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怎么是你?”燕文寒秋的酒已醒了一半,一身龙袍凌乱,敞开的处□着结实的胸膛和白晰的皮肤,气息急得很...
“说话...”燕文寒秋气急败坏,怒吼着伸手去拎珍珠的衣领子,因为珍珠已是衣怀半敞,身体曲线若隐若现,被他这么一拎,敞口更是大开,竟褪到肩膀处露出大半的胸口...
“皇上,珍珠愿意服侍您,珍珠愿意...”珍珠不惧,反而是啜泣着上前搂住了燕文寒秋的腰...
“滚开...”燕文寒秋一脚竟把珍珠从榻上踢了下来,珍珠匍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口中不断的念叨“皇上...”
我无语,头际的疼痛感明显,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了看盛怒中的燕文寒秋,又看了看珍珠,一口气呼吸得并不顺畅,如此,我还是上前几步伸手扶她,轻语道“这事情可商量,非要闹成这般?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珍珠明显身子一闪,执拗的不肯起来,见状我只好放手“珍珠的事情皇上尽快安排吧,免得这事传出去了,谁都面子上不好看...既然皇上酒醒了,那就皇上自己处理吧,本宫先回去了...”
燕文寒秋抬头看我,似乎想叫住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眼中的凄然神色是我不愿见的,心又缩紧般的疼痛,我断然地回了头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身后是燕文寒秋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周全,周全人呢?”
此时的我觉得心沉的厉害,仿佛连身体都不能负荷住它的重量,一步重似一步,灌了铅一般
屋外的空气又冷又刺,吸进鼻子里却被酸的眼眶里泛出了涩感,而胸腔里的疼痛感压得我难以呼吸,我直直的往外走,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
“公主,小心身子…”李德胜在后面小跑着跟
也许没经历过的人始终不能理解这种情绪,比洪水还要迅猛,比沼泽还要难以摆脱,深深的,牢牢的被悲伤感纠缠住,动弹不得…
一个是珍珠,一个是燕文寒秋,我心里的两个敏感的点终于还是碰在了一起,让我平静是如何也不能够…
我以为我当真是什么都能吞什么都能忍的人,可终究我还是做不到。
也许这就是皇宫里面的女人命运早已被注定般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如此的可悲吧,皇帝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人的,他的身体不是,灵魂也不是,无论谁,能得到的也只能是他的几分之一而已…
如果只是几分之一而已,那我还难过什么,我还气什么 ,这些不是我早就应该懂得的吗?
我脚步极快,刚走到拐弯处,周全迎头赶了过来,见我带着李德胜往外走,他一脸纳罕“皇后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皇上一直找您呢...”他身后还有江太医跟着,似乎是去给谁看病.
我撩眼,开口问他“周全,你让谁去找本宫的?”
“珍珠啊,小的出去的当口上,看见珍珠正从淑妃的宫里才出来,小的急着给皇上请江太医过来,就顺便让珍珠去通知李德胜把您给请来的,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要走了,皇上一直唤着您的,小的劝不住,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劳驾您过来一趟....”
果然,我越是不想的事越是不偏不正的就那么恰好的发生了…终究还是珍珠先下了手,我晚了一步竟是迟了三春...
“江太医不用进去了,皇上已经睡下了,周全进去侍候就行了,江太医跟本宫去青园吧...”
见状,两个人都是一愣,周全首先答了话“那好,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就劳烦江太医跟着皇后娘娘去一趟青园吧...”
江太医应是....
周全转身准备走,我想了想担心的喊住他“周全,皇上酒还没醒,有什么事,你到凤宫来,现下让李德胜先跟着你去...”
周全被我的话说的迷糊了,忙道“别的,让李德胜跟着皇后回去,这路滑,皇后身子可重要呢,出了差池可不好...”
我想了想,点头“也好,记得,有事到凤宫来找本宫...”
他朝我笑了笑,俯身行礼“皇后慢走...”
我和李德胜江太医转身出了御清殿,此时天已全黑,冷风阵阵,刺骨寒冷.我的心空荡荡的,冰凉凉的...
女人之间的战争也许并不为别的,没有男人之间的利益,江山的争夺,也不会是野心和欲望的驱使,却单单是因为一个再最简单不过的原因而反目成仇.
男人...
而男人却是最知道美人易得江山难取的道理,懂得取舍,懂得收放,现在想来又是多么的可笑的一厢情愿....
无论多么清高而聪明的女子身后那一摊子烂账说来说去还都是为了一个男人,值得的或者不值得的…
姿态可以放低,聪明可以不用,眼巴巴等着他回头望一眼就满心乐开了怀,什么不平都能忍什么委屈都能吞...
