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一声僵住,澹台月懒洋洋抿了抿唇,放下茶托,支个身躺下假寐去了。我苦着脸去了厨上,风三姑虽然常年住山上,但只干些杂务,并不算本派正宗弟子,她听说后十分爽快地把我领到后院,指着那三间大仓房道:“这都是堆放柴薪的,如今都空了,山上很快就会进入雨季,院里等着用,乔姑娘尽快充好柴房才是。”
我的心肝肺扑通通掉了一地,腿肚子抖几抖,终于一屁股坐地上,师父,你好狠。这三间柴房可不有百二十平方的面积,叫我砍到明年怕也堆不满。
风三姑笑得前附后仰,一把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拉到后山的崖边上,指着下面道:“乔姑娘不必担忧砍柴之事,本门中常有弟子在山下砍柴,你只需从此处下去,到那边邹峰上,把木柴搬上来便可。”
我嘴角一抽:“你说的轻松,运上来?这么高的山,又这么陡,我这么爬一天能打个来回吗?”
风三姑笑眯眯打量我几眼:“乔姑娘何必客气,掌门亲自教出的高徒,这点路程哪会放在眼里。”
我呲牙干笑,一句回驳的话都说不出。想了想,回头又去找澹台月,求道:“师父,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嫡弟子,山上多少人都看着呢,若是我背着柴火一天都爬不上来,岂不丢了你老人家的脸面,不如这柴薪之事就另派个人吧,待弟子的轻功练熟了再说。”
澹台月打个哈欠,笑得如沐春风:“萧萧是我亲自教出的好徒弟,怎么会给为师出丑呢。一天爬不上来,就爬两天好了,哪怕你花十天时间上来,为师也不会责罚你。”
我哑然无语,脚底发晕地回崖边。奶奶的,这山上的人当初是怎么上来的,一条路都没有,难道个个都是爬上来的?望下望一眼,我头晕目眩,山风吹啊吹,我跟着晃啊晃。颤颠颠望一眼上三竿的日头,一咬牙,爬就爬,了不起啊!姑奶奶我豁出去了!哼——我明天再爬。
我大步回去,半路上遇见子良,他远远跑过来,一面拍胸膛喘气一面道:“小师叔,风三姑要我捎话来,说柴火不够烧到明日的了,要你赶紧下山运些柴来,还有,明天早上,秦公子的早饭还等着小师叔做好了送去呢。”
我嘴角抽搐半日,咬牙,再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知道了。”拐头回崖边,拽着藤条胆战心惊往下爬。俗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脚底下是深渊!
日落的时候,我刚爬到山崖山腰,已经没了力气,望望下边,仍旧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悲凉地叹口气,江月,我看我爬到后天也回不来。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我忽然发现,竟然没带干粮!
人猴不了仇
没有干粮不要紧,最糟糕的是,马上就要天黑了.大白天都爬这么难,黑灯瞎火的我再爬,可不是往山底下掉吗?
如果等到天黑了还困在半山壁上,上不得下不得,连个坐下来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半夜三更万一我去梦周公,不小心跌下去,那等秦小公子闭关一出来,岂不立刻成了鳏夫,他那么美貌的一个小公子,追的女人何其多,保不齐我要戴绿帽。
我咬牙再咬牙,试着按澹台月教给我的轻功心法往下跳跃,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我不敢分神,可还是好几次落脚不闻跌落下去,擦着石头抓住了山壁上的石头才保住小命,身上肚皮上都火辣辣地疼,师父,算你狠,若是徒儿我的命就报废在这,看你伤心不伤心。
性命攸关,我不得不专心置志,渐渐跳跃得熟练起来,摸住了准头,跳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的脚挨地的时候,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我的夜视力如此之好,幸亏天上还有月色,总算借着天光也能看清地形。
