔笑容依旧,将自己的一票递到了克维尔顿的面前。
最终的结果非常戏剧化,第一军团长与第二十四军团长,排名一头一尾,一同起身领取军务。总军长郑重交托完毕,军团长们三三两两走出了总长厅,一片一片的雪白长袍间,寒暄依旧,此刻的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未来的惨烈战火将燃烧到自己身上。
远征
与圣堂只隔着一座花园的行宫寂静安然,白袍侍者穿行,一位侍从官无声走来,将一张叠好的信纸递给卧在靠椅上的教皇:“冕下,军团的消息。”
教皇闻言放下书,却没有接过信纸,只是侧过头轻轻说:“克维尔顿在名单内,对么?”
侍从官打开信纸扫了一遍,确认:“是的,冕下。”
教皇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侍从官犹豫了一下,问道:“冕下,是否要截杀她?”
“战场瞬息万变,如果是格洛欧亲自领兵出城,或者是那个乌塞伽迪尔,恐怕我就不想要活口了。但是克维尔顿,呵。”教皇抚摸着硬皮书壳,笑容阴柔,“她居然没杀掉前任第一军团长,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我都怀疑,若绑了战场的俘虏,她是不是也会放掉?”
侍从官低头:“明白了,那格洛欧殿下那边…”
“马上就会有狮党找她麻烦了,贵族这方狗咬狗咬成了一串,我也可以腾出手,是时候梳理一下圣职内部。”教皇微合上眼睛,“枢机主教那几个老东西,又要我物色子嗣,我看了看,最小的才三岁,这么快就将他们推入兄弟相残的竞技场,让我有点反胃。”
侍从官想了想:“既然已经有了两位皇子,收养之事可以缓缓,想必枢机主教也不会得寸进尺。”又尴尬地补充,“枢机会也曾言明,只要做的不引人注目…私生子也可以。”
教皇撑着自己的下巴,有弧度的柔软金发落满双肩,他抿着唇:“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历代教皇都会收养女儿…我也想要一个女儿。”
侍从官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冕下,第六纪元后…教皇收养皇女的期限,只能是五十岁以后,不可违逆,否则枢机主教有权处死养女。”
教皇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区区一个阿弗瑟德圣战,吓得整个毫无血缘的皇族数千年都惧怕第二个女教皇的诞生,也好意思。”
侍从官讪讪:“冕下,阿弗瑟德一世的政权运动差点掀翻了整个诺丹罗尔…虽然后来身死狱中,但枢机会和威列思一世的忌惮,在所难免…”
“她没有失败,皇族的恐惧就是她成功的证明。”教皇说,“余威犹存,虽死犹荣。”
简单交谈完这样一个堪称禁忌的历史后,教皇面色也有些淡淡倦意,垂下湛蓝的双眸,扬起手:“退下吧,我需要休息。”
“是。”侍从官刚退开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轻声询问,“冕下,今天晚上是皇族家庭晚餐,想必两位皇子殿下已经准备好了,您的意思?”
虽然这种一个月一次的“亲近父子关系”的聚会,教皇就没出席过几次,但依照惯例,还是需要报备一下的。
教皇正握着羽毛笔在书页上做笔记,闻言手腕停顿了一下,一把掀翻了厚壳书,古老的书页只用松垮的细线扎起,一下子松开飞得遍地都是,侍从官被教皇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赶紧闭嘴。
然而半晌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满地纸张中央,教皇半合上眼眸,把头靠在了自己的手臂间,嘴角下压,似冷漠又像是讽刺。
… …
此刻迅速抽调人马出城远征的克维尔顿,碰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麻烦。
巴罗伊第二军团长带着他的全部五万军士,表明要与他们一起出城去金西平原,克维尔顿平静地看着他:“私自出城,违抗军规,请跟总军长请示完再来吧。”
第二军团长冷笑:“我还去找那个蠢货,我脑子有病?”
