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来,姬姩昨夜是真的和夏何隐私奔去了,天,琥珀抓了抓额发,“可是昨夜王姬说不用人伺候,我于是就早早回来休息了…”
王姬为何如此?郑珊心里满腹疑问,却无从得知,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又想到若是被元妃娘娘或锦与娘娘得知了,她们这些瑰丽阁伺候的宫婢们还有活路没有?
二人皆是沉着脸孔不说话,区别在于琥珀是心里为着姬姩百年难遇的勇敢深感欣慰外加不可思议,她完全没想到后果。而郑珊的表情,已比凝重更为凝重了…
两人各自寻思着,骤然一声巨响传来,琥珀与郑珊惊吓中看向声源处。只见一只腿还笔直伸着,显然,刚刚的巨响噪音是由于那只腿的主人踹开了房间的门。
一个穿着内侍服的老年侍官捏着胡须进来,眼光在屋子里一转悠落在琥珀和郑珊身上。老侍官轻轻的一挥手,立马进来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老侍官又一挥手,道:“把她们都抓起来。”
“是!”侍卫领命,两三步上前擒住郑珊和犹在挣扎扑腾的琥珀。
琥珀被一个很壮的侍卫捆了双手在腰后,半拎半拖着到了门外,才至门外耳边便是一片的叫喊声,哭嚎声。整个瑰丽阁的宫婢皆被捆绑住了,琥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姬姩失踪了吗,外边消息传的这样快?
琥珀只知道夏何隐夜里私会并双双私奔而去,却并不知道夏何隐临走前告书一封命亲信今晨早朝暗自呈与姬昌。姬昌下朝后接到夏何隐的竹简,观其内容,一时大怒。
原来夏何隐在信中表明了自己对四王姬姬姩的爱慕之心,又云一番真挚心迹,最后说道他将与姬姩离开西岐,恕他不能娶大王姬姬娆为妻,辜负元妃娘娘一番美意,还望侯爷恕罪等等。
姬昌将夏何隐的竹简扔给太姒,太姒看完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当场就骂姬姩和她那死去的母妃虹澜一样都是贱货胚子!
姬昌听得眉头一跳一跳,无奈拂袖而去,一边暗暗派遣人马追回夏何隐及姬姩。
私奔这样的事可大可小,若是私下处理得当,没准能成一桩千古美谈,若是处理不好…那恐怕就是遗臭万年的丑闻了。因而姬昌不敢大张旗鼓的派兵搜查,其实他看重夏何隐的才能,私心里姬昌倒是觉得夏何隐爱娶谁便娶谁,横竖都是他的女儿,可他与元妃太姒又是多年夫妻,姬娆也是他的嫡长女,真真头疼,太姒必定不肯善了。
果不其然,姬昌前脚刚走,后脚太姒便命人拿了瑰丽阁一众宫婢,势要严加拷问,她料想姬姩这小贱人身边之人多少是知道她去处的,即便不知她也要把心里窝着的这口火气驱散干净了!
地牢阴气森森,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寒得人遍体发凉,手脚颤抖。
琥珀和一众瑰丽阁的宫婢们现下都被捆在这座地牢里,听着耳边呼呼的阴风阵阵,众人无不胆寒,胆小的更是哭得昏死过去多次。
琥珀背靠着墙壁,抬眼观察地形,但是目所能及之外皆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每隔几步的火把“噼噼啪啪”燃着,照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光亮。不远处排列着一排排的牢房,牢房里不时传出古怪的闷叫声,还有犯人把手探出来抓来抓去,怪渗人的!
郑珊动了动,费力往琥珀的位置挪动,凑近她耳边小声道:“阿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你看我们没有被关在那边牢房里,反而是在这装满刑具的外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琥珀吞了吞口水,眯着眼睛看那些模糊光晕下更加模糊的刑具,一种难言的恐惧笼上心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今日把她们抓过来的那个老不死的是元妃太姒身边的人,搞不好太姒真的会对她们用刑也不一定!琥珀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天知道她曾经连看电视上的犯人被用刑都是闭着眼睛的,何况如果是她自己…
郑珊奇怪的左右看了看,嘀咕道:“奇怪了,地面为何在颤动?”
