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无论对着那一方来说,本宫管也好,放手也罢又有何不同?”
于妃给我的话惊得一愣,我又接口道“督教皇上自然有他的太傅老师,纳谏也有他的丞相在职,本宫去凑什么不讨好的热闹?”
我说着说着于妃竟然被我说的笑了起来“皇后平日里惜字如金,静的怕人,现下里话说得多了,较真起来还真是娇嗔…若非皇后在生皇上的气?”
“不能前去劝言不代表本宫不能生皇上的气…”我辩驳…
她笑笑“只是为这?”
“不然还能为何?”
于妃又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臣妾就不多打扰皇后安歇了,皇后好生养着,臣妾过些日子再来请安…”
我点点头,让刘成送于妃出门
说到这事,也觉得胸闷,这胸闷竟是为了燕文寒秋宠爱珍珠?
从心间又泛上来一阵焦躁感,五陈杂味的感念如同被猫抓烂了的线团,放在我心里无限制的膨胀起来,收也收不住…
我只有起身去找《国策》,深呼吸,坐在榻上强迫自己慢慢冷静,然后静下心来一页一页的翻开
不行,似乎还是不能集中精神看进去,书面上的字好像是跟我是磁石的两极一般,我向前它就后退,我追它便跑
“兵者,阴事也。哀戚之意,如临亲丧;肃敬之心,如承大祭,故军中不宜有欢悦之象。有欢悦之象者,无论或为和悦,或为骄盈,终归于败而已…”我不住的轻轻念出声来,想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可最终还是未果…
对峙了半晌,我依旧是没能看进去半个字。心浮气躁的一把翻过国策,把书合上,只管自己坐在榻上面任凭内心里的百感交集一波一浪的冲刷…
“公主,南梁来了急信…”李德胜掀帘子进来,手里有竹筒,封蜡,面子上似乎有话难说…
我一怔,急信?
用刀子把封蜡剥开,从中倒出一卷纸,我心下忐忑,急急得把纸卷摊开
全信只有五十三个字,冰冰冷冷,直直白白的在跟我说明一个事情:母亲,已经不在了…
上面是加盖了南梁国国君的玉玺,这不是玩笑,也不是错觉,这是一个再真实不过事实…
我只觉得胸腔里的五脏如同被荆条牢牢实实的捆绑,不断的收缩,不断的绕圈,想把心脏里的血液,肺里面的空气全部挤得一干二净…
我强迫自己摒住呼吸,一声不发,执拗的抵抗着从里往外的那种坠落感和悲伤,终于还是一口气憋不过 ,我喘着粗气盯着那张写了字的纸许久
我不想哭泣,也不想说话,此时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坐着,慢慢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公主,您节哀顺便,别伤坏了身子….”
我没有抬头,只是朝李得胜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跪下拜了拜我,临走时后道了句“菊姑人在厅堂侯着,公主什么时候见她,尽管唤小的,小的就在门外守着…”说完,从屋子里出去了…
我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榻上,阳光从窗外射进房间,落在案上,落在那张信纸上,落在我的手上,甚至是擦过我的脸颊留下温和而干燥的气息然后投向别处
母亲,这个在我这两年不足的穿越后世界里最为亲近的人终于还是离我而去了,一点声息也没有,甚至在她病重期间都不曾给我一点消息,然后如同一缕渺渺青烟,从我的人生里不留痕迹的飘然远去…
也许我并不该感伤,对于母亲来说,这或许是她的一个解脱,连梦都支离破碎的人,离开才是归宿…
而她的死到底能把忧伤留给谁?我还有菊姑,这就是她的一生,如花般的绚烂多彩,闪耀夺目,然后再默默颓败,比风轻,比云淡…
眼睛酸涩的很,灼痛而干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缅怀,对于母亲,我的感情不能用深刻来比喻,我对她的感情是一种理解和透彻,就仿佛伸手去触摸她的心,触摸那些凌乱而执着的生命脉络…
我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当余晖敛尽整个屋子如同被黑暗包围的一口深洞,我置身其中,却感觉到的是无比的安全和平静…
“箐儿,这花,我很喜欢,将离,我们终是要离开彼此的...”
“以后不管何时何地,白芍药就代表我,你看着它,就好像我看着你,这样多好谁也不离谁了...”
