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白看着衣橱:“就放任他在里面呆着?”
“不然怎样?我现在的法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这样将他封印在镜子里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蜀山的人就算来找,先不说找不着,就算找到了,怎么去掉那符也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而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杀掉景源了。”言师采说着嫣然一笑,“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想的到用符去对付他。”
江夜白眨眨眼睛。
谁料言师采下一句话表情就变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如此珍贵的符就这么用掉了,又拿什么去对付景源?”
“你没有了?”
“废话!你以为是银票,还一叠叠的啊!”
江夜白慢吞吞道:“那么,你觉得是景源难对付,还是浅明难对付?”
言师采一呆。
“对付浅明师兄,我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而对付景源,我却有别的办法。”
言师采立刻眼神一热:“什么办法?”
江夜白眼睛弯弯,神秘一笑:“只要你能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召之即来,我保证,杀景源的良机,很快就会出现。”
“那当然没问题。你刚才不是已经见识过了。”言师采胸有成竹道。
“要每次都能及时到。”
“没有问题。”
“那么……”江夜白把目光转向远方的山峦,表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奇怪,低声喃喃道,“接下去,就等景源再次出现了……”
江夜白按着记忆摸索下山,先去找了趟流冰。
她跟浅明一起走的,如果日后发现浅明失踪,追究起来,她肯定第一个逃不了干系。因此,见到流冰后,她是这样说的:“流冰师兄,浅明师兄看了那张符后,不知为何表情大变,拿出飞剑就飞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我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回来,不得已只好先下山,问问师兄,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流冰只能安慰几句,让她先回去。
至于那张符呢?自然是被浅明带走了。
于是江夜白就回去了。
不过却不是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景源那里。
景源还没有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壁上的心经,隐隐散发着金光。
江夜白默默吟念了几遍,表情黯然。
一声音忽然问道:“你心情不好?”
声音从体内传出,正是一九。
“你感受的到?”
“嗯。”一九轻笑,“怎么?因为陷害了浅明,所以于心不安了?”
江夜白摇头。
“那是?”
江夜白咬着下唇走到窗边,望着遥远的天空,日近黄昏,天边彤云灿烂,而那将沉未沉的太阳,看起来就像个浸在五彩豆腐羹里的蛋黄,别提有多可口诱人。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郁闷,是因为先前浅明抓着我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很想、很想把他吃掉……”江夜白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悲伤,“我怎么就这么笨,非要浪费一张那么强大的符,直接把他吃了不就行了吗?”
“……”这下子,即使善解人意如一九,都无言以对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比这些东西,都要好吃啊!”江夜白说着,丢了粒种子到窗外的泥地里,然后催动法力,命令它迅速成长。
一九只好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绛珠果和壁虎你都已能熟练操控,将来那个……呃,吃人,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江夜白眼底,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而她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久久,扬起唇角笑了一笑,道:“也是啊……一九,你说的真有道理。”
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那颗种子长出了新芽,这一次,没等果实长出来,江夜白就勾勾手指,令种子连根拔起,飞到她面前。她一口咬住,吃了下去。
新芽在舌尖泛开微微的苦涩,而就在这时,小院外面走来两个人。
“你就住在这里?”当前一人白衣如雪,秀发如云,声音更是婉转清脆,犹如出谷黄莺。
“是。仙子请进。”后面之人则是紫衣飘飘,眉目温雅,宛如梦中人。
景源。
他回来了!
江夜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缩起,躲到了窗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哪里更新的越来越晚?
明明是早了啊!
以前都有晚上10点更的
现在每天下午7点前必更啊~
补天
“你这住处很不错嘛!”白衣仙子赞道,“天光上临,地德下载,水深土厚,看似荒芜无物,实则尽得此山灵气。”又一指小屋,“而此屋形止气蓄、化生万物,乃上上乘气之所。景兄很会挑地方啊。”
“仙子过奖。微末之术,在仙子面前可是班门弄斧了。”景源露出他那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难怪师父要请仙子来主持这次的拜师大典。”
白衣仙子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神态却颇多亲昵:“你那老狐狸师父在打什么算盘,你可比我清楚,就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奉承话了。”
景源收了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魔界真要再次入侵了吗?”
