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衍似乎很是苦恼地皱起眉头,无奈地说:“她却是一心那么认定了的,还说什么定能得了您的信任要干什么什么的,本王还是担心陛下…”
“朕不是个庸君。”炎帝的眼中有深沉的暗痛,手指微微用力,掐下旁边的一朵硕大的花,递给青衍。
青衍却轻松地笑了,为那抹深沉,接过花浅浅一嗅:“是啊,是我杞人忧天了。这花儿可真美,也亏陛下狠得下心。今日本王来,也是为了辞行,明日是一定要走的了,已经耽搁太久。”
狠心么?安平炎轩淡淡扫一眼在青衍手中的花,抿起唇:“可恨不能把酒畅言…今日晚宴送行,还请青王一定给朕这个面子。”
“不胜荣幸,恭敬不如从命。”
青衍深深一躬,遮掩了自己眼中的不自然。
感到不自然是一种难堪,然而更大的难堪是感到了不自然,却还不能遮掩,要去直面。
白梅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有些舌头打结,手足无措。
翌的眉眼果真和她有几分相似,虽不像她娇柔妩媚,但却也是一双幽黑无底的双眼,让人几乎能陷进魂魄。
“殊儿?殊儿!”她怔怔看了白梅一阵,一把就把白梅搂进怀里:“果真是殊儿…我,我可找着你了…和爹爹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样儿…”
白梅挣了挣,挣不动。
张眼望去,却看见凤三翌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你可、可吓死姐姐了,差一点儿就以为…可叫我怎么跟已经去了的父亲交代!幸、幸好…殊儿、殊儿?你怎么不说话?求…你说点什么,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白梅苦笑,伸手回抱住她。
“殊儿…”
“嗯?”
“殊儿…”
“嗯。”
“殊儿…”
“…”白梅轻叹,言语间不由流露出无奈:“有事儿?”
“…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我这么久才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可我、我听莫小姐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你现在…真的是在炎帝身边?”
“是的。”
“那…你真的,愿意么?”
“唔?”
“你要是不愿意,殊儿,我拼了命也不要你再委屈你自己。殊儿,你自幼伶俐,该是那能翱翔九天翻云覆雨的人物,怎么能…”
“怎么不能?”
“你若是自己愿意,殊儿,自然是能,只是你该得到最好的…若是你要留在这里,宫廷险恶,留我在你身边可好?我的功夫也是不错的…”
白梅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好不容易见到,自然是要在一起的。”言语微顿,又轻声试探地叫到:“姐姐。”
凤三翌眼中似有泪光,再度把她抱得死死。
白梅却敛了笑容:“但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不及一切代价。”
“殊儿…”
“姐姐还是叫我阿梅可好?”白梅说:“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名字…那个曾经受尽宠爱的凤九殊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辰国了…”
“妹妹…你受苦了…”她愈发抱紧了白梅,丝毫没有听出那话里隐藏的含义。
“…”白梅偷偷叹息,用力回抱下凤三翌,说:“我晚上还要进宫…辰国青王等人要走,送行的夜宴百官都要参加,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殊…厄、阿梅…”
“我一定今晚就完完整整地回来,还不行么?乖呵…”
“好!”凤三翌吸吸鼻子,脸色微微涨红,点头,肯定而骄傲拍拍自家妹子的肩膀,心情无比激动愉快。
可是她没想到,白梅晚上,却没有完完整整地回来。
夜宴正酣。
安平炎轩起身敬酒的那一刻,却有刺客来袭。
精弓良弩,泛着幽蓝色的流光向毫无防备的他而去。
隐在暗处的暗卫、侍卫们急急冲出,却依旧太慢。
明里暗里的防备,总是快不过有心人的构陷,不是么?
倒是之前就站在炎帝不远处的白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反身隔开了第一支箭芒,却被之后所伤。
伤得本不重,只是肩膀中箭…可是,箭上有毒…
这一夜,炎帝震怒调来全部御医守在昏迷过去的白梅身边而一夜无眠,莫殇然指挥着人去查证事实而一夜无眠,寅惭愧自责地跪在莫殇然门口一夜无眠…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凤三翌,却是在无休无止的等待中终于倦极而睡,做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极其美好的梦。
白梅同样坠入了一个漫长柔软得难以挣脱的梦。
“得了吧,小姐们,谁不知道白家宠爱的千金手无缚鸡之力…跟我玩枪?认识什么是扳机么?”得意洋洋的声音,扭曲的面孔:“如果说白家姐妹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们猜是哪个?”
