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把他头上的雪花轻轻掸掉“两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像,就像你吃饭我也吃饭一样,我们都是吃饭长大的,这点很像,可像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偶尔有一些相似的举动和性子,这也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必执着在别人怎么评价她,只要她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就可以了…”
他苦涩的笑笑“呵呵,也许吧,她是我心里的独一无二,可就算她成了天下的独一无二又能如何?到底人已经不在了,都不在了,是一还是二,还有谁会去在乎?”
听他这么说我便猜测燕文寒秋的母亲的死定是充满了惨烈和悲怆的一段传奇故事,而这种惨烈显然已经到了在燕文寒秋的心里留下了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的程度…
“不是有句话叫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吗?人的生死那都是上天注定的,就跟缘分是一个道理,无论如何,只要她的心愿已经如愿以偿,那她就会瞑目安心
毕竟,能达成自己愿望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自始至终都没有圆过她的梦,梦在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了…”我黯然
是啊,如同我的母亲一样,还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梦也早已碎了一地,无所找寻…
“我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我是被太妃养大的,那个时候她叫舒雯妃,她是燕文昃的生母…”他边走边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我一言不发,紧跟他的步伐,牵着他的手
“母亲生前是父皇宠极一时的妃子,美丽,聪明,懂得怎么讨好父皇,想要让我取代皇后嫡生的太子,成为下一任北邑国的君主…
可想要绊倒皇后的势力谈何容易?父皇即便再有心扶我上位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的势力在朝廷里盘根错节,与文家是当朝两大对立的家族,势力相当庞大.为此母亲着实费了很大一番周折…
那个燕文玉泽就是我的长兄,是北邑国的皇后嫡出的太子,我当时不过是皇三子而已.舒雯妃也是在那时放弃了争夺自己儿子的皇位继承权,所以,这一位相争的只有我和当时的太子…
为此,母亲到处结交权贵,疏通所有能疏通的关系,不断拉拢高官望族,就是因为此,才把当时只有十岁的文苏嫁给了我,那一年我也只有十岁而已…
因为年纪太小,我们只是结成了形式上的婚姻,为的就是让文家的背景和势力成为我身后最有力的支持,以对抗太子.而后不多久,母亲便皇后密谋谋害致死,那一年,我十三岁
后来父皇把我交给舒雯妃教养,等到我十八岁那年,文苏正式成为我的第一个女人,由于得到文家的帮助还有之前母亲费尽心血帮我安排的那些显贵望族的势力,终于借一次事故的当口扳倒了太子和皇后
至此,北邑朝野一片狼藉,争夺过后的战场的情形你可想而知.而后,父皇退位,皇位毫无悬念的传让给了我,而我成了一天太子都没做过的皇帝,那一年我才十九岁…
而对外,南梁北邑又已征战多年,两国的军队都已疲惫不堪,而对于北邑的环境来说更是艰难异常,一方面是国内多年的帮派厮杀争夺,另一方面要应对南梁和西乌的征讨,无论是军队还是人心都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登基才不满一年,只有一个丞相和之前的教导我的太傅老师可以辅政,父皇则是躲进了暄和宫,闭门不出.天下的烂摊子他从此收手不管.于此,我才提出跟南梁以和亲修好之策…于是,我把你娶进宫来…”
听了燕文寒秋长长的一段叙述,我还是有些不够清楚,到底他待在南梁的那段时间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这样做,不是冒险太大了吗?一国之主潜入敌国?连大将军也在,这太扯了…
他看我一脸的不明意义,扯了抹笑“奇怪我为什么那么□乏术了还居然跑到南梁去吧?”
我朝他点点头
“因为乐子纯跟我一样,他的境遇比我好上那么一丁点,他是非嫡出的太子,这点不算稳定牢靠。不过,他还有更不安全因素,那就是乐扬的儿子太多
皇后虽没有儿子,可有儿子的嫔妃着实不少,只要他一天不登基,他的脑袋后面就没有一天清静,可我觉得就算他登基了也未必就有清静可图….兄弟多了,总是个麻烦事儿…”
我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一边思量一边开口道:
“你是想说,你和乐子纯之间私下达成协议保证在他位居太子期间两国修好,他给你时间让你内部整顿朝政稳定民心,你也要保他太子位上期间坐的安安稳稳,答应他绝不再修好期间发起战争,一路风平浪静的等到他登基为帝???”
他笑着点头“聪明...”
