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女官忽然走出来,站在火把跟前,恭谨十分地弯身对着八公主道:“公主,江遥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她勾结宋司徒企图谋反,但她毕竟是我女国的堂堂礼部尚书,朝廷三品命官,押在公主府怕是不合适。依下官看,不如叫刑部立刻下一道公文,将江家大小押入天牢,待女皇回来再行定夺。”
八公主一脸高深莫测地瞥一眼那女官,那女官眼角瞄了瞄被南夏拼命掩在身后的如锦,唇角弯起弧度,朝野传闻果然不假,这八公主打的还是那主意,想必是要讨回前次被拒婚的面子,这有什么难的?
她眉眼一抬,低低笑道:“公主,那江家公子与本案没有多少关联,王爷自可提去王府细细审问,一直审到满意为止…其他人嘛…交由下官带走便是,公主以为如何?”她眼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江遥在旁听见她的话语,只气得发抖,红了眼睛斥骂道:“沈无辛,你这狼心狗肺的小人!用这卑鄙手段巴结那恶霸,你,你不得好死!”
八公主会意一笑,也不理江遥,负手走到南夏跟前。南夏惊慌地护住儿子,心中着实害怕,唇上已吓得没了颜色,只颤抖道:“你要干什么?不要碰锦儿!”
江遥见她果真要对锦儿下手,心头一急,扑上来骂道:“你这不得好死的畜生,你想做什么!不准碰我儿子,不准…”
那女官朝兵士使个眼色,立刻有一群兵士拽住江遥,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被押在院子里的管家惊慌地大叫到:“大人,大人!”只叫了两声便闷哼一声,被人踹倒昏死过去。
如锦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心如刀绞,南夏哭叫都来不及,更是失了理智,两人疯了般扑过去要救江遥,被侍卫们一把推回来跌倒地上,磕破了腿,南夏的手上当时便冒出血。
如锦急忙扶起父亲,握紧了父亲的手,想安慰南夏。不远处的江遥已经头脸上尽是血,那些野蛮的女兵们依然没有停,江遥先前还在地上破口大骂,此时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再没力气叫骂,却也一句吃痛的呼叫也没有。
南夏披头散发,只觉痛心彻骨,妻主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她一声呻吟也没有,定是怕自己难过,那些畜生却没有停手的迹象,不要,不要.......
南夏甩开如锦,跪爬到八公主脚边,抱住她的腿撕心裂肺哀求道:“公主,求求你放过我妻主,南夏愿意做牛做马,求您放过我家妻主,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放过我妻主,放了她罢…”
如锦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世界都坍塌下来,什么也不见了,耳边只有清晰的踢打声,还有父亲撕心裂肺的哀哭声,灯火越来越模糊,这是噩梦,一定是场噩梦!
八公主微微地笑,似充耳不闻,甩甩袖子,俯身轻佻地瞧着如锦,一面放软了声音道:“江家欠下我的,我要一分一毫讨回来!小美人,随我回公主府罢,我会好好疼你。”
什么,这人要讨什么?如锦呆呆地仰头望,心一寸一寸地裂开,在父亲的哀求声和混乱的踢打声里,俯身下来的这张脸格外清晰,清晰娘脸上大片的血都模糊了,这张脸张扬地笑,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得意,这么狰狞。
忽然眼前火光一晃,身子跟着被强拉出去,转眼竟是已被那冷血的恶魔搂在怀里。她一脚踢开南夏,粗暴地拖起如锦往外走,兵士们一片淫笑,自动让开路。
如锦眼前发黑,所有的血都涌上来又凝固,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浑身是血的娘,还有父亲那样哀求她,却被这个人像踢开一只狗一样粗暴踢开。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四周这么冰冷?父亲的脸上出了血,却在地上一点一点,用尽全力朝娘那里爬过去。
心里有什么涨开又爆炸了,疼得没了知觉,口里咸咸的都是血。是什么,死了,黑暗像潮水包围过来,尽是仇恨。
那些女兵们早垂涎南夏的美貌,此时都围过来,堵在南夏前头浪声调笑。
八公主才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趔,冷不防被怀中的如锦狠推得后退几步,左脸上被他打的辣辣地疼,口中发咸,溢出了血丝。
院中的兵士们猛然听见那响亮的耳光声,一下子怔住。
如锦疯一般推开围住父亲的女兵们,紧紧揽住父亲,八公主皱着眉头,捂着被打的左脸阴沉地喝道:“都给我住手!”