“我妹妹。”十六岁的白梅弯眼微笑,将白李挡在身后,手指悄悄扣上扳机。
“那么说,你们如果必须有一个要死的话,谁愿意呢?”
“姐姐!”白李急急叫道。
白梅却依旧浅笑:“你猜呢?”
“呵呵,既然你们意见这样统一…”
砰!
在开枪的那一刻,白梅转身抱住白李,埋起她的眼,捂住她的耳朵。她的漆黑的眼底闪过一簇火花:“我们俩和你意见可不统一…若有一个必须要死,还是站在对面的人去死更好。”
她的手指并没有颤抖,坚定而温柔地抚着白李:“别担心,有我在呢!”
“姐姐…为了我,不值得…”白李微微抬起眼,看她。
“怎么会?”白梅瞬间笑意盈盈:“你可是我唯一的,最可爱最可人疼的妹妹。”
“明明不傻,怎么偏对着你妹妹犯傻?她现在是要你的命!”金发的少年双手拍在桌上,瞪大了眼睛,急得忘记了一向固守的上下之分。
“那又怎么样呢?她是不是要我的命,和我是不是要对她好,有关系吗?”二十六岁的白梅秀美轻挑,眉眼弯弯:“别人是不是恨我,和我是不是要学着爱人,无关。”
“什么?”
“她利用我成长,我又何尝不是利用她圆梦?我本就是难活得长的,最后这段时日,就让我骗骗自己,爱上一回,信任一回又怎样呢?这滋味,其实挺好。”
“…你还有我们。”
“Ashura,我答应过,会给你们自由和幸福。你们是你们自己的,不是我的。我不希望,你们有谁成为第二个他,为我而死的,他一个就够了。”她的眼底似有水光:“若你们愿我幸福,只要你们幸福,就够了。”
“够个屁!”
“哈哈!原来优雅的贵公子也会说脏话啊!”
“若有一天你都要不在了,我还要这高贵给谁看?”
但是白梅弯起唇像是没有听见这话:“你们,是我最大的成功。白家毁得掉我,却不能再继续伤害你们,不能!多好!”
“该死的一点也不好!我受够了你掌管白家颐指气使的傻模样!”白李咬着一口银牙,她身边有黑衣男人持枪对着空手而立的白梅,“所以,姐姐,为了你最亲爱的妹妹,安息吧!”
白梅眼底破碎的幽光却似乎在瞬间完整地凝聚成漆黑的深渊:“亲爱的,你太沉不住气了,其实若你今天不动手,我也不可能开着那装了炸弹拆了刹车的车子平安回去…”
“什么?”
“想要我命的,何止你一个。父亲他培养我,本就是为了给你做垫脚石的…可惜啊,我都三十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白梅叹息着摇摇头:“猫猫,告诉她,你是谁?”
“夜妖,你!?”
“不好意思。”枪口换了方向,持枪的男人眨着一双桃花眼妖娆地笑:“杀手榜排行第三,猫猫。”
“你…”白李又惊又怒。
“不过你不用担心,白小姐。”他的余光瞥见白梅离开的背影:“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她的命令,我从不违抗,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只要那是她的愿望。”
死,是我的愿望么?
白梅在梦中乍现的火光和爆裂声中茫然地询问自己。
当然不是。
幸福,爱和被爱,才是愿望。
可是…那太难太难。
如果那时我知道怎么舍弃白家,那该有多好?可惜我知道…那是我快乐坚强的唯一理由呵
想找一个人爱自己,太难,哪怕她可以成为最优秀的。
不过,没关系,火焰散去,黑暗中,白梅对自己说,爱和被爱一样幸福。不能被爱,就选一个人固执地去爱也好,体验一次义无反顾的爱,也很美好。
就像当初也许真的是爱上了她的他。

结束

“轩轩…”
“乖,喝药。”
“轩轩…”
“张嘴,喝药。”
“轩轩…”
“撒娇也没用!喝药!”
白梅的一双大眼委屈地眨出盈盈水花:“爱上你的代价就是要喝这么多苦死人的药吗?”
