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来的意图还有一个,说来你也是个公主,宫里面的是是非非想必你在西乌时就肯定懂得的,流言蜚语的速度远比两只脚的速度快上许多,谨言慎行就是最好的良策.
都说有多疼要疼了后才知道,可在本宫看来,等到疼了才知道也就晚了...
你既是刚入宫的,本宫就只有这么多话要说,点到为止...”
我站起身来“既然话说完了,也该回去了,还有事情要忙...”李德胜也从后院回了来“那,本宫先行了...”
和妃跪拜“恭送皇后...”
路上,我问李德胜“都说到了?”
“小的都说到了,那些长舌的丫头们以后是不敢到处乱嚼舌头了...”
我点点头“看来,文贵妃的得意洋洋也是有根据的,难怪...”
“公主,依小的看那文贵妃也未必是个聪明人,现下里把妃嫔们都给压得见了她就怕,他日肯定会有跟宁嫔一样的嫔妃来反她的,闹得大了,皇上也会烦...”李德胜小声地道.
“文贵妃有她自己的考量,不是对手的自然无关紧要,是对手的才会和颜悦色,她也未必都是一样的对待...”
“公主是说...”
“不说了,人多了事杂,太烦...”
李德胜应我,跟着我身后往凤宫的方向去...
刚进凤宫的大门就闻到一股蒸煮禽类肉食的味道,我平日里会飞起来的动物也只吃鸡而已,其他的一概不吃,可珍珠有时候会安排鸭子和烤鹅,虽然不是给我预备的,可我一闻到那种味道,顿时胃部开始紧缩,恶心感越涌越强烈.
“公主怎么了?”李德胜见我表情难过,立即问我.
“没事,闻不惯这味道...”我挥挥手,急忙抬脚往屋子里边去....
整个院子里飘荡着那种油腻带腥的味道,我忍不住,进了屋子就开始吐...
喉咙两侧的肌肉都因为呕吐的缘故酸疼不已,我吐到没东西可吐却还是恶心依旧...
“公主,于妃求见….”
我漱了口,端坐一旁“宣见…”
自从宁嫔的事情破败之后,于妃沉寂了一段时间,她也没曾想到最后拉她下水的竟是平日里姐妹相待的宁嫔,此事对她的打击非同小可,还生了一场大病,我特准她生病期间不用来凤宫请安
说起来也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皇后娘娘千安,臣妾身体康健所以特来给皇后请安….”于妃跪在当中道…
“起来吧,身子好了些没?”我问
“蒙皇后的恩泽,已经好了…”
我点点头,往塌上靠去“好了就好,不然本宫心里也总是惦记你的…”
谁知于妃突然嘤嘤哭了起来“之前臣妾总是不知道好歹,几次三番置皇后的告诫于不顾,坚持己见到头来不但给自己惹了祸害还给皇后添了许多麻烦,臣妾知道错了,请皇后原谅臣妾…”
我一窘,其实我并没有想要追究这件事,就连宁嫔我也不愿赐她一死,所以我想燕文寒秋请了情让她到忌斋安度余生,至于于妃的过失,想来不用我多说她也已经能领悟得到,况且她也并不是个恶人,小惩为戒就好…
最近人一直非常容易疲倦,有时候白天里能睡上许久,翻来覆去的睡可醒了还是困,不久之前又跑了趟雨和苑,现下里再让我来劝慰于妃我着实有些不耐
“罢了,本宫也不与你计较,得了教训就好,下次别再犯同一个错误,这个教训就值得…”
于妃嘤嘤不止,看来是真的悔悟了
“你身子刚好别哭了,赶紧回去休息,等修养的好了,再来跟我请罪也不迟…回去吧…”于妃抽泣中点了点头“臣妾明日再来给皇后请安…”
我疲倦的点了点头…
待于妃走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喝了点芝麻糊,便倚在塌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色全黑了,估摸时间也就戌时左右,不见燕文寒秋来,我就吩咐李德胜把宫门关了,洗洗躺下休息了。
燕文寒秋果然是属蝙蝠的,非常喜欢半夜三更的敲人家大门,我又困又倦见他进来都不愿起身,大冷天的带了一身冷风进来,我把脖子往里缩了缩,露了半张脸出来,眯着眼,困顿不堪…
“我扰到你休息了没?”他笑着问我
“还好…”我模糊的答…
“最近虽然西乌老实了,可一些零散的小族群却是不肯安分啊,我正要考虑要不要把他们先收了...”