克维尔顿常常听到有人说“第二军团长性情耿直”,今日,她终于见到了这份用生命换一份口无遮拦的耿直。
之后,克维尔顿再看第二军团长,就带着一丝怜悯,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升职无望”这几个字,却也懒得结怨,只是吩咐自己身旁的传令官:“去通知总军长,就说第二军团长私自出城,我不敢知情不报,全看总军长定夺。”说完又补充,“你走慢一点,等我们全部出城再去报告。”
依照乌塞伽迪尔的嘱托,克维尔顿行军的速度偏慢,路途中还有空观摩一些诺丹罗尔历史文集。第二十四军团长故意走得慢些,靠近克维尔顿,问道:“克维尔顿阁下,对于这次远征,应该可以速战速决吧?”
不等克维尔顿回答,第二军团长就毫不留情打碎他美好的愿望:“我觉得没个七八年,除非冕下亲召,否则回不了圣城的。”
第二十四军团长一脸被雷劈,急于向克维尔顿求证,克维尔顿略微一笑:“也许吧。”
这时,第二军团长反倒惊奇地望向克维尔顿:“你竟然知道?”
克维尔顿淡淡眺望远方:“玫瑰与狮子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新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一场持久的征伐。”她没有一丝表情,“在这里都可以闻到,硝烟与腐臭的味道。”
第九纪元初期十年,金西之战爆发。
科伦盟国君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脾气极端暴躁,在面对插手战场的第三方时,完全没有顾及他们是圣职军,竟直接对巴罗伊军团大开杀戒,造成一天之内,一万军士伤亡的惨剧。
当军团将白布包裹的第二十四军团长尸体送回来时,第二军团长望向克维尔顿,她的瞳仁在炽烈的阳光下几近透明,视野里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却寒得发颤。
“他自己带人冲上去的么?”
军士结结巴巴,满头冷汗:“是、是的,大人…为了让对方认出我们,还特地升起了旗帜…”
第二军团长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个蠢货!”
克维尔顿抬手让人将尸体拿去安葬:“够了,你看不出是月党怂恿的么,就他那个只能在后备队的胆子,在圣城都不敢抢功,在这里还会一马当先?”
第二军团长恨恨道:“我早说要彻底镇压…”
“现在说已经晚了,月党的目的的吸引更多的圣职军团,现在远远不够。如果要圣城重视这件事,尽快加派人手,必定要掉两个军团长的脑袋才行。”克维尔顿侧过头看向第二军团长,忽然冷笑,“你说,接下来,我们谁会先上他们的死亡名单?”
第九纪元十一年,巴拓德盟国参战,混战中的附属国达到十四个;同年九月,巴罗伊第一军团长克维尔顿重伤于琥珀河谷,八封请援军函接连送往圣城。
远在圣城的枢机会显然也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战事,枢机主教们脸色凝重,身后庞大的秘书团恭敬地分析战局,图纸上摆满不同颜色的雕塑棋子。
枢机主教焦头烂额,反观坐在圣座之上的克莱茵教皇,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时,闲适地握着书籍,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其中一位枢机主教突然看向站在一旁的总军长:“我听说,有一位军团长曾经提出,应该派遣大部队一次性解决纷争?他人呢?”
总军长有苦说不出:“第二军团长带领五万军士,私自违抗军规出城。我本来让第三军团将他逮捕,然而…刚到科伦盟国境内,就被战火余波伤了几千人,只能暂且退回。”
“将他召回来!”
“可…”
“跟他说,枢机会不追究他违反军规,让他先回来。”另一位枢机主教也说,“前三个军团长,两个都出城,太不像话了…不过月党这次也做得太过分!”