“…珊姐姐,其实是我在颤抖。”
…
“元妃娘娘驾到——”门口响起侍官亢奋的唱喝声。
琥珀停止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子,反而镇定下来。是的,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如果她真的要被用刑,那她只能说出她是纣王的闺女这件事了!不过她心里一直感到奇怪,她消失了这么几个月,纣王就真的没有想过她吗?难道就因为她说了那番话就要把她一直禁足吗…何苦来呢。
刚刚来到西岐之时,在为荷宫,琥珀过了一段比较苦的日子。那时候她想过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日后殷商会覆灭于周朝,可她宁愿像个公主一样死去。
但是前提是她能活到那个时候,琥珀不禁考虑了她说出身份后的几种后果。要么姬昌大发善心把她送回去,不过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要怎么回答纣王问:“为何孤的公主在你西岐?”最直接的后果是惹毛纣王,姬昌必然不会如此,他还要一边讨好纣王一边绸缪着灭商大计呢;要么,姬昌立即下命把她就地咔嚓了,一了百了,正好报了自己当日被囚禁的仇,这不是说姬昌小心眼,而是一种生活态度,有仇不报非君子;…
思来想去,琥珀认为姬昌一定会把她咔嚓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琥珀看着太姒在一众宫婢的跟随下气势汹汹而来——她唯有一搏了!
太姒袅袅娜娜顺着阶梯拾级而下,地牢阴森森的湿气让她不由皱了眉,越是向下,一股股令人呕吐的气味扑面而来,太姒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拿着帕子掩住口鼻,眼睛冷冷的扫视着琥珀一群人。
太姒勾了勾手指头,一旁的随侍马雪立刻附耳过去,太姒吩咐几句掩住鼻子不愿多语,嫌恶的抿着嘴角。
马雪昂首挺胸走至瑰丽阁一众婢子前,先是装模作样的环视一圈,满意的看到下面丫头们瑟瑟发抖,她得意的大声道:“你们是自己说出四公主的下落,还是要吃了苦头方肯说!”
几个小丫头哭哭啼啼大声叫着冤枉,并向太姒的方向爬过去,马雪想也不想抬脚便踹过去,转头看着边上的狱吏,“还愣着做什么!笞杖(即杖臀,打屁股)五十!”
狱吏们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下手绝不含糊,也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手起杖落,端的是快、准、狠。
被笞杖的丫头们惨叫连连,每叫一声琥珀身子就一抽,慢慢的她们的臀部及至腰下部位渗出了殷红的血渍,连衣服都被染的红红的,昏黄的火光下她们的叫声越来越浅,渐渐的连声音都没有了。琥珀颤抖着嘴唇,被捆住束在腰后的手拼命扭动着绳子试图挣脱,她就知道,五十棍子下去,不死也残了!
马雪人不高,嗓门却是极大,心肠也硬,不过半个时辰她近前的一排宫婢几乎都被笞杖得奄奄一息。太姒似是终于忍受不住这地牢的气味,命马雪停手,正欲出去,一个人影飞快的从阶梯上跑下来。
太姒定睛一看,竟是女儿姬娆。
“娆儿!勿要胡闹,这地牢岂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姒斥道。
谁知姬娆混不在意,她恨恨地看着黑黝黝的地牢深处,道:“我走了我心里这口气怎么出?找谁出?姬姩那贱货竟然暗地里勾引了夏公子!而我却不知!母亲你且先去,女儿只想把心里的气顺一顺。”
太姒掩鼻的帕子松开些,道:“那…娆儿你尽早回去歇着,这件事母妃会解决的。定要让那夏何隐回来向你认罪娶你!”
“谁要嫁他!”