燕文寒秋一边念叨一边利落的脱掉衣服,只听簌簌的声音过后被子里钻进来一个人,不凉,反而是热乎乎的,我惯性的往他的一边凑,他伸手揽我腰,我顺势温顺的倚过去...
“最近国事很忙,看你只能这个时辰过来…”我脑袋上方传出声音
“嗯...”
“你可有好好吃饭?”
“嗯....”
“你想我没有?”
“嗯....”
“给我生个小皇子吧…”
“嗯…”
他翻身附上我,我睁眼,见他一脸笑意“难得你答应得这么快...”
我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他什么,还不等我说话,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密密的包围了我,我昏昏沉沉中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热情和渴望,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他才肯安分,我如释重负,又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喜从中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不见人影了,我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坐起身来,胃部又开始翻腾不止,我吞吞口水,抚了抚胸口,再坐了半刻那恶心的感觉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的严重,一波强似一波,就要越出喉咙.
结果没等如意把痰盂拿到面前来,我已经克制不住,把胃里残余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公主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吐...”如意轻轻的拍我的后背,我摇摇头,艰难的吞咽口水,然后感觉胃底部有节奏的开始痉挛,又涌起呕吐感,已经吐光了东西再吐不出来就干呕,遭罪极了...
“水,把水给我....”因为呕吐了太久,食道似乎也受到了损伤,说话的时候连着整个喉咙都跟着疼..
漱了口,我不愿起来,又躺了下去...
“公主,不然小的把江太医给叫来给瞧瞧?看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有的话千万别给耽误了”李德胜颇为忧心的问.
我阖上眼,点了点头,勉强说了一句话“也好,去招吧...”
我知道我最近身体状况愈发的不好,现在又严重起来,便不得不宣太医过来瞧病...
不大一会江太医就跟着李德胜过了来给我把脉,摸了一会,他突然起身跪了下来,看得我一愣,不是把脉吗?这是干吗?
“恭喜皇后娘娘,您这是喜脉,已经有两月余了,胎儿的状况不错...”江太医说得喜上眉梢,我听得摸不着头脑.
“小的恭喜公主喜得龙胎...”满屋子的人都跟着跪下来道贺...
喜脉?我怀孕了???我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好”消息…
“江太医,你不是说本宫的体质很难受孕吗?这脉你可号的准了的?”
“老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皇后娘娘这脉的确是喜脉…”
我一时头脑空白,毫无喜悦之感,相反是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怀孕了?”
这不算快了,嫁到北邑已经满了一年,再不怀上都对不起燕文寒秋的辛勤努力。
没怀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思,现下里怀上了我的心却突然的平静了,不是把压力放下后的平静,也不是觉得无所谓的平静,而是那种发呆的平静,大脑一片空白…
江太医又是嘱咐又是开方子,忙活了半天才弄了个清楚,整个青园里的人都跟过了年似的,我躺在床上继续我的一片空白,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让燕文寒秋给吵醒的,他似乎非常的高兴,他笑的时候喜欢把桃花眼上挑,嘴角那抹笑意掩也掩不住,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
“我听说了,有了,太好了,终于怀上了….”
我尴尬的笑笑,不知所言,这个时代会生孩子的女人正常,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才不正常吧…
至此,燕文寒秋每天都来报道,我愿不愿意也必须得摆出个姿态出来,偶尔真的懒得动就装睡,装着装着就真得睡过去了…
因为怀孕,我便愈发的懒惰,平日里几乎都是懒在榻上看书,阳光好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奇怪的是人家怀孕的孕妇怕腥,我虽受不了肉味可我却非常的喜欢吃鱼和水果,每顿里都有鱼,水果更是不断,葡萄,草莓和樱桃都是我的最爱
也许是因为我怀孕,燕文寒秋把很多工作基本上都交给了文贵妃,她是本朝唯一的一位贵妃,地位仅次于我,既然我不能过度操劳自然要由她来承担余下的工作,燕文寒秋跟我提起这件事的那会我没有立即答应
放权容易握权难,文贵妃眼睛盯的是我,我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把手里的权交给她?
我应他“大事小情就交给文贵妃去操心,只要最后跟我交代一下就算是过去了,我也少了不少麻烦,事情也算圆满的解决了,再好不过…”
燕文寒秋看着我笑了笑“你说如何就如何吧…”
我懒得多说话,径自翻书
他掀了掀封面问我“怎么不看《国策》了?”