“入没入侵不知,但北斗星裂,天眼冒出血光,终归不是详兆。”白衣仙子也是轻轻一叹,“这种异像已经数百年没出现了。上一次出现,是三百年前,幸亏你的师祖崇香真人法力通天,连同你派弟子二百九十一人,将天眼重新堵上,这才避过一场浩劫。这次,不知又要折腾多久。”
“仙子是说,魔界三百年前其实就入侵过?”
“嗯,没成功。”
“因为师祖抢在他们入侵前堵上了天眼。”
“是。”白衣仙子凝眸微笑,“防患于未然,人类一向擅长如此,不是吗?”
景源沉吟:“那这次的救世主……”
白衣仙子点点头,一字一字道:“是的,如果我没占卜错,就在蜀山今年的新弟子中。”
屋内的江夜白一怔——欸?怎么又跟她们扯上关系了?
白衣仙子继续道:“所以,这个月底的拜师大典上,就能见分晓了。”
景源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起来,问道:“如果找出了那个救世主,他会怎样?”
白衣仙子意味深长的回答:“你知道的。”
“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有的话,崇真当年早用了。”白衣仙子说到此处,也很是感慨,“要想获得绝世神剑,当以骨血献祭;同理,要想补天,也要殉以肉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也是人类最擅长的选择啊。”
江夜白这下总算听懂了——敢情,那所谓的救世主,其实是个替死鬼啊!
“千万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她在心中哆哆嗦嗦的祈祷。而屋外,白衣仙子已转身道:“宝珠在唤我,我先走了。既然我答应了你师父,这几天就都会待在此地,防止事情生变。”
“好。仙子慢走。”景源一直将她送出院子,这才折返,走到门前,却不进屋,开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屋内的江夜白咬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出去,“啊哈,那个……我实在记不清心经的内容,所以就回来看一下……”
景源默默地看着她。
江夜白只好又找话题:“呃……啊对了,刚才那位姐姐好漂亮哦,她是谁啊?”
“神机仙姝。”
江夜白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果然一听就是会算命的。“那个……虽然我不是有意偷听,不过……你们刚才说的那个补天什么的,是真的?”
“真的。”
“那……那个倒霉鬼,哦不,那个救世主……是?”
“你。”
江夜白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就像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一般,而景源仿佛还嫌她摔的不够彻底,又重复了一次道:“就是你。”
江夜白双腿一软,啪的坐倒在地。
其实,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个倒霉鬼是自己了,否则,如何解释这一路来,别人都没什么事,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离奇事件?人被雷劈了不说,肚子里还多了个黑洞,不仅如此,现在还被言师采威胁,体内还藏了个人……总之无论哪件说出去,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于是就苦她心志,劳她筋骨,饿她体肤(看看!这点最准!),空乏她身,行拂乱她所为……
江夜白越想越觉得准,越想越绝望,正悲伤时,听景源叹道:“小师妹,天命难违,你……认命罢。”
江夜白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你有什么心愿吗?”景源蹲下身,温柔的凝视着她,“这段时间,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尽量满足你。”
“我……”江夜白颤抖。
“嗯?”
“我……”
“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哦。”
“我……”江夜白终于哇的哭了出来,“我要吃东西——好多好多东西——呜呜呜呜……”
德州的扒鸡、天府的肺片、应天的桂花鸭、徽州的果子狸,西湖的纯菜汤、肇庆的鼎湖上素……一一摆在面前,琳琅满目。
江夜白啃一口鸭腿,吃一口木耳,勺一口汤,眼泪啪嗒一下,滴进汤碗中。
景源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
“吉首酸肉、宝塔香腰、冻肉、豹狸烩……对了,再来壶庐山云雾,哦不,算了,不要茶了,给我来壶女儿红吧。”
“你会喝酒?”
江夜白泪汪汪的抬头:“会与不会,对现在的我来说,有区别吗?”