姬娆伸手将太姒推出几步,缓下口气安抚道:“女儿很快便会回去的,您放心。”
太姒实在难以忍受这地牢的气味,她亦了解女儿的脾气,只是再叮嘱几句便先行离去。
看着太姒消失的背影,姬娆缓缓向地牢深处走去,眼中寒光乍现。她仿若闻不见这地牢铺天盖地的酸臭味道,也听不见地上血泊里的哀鸣,面上只是冷然。
待走至一众宫婢前,姬娆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银鞭,她斜睨了眼墙角的琥珀,冷声朝狱吏吩咐:“除了一等宫婢,其余的都关起来待审。”
绝处逢生 地牢之火钳子
一阵诡异的凉风穿梭而过,扰的烛火明明灭灭,奄奄一息十多个宫婢被人高马大的狱吏拖着,甩手就扔进了里处阴湿的牢房,地面上霎时现出一道又一道长长的腥味的血痕,在昏黄的光火下看去竟是灰褐一般的颜色,触目惊心。
余下的小丫头们晕死的晕死,惊吓过度的便由着狱吏拉拽,也往深处牢房走去。
修罗地狱四个字蓦然在琥珀脑海浮现,可叹这儿因还及不上地狱。姬娆纤纤的手指从鞭子粗处一路向细摸下去,眼中冷光森然。
她望着蜷在墙角的琥珀和郑珊,道:“我可不是我母亲,我相信,你们二人,哪怕只有一人,必是知道姬姩她去处的。”
“是不是?”姬娆蹲下|身子,手撑着尖翘的下巴。
一片死寂。
她复又站起,朝着琥珀走近几步,突而扬手一指,厉声道:“你们不说我自有法子,来人,把这两个贱婢绑到架子上去!”
十字形的木架子,琥珀看着自己被左右勒在木架上的双手,低头看见腿上的捆得紧紧的绳索,身上一阵阵的冷汗津津。
面上勉强镇定,脑海里却翻滚着——剥皮?烹煮?缢首?插针?锯割、灌铅还是断椎?!幸好现在不会有满清十大酷刑…
事实证明,人类的想象力有时候可以不必这么好。
琥珀闭眼默念“阿弥陀佛”之际,不想旁边却传来郑珊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狱吏的手上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鞭子触及郑珊的衣服,衣料炸开了花;鞭子吻上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就绽开一道道口子…
好残忍——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郑珊便痛得昏死过去。
姬娆手上的鞭子到头来竟只是装饰的作用,她挥着鞭子朝一边几个低着头的狱吏道:“水呢?快些泼醒罢,装晕有什么用。”
一桶水从头至脚洒下,漫过郑珊脸上身上的鞭痕,琥珀清晰的看到她抽疼的嘴角。狱吏又得了姬娆的命令,拿着火钳在一边三脚架上的火盆里烧着,火焰发出“滋滋滋”的尖叫,烧红的火钳就这样被拿出来。
姬娆伸手接过,眼中闪过疯狂的颜色,火光中狰狞了美好的面颊。她举着火钳走至刚刚清醒过来的郑珊身前,唇角带笑道:“嘴巴做什么这么硬?我只是想知道姬姩妹妹和我的未婚夫去了哪里,我有什么错,我也不是要逼迫你说。”
“你乖乖说出来,我今后必不会为难于你。”
“你怎么还不说?你快说呀。”
郑珊只觉得此刻浑身遍体火辣辣的疼痛,愈是疼痛脑子也愈是清醒起来,她艰难地开口道:“奴婢...奴婢确实不知王姬下落…”
琥珀叹息,郑珊就是这样一个人,知道就知道,她不会不知道说知道。这时候太耿直了是要送掉性命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姬娆看着烧红的火钳,抬手作势就要烙向郑珊——她知不知道本无所谓,重要是她能把心里的气舒畅了。
“求求您!救命啊——”郑珊惊恐的挣扎起来,木架子疯狂的晃动着。
“等等——!”
火钳距离郑珊的身体只有不足一厘米,琥珀石破天惊一声喊,姬娆停下手边动作,饶有兴致的举着火钳移到琥珀面前,“急什么?马上就轮到你了。”
琥珀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在心里默哀,真的,她最是不能看到这种场面,电视里都不行,何况现场直播。
郑珊脸上淌满了惊吓后的汗水,胸|口浮动着瞪大双眼看向琥珀。
琥珀盯着火钳滚烫冒烟的地方,喃喃道:“我知道王姬他们的去处…”
“你知道?哈哈哈,你知道!”姬娆仿佛很是高兴,不禁向琥珀凑得更近,眼中带上笑意,“那你便说罢,说完我就放了你俩。王姬那个小贱人去了哪里呢?”