我仿佛又能看到南梁春末初夏时,我送给母亲的那盆白芍药,怒放而开,清艳绝伦,相极了母亲,那么一个美丽而华艳,高贵而优雅的女子,缓缓的,缓缓的从那面朝我走过来。
“我来了,你是坐在这里等我吗???”一声幽缓的声音传来,深彻,通透,似乎也神秘而内敛
我仰起自己僵硬的脖子,看着燕文寒秋的脸,看着他那深深浅浅的寒星般眼色,半晌,微微摇了摇头,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原来,我是会流眼泪的…
本是情深
我从来不知道拥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唯一的一次我被子瑛抱紧心里却是酸并着疼的,而后来我也曾经被燕文寒秋无数次的拥抱过,漠然,无谓还有羞涩,却从来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过
而如今他拥我入怀,淡淡的香味从他身上飘过来,那是一种熏香的味道,淳厚,似乎闻了过后能安神…
我伏在他的胸口,慢慢合上眼,那么安详,像是小时候我被妈妈抱在怀里一般,前所未有的安适…
我不想说话,燕文寒秋也没有问,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他似乎也无需再多问些什么了…
我不清楚到底被他抱了多久,我昏昏睡去,梦里,我没有梦见妈妈,我只梦见我眼前那么大一片雪白纯净的白芍药开了满眼,无边无际的,燕文寒秋一身雪白,就如同当初初见他时一般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花丛里,不断的往我这边走,可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始终走不到终点,他就那么微笑着,俊美无俦,我站在原地等着,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走到我身边来。
我想上前,可最终还是放弃了,漠然地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看着花海里的燕文寒秋
我身子一动,渐慢从梦里醒过来,燕文寒秋坐在我的床边,浅浅一笑“醒了,睡得可好?”
我摇了摇头,然后撑起自己身子坐了起来
他伸手帮我拿了靠枕塞在我身后,然后掖了掖被角,语气温和 ,眼光柔情似水“想哭就哭,憋着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我朝外面望了望,天际还是黑的,显然现在已是半夜,收了眼光转而看他“为什么要哭,我不想哭了…”
也许是意识到我的情绪不好,他又问我“怪我两天没来看你?还是….”
我摇摇头“我已想得再清楚不过没什么好怪的…”
他抬手把手扶在我的下巴上,温言软语“没想到你以前在南梁竟然遭遇过那么多的坎坷,这么难你竟也走了过来,我也要对你刮目相看…我,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人…”
我一愣,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却无心去猜…
他把身子俯了过来,把我的头贴向他的脸“这么可气又可爱的人,着实让我爱不释手也头疼不已啊…而你,也不必难过,你失去了母亲,至少你还有我在你身边…”
那柔滑的触感传到我的脸上,也会渐慢的传递到我的心上,可想起珍珠,那瞬间的依赖和亲近感有全然消失,顿时只剩冷冷的灰烬一滩
就算我知道燕文寒秋并不喜爱珍珠,可始终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释怀的,那并非我能力所及,我也是无能为力…
可偏偏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装可以,因为那时我对燕文寒秋的无谓是真实的,连装也轻松不已.现在再让我装出来,太难,所以,我宁愿视而不见,宁愿在心理自己平复自己安抚…
一入皇宫深似海,深的不只是其中勾心斗角的局势,还有对于爱情期望平等却永远无法得到平等的那种失望和介怀,我就是太深知我的能与不能之为,才会如此,明明一清二楚,明明什么都懂得,却没有办法发自内心的接受和适应…
而如今珍珠一事尚未平息母亲却又离世长辞,内心里松动的并非只有一角,心里装的多了,疼的久了自然是疲惫感倍加,我困顿不堪,精神很差
更是没有心情同燕文寒秋在我和他还有珍珠的问题上费心费神,我恹恹推托“安天下和安后宫都是皇上自己分内的事,我只是谨守自己本分而已,那些是是非非我不想管,皇上也不必跟我说,我是皇后,不是您负责内居的文书房掌房太监…”
燕文寒秋给我的话噎得一愣,我没心思关注他的情绪,腹部又有些轻微的疼痛感传来,我在榻上坐了整整一天,这对孕妇来说是大忌
近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我有时候伸手覆上去的时候能觉得那种厚实的感觉,感觉得到像是一颗种子在肚子里缓慢的发育着,每每想到这我都会觉得格外的欣慰,或许,世间只有这种拥有才是最纯粹的…
“我知道,你对我两天不上朝的事情颇有微词吧…”他凑过脸来问
我心里的火被这一问立即拱了起来,有人在别人母亲去世时候问这种无聊的话题的嘛?