景源沉默,嗖的一下不见了,再回来时,手里就提了壶酒。
等不及他递,江夜白就一把抢过来,打开瓶盖往口中倒,感谢她那神奇的胃,照理说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她应该被呛得鼻涕眼泪齐飞的,可此刻却跟倒清水一样毫无不适之处。
也是,连活生生的壁虎都觉得好吃,区区酒精又算什么。
江夜白喝两口酒,吃两口菜,再掉两滴眼泪,不知不觉,就吃了整整一天一夜,吃到天从亮变黑,又从黑变白。
这也是她自从胃里有个洞后,第一次如此不克制的大吃特吃,说也奇怪,不但不饱,反而越吃越饿。
她意识到不对劲,就放慢了速度,皱眉思索。
一旁的景源终于开口道:“还要吗?”
“嗯。”
“还想吃什么?”
“随随便便来二十道吧。”一开始她还饶有兴趣的点各种名菜,但吃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景源也是。一开始还亲自踩飞剑帮她去买,到后来也开始偷懒,索性长袖一挥,就变出了二十道菜,摆在江夜白面前的地上。
“师兄你这是变出来的?”江夜白嚼着鸡爪随口问道。
“不是。是取来的。”
“怎么取?”
“隔空取物。”
江夜白想,对哦,这个她好像也会。只不过,以她目前的修为,只能取取身边的东西。扫一眼身前,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菜肴,便只有景源一个了。不知道活人取不取得来。
江夜白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就运力勾了一下景源。
只听“哐啷”一声,景源突然身斜,倒在了那些菜上。
江夜白惊道:“师兄,你没事吧?”连忙伸手去扶。
只见景源面色如霜,震惊地望着她,颤声道:“小师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会吧——
江夜白心中轰隆隆的开始打雷:她刚才只是随便想想,难道真的能够……吃……人……吗?
“啪。”她手中的鸡爪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如无意外,会有二更~
羞耻
哎呀,好可惜!那是最后一只酱鸡爪了!江夜白刚心一紧,脑海里飘过这个想法,下一瞬,掉到地上的鸡爪突然又飞回了她手中。
江夜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僵硬的抬起眼睛看景源,果然,景源的目光也停留在那只乖巧听话的鸡爪上,低声道:“隔空取物……”
“不是!”
“你也会隔空取物……”
“不是不是不是隔空取物!”江夜白立刻扔掉鸡爪跳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取它,更没有想取你……”刚说到“取你”二字,景源身形徒然一颤,一个翻滚,朝后飞闪。
那样子,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手要抓他,然后他迫不及待的逃开一般。
江夜白万念俱灰——她……不过才短短两天,念力就已精进到如此地步了么?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屋子亮了一亮,却原来是景源拔出了他的飞剑,一手持剑,一手警惕的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江夜白吓得够呛,哆嗦道:“等等师兄!你要做什么?你要对你纯洁的跟张白纸一样可爱的师妹下杀手么?”
景源很严厉的打断她:“别动!”说着挥动长剑,朝她刺来。
剑光刺眼,性命攸关,江夜白哪敢不动,她转身撒腿就跑,但又怎么跑得过剑光,更何况前面就是墙。于是只听“噌”一声,长剑擦着她的耳朵直刺入墙,江夜白啊了一声,双腿再次不争气的一软,啪的坐到了地上。
景源抽出长剑,眼看又要向她挥下,江夜白无可抵挡,又没有力气逃走,眼睁睁地看着剑尖朝她刺来,不得已张口一咬。
“咔嚓。”
堪比迅雷的剑势就那样被她生生咬断。
然后,剑身就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样瞬间变软,被舌尖卷入喉中,一点点的吸食掉。
江夜白自恐慌中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这剑真是汝母婢的太好吃了!!!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又吸了吸,景源连忙撤手,结果,就连剑柄也被她吃掉了。
怪物。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来。
偏偏怪物还眼泪盈眶,开口就是哭腔:“对、对不起景源师兄,我、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剑、剑的……”
景源呆呆立了许久,抬头喃喃道:“天意……果然是天意……”
“我、我……我赔给你!我一定想办法赔一把飞剑给你!”江夜白还在试图补救,却在看见他的脸时怔住。
景源的眼神,是深深深深的一种悲色。