我不知道柴堆在何处,闷头往邹峰方向走,果然在山脚看见一堆柴薪,我摸摸饿扁了的肚子,叹口气,打一小捆扛上,回去。
我的力气下山的时候就已经用光了,现在是手脚无力,但是也没办法,总得要上去。下山时跳,上山时候就是蹿了,我觉得我很像一只山猴,蹿来蹿去,大多都蹿成了空,七碰八磕,抓着藤蔓算没掉下去,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就吊在半空喘气。
这时旁边冒出一团黑影,看样子真正的山猴出现了,它敏捷地吊在一根滕上,丝毫不费力地蹿了上去,然后炫耀似地拽着藤条轻巧地荡秋千。我不服气地哼一声,跟着它的动作跃上去,却还是错了几米远,勉强扒住根藤条没掉下去。
天亮的时期,我终于把柴扛进柴房,紫彤正瞧见,笑嘻嘻啧嘴:“小师叔,你这点柴火两顿都不够烧。”
我拿袖子抹抹脸上的土,拍拍她肩头:“乖,小师侄,你师叔我已经没力气下山了,这么好的天气,正是练功的时候,师叔我就给你一次锻炼的机会,下山背捆柴上来。”
紫彤眼睛瞪了个老圆,指着我道:“小师叔,你偷懒,自己背上来的柴火不够叫我去背。”
我捶着自己的背斜她一眼,望天道:“子良可是很喜欢听那夜后山的曲子呢,美人啊,可是要哄的…小师叔我本想教你几首曲子,好讨子良欢喜,奈何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算了,不教了,背柴是正经…”
紫彤涨红了脸,慌忙拉住我求道:“小师叔教我,我背柴,小师叔好好歇息便是。”
我伸个懒腰奸笑:“孺子可教也。”
我进院子的时候,澹台月正在净脸,我兴冲冲地奔上前邀功:“师父,我回来了。”
澹台月擦擦脸,笑吟吟瞧我一眼:“啧啧,我这徒儿可是在土堆里打过滚儿了?”
我干笑一声,把满是灰尘的爪子在衣服上蹭蹭,从怀里摸出一棵小人参献宝:“师父,徒儿我可是没有白跑,你看,这是我昨天在半山壁上采到的人参呢,送给师父补补身子。”
澹台月一怔,抬眼瞧瞧我,抿嘴微笑,一边倒水的小童接过人参,朝我嬉笑道:“小师叔,这棵小人参才一百来岁,有什么稀罕的,咱们药房里多的是大人参,掌门要吃,多少都有,上千年的都几十个,最小的也有五六百年了,这百来岁的怕是药房都不要。”
啊?我嘴巴张了个老圆,很是失望地叹口气,澹台月微笑道:“去洗洗,脏得跟山猴儿似的。吃过饭到花厅找我。”
我受挫地耷拉着脑袋,马虎应一声,回房洗澡。方才还不觉着什么,跳进水里才觉得浑身火辣辣地疼,一瞧,满身都是伤,脸上也被带刺的枝条藤蔓划伤。这些红印子不过破皮渗了些血,倒也不打紧,没什么大伤,我忙着给秦江月送了饭,自己吃了个肚撑,才晃悠悠去找师父。
澹台月穿着早上那件青杉,他身旁有一只奇特的猿猴,这只猿猴看起来刚过我的膝盖高,浑身毛发金黄,只有耳朵后一攥毛为鲜艳的红色,很是漂亮。它乖顺地坐在椅子上,一边自己倒茶水喝一边嗑瓜子,瞧见我进来,眨眨乌黑的大眼睛,它的眼睛比我前世所见的猴子的眼睛都大,乌溜溜地,又圆,小小的脸,啧啧,真是可爱。
好象听小师侄们说起过,历代掌门都养着一只灵猴,善解人意,是本门之宝,看来这只就是美人师父养的那只"长风"了。
澹台月瞧见我,便摸摸长风的头,长风抬头温顺地望望美人师父,澹台月转头对我道:“萧萧,我要去处理本门要务,你今日先替我照顾长风。长风前几日生病,今日已经好了,它喜欢吃后山的松果,你一会儿带它去后山耍耍,小心看护。”
我看得心痒,忙不叠地答应。澹台月放心去了,我欢喜地抱住长风,它滴溜溜地看看我,咬一口桃子,任我抱着去了后山。
一到后山,它立刻跳上树去掰松果,我往草地上一趟,真舒服啊,阳光明媚,山风徐徐,长风蹲在树叉上吃东西,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它聊天。后来,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嗵!”我一下子被砸醒,脸上生疼,长风朝我呲牙咧嘴地笑,我抓起一把石子丢过去:“长风,再丢东西砸我看我不拔了你的牙!”