总军长迟疑:“那前线呢?第一军团长…已经受伤了,恐怕不能领导军团…”
枢机主教们罕见地沉默了,并非没有主意的沉默,而是互相等着别人先说出来。
圣堂里寂静片刻后,圣座上的教皇合上了书籍,抬起头微笑,他刚才一直专心致志地看书,此刻却像是明白了所有枢机主教的心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问问老师吧,只是不知道老师年迈,是否还有远征的想法。”
总军长恍然大悟,枢机主教们露出了放松了神情,好似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尾声。
… …
此刻“重伤不治”的第一军团长正在琥珀河谷看星星,深夜的河谷极其冷清,除了守夜的军士,其他人都睡了,两个军团长的帐篷中烛火也早已熄灭。
战事持续了快一年,一年内这几万军士还能全身而退,多亏了第二军团长这个军事行家。这是乌塞伽迪尔放心让她出征的原因之一。
先开始克维尔顿还不信:“军规有写,排名前三的军团长,不管什么原因,留在圣城中的必须达到两个或以上。也就是说,让第二军团长跟着我出征,总军长不可能同意。”
乌塞伽迪尔俏皮地笑了一下:“谁说要总军长同意啦?”
“啊?”
“你放心,我保证让他跟着你出城。当然,如果他脱离了我的计划,你就在城门吊桥上脚滑一下,掉到咔莎河里去,然后发烧请假。”乌塞伽迪尔喝了一口咖啡,“我不会让你送命的,真正送命的事情,留不到你去做。”
后来克维尔顿才知道,早在乌塞伽迪尔与波因尔公爵会面时,可不像她在查尔斯国是单纯休假,他抓紧时间在周边设立了大量据点。
这在逐渐扩大的战场中格外重要,月党的下一步举动与情报,随时可以从据点中获取,配合第二军团长的行动争夺先机。
这是他做的第二手准备,但狡兔三窟,乌塞伽迪尔当然不满足于这两点。
“记住,在第三个盟国加入后的第一场战役,输赢随便你,但是要将你‘重伤’的消息放出来!”乌塞伽迪尔一字一顿,“枢机会必然重视这样严肃的事态,第二军团长很快会被召回。但是他们不可能放任战况发展,他们将派出一位总指挥取代你的位置!”
克维尔顿盯着他的眼睛:“谁?”
能取代巴罗伊第一军团长的总指挥,整个圣城都找不出几个。
“他是克莱茵冕下的战术老师,隐藏幕后太多年了,但千万别小觑他。”乌塞伽迪声音凝重,“这是你的机会,别吝啬,把情报与他分享,向他展示你的价值,跟在他身边,跟着他上战场,你会学到很多,最终足以独当一面。”
老师
身为巴罗伊五世老师的重量级总指挥出发之日,第二军团长被强制召回圣城。
第二军团长一副麻木不仁的脸,经历一年的血雨战火,身上杀气一时半会洗刷不掉,坐在总长厅的时候,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破口大骂,只是冷冷地坐着,什么话都不说。
其他陪坐的几个军团长被这尴尬的气氛压着,又难受又烦闷,最后总军长咳了几声,开了口:“贝德,有什么话…都可以讲。”
第二军团长抬头望天花板:“可以让乌塞伽迪尔阁下先讲讲嘛,他人呢?”
“他?他几个星期前就请假了…”
“哦——”第二军团长拖长了音调,格外欠揍,“那我没什么说的了。”
总军长深呼吸,没话找话:“那,战场上的见闻和消息,跟各位军团长交流一下吧。”
第二军团长居然有反应,认真想了想,回答:“总军长,我想问问,在金西之战的时候,我们死了五万多军士,近乎三分之一,您收到加急求援信了吗?”
“这,没有收到…”
“那科伦之战?伤药告竭,我们一边吐血一边打仗,伤员十个死了九个半,收到了吗?”
“也没有…”
“山下多蒙之战?第一军团长亲自掩护军团撤退,能调的军官全都调上去了!我的副将冲上前线,死在那一场战役里!巴拓德之战?被突袭的三盟国追杀五百英里,我与克尔阁下都准备好殉职了。还有琥珀之战呢?哦这个收到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让我回来…但我们依旧没有等到援军,连吃的都没等到,药也没有。”
第二军团长阴沉沉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一字一句重复:“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 …
三个星期后,千疮百孔的琥珀河谷终于迎来了援军,以及总指挥梅应德斯阁下。
月党贵族挑起战争,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耗空圣城兵力,自然不论三盟国打得热火朝天,共同目标就是永远记得追着巴罗伊军团打。导致这三个星期以来,与第一军团长在琥珀河谷展开了接连不断的攻防战。
克维尔顿不能退,往后就是席勒盟国,如果她一退,那么对方打过来,很可能随了月党的意,将席勒盟国也卷入战火!