我不是珍珠,可我从珍珠的身子也似乎看到从她身上折射出来的某一些女人都会显现出来的特质,那么我自己呢?我是不是也在感叹别的同时也不曾察觉自己身上与她们相同的气质?
而我不愿把珍珠的所作所为看成一种背叛,太过讽刺了
我宁愿看成是她对自己爱情的一种追求,伤心总是在所难免,因为我对她毕竟是付出了姐妹之情的,到头来的结局竟是如此的尴尬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难堪吗?难道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去舍弃我来争取她自己的幸福吗?
我不愿再多想,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慢了这一拍,迟的却不止是一步…
而终究,相濡以沫的亲情还是抵不过疾风骤雨般的男女情爱…
头疼,钝浊的疼,揪心的疼…
“公主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深,我身形一个趔趄,往后晃去,李德胜来不及扶我,我挣着往前又晃了晃,脚下一滑,整个人坐在地上…
只觉察到剧烈的震动和一片冰凉,然后知觉又恢复如常…
李德胜和江太医都受惊不小,赶忙七手八脚的把我扶了起来
“公主,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里?”李德胜焦急地盯着我看,我的手扶上肚子,朝他苦笑了笑“没事,不用怕…”
我始终没有感觉到腹痛,连江太医也是摸了一把汗千叮咛万嘱咐我行动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皇后,孕期的前三个月是最为不稳定的时期,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恶果,这次不小心跌到好在没有伤害到胎儿,微臣给您开一幅安神压惊的药方,您喝了之后就好生的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的…”
我喝过药后一直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闭着眼睛挨了许久
“公主,珍珠去淑妃的宫里送东西这都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让李德胜他们去看看啊?”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隔着纱帐回她..
如意走过来拨了拨案上的灯芯,纳罕的朝我望过来“公主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最宠那妮子了,今儿怎么找也不找了?”
我没答话,李德胜自然是清清楚楚这里面的种种,七哄八骗的把如意给哄了出去.
夜里我依旧丝毫没有睡意,辗转反复,备受煎熬.我竟不知道我缘何如此伤神费心,是燕文寒秋的宠幸他人?还是珍珠的置我于不管不顾?
既然我能把身为皇宫里的女人的职责和姿态思考得那么清楚,那么我为何还要如此伤心?
为何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全然没有心如刀绞的剧烈疼痛,却像是给扼住了喉咙缓慢的不断的挤压出胸腔里所有的空气般疼得钝浊不堪...
眼睛始终干涩,我流不出一滴眼泪,悲伤肆虐却无所发泄…
想着想着我竟发现自己的下腹部有些隐约的疼痛感传来,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是知道怀孕的初期会有轻微腹部疼痛的症状,一部分的孕妇都会有这种反应,这和不同的人的体质和情绪有关.
可慢慢的我发现疼痛愈发的剧烈了,而且间奏也越来越频繁,疼痛感症状更明显,似乎下身还有东西流出来。我才发现不对头,赶紧叫李德胜去请江太医过来.
江太医闻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我下腹部的疼痛继续,而且加剧了.
“皇后感觉如何?”
“疼,从一个时辰前开始的微微疼痛,到现在已经疼的严重了,而且下面有淡红色的液体流出来了,好像是血水...”
江太医又把了把脉回我道“皇后,可能是动了胎气了,这种状况可能是先兆滑胎的症状...”
我自然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于是点点头疲惫的说“劳您费心了...”
“皇后客气了,老夫先给皇后您针灸,然后开一些方子先止血固胎,您别忧虑,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我朝他扯了抹笑,阖了眼,让他给我医治...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稳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孩子都给牵连到,为了谁?到底值不值得?
针灸我从来没有做过,只在电视上看见过,江太医把灸针从药箱子里一一拿出,刘成把烛台端了过来。他把灸针在上面燎了撩,然后再小瓶子里沾了点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的一些穴位的部分就刺了下去.
非常轻微的疼痛,更多的是麻和涨的感觉,我腹部的疼痛已经让我的额头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而那一碗汤药喝下去之后便是迷迷糊糊的感觉,仿佛天在旋地也转似的,我最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了,燕文寒秋坐在我的床边,脸色很不好,下巴上新生出的胡茬若隐若现,尤是眉间那一抹愁色,深深的积在那里,似乎积了千年万年之远...
见我睁了眼,他脸色好了很多,把身子探了过来“感觉怎么样了?”