长风不屑地一扭脸,在树叉上跺脚,动作异常敏捷地抓着松果一把把砸过来,叫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打得我疼得直叫,死猴子!我一怒抓住地上的松果还击,嘿嘿,这么些天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里头有一枚准确无误地击中它的脑袋。我得意地叉腰大笑.
长风捂住脑袋惨叫一声,我怔住,它愤怒地朝我嘶叫几声,蹿跃几下朝树林里奔去。我慌了神,跟在后头追,一面大声叫它的名字,它突然反身回扑过来,我下意识闪身躲过,它回臂又是一击,我倒抽一口凉气,奶奶的果然是掌门调教出来的,连猴子也会武功,出手这么敏捷狠辣,还叫不叫人活了?!
我躲闪不及被它抓了几道血印,回过神,它已经不见了。我惊慌地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回院里问小童长风有没有回来,小童道:“掌门不是带着长风出去了吗?”
回头找紫彤,紫彤听说我攻击了长风,导致它发怒而去,立时惊呼道:“什么?!小师叔,你竟然把本门的金猴弄丢了?!你…”
我捂住她的大嘴巴:“小声点,别叫人听见。在掌门回来前,帮我找回来。”
找到天黑,一无所获,澹台月知道后气得摔了茶托,我耷拉个脑袋挨训,美人师父瞧着我阴森森笑道:“我的好徒儿果然好能耐,能把轻易不发怒的长风也惹得发脾气。”
我陪笑得抽筋:“没有,徒儿一向最是乖巧的。”
澹台月看我半响,忽地敛了神色,扫我一眼:“也罢,是你弄丢的,你就给我找回来。若找不回来,也不必认我做师父了。”
我小心翼翼看看美人师父喜怒无常的脸,吞口唾沫。
同仁们,你们能想象那只猴子的脾气竟然比国内的大腕明星还大牌吗?它任我使尽各种招数讨好都不肯原谅我,肘着一副高傲的脸,在闪电般地袭击我之后,蹿得比孙悟空还快。
一天,两天,七天,我天天顶着伤痕归,若不是护着脸,早被毁了容,晚上还要下山去背柴,回院子里美人师父还要给我脸色看。据说长风一旦发起脾气非常凶,谁也不认,因此上,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帮。
第八天,又被抓了一身伤后,我的耐心终于用尽,怒,死猴子,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这一身伤你得给我还回来!
我发狠地追着它打,然,知道它比孙悟空快,可是没想到它竟比我还快,它在前面示威地又叫又嚷嚷,我在它屁股后头跟着撵,它总是蹿一段便停下轻蔑地朝我呲牙咧嘴,我撵到跟前就是一顿老拳往它身上招呼,却每每落空不说,又抓了我几道印子,恨得我牙根痒啊痒。
我跟它的关系极其恶化,很快成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从此以后,我的悲惨生活拉开序幕,每天的生活就是追着一只猴子报仇和背柴。
------------------------------------
感谢银票大人更正,确为:鳏夫.guan
鼎麓
到了秦江月出关的日子,我顾不上去逮那只猴子,匆匆下山背上几捆柴上来,盘算着时辰。如今我日日山上山下地跑着背柴撵猴,路早已经溜熟,我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轻功很有些摸样了,一天打几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把柴撂进厨房,我喜滋滋拎上两桶热水奔回初阳台,预备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等秦江月出来。刚进房,忽然门外头奔进来一个人来,头发花白,一头扑倒地上,抱着我的腿放声大哭:“小主人,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叫老奴可怎么有脸见先人啊…”
我一惊,水桶扑通通滚一地,满屋子都是水,这位老太太是谁啊 ?门派里有这么老的人吗?门外廊下立着两人,水莲先自叫了一声:“小姐。”她后面跟着进来的是美人师父,我愕然震惊,水莲怎么会找到了这里?
美人师父淡然扫我一眼,不语。我努力抽回我的腿,指着那老太太干干地笑一声:“她是谁?”