剩下的话不必再多问,乐子纯至于能相信燕文寒秋的诚意而不敢贸然趁这个时期对北邑发起战争一举歼灭想来也是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燕文寒秋敢这么做,自然是手里握足了八九分的把握...
而如果是贸然的带兵发动战争,胜了就罢了,若是败了,这个大纰漏他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南梁国的公子众多,一失足绝对是千古恨,他不敢拿这个紧要关头开玩笑,反正做个平安太子也不错,退一步等于进两步又有何不好???
果然都是精于心算的政治野心家,就算是敌国又如何,只要是益于利己的事,敌手也可变同盟...
我抬头看他,不轻不重的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他看着我认真道“你是我的皇后为何不能跟你说?”
“不怕我泄密?”我问.
“你不会的...”他利落而断定的答我.一双桃花眼挑的精明,似乎已经看透了全局那么笃定
“你能为了摆脱你的困境走出这一步,这是敢赌敢为;
你没有跟着乐子瑛逃走,这是审时度势;
你对待乐扬和南梁的态度,这是权衡利弊
至于你的为人,冷清薄凉,无论舍不舍得,你都会现实而冷静,走你觉得对的路,干净利落,就算会在内心里翻覆难平也不会动摇你所下的决心,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孰轻孰重,不懂的利己还是害己呢?
而南梁对于你来说又何尝不是水火滔天的一个坑,跳出来又怎么可能再跳回去?”
好一个燕文寒秋,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心里清楚如明镜,也把我看了个剔透...
我笑看他不语,他又开口“可对于我来说,你舍得任何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舍得的那个不是我就好...”
我们就站在彼此面前,站在飘雪的夜空下,谁都不再说一句话,定定得看着对方,似乎要把彼此看的通透,看清楚前世也看清楚来生,用力的记住彼此,然后在心里刻下一个永恒的记号,一个属于彼此的记号...
为何?只为这世界上竟然还能有一个这么了解彼此的人…
我突然就笑起来,笑得他也是一愣
“燕文寒秋,我觉得我的前半生太过离奇了,无法想象的离奇,任是你再精明厉害也无法猜想得到到底有怎么个离奇法,不过,我打算下半辈子要好好的过,安安稳稳的过...”
他依旧看着我不说话,雪花从他的身上脸上头发上纷纷落下,我看见了一个绝色倾城的翩翩君子,立在雪中,一身的洁白,那场景绝美至极...
我仰头望天,雪花迎面,沁入心脾的冰凉“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但凡是我觉得对的我就会去做,什么权不权力的我不想去操心,这些就留给你们男人去烦
我只想做个能安安稳稳能坐着摇椅晒晒太阳,没事的时候练练字看看书的懒女人,就这么简单我就心满意足。
而至于我将来的孩子是不是太子,能不能登上王位,我并不强求.还是那句话,能者多劳,有那份治理国家的才华,皇上又觉得可以胜任,他自己也愿意,那么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庸碌之智,还是求你给他一个安稳过日子的位置,那高位我们高攀不上,也不去企图
想来这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的原则了 ,可似乎,还是很难吧…
以前在落芳苑的时候,连吃饭都要靠自己,我在院子里种地求生,与世隔绝,直到嫁到北邑来做皇后,才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想的再好都没用,人算不如天算。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算,能好好过日子最好,我就满足…”
这一刻我似乎得到了解脱似的,罢了,我在南梁的境遇燕文寒秋早已一清二楚,至于他根本不计较我的出身和当时的地位,那是因为这场交易的本身并非利用与被利用,而是做戏和契约
乐子纯以为燕文寒秋不知道我的实情,而燕文寒秋以为乐子纯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知道实情,这个复杂的关系,我想到脑浆发稠…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我能改变什么呢?我其实谁也不想改变,我只想让自己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一那天晚上的一番彻底和盘托出的谈话把彼此间那些猜疑和隐瞒全部清除干净,燕文寒秋几乎日日夜宿凤宫
这让我颇为烦恼,话说我们都很了解彼此目前的处境,以目前的状况,他还惹不得那个很有价值量的文贵妃
初五很快就到了,燕文昃如期把西乌的公主接应到北邑的都城邑茳,宫门大开,迎接这位和亲公主。
我身着盛装凤冠和燕文寒秋一同等待西乌公主进殿,不多时,一个一身大红的女子随着燕文昃走上大殿…
“臣拜见皇上皇后,已经顺利把西乌公主迎回…”燕文昃跪在殿下,风尘仆仆。
“平身吧,皇兄多日疲劳,待到后殿去休息,有话对你交待…”
待燕文昃退下之后,那位和亲的公主单独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身衣服上面还坠了很多的银质饰品,稍微一动就会发出清悦的响声…
“妹妹多礼了,请起吧…”我言毕,女子起身,抬头看我