“胡说些什么!”安平炎轩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眼:“做混事也就算了,哪有一开口就说这些浑话的…谁要你去挡箭?你就不能先保护好自己么!你…”
日复一日的唠叨,再次上演。
但是白梅很爱听。
她亲爱的轩轩的声音是这样的动听。
她亲爱的轩轩是这样那样的关心着她。
她亲爱的轩轩手里端着的药终于被忘记了。
呵呵!
啊哦!
“喝药!”
眼见是逃不过了,白梅嘟着嘴故意撒娇。
“那…你喂我!”
“你、你多大人了,还要喂?”
大眼一眨一眨,白梅迅速凝聚了泪光在眼中盈盈欲坠。
安平炎轩急忙用勺子舀一口药,送到她嘴边。
嘴里心里是苦涩,面上却是笑靥。

喝过药,白梅渐渐睡去。
药里有安息草粉。
安平炎轩坐在白梅身边,看着她在沉睡中安静的脸,手指点上上她微皱起的眉,又划过她缺乏血色的唇,深深叹息。
白梅一向嗜睡,众所周知。
可是这次受伤中毒,本该是极其疲惫而更加嗜睡的时候,白梅却总是强撑开一双大眼,勾着嘴角,撒娇耍赖,不肯去睡,非得要喝下药,才能浅浅的安安静静地睡上片刻。
这样的反常让炎帝忍不住心软又忍不住不安疑惑。
青衍在他耳边所说的话总是从他的心底冒出来,在原本平静的心间激起一圈圈涟漪。
得到他的宠爱,得到他的信任,然后就能…他究竟,该信承诺过他的白梅,还是该信似乎并无理由的欺骗他的青衍呢?
或许,只是挑拨罢…
或许,甚至是如他当初一般看不得她和别人好罢…
可是,白梅却的的确确瞒着自己见过她,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而且,反常…
他微微皱眉。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看着白梅皱起的眉——那睡颜似乎并不安稳——想。
为了什么,连睡觉都不能安宁呢?
白梅记得自己正在和轩轩说些什么,转眼间低头却迷迷糊糊看见一双属于孩童的稚嫩的小手。
咦?
哦!
对了…怎么一觉都睡糊涂了呢!
白梅了然点头,抬眼去看床边坐着的人,咧开大大笑容:“妈妈!”
床边是一个秀美却苍白的女人,她轻轻叹息着微笑:“阿梅,今天你就要和你父亲去住了,在那里要听话,要…”
“要敬他爱他顺从他…妈妈,你都说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了!”小小的白梅扑哧一乐,道:“放心吧妈妈,我会好好听父亲的,会让父亲喜欢上我的,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
女人微微笑笑,又摇摇头,继续说:“还有要记得,白家就是你的一切,不,或者应该说,你的一切属于白家…”
她看着白梅略有些疑惑和不解的眼光,柔柔地叹息:“这是妈妈的一点私心,也许对你不公平,但是…”
“我会做到。”白梅点头,微笑。
“你知道你答应的是什么么?阿梅,记得,你既答应了,就再没有爱别人,惜自己的权利了…”
“只要妈妈开心,我不怕!”白梅浅笑。
那女人抿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嫣红。
白梅却惊怕地跳起:“妈妈!又犯气喘了么?我就去叫医生!妈妈…”
脚下却不知为什么,动弹不得,只颤抖地看着那女人蜷缩起来,大口的喘气,直至渐渐地失去的生息。
“已经晚了…”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述:“伤心么?你会被伤心打垮么?”
伤心么?
白梅眼中带着迷惑,一步步向床边衣柜处的试衣镜走去,每走一步,似乎身形就拉长了一份,到了镜子前,白梅却看到一个高挽着黑发的美丽女子。
是自己,白梅知道。
手指轻触那冰冷的玻璃,直视镜子中一双迷惘幽黑的眼。
“我很伤心…”白梅喃喃,“不,只是有一点伤心。”
“不,我不伤心。”
“我会坚强。”
“我是坚强的。”
“我有爱,也在被爱。”
“所以,我该是幸福的…”
她的手指划过镜中影子紧皱的眉,满意地看着那蹙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我是幸福的…我是快乐的…”
幽黑的眼底有焰火一般灿烂的光芒在燃烧,她静静地看着那光,感到自己的唇慢慢弯起。
“我是快乐的,我是…”
“谁也比不上你,更能自欺欺人。”忽然那声音再度想起。
白梅眯起眼笑笑:“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怎么就说是自欺欺人呢?”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高悬在上的轻纱罗幔,偷偷松了一口气。
白梅坐起身,看见那应该是守着她的宫侍困倦地低着头在打盹儿,抿抿唇,悄悄地批上衣服,摸索着穿上鞋,下地。
腿脚还略有些发软,浑身无力…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躺下去,再睡下去了。
“主子。”
忽然有一个带了些怯懦游移的声音响起。
白梅略惊,回身去看。
却见那方才还低头打盹儿的宫侍已经被点了穴睡死过去,一身黑衣的寅头颅低低,跪在地面上。
“几日不见,怎么说话都心虚成这样了?”白梅勾起唇。
“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责罚么…”白梅浅叹,低低的声音像吟咏诗歌一般好听:“想必莫莫那儿也罚过你跪了,这几日你也忧心够了,就这般吧!只是记得,没有下次了。”
“谢主人。”
白梅摇摇头,似乎是想摇走脑子里的什么怪念头:“还不起来,莫非还有事情?”