地上的老女人惊恐地抬头看我,水莲无奈,恭敬地道:“小姐,她是从您自小便跟着的老家奴鼎麓(lu),您的一切日常生活都是她给您打理的。”
我望望美人师父,美人师父悠闲地站着看热闹,我肚里打个转,只好敷衍,撇撇嘴,嘿嘿干笑:“鼎麓,我从山上摔下去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以后还得你多提醒我。”
鼎麓吃惊疑惑地看看水莲,水莲把当日在山寨的事情说了一遍,鼎麓抹着眼泪大哭道:“小姐,你怎能如此大意,竟然跑去做山贼,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有把小姐看好,小姐放心便是,老奴绝不会让小姐再有闪失!”
我忙扶起她,道:“鼎麓,不关你的事,以前是我太卤莽,幸好安然无恙,以后我会小心,你不必介怀。”
鼎麓吃惊地看看我,又望望水莲和美人师父,终于止了哭声。我暗暗吁出一口气,这两个人是怎么找来的?!
美人师父终于开口,闲闲扫一眼我房里满地的水道:“鼎麓,到偏房叙话罢,我的徒儿虽然失忆了,好在人无恙,比从前懂事许多,也不失为因祸得福。萧萧,换身干净衣服到东厢房。”
我暗地里撇撇嘴,真是的,美人师父不管闲事吗?嘴里乖乖道:“是。”
水莲和鼎麓都疑惑地望美人师父,澹台月轻描淡写道:“为了掩盖衍儿的身份,在山上她叫做乔弄萧,在山上除了本门一位师姐,无人知晓她的来历。”
那两人这才点点头,待他们都出去了,我翻个白眼,咣铛关好门.看来美人师父是认得这两个人的,那为何美人师父不干脆告诉她们说水萝衍已经死了呢?是了,如果水家知道我不是正宗的水三小姐,一定不会罢休,照水家人的行事毒辣劲,只怕连凌云山都不能脱掉干系。
我抹把冷汗,水家真是个祸害,千万别让他们瞧见了秦江月才好,看她们两人的神色,应该还不知道秦江月也在山上。
我东想西想,磨磨蹭蹭换好衣服,进屋时,澹台月正坐着喝茶,鼎麓一看见我又是眼泪汪汪,汗,原来这个才是正牌老家奴,看来对水萝衍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她拽着我的腿道:“小姐,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世吗?”
我瞪着她,什么身世?莫非我不是水相国亲生?我朝她摇摇头。
她果然悲伤,叩头道:“请小姐原谅老奴今日失敬之罪!老奴对小姐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小姐,不,殿下!!殿下本是东圣国太女左丘瞳明,若不是逆贼作乱,殿下早已经治理国务了。”
重型炮弹啊,原子弹爆炸了,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那是谁说的,没有最离奇,只有更离奇。我来到这个时空以后,先是山贼,后来变成相国家千金,现在好了,又成了皇室公主,哦,还是储君太女,弄不好后面就是女皇帝…嗬嗬,我傻笑两声,莫非我以后会比武则天还牛?再搞个三宫六院,然后秦小公子一生气,大开杀戒,变成宫廷血案云云。
真是八点黄金档的狗血电视剧。
鼎麓在我脸前使劲晃手叫我回神,我精神抖擞摆正身体:“鼎麓,你继续,水相国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鼎麓背对着水莲的脸色微变了变,眼珠瞥了瞥,咳嗽一声终于道:“自然不是。”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鼎麓和水莲不是一路的。
原来,当年水萝衍的亲娘是东圣国太女齐佑王左丘谭,来青月国出使时,与水相国的堂弟水孟兰一见倾心,后来,水孟兰下嫁东圣国,为太女正夫,也就是水萝衍的亲生父亲。
二年后水孟兰诞下水萝衍,倍受宠爱。同月齐佑王登基为帝,号嘉佑,普天同庆,水萝衍刚满月就封为太女,水侍君为凤后。不料嘉佑帝即位不到半年,南方的刘圣王左丘薇趁着嘉佑帝根基未稳起兵谋反。
京城被攻破时,嘉佑帝战死,凤后水孟兰自尽前秘令老奴鼎麓带着宫廷暗卫将女儿水萝衍护送出京城,投奔青月国水相国,以图他日复国。水相国一看有利可图,恰逢一房偏室流产,就把左丘瞳明安置府中,对外宣称是自己的三女儿,起名水萝衍。
左丘瞳明背上的金凤图乃是东圣国皇室流传千载的秘密,每一代太女封禅让仪式上,都由祭司举行巫礼,从先帝身上取血按秘方融于药中画在太女背上,以表示天佑东圣,世代昌荣。这金凤平日瞧不见,一旦浸于祭司的药水便立刻显形。这秘方由每代的国君保管,所以旁人无法假造。
在东圣国若是国君背上无金凤,则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不佑,所以那篡位的刘圣王,天下不服,导致她一直无法统治东圣国,再加上她荒淫无道,各处叛乱起兵,东圣国连年征战不休,百姓苦不堪言。
鼎麓道:“如今殿下已经满十五岁,老奴和宫中暗卫经过这十五年的经营,已经在东圣国建立了军队,只要殿下以天命金凤出面,天下一呼百应,东圣国复国之日可待!”