“胎教期间看佛学比较好,静心…”
其实我是闲来无事,让燕文寒秋从藏书苑搬一些书过来,抓到哪本看哪本,国策也好,经书也罢,看得是文字,学的是里面的技巧
治国治家在我看来差别不大,是只琢磨人还是只琢磨事?还是既琢磨人又琢磨事这里面的心思都没区别,有区别的是不同的环境和条件,你能懂了本质,还有什么难?
就算是看本经书也未必就是无为所用,也可能是先安己而后夺人…
晚膳的时候燕文寒秋基本都是在青园里用的,珍珠对于我怀孕的反应似乎雀跃不起来
我也清楚,她心里的计量自然是有关于燕文寒秋的感情,给的谁多了,那边的天平是会坠下去,另一端自然也就轻起来了
我算是把珍珠的性格看了个剔透,无需经意,有些人举手投足间的小细节最容易把一个人看个清清楚楚,脾性,心思,还有本质…
于是我未抬眼,似不经意的问燕文寒秋“你觉得珍珠这人如何?”
他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给我夹了块鱼肉,随口道“心思细腻,不过有自己的想法,不算温驯...”
我一笑,好个燕文寒秋,一个我身边的宫女也能看这么通透.
他有意?他若对珍珠有意,我便成全她,不然,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迟早要爆得让我毫无防备的难堪,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些做个和事老,成人之美,以后的路就由她自己去走,好歹也不是我能管着的了...
于是,我接口探他口风“珍珠这丫头人太重感情了,我也几次三番的说了她,可性格这东西,也不是说能改就改的...她认准的事就是个死扣,而能解的人,偏偏不是我...”
我撩眼看他,他脸色一滞似乎明白了我话里带了点的意思,又加了块鱼肉给我,似乎没有认真的道“那你觉得解扣的人是谁?”
“这要问珍珠本人了,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我笑笑
他虽很清楚我的意思,却也不多问,只是带了句“你可千万别养狼,引狼入室的果子不好吃…”
我但笑不语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现下珍珠的情绪是一天比一天模糊,我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况且我也没有把握就能稳定住她这个人,照她之前能劝说我跟着子瑛私奔的事我已经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女子能有这份思想和勇气,还有什么是她所不敢不能为的???
如果等到她的决心下定,这篓子还指不定得捅的多大呢…
我不愿被动,可也更不愿意收拾自己门前的烂摊子,不这么做,怕是以后要收不住了…
因为临时有大臣的折子要奏,燕文寒秋吃过饭之后就回御书房去处理公事,我躺在榻上开始考虑珍珠的这件事。
一方面我是真心真意的用姐妹的心思待她,可另一方面我也是怕她做了什么过头的事,可偏偏这个关头上我犹豫了,要现在就做个了断还是再等等看呢?
我明明不想把本就很复杂的关系搞得更加复杂了,可事情走到今天却是把我给赶鸭子上架了
自从上次,珍珠见到我总是欲言又止,她似乎觉得是我在拦阻她跟燕文寒秋之间的感情发展,这让我颇费心思…
我正想着,珍珠进来给火炉上的水壶添水,她看了我一眼,不轻不重的道“公主早点休息,现在身子沉了,多加小心才是…”
我撑起上身问“珍珠,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珍珠一怔,竟然对我说“刚好还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公主先歇着吧,我忙完了再过来…”说完顿了顿步子,转身出去了…
我愣在当处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先不说礼节问题,就算是排斥我的劝说竟排斥到如此程度?看来这里面的问题已经大到非处理不可了,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不一会李德胜进了来“公主,外面于妃求见…”
我点点头,过了一会, 于妃掀帘子进了来“听闻皇后娘娘有喜了,臣妾特来探望…”
我冲她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大惊小怪,你身子可好全了?”
她点点头“上次的事情皇后还气臣妾吗?”
我摇摇头.
“那臣妾还可以经常来凤宫拜见您吗?”我复又点点头,根本没有心思听她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有关珍珠的事情.
于妃唠唠叨叨的念叨了一会也许是见我真的倦乏了,也许是见我心不在焉,敷衍了几句 就走了。
她走以后我翻来覆去的想事情,竟然到了深夜都没有睡意…
珍珠终究还是没有过来,我已知她的意思,也不打算再去沟通,现下里就只剩下燕文寒秋的意见了。
如果问我到底是不是愿意把珍珠给舍了出去,我想我还是不愿意的,毕竟,珍珠是我身边的人,而且说实话,我反对这种主仆间纠结的关系
在者,燕文寒秋毕竟是我的夫君,即便他是皇上,退一万步来说还还是我的丈夫,其他的嫔妃不说,单说我的珍珠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同侍一夫终究是别扭而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并不愿意…
而再大方的女人也不愿意一再的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大方是什么?那不过是一种设身处地的尊重和用贤惠懂事堆积起来的一种假象,除了为自己的地位和顺水推波的人情其他的什么都不为…
毕竟这么久的夫妻,何况燕文寒秋对我还是不薄的,感情自然是有,这般状况下我又怎么能心甘情愿呢?