他朝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摸她的脸,但最后却颤颤的擦着她的头发掠过,按在了墙上。墙上的心经开始旋转,每个字都散发着金光,越转越快,金光也越来越盛,就在江夜白觉得好刺眼,忍受不了的闭了一下眼睛时,身体突然一凉。
然后,又一凉。
她睁开眼睛,就见那些字一个接一个的飞进她体内,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原本火般炎热的胃,被一个接一个的冰块给填上,胃吞食的很快,冰块填入的速度却更快,她觉得自己一口一口,起先还能跟上节奏,但越到后来,就越来不及,最后身体终于承受不了那种极至的吞噬速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依稀间,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扶住了她倾斜的身体。
她还记得自己仿佛叫了声:“景源师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去,是一段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过程。
身体先是像浸在冷水里,牙齿都在咯咯发抖,然后又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有软弱的东西在擦拭她的脸,让她想起娘亲的衣袖,也是那么光滑,那么香。
最后,有人喂她喝水。但奇怪的是,那水灌进来后,并不流到胃里,而是在身体里一直一直盘旋,滑滑的,暖暖的,好舒服。
像春日午后在自家院里的大槐树下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旁边娘亲在煮汤,火苗舔食着紫砂壶,沸腾的水汽顶的壶盖砰砰轻响。
有风吹过来。浓香沁脾。
知了在树上鸣叫。
她就那样舒舒服服的睡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突然间,砂壶爆炸了!
知了瞬间停止了鸣叫。
她从噩梦中惊醒,回头去看娘亲,就见娘亲一身是血,颤抖地朝她伸手,口中嘶哑地说着话。
娘亲说什么?娘亲在说什么?!
她突然害怕,拼命想要起身,扑过去抱住娘亲,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天上有什么东西破裂了,黑色的浓浆大团大团砸下来,尘土飞扬。
娘亲全身浴血,嘶声在对她说话,她极力竖起耳朵去听——
“娘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说什么啊!”
“夜白……”
“我在!”
“你……”
“我在啊,娘亲!”
“要……要……”
“要我做什么!!”
也许是受了她顽强精神的感染,后面的话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千万不要像娘一样!”
“娘!”巨大的悲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生离死别在这一刻触目惊心。江夜白泪如雨下,生不如死。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下面的话——
“这就是厨艺太烂的代价啊……”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浑身是血的娘亲扑的倒了下去。
江夜白抬起头。
漫天都是句号在飘。
因为这个梦实在做的太是羞耻了,江夜白终于不好意思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一片白。
第二眼,才看到白底之上的黑眼睛、黑头发和红嘴唇。
第三眼,黑白红才完整组合,呈现出某个她所知道的信息。
“神机……仙姝?”江夜白叫出对方的名字。
那人盈盈一笑,转头看向别处道:“景源,吃你剑的小坏蛋醒了。”
江夜白突然觉得不应该醒的。因为,现实也是如此的——羞耻啊!
赔剑
景源的紫衣飘入眼中。
江夜白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一经相对,便忙不迭地转开了。
小心肝开始扑通扑通。
她握紧拳头,心想:这是因为我对不起他我把他的剑给吃掉了我真是太恐怖了居然把那么重要的剑都给吃了所以我才不敢看他我才会觉得现在这么这么的羞耻哦神啊……
景源忽的伸手,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
江夜白整个人顿时一僵,不敢呼吸。
景源的手指有点凉,贴在额头上,却让她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江夜白哗啦啦的开始流汗。这无疑又是一个羞耻的现象。可她控制不住。她不敢抬头,不敢呼吸,更不敢伸手去擦。
一旁的神机仙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热么?”
江夜白胡乱地点头。
“热就好,流汗对你来说可是好事。喏——”某样东西似乎递到了面前,江夜白不得不抬头,却原来是面镜子。她好奇的往镜中看了眼,差点没跳起来:“啊!”
镜子中,那片熟悉美丽亲切的白啊!