这么说,我背上有个金凤文身?还真是赶时髦。怪不得我与水清华生得有几分相似,原来是亲姑表。我木着脸看鼎麓,真是太下奇闻,不就是文身吗?搞这么离奇,古人真是,谁当皇帝不一样,只要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就自然天下太平。
鼎麓道:“只怪老奴只顾招兵买马四处奔走,疏忽了殿下。老奴从外头回来才知道殿下竟摔下山崖,都是老奴看护不周之罪,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死后如何有面目见先帝和凤后!!幸而如今殿下安然,希望殿下早日回京,谋划大业!!”
我愕然看美人师父,我又不是水萝衍,东圣国复不复国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去当什么皇帝,再说回京去的话,秦江月怎么办?我还打算和秦小公子远走高飞呢!
澹台月终于放下茶,笑吟吟道:“鼎麓,你太心急了些。萧萧因为失忆,内力受阻,现在正在恢复,还不宜下山。我看你和水侍卫先回京去,待她武功恢复后,再回京不迟。现在青月国内暂时还算平静,倒不急,未知东圣国内叛乱的各方势力如何,正可静观东圣国内局势变化。”
素问
鼎麓和水莲犹豫地互望一眼,我跟着添把火:“正是,如今我记忆不曾恢复,武功受制,不急着回去。你们先回京城去吧,过些时日,我自然下山。”
鼎麓想了想,终于道:“如此——也好,老奴先回东圣联系老丞相,就让素问跟着小姐,随身侍奉。”
我没听明白,谁是素问?水莲凑过来,利落地揭下脸上的一层皮,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瘦长的瓜子脸,皮肤略显暗色,一双长凤眼,忠厚而内敛。我嘴角一抽,跳起来指着她道:“连水莲也是假的?!”
她弯身行一礼,面无表情地道:“小姐,您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属下和水莲都是您的贴身随从。只不过水莲是相国大人遣给小姐的,而属下,”她直了身,有些骄傲地道:“属下是世代服侍先皇的家臣,跟随小姐是属下生来便有的职责,这次小姐失踪,相国府已经放风整个江湖寻找小姐的下落,鼎麓和属下是瞒着相国府上山来的,小姐跟凌云山的关系,相国大人并不知晓。”
我干笑一声,想必水莲跟水萝衍未必是一条心…不料素问接着道:“小姐,篡位的那个东圣女皇已经被属下派人擒拿,押在先帝陵前受刑,小姐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我嘴巴张了老圆,半天终于合上。上帝叔叔啊,我没听错吧?敢情那一出闹鬼的聊斋戏竟然是我派人演的,那个,那个,那个害人的什么阳原宫难道也是我手下?我正要开口问,忽然眼角瞄到澹台月,登时心肝一提溜,缩缩脑袋,凌云山治下严谨,若是美人师父知道他的好徒弟我还培养了这么个臭名昭著祸害人民的淫荡组织,还不把我的皮剥了!