我一边劝慰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动气免得又牵连到胎儿,深呼吸几下才缓缓的准备对燕文寒秋一番说辞,可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魅惑无边,深情厚谊的看着我等着下文的样子我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罢了,你回御清宫吧,我身子不爽,我要休息了…”躺下身子去,转过脸不看他
他没有说话,半晌,听见我身后的一声悠长的叹息,他顿了顿说了句“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然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屋子一下子静了,我复又转过头,盯着大门和满室晕黄的灯光发呆,觉得此时此刻那么的揪心
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看菊姑,一如小时候一贯的性子,难过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寂寞的待着,不会说话也不会流眼泪,只是保持一个姿势孤单的坐着,从天明坐到天黑,一个轮回的过程,独自平复自己的内心
从来都是似乎没有什么是我没有办法消化的事情,我长长久久的坐,长长久久的发呆竟也能慢慢的想通想开…
我已经不能在继续坐下去,于是我卧在床上尽量的什么都不去想,可头际边缘又开始疼痛,然后慢慢收紧似得疼到脑袋的深处
我闭目养神,穿越时来的毛病竟带了快两年了,时不时就疼起来,温吞而深重的疼,让我非常难过…
心里有事 ,我终究还是睡不着,于是我唤李德胜进来
没想到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是在门口守着,虽然已是春天,可这样的天气夜里还是很冷的
见他冻得连鼻子都红了,我心中不忍“唤了菊姑过来你就去休息吧,我暂时没什么事召唤你了…”
他不应“公主,其实….”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他抬头,望了望门外“那个…还在…”
还没等我把话听完整他又道“罢了,小的这就去唤菊姑,公主稍等一会…”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把目光调转到门外,借着月光看那门口似乎有个人影在.谁?燕文寒秋?我心一提,反复想了想,怎么可能是他?于是,又把目光收了回来,静等菊姑…
推门而入的人正是菊姑,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再见到我,绷紧了嘴角低头不敢看我
我也是眼眶一酸,轻轻唤她“菊姑是你吗?”
她不说话也不上前,站在门口处嘤嘤哭泣,婉转的像首思念亲人和故人的念歌,我愈发的眼眶发胀,从床上下来,一步步的朝她走去
“菊姑….”我轻唤她
她微微抬首,两行清泪垂.俯身便跪了下去“老奴没有侍候好娘娘….老奴没脸见公主…”
又见故人,我现在的心情酸涩难读,菊姑便是我在这一世间等同视为第二个母亲的人,我见了她所有的不安和悲伤都一齐从心底泛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菊姑,这个世上,只有你不能够说这句话…”
“公主…”
我无语,泪水滚烫的划过我的脸颊,我被菊姑紧紧抱住,感受得到她的悲伤她的想念
这个人就是陪伴了母亲这一生的人,有多难能可贵?也许此时只有经历过不安和动荡的我才能懂得…
菊姑那年相貌姣好可她却是愿意跟着母亲侍候周围,即使是后来母亲被打入冷宫,呆在落芳苑十年不得出,她都始终不离不弃,这份情谊不能不让我羡慕…
她把我拉到床前让我好好的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素手覆上我的头发,一下一下的轻轻摸着“走了那么久了,让老奴好好看看公主…”
我扯了抹勉强的笑容“我也很想念你们…”
“娘娘自从你走了以后就开始病重卧床了,太医说这是多年的积症很难好得了,只能静养,还能多拖些时日。
可娘娘整天望着窗子上那盆白芍药,她总跟我说,不知道箐箐在那边过的如何了?适不适应?有没有受气?挨没挨欺负?那盆芍药啊开得可好了,到了夏末还有花在枝头上呢…
她望啊望,却是望不回你也望不回另一个人….”
菊姑径自安静的说着,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奇怪,为何我的眼泪从来不会如泉涌般却只和我的性子一样,即便是心疼的难抑却还是孤单的寂寥也只有清泪两行,我的悲哀是发不出去的声音,只能慢慢流淌…
“其实你写信的时候娘娘已经病重了,但她不让我说,怕你在这边心里不舒畅,怕你担心…”菊姑噎了噎抽泣着“娘娘走的时候很安详,没遭什么苦,我都是一边看着的,您别难过…”
我眼睛朦胧而胀痛,点点头问道“母亲可有什么话要交待给我 ?”
菊姑摇摇头“除了这包种子,她只是一直叫你的名字,什么都没有说…”
菊姑把腰间的纸包递给我“这是种子,白芍药的种子,娘娘让我带给您的,而您送娘娘的那盆已经给她带走了…”
我点点头,又记起母亲的话:白芍药就代表她,见到花就似见到人,而我的那片心意早已给她带走了,她懂得,她一直都懂得我的心…
“老奴跟皇上请过愿的,要去给娘娘终身守陵,这次看过公主,也就放下心了,现下您还有了身孕,等有了子嗣以后就不会太难走,何况公主的性子变了太多,也懂事很多,娘娘和我都很放心…”
我一惊“守陵?”