“我恢复了!”简直不敢置信,“我我我、我不是焦炭的样子了!”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没了没了,真的没了,不再是那粗糙的干巴巴的黑皮,而是恢复了光滑的柔嫩的像是一掐就能出水的少女独有肌肤。
江夜白的汗立刻改成了眼泪:“我好了,呜呜呜,太感动了……”
“快感谢你的景源师兄吧。”神机仙姝抿唇笑。
江夜白不得不去看景源,用比蚊子哼哼还小的声音说:“谢、谢……”她的脸好烫。她肯定脸红了。这样想想其实焦炭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脸红看不出来,而现在……
景源神色淡淡:“是你自己的机缘造化。”
神机仙姝在一旁解释道:“也是。你吃了他的剑,那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凡品,乃是以天山寒玉打制,再泡在圣池中九百九十九年,饱食蜀山灵气方成。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把它吃掉的,但显然你虽然能吃,却无法消化,所以剑气在你体内反噬,如果不是景源及时将承负心经连同他的法术一起注入你体内,化解了凛冽的剑气,你恐怕已经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祸得福,反而连被雷劈损的身体也得到了重生。”
江夜白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她会突然晕倒,本还以为景源害她,原来是在救她。
“千百年来,能连飞剑都吃掉的,你还真是第一人哪。”神机仙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真的,真想剖开你的身体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江夜白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朝床内缩了缩,然后就发现——哪里有床。她压根还是躺在景源屋里的那张破草席上。
神机仙姝见她害怕,扑哧一声又笑开了:“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了。你大劫方过,好好休养吧。我也要走了,刚才一番折腾,耗费了我好多灵元。”
“这次多亏你了。”景源感激道。
神机仙姝盈盈一笑:“真要谢我,那就娶我啊。”
江夜白一震。
景源则笑了笑:“好。”
江夜白又是一震!
果然果然果然果然!媒婆说的没有错,景源果然想要找个同样修真的老婆啊!!!
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像有个小猫的爪子,在她身上挠啊挠的,说疼吧,明明猫咪的爪垫子都是软软的,说不疼吧,那爪子又带着尖刺。
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正乱时,耳中听景源又道:“等我修为赶上你时。”
神机仙姝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袅袅走了。景源一直送到院外。
屋内的江夜白心烦意乱没事干,索性捧起镜子又照了照。虽然之前变成焦炭,她也没表现出太多不适,但女孩子嘛,终归是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原本以为此生都得那个模样度过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原貌。
她就说嘛!作为披着仙侠外衣但骨子里还是言情故事的女主角,怎么也得长的对得起读者啊!否则怎么谈恋爱啊!
可是,越照越沮丧,越照越绝望,反而萌生一种还不如不要恢复的想法。
起码不用对自己的长相如此不满意。为什么眉毛这么淡,为什么鼻子不够高,为什么脸还有点圆……好歹她娘亲当年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啊!可恨嫁了个丑八怪老爹,害她娘亲的美貌只继承了一半!完全对不起江家大小姐的身份!
哎……
江夜白抑郁的放下镜子。然后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缓缓侧头,果然——景源保持着之前那种淡淡的、高深莫测的表情,已静静地站在了她面前。
她的手脚顿时又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摆了,扭捏的抓着衣角,轻轻道:“谢谢景源师兄。”
不管怎么说,景源对她真的很好。她吃了他的剑,他却以德报怨的救她。
“你什么时候赔我剑?”凉凉飘来的这么一句话。
“……”之前是谁觉得他以德报怨来着?
“那个、呃……我、我……你想要什么剑?可以、那个……用钱买到吗?”如果用钱就能买到的话,那还有希望。毕竟她家别的没有,就钱多。
“你跟我来。”景源衣袖飘飘,转身就走。江夜白只好连忙也起身跟上。
一路西行,与住宅渐行渐远,然后越走越高,行到后来,更是连道路都没有,只有稀薄的云雾,萦绕在四周,几乎要将前路尽数覆盖。
“还……还要多久?”她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大概一个时辰。”
“欸?!!!”
景源平静的脸上不起波澜:“有飞剑的话,瞬间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