琥珀小心的身子后仰,以避开靠自己更近的火钳,一颗冷汗自额上滚落,她听见自己缓缓道:“王姬...王姬和夏公子去了...去了朝歌。”
“果真?”姬娆显然没有相信,“你如何知晓的?”
“我是王姬的贴身婢子…王姬她有事,从不瞒我…”
“朝歌啊?那可不见得是个好去处呢。”姬娆似在思索着什么,手中的火钳低垂了些,琥珀方松了一口气,忽的她的声音狠厉的划破空气,“你既早知道为何不禀告元妃?!就是你们这起子人一道儿狼狈为奸!”
“我今日就让你尝尝火烫的滋味!哈哈哈,其实这本该由你主子来承担的,你们亦是不幸,错跟了这样一个自私的主子。但愿来生投了好胎罢——”
已到这种时刻,琥珀什么也顾不及了,张口就道:“我已经投了好胎!我其实是…”
火钳子“滋滋滋”掠过风声笔直向琥珀脸上烧去,后面的话生生的戛然而止,死在她的舌尖。
…
脸上一阵热流袭过,琥珀几乎不能言语,喘着气看着险险擦过耳边的火钳,转而又看向姬娆,身后的姬鲜。
姬娆无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哥哥,他正紧紧抓住她的握住火钳的手,眼里映着墙壁上的火簇,剧烈燃烧着。
姬娆使劲甩开姬鲜的钳制,大声道:“三哥哥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姬鲜劈手夺过姬娆手里的火钳,狠狠掷在地上,火钳滚了滚停下不动了,火星子窜了老远。
狱吏这才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片衣袂摩擦声响起,皆俯首跪地。
姬鲜把琥珀从架子上解开,琥珀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她显然是腿软了。姬鲜不着痕迹扶住她,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里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
琥珀摇摇晃晃间解开了郑珊,恍惚间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姬娆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她不能接受自己亲哥哥来拆自己的台,尖声道:“三哥哥因何来此?竟这样护着这两个贱婢!”
姬鲜怒道:“你小小年纪如此毒辣,我倒不信你当真对夏何隐一往情深,拿丫头们出什么气!”
“哥哥!你怎的这样说我,这关乎妹妹的脸面啊!你没看到那起子小人明里暗里怎么笑话我呢!我拿个丫头出气也不成了吗?”说着说着竟像是触动伤心事捂着帕子哭起来。
“三弟,你让我好找。”
姬发大步流星走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姬旦。
一直跪地的狱吏心道:这里今日可热闹了,平日也不见人来。
姬发沉着脸看着地面的血污,略略扫向一边的琥珀和郑珊。
琥珀把郑珊抱在怀里,闻声看向来人。
姬发对上琥珀的眸子,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眼底却不见慌乱,小巧的脸上竟有些倔强的神色,怀里躺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琥珀只敢看了姬发一眼,便垂下脑袋。他的眉目冷峻,和初遇那时候看起来差别太大,一时这样想着,那一日的情景竟愈加清晰了。
可是至今他也不知他们曾见过的。曾经比今昔,天差地别。
姬娆瞧见姬发来了,小脸一刹那白了,只是哭得更凶。也不敢说话。
姬旦走过去拍拍妹妹的肩,“别哭了,你要处置丫头由你可好,再哭眼睛肿了回头夏兄回来该嫌你是丑媳妇了。”
姬旦不说还倒罢了,一听这话,姬娆小宇宙又燃烧了,“四哥哥!妹妹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妹妹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了也不要嫁给夏何隐!是他不要我的,我何苦巴巴的贴上去!”