叹了口气,我换了个姿势,把手轻轻附在自己的肚子上面,虽然才三个月不到,肚子还是平平,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不过那种难得的满心充实而温馨的情绪却是掩也掩不住的
像是从我生命里衍生出来的那种很牢靠的依附感,可以把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毫不计较的都给了它
如果天下还有一种感情是可信可无悔的那一定就是母亲给与自己子女之间的那种母爱了吧。这个世界上终于也有了一个让我可以倾己一生去爱的人了,就算我的世界里依旧孤寂着,至少有了它,我还能有少许的慰籍…
怀孕后的饮食我一直非常地注意,青园有自己的厨子,李德胜和刘成平日里看得仔细,我倒不大担心会有人动什么手脚
至于珍珠,我着实是有些吊着胆子,倒不是因为她人坏,可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来看我还是不得不防
而江太医也跑的勤快,三天两头得过来给我把脉,我也方便问他孩子的状况…
满算起来全宫里的嫔妃就只有文贵妃一人至今也没有到凤宫里来问候我,我不气,倒也觉得无所谓,她不来更好,免得我看见了还心不舒服…
过了半个多月文贵妃倒是终于来了,不过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进来先是一番赔不是和一大堆的理由,我全当废话左耳朵听右耳多冒,直等她最后的正文
“这是这个月批出去的银两和用度明晰,上面各项的开支都是一目了然,请皇后娘娘过目吧...”
文贵妃把折子递给我,我摊开看了看“后宫的月钱开支呢,也不必这么铺张,省些盈余也不是坏事,有子女的各位嫔妃可以维持现状,其他的就按之前的开销来派....”
文贵妃妩媚的笑笑“臣妾清楚了…”
“此外,于妃的用药本宫已经特殊吩咐过太医院的总监管了,记录到时候会送过去,能拨的银两都会直接从上面划过去,这个不需在劳你心思…
另外雨和苑的和妃的用度就按照贵妃的待遇去拨…”
“这是为何?”文贵妃问道
我抬眼“和亲过来的公主自然是身份不同的,现下里边境的状况也不甚乐观,不能因小失大...”
文贵妃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因由,不甘的点了点头“臣妾遵旨...”
珍珠进来奉茶,文贵妃一挑媚眼,脸上的笑深了“这丫头倒是细皮嫩肉的,看着好生舒服呢...”
我一顿,这文贵妃如何知道珍珠身上的事了?
珍珠行了行礼,安静的出了去.
文贵妃一脸的精明笑意,清清嗓子道“皇后啊,臣妾以为,这妮子可不是一般,且勿养虎为患...皇上是天子,天子身边的事可就没法说了....”
我撩眼看过去“贵妃果然是贵妃,心思就是细腻,宫里的大事小清交给你,本宫甚是放心...”
她耸耸眉角“血雨腥风的地方总是加倍小心的好,何况臣妾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皇上的脾气,臣妾不能说通透也算有些底的,伴君如伴虎,可不是乱说的...”
我甚觉好笑,不由得笑问“珍珠不过就是本宫屋子里的一个丫头而已,一个丫头还能怎么着?不带兵打仗也不在朝为官,不过是忙里忙外而已,想招惹皇上也难呢...”
文贵妃不以为然地盯着我看“皇后可知宁嫔的来头?”
“宁嫔?”我反问,怎么又把宁嫔的事扯了进来?
“宁嫔原是我屋子里的丫头,家里算是有些背景的,就跟皇后您的珍珠一样.当初臣妾对她也是不薄,给穿给用的宠着,到头来,咬我的,坏我的,不也是她....?”
我被这文贵妃的话当头一棒震的说不出话来,宁嫔原是文贵妃屋子里的人?
“这句话也许臣妾说的太直了些,可依着皇后的为人,臣妾也觉得不得不说,一眼定人的本事,自问臣妾的功夫也不差,能防,您还是的防着点,不然,少不了将来第二个第三个宁嫔出来搅和...”
我从没想到过宁嫔和文贵妃竟然还有这段渊源,当初宁嫔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文贵妃的事我还未曾仔细思索过里面的林林种种,可如今看来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深彻...