好一张花容月貌之容, 如果说文贵妃是妩媚,我是清雅,宁嫔是娇美,眼前这女子便是雅中带媚,娇若纯真,任何一种神态都能在她的脸上找得出来,只消她一个回眸,一个眨眼,连蹙起眉来都是别样风情…
我不禁有心往外的赞美道“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燕文寒秋似乎没有这种喜悦之情,脸上的表情淡薄,像是与己无关…
我暗叹,这下,这个后宫怕是又要有一番动荡不安了,不知道文贵妃见了这个倾国倾城绝色天资的新妃之后感想如何…
现下的我也有些心不舒服,也许,占有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吧,这可能和爱与不爱并无关联.我似乎又把现代人那种一对一的爱情和婚姻观念对号入座了,深吸一口气,无奈此时非彼时,只怪此身非彼身…
我微笑接受她的敬酒,说了些祝福的话,一行人就簇拥着两个人一路行往雨和苑,自始至终我没有勇气看燕文寒秋的脸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伸指就能到达我则决不愿起身,的确,事情不必曲折迂回,但凡简单的事就越简单越好…
我走到后殿,燕文昃正等在那边见我走了过去,深深一拜
“多日劳苦,早些回去休息,皇上赐你的奖赏本宫替皇上赐了..”燕文昃赶紧道谢
“谢皇后娘娘…”
我冲他笑笑“有时间去暄和宫看看太妃,她很想念你,不必担心,这个我会跟皇上解释的…”
他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
“做子女的,能在可以尽孝的时候尽孝是件幸福的事,本宫也很羡慕你呢…”说完我转身离去…
回到凤宫里我便让珍珠她们帮我赶紧把凤冠和头饰脱的脱,改的改
“皇后,那西乌的公主样貌如何?漂亮不漂亮?”如意最是喜欢这些八卦的话题…
我懒洋洋的往塌上倚过去,心不在焉的边翻书边答“你问李德胜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如意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带了一身的冷风,我蹙眉“愈发的没规矩了,进进出出改成跑的了?”
“公主,那个西乌公主当真漂亮得很?连李德胜那个家伙都说她漂亮,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我被问的无奈,直想翻白眼“的确非常的漂亮....”
如意得知真相之后郁闷异常,替我担心的念叨了半天总算出了屋子,我看见珍珠的脸色,就知道她想问...
于是我先开口“珍珠,你是不是喜欢皇上?”
我这一问不要紧,珍珠正在倒茶,听见我问,热水无预防的倒在了她自己的手上,手一松,摔破了一只翡翠杯子...
我心下里已经知道答案了,顿了顿“我说对了?”
珍珠的脸红成一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跟我大可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你对皇上的心思,我看出来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
“我只是个下人,皇上是万尊之躯,又怎么是我这么贱命人攀得上的???”
我摇摇头,深叹一口气“珍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后宫的事你也看得不少了,皇上的恩宠圣爱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这跟人的出身贫贱是没有关系的。”
她听着听着竟听出眼泪出来,嘤嘤噎噎
“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会越距,我不会的….”
说着,哭着跑了出去,看得正准备进来的如意一头雾水的问“珍珠怎么哭了?公主你舍得骂她了???”
我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累得很,没有说话,自顾自阖了眼睛休息…
那一夜,珍珠没有再进来侍候,燕文寒秋在新婚洞房,子瑛守着函谷边关,母亲和菊姑距我千里万里之遥…
我半夜里醒来再睡不着,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塌上,敛目凝思…
原来,寂寞和痛苦一样,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不能宣泄也无法消散,更不可能指望有其他的人来帮助解脱
我常常觉得那种孤寂的感觉像是在没有出口的口袋里四处逃窜的兔子,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直到筋疲力尽才知道,最终只能困死其中…
珍珠的问题是个大问题,依着我对她的了解,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罢了。要么就不发,要发便是惊天动地的大状况…
尽管已经是内心翻覆滔天,我却只能强迫自己坐榻上在案前缓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国策》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要稳住自己,稳而后行,不虚却实,越是这种状况,越是要冷静一点,沉着一点…
我深吸口气,稳住心神,眼睛一行行掠过纸面上的字…
猛地有人推门而入,掀了帘子我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我竟不料,夜里推门而入的人竟是他…
“怎么是你???”