菊姑释然的笑着点点头“我跟了娘娘有二十多年了,她这一走只剩我一个,我二十年都跟了余下的日子也不准备离开娘娘了,这是我自愿的,我愿意给娘娘守陵…”
欣赏归欣赏,感激归感激,可让菊姑去给母亲守陵终身这太过残忍了.她的大半生青春已经都献给了南梁我不想她下半辈子就守着座冰冷的陵墓终老…
况且,母亲要我懂得的意思我已懂得,我不能让菊姑就这么走了
“菊姑,你能不能留下来在北邑陪着我?”
她缓缓朝我摇摇头“公主还有旁人身边陪着,可娘娘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躺在那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她一辈子都那么孤单…我怎么忍心扔下她一个人…”
我觉得实在是力乏,有些支撑不住,靠在菊姑的肩膀上阖了眼睛轻叹道“身边人除了菊姑我还能靠着谁,珍珠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我觉得太累了,不想下手,是因为我还念着落芳苑里一起的日子,我还有情谊在心
菊姑,这样只剩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你还一定要走吗?况且,母亲也一定和我一样想法,希望你留下来陪着我,这样她才能安心的走….”
菊姑嘤嘤如泣,没有回答我的话
“菊姑,我觉得好累啊…真的好累,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抚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温柔的动作却有些粗糙的手温热的划过我的皮肤,谁也没有再说话,无声无息的沉浸在这样一种悲伤而沉重的气氛中…
菊姑的答复一直没有给我,像个吊在半空的石头悬在那
母亲的去世我未能回南梁去祭拜,这在和亲的历史上是不允许的,嫁出去就是嫁出去没有再回头的余地,即使是生死离别也丝毫不会动摇这个规矩,我只能南望,望着窗台的白芍药,望着向南的方向暗自神伤
脱了一身彩色的衣服我让如意去做了几套白锦缎的袍子穿,怀孕的辛苦,珍珠带来的纠结,还有母亲的去世,让我迅速的瘦下了来不少
整个人更显得清落很多,一身白衣在身,几欲成了要升天的神仙了
我的话更少,平日里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常常是一发不响的就是一天。
有时候燕文寒秋来了这里坐了许久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似乎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反应,生怕我和他之间那种如悬丝般的关系再度恶化
我知道至那天起他便不再流连珍珠那里,也知道珍珠目前的处境,知道林林种种的一切.可我还是一如既往封锁了所有通往外界的关联,时过境迁,没有任何解释和语言能让我仿若从未发生,我就是这般执拗
妃嫔们的问安也取消了,我静静的一个人待在青园里过我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慢慢近怀孕后的第五个月的时候一些列的反应开始加剧,吐的情况似乎没有减轻,而相应的总觉得愈发口干,腰酸疼,睡眠不好…
肚子开始胀大,正常的衣服有些微紧,只得换了几套新的
菊姑没有走,终日在我身边侍候,这让我的情况好了很多,毕竟她是有经验的…
江太医见我近五个月的时候孕吐的状况却并没有好转,很是忧心
“如此状况妨碍了皇后娘娘母体摄入的营养,也会耽误胎儿的生长,老夫开一些药方缓解一下皇后娘娘的呕吐状况,开胃多食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就按太医的意思来吧…”
就算我再淡泊他,燕文寒秋还是一有时间就来青园,哪怕是只是光坐着他也不厌其烦,一贯的朝我微笑,我话不多,我不说,他也不问
“我给你弹琴可好?这样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些?”他侧过脸问我
“不必麻烦了,再说我心情没有不好..”
“自从珍珠的事情之后你就一直都是这么冷冷清清的,以为留下了菊姑能让你开心一些,可还是依旧如此,人瘦的厉害,让我怎么放得下心走的安稳?”
我抬头“你要出行?”
“恩,十日后出兵边境准备收复几个游牧的族群安定边疆…”他看着我说“这十日我好好陪着你,你要把心放宽,好好养着身子等我回来…”
“为何这等事情要你亲自去?”
他叹了叹气“这是我登基之后第一次征战,我去了会增加士气团结人心,再说,居其位没有功绩怎么成….”
我不信他托词又问“难道准备开始一步步下手了 ?”