“是…属下有过,请主人责罚!”
白梅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什么?”
“方才那是没有做到主人所说,保护好炎帝陛下…这是没有保护好主人,连累主人中间受伤,昏迷数日…”
白梅挑眉笑了:“你倒是一一桩桩一件件都算得清楚,倒显得我糊涂…罢了,这个也留着下次再犯时一起罚好了。”
“谢…主人。”
“起来罢。”白梅说。
寅暗暗咬牙,在地上重重地嗑了一下头:“属下有罪,求主人责罚。”
白梅才舒展开的眉,又皱了起来。
天…总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早老早衰早死的,在心里抱怨着,她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有完没完?”
“没、没完…”寅颤抖一下,却依旧坚持着说下去:“属下自知罪不可恕,本来自行了断,可、可莫楼主要我一定来与主人请示之后再、再领应受之罚。”
白梅面色微微凝重:“究竟什么事?”
“通敌,背叛…”寅声音中原本的底气全在颤抖中消散:“属、属下…”
白梅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想着,或许还该再加一条有病…哪个通敌背叛的家伙会这样儿自己跪到原来主子面前去没完没了地要请责。
但那莫殇然既放她来,就竟是被她自己扩大化的小事一件呢?还是在试探自己什么?又或者,是给自己个机会笼络人心?白梅琢磨着,就走了神。
不得不说,她在寅的面前还是很放松的,她相信莫殇然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会有问题。
“哈哈!”有放声的大笑从房顶传来。
莫殇然跳下地面,尚且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攀住白梅的肩:“我就知道,你们俩凑到一起准有乐子…”
白梅抿唇笑笑,也不恼,只是问:“那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殇然凑到白梅耳边,却是一声大喊:“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
白梅一侧身,揉揉耳朵,看看面色慌乱的寅,再次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把人家行舟公子灌了□点了迷烟又脱光了挑拨出火儿来推进这笨蛋暗卫怀里?”莫殇然手指轻点白梅的鼻尖:“这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的你说能出什么事儿?如今这家伙心动了,人也活泛了,终身都要许给人家了,你说该怎么办?若不是你伤在这里,我琢磨着先替你处理处理家事,还不晓得这家伙要瞒多久。”
“主人…属下…求,他、他不是…”寅僵在地上,磕磕绊绊。
白梅点点头,琢磨思索着:“是那青衍手下的暗十七?的确是个挺可人心的人…只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寅也老实,就这么认了?”
莫殇然搂住白梅的肩,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家伙的心思我能看不出来?…不过,那人肚子里已经有了她的…她还不知道,你看…”
白梅眯起眼睛笑得开心起来:“这可得算是半件喜事。只要你肯坦白地说出来,怎么能算是背叛?又何必要罚?起来罢!等过些日子我好些,亲自帮你们把剩下的半件喜事儿给办了…”
莫殇然朝呆愣在地上的寅挤了挤眼睛——看,我就说她心情正好,说什么都灵吧?信我的,没错!
白梅的心情的确是很好的。
因为受伤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白梅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特权。
比如…俊俏的皇帝亲自喂她喝药,陪她吃饭,帮她擦洗身体,替她换衣服…
若真有夫如此,复何求?白梅欣然。
当然,也有让她沉闷的一面。

炎帝坚决地拦住白梅的动作:“别闹,你还伤着,现在不行…”
白梅瘪嘴…无非就是想摸摸,多亲近亲近么…
但是她的轩轩脸红归脸红,虽然更加可爱诱人,却依旧坚决如铁。

白梅的伤终于好透了。
这让她沉闷了几天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尤其是当她和安平炎轩,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时候。
“唉…”安平炎轩地三十二次叹息,“梅,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看?”