多事之秋
燕文寒秋撩了帘子慢慢踱步进来,后面传来周全的一边追跑一边声音不大的招唤“皇上,您慢点,这么冷的天小心龙体…”
我吃惊不小,这个当口上他不是应该身体力行的做该做的事吗?怎么衣冠整齐的跑道我的青园里来了?
我半晌才回过神,问了句再傻不过的傻话“皇上,你走错门了?”
燕文寒秋的脸,阴冷一片,实在不适合我此时的玩笑话“皇后也觉得消遣朕很舒服??”
我赶紧噤口,他在自称自己是“朕”而不是我,看来真是不爽的很,我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坐上炮台被他轰成炮灰…
“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雨和苑吗?”
“皇上…”周全气喘吁吁的追到门口,一副倒了大霉的脸色,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别燕文寒秋一句叱骂吓的魂都没了“滚出去…”
我也给着实吓了一大跳,朝周全挥了挥手“有本宫侍候就好了,你到李德胜那屋窝一晚上吧…”
“谢皇后…”周全见有了台阶下,痛快地跟兔子似的,几个箭步跑到没影…
我起身下地走到他身边,想了又想,如何安慰男人?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洞房花烛之际如此生气,竟然到半路跑了出来的份上...不能问,那么......
脸上一热,做了此生第一次主动献媚的举动.伸出双手从后背环抱盛怒中的燕文寒秋.他身子一震,并没有说话
“什么事,让你生那么大的气?连夜从雨和苑出来了,那公主可怎么办…”我轻问
靠上他的背,不算宽阔却很结实,冰冰凉的,让我精神了许多
“我做完了该做的事自然回该回的地方…”他言语冷清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再问下去.就算洞房,也不可能和衣同眠吧,他到底怎么洞房的?真是怪人…
“做那种事情又何须一定要脱光了衣服…”我没料想他又补了一句,这下子我的脸上了可以煎蛋了,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怎么直白,我是现代人我听得也是面红耳赤的…
他转过身来拥着我“就算你不问,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
被他盯得有些难堪,我含糊道“我干吗要问这个,这是皇上的私事,我不需要问…我只是想问,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他寒眉星目,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冰冷“我发誓,他日一定要把西乌这个国家全歼破国,额图泽宫里的人一个也不留…”
我不打算再问下去,扶了扶他的背“别气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珍珠去准备点过来…”
他点点头,坐在榻上,见到案上摊开的《国策》,扬眉问我“还在看?”
给他倒了杯茶,又吩咐珍珠去备点夜宵“国策有何不好?我觉得挺好看的…”
他不说话了,像是很疲倦,斜身倚在榻上,晕黄的灯光浅浅薄薄的盖在他的侧脸上,白晰的皮肤上像是洒了层半透明的金箔,长长的睫毛下面洇出一小滩阴影,俊眉微蹙,硬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敛上一双平日里含波熠熠的桃花眼整个人不那么明艳照人而是安静而美好的.
美好到真想用手扶上他的眉角,慢慢摊平积在那里的烦愁,让他的笑更明媚一些,更释然一些…
我的手顿在那里,想伸出去,却又犹豫了,慢慢的握成拳又撤了回来…
这样一个我,又怎么有那么好的心态去怜悯北邑的国君,或许是受了之前他在暄和宫回来的途中那一系列的对话让我内心的一角有些松动吧,可那又如何?
帝王之路的艰难和鲜血与白骨的铺垫本来就是可预见可选择的,这么大的赌注,胜与败都是一个结果,敢赌就要敢承担后果,需要为自己的野心负全部的责任…
我深深叹出一口气,这世间有他们这些敢于冒险和争取的人,自然会有我和子瑛这种别牺牲被利用的人,可我们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茫茫然中,需要不停的寻找那一条通往出口的路…
“在想什么?”燕文寒秋突然伸手拉我的手,我没有防备,以为他已经睡的实了,被吓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没睡着?以为你先睡会,等东西送来再唤你起来…”
他缓缓的睁了眼,眸色清明,幽深而神秘“总是这么爱走神,不吓到才怪…”
说着嘴角轻轻的泛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我发现只有在青园里才能睡得踏实歇的安稳,这可怎么办?真要命….”