姬旦刮了刮妹妹的哭红的鼻子,朝姬鲜道:“你今个儿跑来作甚,我和你二哥等不到你,问了来伯才知道你竟到了这来。”
姬鲜说不出话来,他今晨听说了姬姩和夏何隐私奔之事,又得到消息整个瑰丽阁的宫婢都被带至宫廷地牢审问。
想到阿琥就在姬姩身边伺候的,他脑子一热就来了。他觉得,大抵是因为是他把阿琥从朝歌带来的,他之于她,是有责任的。
姬旦摇摇头,道:“这次就由着妹妹吧,左不过是些奴隶。”
“二弟。”姬发提醒道:“父亲还在等着。”
姬娆眼泪停了,银鞭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笑着朝姬旦道:“四哥哥,还是你最疼我!还有…还有二哥哥。”瞥见姬发面无表情的脸,她这才补上后一句。
姬鲜不情愿跟着姬发走了几步,回头看向琥珀,步子又停了。
琥珀只觉得从天而降的曙光只是跑偏了,现在又面临绝境。
看着几个人将要离开的背影,她知道这次再不会有意外发生,而且姬娆只会更“凶残”的对她。不止是她,还有牢房里共事过的她们。大家都没有错!难道只因为是奴隶就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吗?
在这样混乱的脑电波之下,琥珀真的灵光乍现了!
“我认识苏妲己——”就是这句话,琥珀高声喊了出来。
当琥珀还在朝歌的时候,当她还有公主光环护体的时候,在那为所欲为的一天,琥珀偷听到了伯邑考生前和苏妲己最后的对话。
当时她怀疑那是一场三角恋,后来她发现这是伯邑考的单相思,再后来她发现在西岐其实是有一个和苏妲己心心相印的人存在着,并且那个人绝对身份不低——说不定就是这几个人其中之一!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妲己的小情人是谁吗 = =...
书房小婢 世子府听风云
听着那声“你说什么”,琥珀觉得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她看着一步一步渐渐速度加快返步而来的姬旦,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没错,姬旦的脸上满满的写着惊讶,惊喜,诧异…
堆积着那样多的情绪在同一张脸上,大抵只因苏妲己是他心里牵念之人。
姬考和姬旦曾途经有苏部落的领地,老族长奉他们为座上宾,姬旦就是在那个时候邂逅了苏妲己。
邂逅一个人,眼波斜横,清新娇妩,她随风摆动的裙摆亦摆动了他的心。
遂,黯然心动。
虽然她的身影几乎隐没在湘帘之后,但仍可窥见伊人撩人的身姿,妩媚如彼岸花的面庞。这临水照花似的惊艳,他却终究未能得到她。
他们分明是情投意合的。
当他得知有苏部落把妲己献与帝辛的时候,他简直疯痴成狂。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闭眼不去看,不去想,从此将关于她的一切深深掩埋。
…
“你说你认识,”姬旦不禁停顿了,他已许久未能将那个人的名字从口中念出,就像他一直刻意回避着关于她的所有,“你见过妲己。”
“您不知道,奴婢是从朝歌城被带来的,过去曾是近身伺候妲己娘娘的。”琥珀撒谎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方才,你为何突然有此一句?”姬旦道。
是啊,她为什么要突然大喊一句她认识苏妲己?
琥珀一僵,口不择言道:“因为...因为妲己娘娘她常在睡梦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琥珀露出感伤的神情,仿佛陷入了回忆,“大王不在的时候,午夜梦回,娘娘总是喃喃念着‘姬旦哥哥、姬旦哥哥’…”苏妲己我对不起你!
琥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姬旦,“公子,我家娘娘一直都没有把你忘记啊,”说着她的眼圈红了,声音带了丝很容易察觉的很刻意的颤音,道:“奴婢想着,自己今日就要在这地牢结束这短暂的一生了,可是我为娘娘叫屈啊,奴婢一定要让公子您知道娘娘的心意…”
琥珀的眼睛已经水汪汪一片,想着成败在此一举,她狠了狠心又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面上眼泪“哗哗”的掉,看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姬旦想起昔日妲己软甜的嗓音叫着他围着他翩翩起舞的模样,心里猛然一抽,疼的他几乎站立不稳。
姬发和姬鲜并不知道姬旦与苏妲己的这一桩典故,两人对视一眼,无言。姬娆则撇着嘴角,恨恨盯着琥珀——
姬旦缓解了心绪,又问道:“妲己她…还好么?”