“你没有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既然能看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看你?”白梅笑着反问,双手撑着脑袋,靠在床上,心情愉快。
炎帝哑然片刻,道:“你那眼神,也太、太…”
太热情?
太胶着?
太色眯眯?
厄…安平炎轩总结了好久,才说:“心怀不轨。”
白梅撑大了眼睛,讶然道:“轩轩,你怎么知道我正心怀不轨地打算…”
“打算什么?”他问,带着一点不平稳的急促。
“呵呵!”但是她只是眯起眼,笑开…才不要说她正在打算怎么样一点一点吃掉他。
“唉。”他又是一声叹息。
“第三十三次了。”白梅溜下床,走近他,目光中有隐隐的担忧:“你在不开心,在忧虑。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吗?”
炎帝看着她幽黑的眼,反问:“会有什么事情要我担心吗?”
“边境,内城,外交…皇帝能担忧的事情太多了。”白梅倒出一杯茶,端给安平炎轩,而后开始倒第二杯,“我可猜不到。”
“真的不知道?”
“呵…”白梅略略低头:“我听人说,敬王最近愈发不安稳了?”
“无妨。我的臣子们,也并非是干吃饭的。”炎帝说:“何怕这注定要失败的窝里哄。其实她早日闹出来倒好,也早日把她收拾了。”
“毕竟树大根深…也还是值得一忧的。”
“呵,她算得什么?连辰国都输在我的手下…”
“是啊。”白梅微微抿唇:“还顺便把我也输给了你,是不是?”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在白梅看来。
他却敏感地反问:“你觉得,跟着我,和我在一起,是输,是失败?”
白梅放下正要喝的茶,倾身,回视他的眼:“若是有一日失去了你,才是我的失败。”
他的脸微红,于是别开眼,狠狠地道:“甜言蜜语!”
白梅毫无警惕地笑着,吻一吻在她看来在闹小别扭的情人的脸。
“你若是后悔,若是依旧眷恋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安平炎轩并没有被那个吻所收买,“我可以放你离开的。何必拿这些个话来搪塞我。”
这话让白梅的笑容冷了起来。
闹别扭是可以的,但说这样的话,未免让她感觉心寒。
“陛下说这话,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若是不信我至此,直想赶了我走,不妨直说,何必拐这些个弯子?”
安平炎轩勾起笑容,却带了苦涩。
白梅立刻还是因为这苦涩而自责起来。
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怎么就不让着他些,反而还去招惹他?这笨笨的皇帝,也不知道又会想到哪里去呢…
她面上有些尴尬和懊恼,添了几分茫然无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不该不信我的。若是你都不肯信我,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
“我知道。”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犹豫着解开一颗扣子:“抱我,今晚,好不好?”
白梅为他忽然的主动而意外,看着他清亮的眼…忽然也不想再压制自己的欲念。
但是…安平炎轩眼底有些什么说不出的味道,和以往分明不一样。
白梅心底忽然生出一点儿不安和犹豫,她不能确定,他要的,究竟是她的哪种意义上的“抱”…
他却似乎等不及她的思索,第一次主动地缠上她的腰肢和唇,深深地吻上去,挑逗起让理智也能沉沦的火苗儿。
“梅…”
略带颤抖的声音钻入白梅的心底深处,让她轻轻一颤。
“轩轩,你究竟…”她急于想问明白,可是安平炎轩的一个吻把一切都堵了回去。
“我要你…”在那交缠的唇舌间,流露出这样的呢喃。
白梅于是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在那柔软的床上舒展开,任他在自己身上动作。
“梅…”安平解开她的衣服,双手滑过她结实而细腻的肌肤,确认一般地念她的名字。
“轩轩,我在。”她回答,眼里似乎有笑。
“梅、梅、梅…”
他一遍一遍的念,撕开她贴身的衣服。
“我在,轩轩。”
她回应,手指动作,将他们脱落的衣服推到一边。
“我一直都在。”
她任他一口咬上她的肩膀,声音依旧是颤抖的温柔。
“不会离开。”
她任他紧紧捏攥她的手腕,话语依旧如诺言般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