迟过一步三春晚
上三个月的时候肚子开始有些涨起来了,恶心的状况有些好转,只是人越发的懒,得了空就想睡觉.
最近燕文寒秋忙得很,我见到他的次数也不算多,文贵妃偶尔来来报告些事情,于妃也来的不勤,我悠然自在,等燕文寒秋稍作休息,就去办珍珠的事情...
天快夜幕的时候,李德胜进了来跟我禀报“文贵妃的哥哥文大将军暂时返京,皇帝正在宴上庆贺,可酒喝太多了,人都已经站不住了,猜给文将军送回御清殿去了.可皇上不饶,还是口口声声的叫着公主的名字,非要唤公主过去一趟不可...公主,你看...”
我朝外面望了望,天幕已黑,天气又冷我着实不愿意走这一趟,于是问他“周全人呢?”
“跟前侍候着呢,可皇上要招他哪顾得了,就让底下的人来唤小的通报公主,让公主过去一趟...”
我蹙眉,果然酒是不得多喝的东西.无奈,让如意给我找了件厚实的裘袄捂了个严实就带着李德胜往御清殿那面去...
路上积雪甚多,李德胜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院子里行走,才没走多远就觉得脚开始有些冻得麻木,方才想起出门的时候竟没有换上棉靴,而是胡乱穿了双单鞋就出了来...
“这可怎么办?公主,这么下去会冻出病来的,你现在的身子金贵呢,要不,我们回去换一双?”李德胜担心地问.
“罢了,都走了这么远了,也快到了,进了御清殿再说吧...”我蓝得再回去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从凤宫挪到御清殿,门口的侍卫见了是我,立即放行.
我进了殿门直接往里面去,离得越近就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的心有些悬,于是脚下步伐更快,急于看个究竟.
那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女子的(呻)吟声音,轻的似水,柔的似波,我身子有些僵,加快脚步,急于推了门就要进去,却意外的被李德胜拦了下来.
“你干吗?”我蹙眉问他.
李德胜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丧着脸说“公主不要动怒,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小的怕...”
原来,连李德胜似乎也知道里面的情形了,我已觉得自己早已从头凉到脚,真像是给人从头往下倒了盆万年冰涧里的寒冰水,心下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憎恨?恼怒,失望或者委屈?我几乎难以分辨出这么五味杂陈的感觉究竟各占了几分,一颗心往下沉,沉的不见了踪影,冷得如落冰窟...
我和李德胜面对面,相持半晌
“让小的进去吧,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也有小的顶着,小的去...”说完李德胜起了身就准备往屋子里面去.
“让开...”我声音并无起伏,冷冷回荡在廊子里,即跟这寒夜一样,半点温度也无
李德胜转过头看我“公主...”
“你让开...”我擦过他的身子,进了一步,伸手,推门而入...
室内灯火昏暗,弥漫着一种(情)欲纠缠的味道,对门而设的席塌上一对人,衣衫凌乱,姿势暧昧,那是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我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袖子下的手愈发收紧.
我企图用深呼吸来抑制我胸腔里不断稀薄的空气,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人,刺痛在心房之中肆虐
打击?我想我现下的心情不能用打击两个字形容,既不是五雷轰顶,也不是晴天霹雳,是闷痛,一种不能言语,不能形容的疼痛感遍袭全身,疼至四体百骸,如同游走再血管里的无数跟银针,穿过心脏,穿过血液,疼极,却苦不能说..
我从不是一个没有准备的人,不管如何,好与坏我都会考量得周到,如果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作了,还有什么意外是我所不能承受的?
我的确什么都能承受,就算我看到榻上正在缠绵的两个人是燕文寒秋和珍珠也是一样
我的确是个能忍能吞的人,不管内心是多么的波澜起伏,水火滔天却始终是撩水不掀涟漪的表情,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里被重创后疼的难过,酸楚而刺灼,而我已经把这些感情藏得很深了,深到一个谁也没有办法解读的角落去,任他们在内心肆虐成灾...
也许是听见了我和李德胜的对话,也许是感觉到了周围氛围的改变,塌上的两人皆含糊的扭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燕文寒秋一双桃花眼蒙胧魅惑,看见来人是我,先是身子一定,遂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人,嚯的,翻身坐了起来.
珍珠却没有被捉奸在床的恐惧和羞涩,仿佛预见到了似的,杏眼半含,面颊红晕,看了我一眼又把眼光别向别处,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