我盯着他看,动也不动,没有说话…
“箐箐,我…”他欲言又止,左右为难
我勉强开口说话“既然事到如今,你就收了她吧,成全总比丑闻好得多…”
“我不会纳她的,我昨天明明是让周全去找你过来,怎么知道一转身她回来了,我喝了很多酒,何况她身上竟然和你一样用了茉莉香,若你不来,我还一直以为她就是你…”
我只盯着他的脸看,他说的声音渐小,最后不甘不愿的道“我犯不着跟着一个宫女做这种事去伤害你,你是知道的。如果喜欢她我也会跟你正大光明的要,一个下人,值得我去偷吗?….”
我还是不说话,心里那抹浓重的疼痛感又浮现,我自行平复自己的心情,收回眼光,躺躺好,顺便把眼睛闭上
“箐箐,我如果喜欢珍珠让我天打雷劈了可好?你别气了,昨天那种状况下我罚周全还来不及,谁知道你回去的路上竟出了差池,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若是孩子保不住,周全,李德胜 还有那个该死的珍珠,一个也别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都得给我的孩子偿命…”他发狠道
“什么?罚了周全?你把他怎么了? ”我睁了眼问
“死不了,挨了板子而已…”燕文寒秋怨念的道
“昨天让他派人去找李德胜去请你过来,他竟然半路把这事交给珍珠,才有后来那么一系列的事端发生,不罚他罚谁…”
我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念“主子犯了不是就得做奴才的担,皇上做错了的得由妃子担,试问什么时候才能由皇上自己担些责任?”
燕文寒秋看着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愧色难掩
“不想被别人伤害,也不想自己变得可怜兮兮,如果这皇宫里面的一切都只是流于表面那还计较那么多做何?到了如今我变成如此又该去怪罪谁?
人总要给自己承担后果,好还是坏,能选择的也只能是皇上自己一个人而已,即然这样,就请不要在问我,也不要再跟我摆那些道理到底,论道理我知道的也不比皇上您知道的少…”
“箐箐,其实…”
我很疲倦,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比起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需征服也不必好奇,也是个会受伤会难过的一个普通人而已,就像如此,我现在的状况,我真觉得不值得 …”
他沉默,安静了好一会
半晌才吐了句话说来“想要你的心太过难得,我是生怕闪失,不管是之前的为试探而疏远还是后来的为了坦诚相待而表白,于你,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我并非只是想征服你的冷清薄凉,我是只想认认真真的爱一个我想要爱的人而已…
我要的是你,而对于珍珠,我并无半点男女情爱…”
我撩眼看他,本已有些心软,可每每那不堪一幕萦绕在我眼前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泛上来的厌恶感就会把我瞬间淹没,果然,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是舍得的,也不可能是宽容的,那只能说,不爱,或者不够爱…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怔,那我对燕文寒秋的感情又是如何?难道是爱?
伤口是种取舍
这次动了胎气很严重,我足足在床上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
珍珠也已经被封为珍嫔快一个月了,这便是那次丑闻之后燕文寒秋对我的妥协,我答应原谅他,他也答应我册封珍珠为嫔…
此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和闲事我一律不予参合,因此珍嫔的册封仪式我并没有到场,光想想也够郁闷,而我不想再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这一册封便什么纸也包不住火了,满屋子的人全都知道了,先是如意当场就破口大骂,吵得我心烦,李德胜和刘成缄默不语,对于青园离得人来说似乎珍珠是一个禁忌话题,大家都怕提起珍珠就牵连到我
我倒也看得开觉得无所谓了,能往前走一步总比卡在原处隐隐做疼好的多,我静下心来看我的书,安我的胎,生活里没有了谁都是一样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盛筵也没有不散的道理,尽欢过后大家各奔前程。
我跟珍珠的情谊也只能到此为止,尽了我最大的能力,送她一程,剩下的路,各走各自的,彼此不再相干…
这样也好,如此选择对得起她也对得起我自己,更对得起一起生活的那段美好的岁月,两不相欠,南辕北辙各一方…
这也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爱也要有个尺度,无论是友爱还是情爱,陷得越深,往往就伤的越重
而燕文寒秋的话我相信,可就算那只是一场尴尬的错误,这并不能让我打开心结,更让我永世难以忘记推开门时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场面,无论我知道真相与否,我永远没有办法释怀…