琥珀望天,什么好不好,苏妲己在朝歌绝对的风生水起。琥珀伸出袖子抹了把眼泪,“娘娘很好,吃穿用度皆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您不必担心。而且啊,大王最是宠爱妲己娘娘了,自打娘娘入了宫,大王几乎夜夜宿在…”
在听到琥珀说妲己很好时,姬旦放下心来,而当他听见琥珀后一句,脸色蓦地就沉下去了。琥珀眼见着姬旦脸色不对,忙闭了嘴巴,心里懊悔不已,怎么就说顺口了。
地牢里阴风吹着,一时无人说话,大家都看着姬旦阴沉的脸色。又是一会子过去,姬旦抚了抚衣袖,笑得云淡风轻。
“也罢,她好我亦无挂。”
这样思深情淡的话,琥珀看着姬旦眼底脉脉流动的幽光,突然有点同情这个暗雅如兰的男子。
似乎她为了保命,揭开了别人的伤疤。
然后,一切如琥珀预想的一样。
姬旦爱屋及乌,不顾姬娆的哭闹拯救了小小的她,并顺带释放了瑰丽阁所有的人。
他真是个长情的烂好人。
世子府。
夏天天色亮的早,琥珀一早就起来了,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洗完了自己昨日换下的衣物便晾在绳子上。
卯时她和府里的大伙一道用了早饭,两个白面馒头加一碗甜豆浆。
辰时琥珀在工作岗位世子府书房前停下脚步,熟练的自腰间掏出一条细长的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大步进了去。
到现在她也是没有想明白的,为什么那天从地牢上去之后,姬发会突然把她带到了他的世子府?他发现她的某项特殊才能吗?
姬发的书房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朴的味道。
里外两间,外间靠门处有个高高大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罗列着一排排的竹简,边上开着窗户,打扫整理的时候可以听见外面小鸟在树上清脆悦耳的鸣叫。
庭院里错杂的种着翠竹、一串红、芍药牡丹…微风吹来,带着清新的香气吹进书房里,别有一番情趣。
内间相对较小,只摆着一张长长的案几,琥珀看着笔筒里插|着如林的毛笔,不,准确说是类似于毛笔的一种笔。她看到姬发就是用这个在竹简上写字的,而且她发现这里的竹简是经过特殊工艺制作而成,并不是普通的竹片。
古人真是了不起,如若不是特殊制作的竹简,那么写在竹简上的文字是无法经久流传的。
姬发下朝回府,走进书房,取下腰间长剑悬于墙壁。
彼时琥珀正举着一册三尺长的竹简,半坐在案几上,细细研究着甲骨文——可她一个字也认不出来。圆的扁的笔画奇多,有些更像图画,实在令人费解。
姬发掀开青灰色的帘幔,身子骤然顿住,墨黑的眸子盯住那个坐在他书桌上的人。
琥珀遗憾的放下竹简,她真是佩服现代那些研究甲骨文的研究人员。然后她偏转了头,后知后觉的发现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欣长的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姬发!
姬发今日下朝比前几日晚了,因而琥珀没摸准时辰,不然她也不会…
僵持了几秒,琥珀“噌”一下从案几上跳下去,发丝飞舞间,露出圆润小巧的耳垂,修长白皙的脖颈,姬发眼睛一花,她已端端正正立着,面上深神情很是恭谨,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姬发的视线从琥珀脸上移至她方才屁股坐过的地方,复又沉着脸看着琥珀,也不言语。
琥珀心底哀嚎一声,凭良心说,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搁现代,她肯定不会坐的,要知道他的书桌比现代人的椅子还要矮…唉。
“公子,您累了吧?我帮你沏茶去。”
琥珀“蹬蹬蹬”跑开,姬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转身在书案前坐下,眼神幽深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