“皇上愿意什么时候来,我随时都敞开大门欢迎…”我撩眼看他
“你?换了别人我还会相信,你家不是一到戌时就关紧了大门吗?连个鸟也飞不进去,还要我让周全敲好一会的门才有人出来应…”我愕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又瞥了瞥我似不在意的道.“如果有个小孩子在或许就更像是一家人的和乐…”
我心一紧,才刚刚两天的功夫,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跟我提起孩子的事情,说实话燕文寒秋的工作的确做了不少,可我这里始终没有成效,虽说我不急,可想起来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如果我生不出孩子,你会不会失望?”我探过头轻轻的问
他一愣,随即回我“怎么会,总会有的,不要多想…”
我勉强冲他笑了笑,一年了,自己这里还是空空如也,就算他对我有什么看法或者已经对我失望,我也无话可说…
古代的宫廷里的规矩我懂,对于皇后来说,最怕的就是无子,就算不受皇帝待见都没有这么可怕过
皇后无子通常是个不幸的开端,冷落,失宠以至于被废都不是无病呻吟,是有的的确确的历史事实为证的…
也许南梁的皇后是个幸运的女人,无子竟也安然无恙的走到了现在…可我,想来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以后会怎样,我一点也算不出来
“公主,东西备齐了…”珍珠进了来禀告我
我点点头“都呈上来吧,顺便把温水端上来,给皇帝净净手…”
珍珠抬眼了看看我“我都准备好了”说着把身后的如意手中的铜盆接了过来,亲自端到燕文寒秋的塌前“皇上,让珍珠给您净手…”
她一心一意,认认真真的给燕文寒秋净手,女子那种羞涩和腼腆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淡淡的红晕像两朵绽开的红梅花
我现下开始思量起来,其实如果燕文寒秋是真的喜欢珍珠,纳了她我也不会反对
我能怎样呢?身入这后宫之后,一对一的念头就只能是闲来无事的憧憬,我不能要求他,更不能干涉他,而如果对象的珍珠,那么这件事就过于复杂了…
可事情终究会不会往我期许的方面发展我不清楚,只看珍珠是越陷越深,我能把握住自己却未必也能把握住珍珠…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都算平稳,西乌国的公主看起来还算乖巧的,人漂亮,话不多,脱了那一身很繁琐的民族服装换上了北邑的宫装整个人更是出落了,她每天都来给我请安,娇娇弱弱的样子我也甚为喜欢…
可言燕文寒秋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她,整个人冷冷清清,一句话也没有.这里面似乎有故事,可故事导致的结果最为开心的却不是我,而是她,文贵妃…
每每请安时碰见了,文贵妃身上显而易见的优越感愈发的突出,燕文寒秋不是夜宿我的青园,要么就是文贵妃的虞宸宫,其他嫔妃那里走动不多.
而我虽然算是他所重视的,却是个鼓不起肚子的皇后,她的优越感是有理有据,见了别人还罢,尤是见了西乌的公主更是明显
可这个和妃似乎并不在乎文贵妃的任何炫耀,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似的,反倒显得文贵妃的举动更像是耍猴戏般无理的可笑…
我又想起当初燕文寒秋和宁嫔说我的那个理由:不在乎是因为从未放在心上…
这个和妃的背后难道也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该不会和新婚那夜燕文寒秋的盛怒有联系???
我只管心下里猜却不用问,在皇宫里面,很多秘密都不会成为永久的秘密,总有些风声会吹进耳朵,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过几天,李德胜又得到些人云亦云的口风说,和妃进宫时就已非完璧,她不是处子,所以新婚没有落红…
这消息是从雨和苑里出来的,据说是几个丫头说出去的…
为了次,我还特意去了一次雨和苑,和妃似乎特别喜欢蓝色,我几次见她都是一身湖蓝的宫装,把那人衬的愈发的出水芙蓉般美丽,这远比文贵妃总喜欢的各种红色看着舒服多了。
我去的时候她在绣花,手艺甚好,绣的是一片蓝天下茫茫无际的草原、一匹白马奔驰,见我来了也不见热络,只是很恭敬的行礼问安
“来了有段时间了,还适应吗?有什么事的尽管跟本宫说...”
“适应也得待,不适应也得待,有什么差别...”她没什么表情的答我.
我被她的话噎得一愣,这个果然不是场面上的人,太直,这性子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是皇后,这点事情也是分内职责,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了就是失职,真与假,还是好与坏,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问问的...”
我淡声对她说,不准备纠缠在这些事上面.我虽不是恶人,可也并不是个大好人,太多事,我不愿插手,也没那个心思挽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