见我这么问他,他不慌不忙道“总是希望能让你无俦荣光,能给的都给你而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不方便多问,只道了句“愿你能平安而归…”
他拥住我“总有一日,你能懂得我对你的感情的…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着我回来…”
我只能点点头,心里不住的酸楚…
我和燕文寒秋之前的感情到底成了什么模样?为什么我一再的疏离却让自己更加的痛苦?我没有得到解脱而他似乎也变得更加无奈,那一道道横越在我们之间的天堑沟壑让我们彼此远离,然后陷入更加痛苦之中…
这是一个死循环一样的相处,因着各种难以脱口的原因而拉近再推远,以为的安稳没有得到却得来了意想不到的领悟…
夏初的时候燕文寒秋要带兵出征,我作为皇后便不能在后宫继续悠闲的过日子,宫廷上下的大事小情都要经我的手,除非是天大的事,不然,是不会传到千里之外的燕文寒秋的手上的,暂有我统领
十日之后,燕文寒秋身着银甲铜盔,坐在那一匹枣红色的高马之上,他在上,我在下
他亲自把北邑国最高统领的令交到我的手中,接过那令的一瞬间,似乎他所说的那些感情我能感受得到,我只知道他对我有深情厚谊,却不知道这深情厚谊竟是相信我至此,出乎我的意料…
而北邑国的玉玺也被安放在我凤宫之内,是他走之前的前一天交给我的,我当时一怔,很难相信这一切…
如果说,真爱一个人就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的话,燕文寒秋对我的爱也许就是真爱…
他坐在马上,我必须仰首才看得见他,阳光刺眼,我挺着肚子站在马身侧抬脸看他.这光景让我想起当年,那个漏夜出宫的晚上,我怀揣着给母亲抓的药,他策马从我身边驶过,然后定在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缓缓的他伸手抚摸我的脸,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舍和担忧“有事就去找太傅和丞相,他们值得信任,我走的这段日子北邑国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和孩子,等我回来,等我…”
我隆重的点点头,默默的接过他给我的令,牢牢的握在手中…
万马奔腾,声势浩大,我站在场上望着扬尘而去的燕文寒秋,那一刻,悬了许久的心才有了一些安稳,当年的你我从未料想到还有今时今日的牵扯,能走到今天又有多少的幸运和苦涩留给我们品尝呢
我深深的感悟着,站在场中间久立不动.目送别人离开,是我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希望有朝一日燕文寒秋也能懂得,懂得看背影的心情
风依旧,花别薰,既然你如此信我,不管曾经你我的之前的感情如何动荡,于你把这个国家交给我,我便不会让你失望,我站在当处如是想…
独当一面
从此之后我便带着发沉的身子每日必出现在凤宫高座之上,凡是有事要办的在朝官员都得来朝见我,而我所有的抉择都是同太傅和丞相商量过的
就算我是现代人,可治理国家这类大事可不单单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的,于此,我必须十万分的谨慎
幸好边境上的游牧族群并非难攻,燕文寒秋此去并无需太多时日,我只要把后宫和朝堂上急于办理的事安排好,其他不急的大可等到他回来再办也不迟
可就算是处理不多的一些紧急事件也是非常耗心劳力的,每天大事小情无数,就算我午睡时间都要倚在榻上看奏折
“公主,休息一会吧…您都看了两个时辰了…把这碗参汤先喝了…”菊姑端了碗东西进了来
我合上折子想了想问她“菊姑你知道子瑛去函谷的事情吧…”
菊姑一顿,看了看我“是子瑛公子自己前去跟皇上请去的…”
“子瑛也非武将文臣,去函谷任职这岂不是形同虚设,这个道理南梁的皇帝和太子会不清楚?”
“公主,怎么说,您也是南梁的出来的公主,皇上必竟是您的父皇,怎么可以这般就唤出口了 ?”菊姑似乎有些不高兴…
看到这一幕,我竟头脑里一下子联想起一个人,为什么,我第一反应会是想到珍珠的影子?
我用手扶着榻撑起上身,撩眼看她“菊姑觉得此时若是南梁北邑再起战争,你认为我的下场会是如何?”
她有些迷惑,并未出声回我
“该不是还觉得南梁的皇帝会把我亲切的接回南梁去继续做我的极悦公主吧?”
我朝她摇头笑笑“此一时彼一时,我能来北邑和亲而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下的赌,应了我的愿而已
他给我一条生命这不假,可他也要了母亲的一条性命也也是生生事实,不为他查处不清母亲的冤枉,母亲也断不会早亡,我们也不会在落芳苑过朝不保夕的生活达十年之久…
而我答应他来这个南梁里没有人会愿意嫁过来的北邑是冒了怎样的代价和风险,菊姑自然清楚.这个人情,早和他给我的一条命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