于是第二军团长临走时,克维尔顿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圣城,四个星期后,援军还不到,要么迎接他们的是四大盟国混战,要么就可以准备裹尸布了。”
梅应德斯总指挥抵达琥珀河谷时,克维尔顿已经累得站不起来,她拄着一柄军刺,靠在满是缺口的夯土墙上,伸出手与之相握:“你们终于到了。”
梅应德斯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威严而和蔼,他像照顾孩子一样将克维尔顿扶起,拍去她肩膀上的尘土:“是的,该我们反击了。”
当夜,梅应德斯集结十万军团,十五个资深传令官依次发布命令,号角响起,马蹄声轰动,骑兵一马当先从河谷高地一冲而下,势如雷霆。
“梅应德斯阁下,骑兵冲锋,后方为什么空置?”克维尔顿疑虑。
梅应德斯笑而不语,站在高处,在发觉被冲得发愣的骑士团要反应过来,刚想反击,忽然打出手势,号角声第二次响起,骑兵立刻用剑换长矛,迅速拉开距离,急速后退。
此刻弓箭手准备,巴罗伊骑兵退入谷腹,盟国骑士团立刻进入射程范围,铺天盖地的箭矢急冲而下,河谷下方一片人仰马翻。
克维尔顿怔怔地看着,只听见梅应德斯在她身前出声:“再叫骑兵冲锋,弓箭手压后,轮番三次后,全军准备突围。”
仅四个小时,围困河谷的十八个盟国骑士团被彻底冲散,趁他们溃逃之际,巴罗伊军团主力压境,顺利脱出了琥珀河谷。
全军在河谷外三百英里集结的时候,不禁欢呼雀跃,对于援军来说,第一仗就以胜利收尾,是个好开头;对于苦战一年的巴罗伊军团来说…能活着离开那个鬼地方,就值得庆幸。
临近黎明,克维尔顿走到梅应德斯身侧,郑重地交上一份名单:“阁下,这是情报据点的位置与对应暗号,我想这个应该对未来的战事有用。”
梅应德斯微笑,和煦地看着她:“我们从不认识,你就这样相信我么?”
“我相信阁下平叛月党,这也是我的目的。”
梅应德斯看了她许久,又说:“你不像是一个激进的人,为什么要来到战场这种地方囤积私兵?”在克维尔顿惊讶看去时,又笑了,“别这样看我,是临行时我的学生告诉我的。”
克维尔顿试探道,“是…克莱茵冕下?”
“是他,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梅应德斯说,“只是我没想到,你看上去只是个小姑娘,我没有从你的眼睛里看出半分野心,你想拥有私兵干什么呢?”
克维尔顿低头不说话。
半晌后,梅应德斯和气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不用想理由,我不问你了。我可以给你军权,毕竟我也要一个副手,但是你要答应我,等战乱结束,你带领你的第一军团回圣城,其他的军权交回给我,可以么?”
这种突发情况措手不及,况且教皇既然都已经洞悉她的计划,乌塞伽迪尔也怪不到她。克维尔顿思索片刻,觉得干脆顺坡下,于是颔首行礼:“我可以做到。”
梅应德斯接过那张名单:“好,你的信任我收下了。”他认真地说“请别背叛我的。”
… …
第九纪元初期十三年一月,代表圣城的巴罗伊军团全面反攻,首当其冲的针对科伦盟国,金西平原二战打响,在这片死了一万多巴罗伊军士与第二十四军团长的土地上,科伦盟国第六骑士统领战死,第七骑士统领被俘。
五月,巴罗伊军团追击科伦盟国至挪茜城,攻城八天,破城而入,共捕获俘虏四万有余。
十四年六月,总指挥梅应德斯踏入科伦盟国都城境内,长驱直入宫廷内,挟持科伦盟国统治者发布退兵文书,并签下授权书,将对外战事全权交予巴罗伊军团处置。
总指挥梅应德斯在军团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同样在战役中打出名声的还有他的副手,巴罗伊第一军团长克维尔顿,每每兵分两路时,总是默契非常。
克维尔顿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梅应德斯是个脾气非常好的老人,有问必答,极尽包容。在他的叙述里,最令他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学生,克莱茵·巴罗伊。
“克莱茵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克维尔顿问他。
“小时候很可爱,对妹妹很好,好像都没有大声说话过,也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梅应德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露出回忆的神色,“就是忧郁了点。”
“除此之外呢?”