时过境迁,只剩下淡淡的愁绪,伤疤一样丑陋的记忆,还有一颗愈发坚硬的心脏,一张再难起风波的脸和一种重新审视自己和周遭的心态…
而珍珠对于我来说则是一根梗在心头的木刺,想起一次痛一次,痛一次就再坚定一次
不能对她下手是我还有往日的情谊在心,此外,还有一个方面必须得顾及,那就是我的身份和我身边那些窥视的眼睛,决不能因小失大
又到初春,我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就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
那时我才穿越到南梁不多久,种地,顶着太阳种地,然后连夜出宫给母亲抓药,路遇乐子纯和燕文寒秋的那个晚上,我怀里的药包,我破开流血的额头
第一次见到子瑛那温婉而又渗透力的笑容,第一次牵过他的手的悸动,第一次他吻上我额头的痛心…
荏苒岁月,几度春秋,再回想起来的时候那种心态已然不是当时那么青涩
望过门口,当年那个一身艳红的十八岁女子盖头迎面,被一个俊美无俦的红衣新郎官牵手走过这里,路过那里,处处都是当时的影子…
一个安静,一个冷清,一对握紧的双手,代表携子手,与之偕老…
也许吧,人终究是善于忘记而又善于牢记的这么一种矛盾的生物,我一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曾经那些支离破碎的爱情,就像我能够坦然对待珍珠的叛离一样
我不但能微笑面对这一切,我还能成他人之美
如果说那是难能可贵的胸襟不如说我也是审时度势的为己着想,我承认,我自私,我没法把对燕文寒秋日积月累的爱化成勇敢,一种可以不计后果不怕艰难的付出
我终究还是为着自己着想,夹杂着对着珍珠的失望和责怪,满满实实的占据着我的大脑和心房…
可我又善记,记着子瑛的美好,珍珠的美好,我觉得自己会一直记得那些美好,比爱更能海枯石烂比情更能刻骨铭心,因为他们早在那些最美好的瞬间嘎然而止了,留下了最绝美的姿态,我只记得那些极致的美,偶尔温暖,偶尔庆幸…
至于我对燕文寒秋,仿若是模模糊糊中渐慢深切的感情就好似扎进土里的根苗,看不见摸不着,如果翻开土来看才知道盘根错节,藕断丝连是怎么一般的纠结
就如同我额头上的疤痕,不管曾经多么的怵目惊心,多么的疼痛难忍终究会有愈合的那一天,每个人都是带着伤口流浪,一个人走,或者遇见同样带着伤口流浪的人,然后伤口对着伤口,不必多说便能明了,多好?
在我额头上的伤疤几欲难见的时候,我开始懂得,我懂得了子瑛的离开,懂得了珍珠的选择,懂得了宁嫔的冒险,懂得文贵妃的骄横,也懂得了,很多事情是不能逃避不能选择的,懂得了每个人都是带着伤口,伤口没有不同,不同的只是人的选择,我们学会选择各自的路,然后终究殊途同归…
珍珠走了之后,身边的丫头就只剩如意一个,李德胜曾给我在南梁里带来的丫头里挑了一个模样不错,人很老实本分,我不讨厌可也不算喜欢,要了那个丫头过来跟着如意在身边侍候,她名唤小桃…
小桃话不多,人很胆小,我阖眼休息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盯着我看,有时候我突然张开眼睛看她,她躲不及,赶忙收眼低下头去,脸颊涨红…
我甚觉好笑,遂又把眼睛阖上轻声问她“小桃觉得我好看?”
她一愣“嗯?”
“不然你总盯着我看是为何?”我问
她就突然跪在地上跟我认错
我被她跪的莫名其妙,于是哭笑不得的问“你起来,我有没责怪你,你怕什么?”她不做声,站起身来,发出嘤嘤凄凄的声音,似乎在哭
我一怔,这小丫头还真不禁逗“你哭什么…”
这一问她哭得更厉害,断断续续的答我“奴婢觉得对不起公主,珍珠的事情奴婢早就知晓,可奴婢一直没有跟皇后坦白….奴婢该死….”
小桃的这一番话道是把我说的傻住了,与珍珠日夜相对的我竟然没有警觉,反倒是小桃这个下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到底是我对珍珠的心思不够关注,还是我终究是太过闲散自在不够适应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
见她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我出口阻止“罢了,珍嫔的事情,以后就把它烂死在肚子里面吧,不要再提了…”
我叹息着转过身,脸面对窗户,就算闭眼,那明亮还是会穿透过眼皮让我感受得到那阳光的无比灿烂
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始终不能对珍珠下手,燕文寒秋的话说错了,我不是个找不出弱点的人,我的弱点在于,我心里牵绊的东西太多,虽然我不擅坦露,可并不代表不曾存在过…
谁又不是带着伤口讨活呢? 珍珠是,我已然也是…
珍珠封嫔之后,后宫上下的翻覆我能想得出,一方面是凤宫里的内讧,另一方面是奴才升主子的侥幸,自然还有我跟珍珠之间的复杂关系,旁人翘首以待两虎如何相争,我失众望,除了送了一些见面礼托李德胜送过去之外,在没有和她有任何的关联…
没出几天,于妃和文贵妃就先后来凤宫跟我问安,一个是隐隐不语,唯恐惹我不快,一个是话里有话,生怕我含糊过关
“听闻皇后的龙胎得以安保真是件天大的好事,这里是娘家送来的血燕窝还有一些珍奇的药材对滋补和安胎都有好处,皇后娘娘可得好生养着…”
我冲于妃笑笑“一点小事,哪有那么夸张....不过你的东西本宫收了,心意也领了...”