咳,秦江月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没我的好果子吃…不知道姚子玉、冷千秋有没有被救出来?说起来,大娘竟然也算是我手下了?嘿嘿,嘿嘿,水萝衍,算你狠。
我抹把冷汗,努力朝素问笑:“我作为凌云山的弟子,不可坏了山门的规矩,你和鼎麓都不能在山上久留,小姐我不需人伺候,素问,你且回相国府注意各方动静,等我回去便可,只是谨记不可向任何人,包括水相国透露我的下落。”你奶奶的,谁搅你这趟浑水啊,我看我还是趁早跟秦小公子一起早早逃命的好。
素问和鼎麓略一迟疑,应了,跟着小童下山去。我暗地里长吁一口气,美人师父也起身,临出门前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子时到崖边去,我有话问你。”
嗵!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冷汗哗哗,只敢低了头喏喏应声。
我跑去六师叔的院子,问小童秦江月出关了没有。
秦江月从树后头出来,一身月白劲装,手里握着剑,更衬得青丝如墨,眉目如画,妖娆风流,他皱眉瞧我一眼,懒洋洋道:“大早上的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我惊艳地盯着他,他不紧不慢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跟着飞身腾空,舞着一团剑影在花树下翩然若飞,轻灵得仿佛一只紫燕。
看 来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好几成,我努力吸一口口水,眼馋地看我未来的夫郎,越看越高兴,啧啧,这身段儿,这剑法,这姿态,怪不得是我乔弄萧看上的人。
他舞了半个时辰才停下,就着小童端的水擦了擦脸,回屋去,我跟着也要进去。秦江月嗔恼地瞥我一眼:“你进来做什么?”我吞下口水:“看你啊。”
秦江月登时怔住,眯缝起狭长的狐狸眸子,愠怒地一把将我推出去,“砰!”关上房门。我气馁地坐回院里,干吗不让我进去?小童又添了茶水,我遣开小童,郁闷地一口一口品茶装斯文。
秦江月再出来,已经换了身淡绿的直身外衫,风流俊俏,我这才明白他方才进房是去换衣服,咳,怪不得他方才有些脸红,我那话果然暧昧,难不成要跟去看人家换衣服么?
我咳嗽一声,厚脸皮蹭到他身边,秦江月饮一口花茶,扫我两眼,忽地笑得唇红齿白:“我听说,你最近在跟一只猴子打架。”
我老脸一红,扁扁嘴。
他笑吟吟点头,道:“这么多日,连只猴子也抓不住,整个凌云山也只有你这一个笨瓜了。”
我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谁说的?它可是掌门调教出来的猴子,厉害着呢!跑得比孙悟空还快!”
秦江月一怔,疑惑地重复道:“孙悟空?谁是孙悟空?”
我张口结舌,想了想道:“就是那个,恩,我们那里跑得很快的一只神猴,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
他恍然点头,瞧着我道:“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那个孙悟空只怕不是猴子,根本是神仙。怎么,这只猴子也是一个筋斗三五万里吗?”
我支吾道:“那个,恩,自然不是,不过它是掌门亲自调教的猴子,那个它…”
他不屑地瞥我一眼,风凉道:“再厉害也是只猴子。”
我哑然住声。
他见我吃鳖,笑得眉眼风流,眼波明亮如寒星,我看得眼馋,捉住他道:“江月,我好想你。”
秦江月一下怔住,我凑在他唇边轻啄一口,自己脸上先是热起来。
秦江月垂了眼帘,却没有移开脸,我欢喜地搂住他的腰,凑着仔仔细细地在他唇上辗转舔咬,逮着他的舌尖不放。
秦江月一颤,蹙眉,拎起我的领子摔出去,拍干净手道:“烧午饭去。”
我委屈地爬起来,瞥见秦江月满面通红的脸,我一怔,他已经拐头回房去了。我望望日头,十分郁闷地进厨房去。
烧火的时候,秦江月进来,坐在我身旁嘲笑我背柴的事,我不应声,他狐狸眼睛一眯,挑眉看我,我不理,埋头填柴。秦江月忽然一把将我推到伙房的墙上,猛然堵上我的唇,昏天暗地地吻。
没有人填柴,锅灶里的火终于熄灭,冷了的时候,秦江月终于离开我的唇,捧着我的脸瞧了许久,下巴咯在我肩上喃喃道:“乔弄萧,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我抱紧秦江月:“我这条命终是你的。”
下午秦江月半翘着腿,悠闲地坐在草地上看我跟长风打架,我果然又被长风抓破了衣裳,还好没有受伤。话说这只猴子似乎脸皮比我还厚,看见有美人,它也不跑了,就在原地大呼小叫地跳来跳去,一边张牙舞爪一边扮鬼脸挑衅我,惹得秦江月直笑。秦美人一发笑,它更来劲,竟然在秦江月面前荡秋千讨好秦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