“他还是个,值得我效忠的教皇啊。”
十五年十月,西铎凡亚国战败于西铎山脉,在月党联合下与巴拓德盟国联手,公然一致对向巴罗伊军团。
十六年十一月,持续四月的托牟多城之战,盟国联军惨败,巴罗伊总指挥武力逼迫两国和谈。
托牟多城的残梁断壁之上,在简陋的石桌上,两盟国的统领在各方君主授意下,在圣城发布的和谈文书上签下了名字,按上蜡印。
远在多蒙山的克维尔顿,听到手下传来这个消息,竟有一丝恍惚,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混战,终于以一纸和谈结束,死去的鲜血,也消弭无形。
“大人!有人打听到科伦盟国君王有异动,私自命令骑士团装扮成巴罗伊军团,正走向托牟多城的路上。”又有一个军士报告,“经查证,情况属实!”
克维尔顿挥挥手:“大约是不甘心分不到战利品,没多大事。让我麾下军营长带一万军士过去,将他们遣回就够了。”
“是!”军士拿到了军令,转身离去。
当时的克维尔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无心的一个命令,竟给她招来了最严重的后果。
一天之间,还是胜利者姿态的巴罗伊军团,猝不及防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消息。
——“巴罗伊总指挥梅应德斯战死!”
这个消息传来时,克维尔顿彻底呆住了,她猛地揪住传令官的衣领,声音颤抖:“什么?战争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会有战死?这是谎报!你敢谎报军情?!”
传令官吓得腿软,却还是挣扎说:“大人…是真的,梅应德斯阁下在来汇合的路上…被埋伏…当场被弓箭射穿心脏…”
“埋伏?和谈文书不是已经签了吗?!这消息有没有经过证实就拿来!你快去确认!”
“大人,谁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啊…”
“我让你去确认!!”
传令官迎着上司凶狠的目光,一字一句:“大人,是真的。”
这五个字仿佛一根针,扎得克维尔顿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骤然无力地松手,后退了两步,扶着墙喘气,半晌后,她冷冷问:“是谁?埋伏的是哪个盟国?”
传令官露出痛苦与不可置信的神色:“大人,不是盟国。”
克维尔顿狐疑地看向他。
传令官咬着牙:“埋伏的命令…是你下的。”
讨价
克维尔顿觉得今天全世界都在耍她。
外面驻守的军士们明显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喧闹声不断,她稳住震惊的内心,强迫自己镇静,盯着传令官:“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传令官满头都是汗:“大人,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但你还是快跑吧!我怕…我怕梅应德斯阁下的人马要杀了你为总指挥报仇,他们正怒气冲冲往这里赶…”
“我没叫你说这些!”
传令官咽了口唾沫:“大人,你昨天是不是下了一道军令,让三万军士前去必经托牟多城的道路边?”
克维尔顿按了按额头:“我得到的情报是,有科伦盟国的人冒充巴罗伊军团,我只是叫他们将人遣回去,还有,我只让一万人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军令的信物是大人你给的!而在托牟多城到多蒙山的这段路上,梅应德斯阁下又遭到了袭击!他是跟随先行军走的,身边只有几千人,三万大军还在后面,当时天又黑,事情发生得又太迅速,人数根本不成正比…等双方发现都是自己人时,梅应德斯阁下…已经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