“皇后娘娘自然是天人天赋,龙胎自然是平平安安的,怎么会有差池?”文贵妃一贯的桃花色缎面宫装看得我头昏眼花,世上竟还有这般喜爱桃红的人,着实热闹得很...
我撩眼看过去“借文贵妃吉言了…”
她妩媚一笑,眼角挑的俏“就不比一些没规矩的人了,终日不肯安分,拖着皇上连早朝都上不安稳,真是甚烦的臣妾之心…”
我自然知道她在指谁,轻描淡写的道“都觉一国之母是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置,尊贵非凡,可谁又知道这里面的劳心劳神是多辛苦的一件事呢?
怕是本宫说了,别人还觉得本宫矫情,现下里可终于有人能跟本宫一样感同身受,真是让本宫太欣慰了…”
文贵妃表情一滞,又开口问“皇后是才智过人的奇女子,想来处理这样的后宫杂事自然不在话下,臣妾哪能跟皇后娘娘媲美,能把这后宫管理得利落干净呢?”
我宛然一笑“本朝只有一个贵妃之位,必定也不是凡夫俗子坐得成的,虽不是一人之下,必然也是万万人之上,这等贵人又怎么能差呢?想来也是不输本宫的德智,定是个七巧玲珑,冰雪聪明的女子才是…”
见我这么说,文贵妃的笑有些僵“可必定皇后才是这统领后宫的主子,有些事情只有您能给个旨意的,您说是不是...”
我轻叹一口气,微微蹙眉“都怪本宫近来身子不爽时久,扰得皇上把这些繁杂的琐事交给贵妃处理,真是让本宫心生歉意不已,劳烦贵妃忧心了...”
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硬是把她踢过来的球又踢了回去,我不接,她也没法
眼下文贵妃是满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得了,只好假笑着客气“皇后这是哪的话,就算皇上不诏,臣妾也自然理所应当的为皇后分担劳心之事啊,此乃臣妾的福气和本分...”
我轻轻点点头“贵妃就是知书达理,温婉娴熟,不愧皇上那么宠你,还经常在本宫面前夸你的聪明宽怀呢...”
“皇后才是智德双全,仁爱惠质之人...”
我微笑看着她不语,话说到这个份上无需再多言,珍珠的事情,我是铁定不去管了,任她说什么也只是枉费,这个笑话,抱歉,不能够让她看到了
而更多的话,都不必再说,只要我们心思里都清楚也就够了...
又坐了不久,她借故去看燕文卓匆匆离去,她刚走,于妃才敢跟我说些体己的话.
“皇后,最近皇上很宠珍嫔,不上朝已有两日,皆在珍嫔的宫里 ,那文贵妃的这个状倒是没有告错,珍嫔的行为确实是在朝堂上惹了些风波的...”
不用她们任何人说,我自然是知道燕文寒秋不上早朝是为了何事,可凭我和珍珠之前的关系以及现在的立场来说,这等劝说圣主的忠言显然不适合我这个身份去做,不然,到时候,就是由爱转妒,好心生恶,我何苦唱着曹操的黑脸?
“皇上是开朝少有的明君圣主,这种小事他心里自然清楚有自己的计较,我等这些后宫的嫔妃,少言少惹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可以了,别去越已而行,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妃见状,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如此状况,皇后的立场尴尬不已,臣妾能理解其中苦由,只不过后宫嫔妃肆宠而骄的结果也好不了,皇后若不出面阻止,那珍嫔以后的处境也会难上加难…”
我敛笑,转过脸“本宫曾跟宁嫔说过一句话,这后宫不过也是个没有硝烟和武器的战场,成王败寇不只是枭雄夺江山的规则,这是这后宫的规矩
骄蛮也是凭本事的,就看皇上宠了谁多久,若能让滴水的恩宠变成永泽的甘霖,那凭了这种本事做人,就是我们再多说几车的话也是白说,且如果皇上是个是非不分,骄奢淫逸的昏君,几车的本宫去劝言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