院中立时一片静寂,只有喘息声,江遥已经昏死过去。
八公主眯着眼睛立在如锦面前,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江如锦,你今日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本公主要的人,从没有人可以逃掉!”
南夏精神恍惚地盯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江遥,如锦麻木地理父亲的头发,慢慢道:“死尸,公主可要么?”
八公主眼睛霎时睁圆,一把抓住如锦的衣领,嘿嘿冷笑:“你敢——你江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都在我手里,你要是想死可以,我保证你们江家一族尸骨无存!”
第 38 章
如锦死死咬住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全身禁不住地哆嗦,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无数回的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转眼,人便如此冷酷无情?先前的温存柔情,先前的百般怜惜,都是假的么?为什么?
江如锦终是低了头,俊雅的脸庞瞧不出什么表情,只死死攥住父亲的衣襟。罢了,这世上的女子哪个不贪欢,哪个不薄情,原本就是自己太愚蠢,竟然幻想这个到处抢人的恶霸是对自己有情的,是干净的。罢了,罢了,都随她,便如了她的意,只要娘和父亲能得周全。
羽兮玩味地瞧着江如锦,捏住他的下巴:“怎么样,恩?”
如锦的唇咬出了血,脸上白得没有血色,忽然极淡地微笑,眼神飘移到浑身是血的母亲江遥身上,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好,我答应,公主要怎样便怎样,只是公主要护得我一家大小,若他们旦有死伤,我江如锦必定自尽。”
羽兮的神色变了几变,怔怔地看如锦,只一闪眼,却又狠绝地一把将他勒进怀里亲了一口,嘿嘿笑道:“小美人,你果然是聪明,免得在牢中受苦。”
江如锦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只咬紧了牙关一声不言。八公主府的侍卫红鸾抬过来一顶轿子,羽兮抱着江如锦扔进轿子里,回头高声道:“来人呐,把江家老老少少一个不留都给我押去公主府!”
侍卫们应了一声,上前扯人。“慢!”沈无辛一声阻拦,立刻又一群士兵列了出来,沈无辛眼珠转了几圈,赔笑道:“不可!公主,这怕不成,江遥不能被带走,四公主她…”
羽兮挥住她的话头,皱眉道:“你推三阻四,不叫本王痛快!你也瞧见了,若没了这些人质,轿子里的小美人如何肯乖乖服侍我?四王姐那里我去说,你着什么急?”
她朝沈无辛勾勾手,沈无辛疑惑地近前来,羽兮瞥一眼轿子,耳语道:“人且放在我处押几天,待我把那小美人尽了兴,江家人随你处置!过几日我还得去打夜郎国,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俩字,难道本王死前都不能快活快活!若你还不放心,就派个人来看着人犯,难不成还能跑了她们不成?”
“这…”沈无辛还要争辩,却见八王爷已经钻进轿子里,喝道:“还不带走?!” 沈无辛咬了咬牙,犹豫不决地立在当地,眼看王府一班侍卫押着江家人出去,跟着听见一声惊呼,轿子里甩出几片碎布,正是那江如锦身上的衣服。
紧接着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江如锦在轿子里一边挣扎一边怒道:“畜生,滚开!”江家下人堆里听得一个小厮哭叫着:“公子,快放了我家公子,公子….”被侍卫拦住,甩了几耳光昏死过去,被一个女人扛上肩膀,轿子里的江如锦却没了动静,只见又甩出件衣裳来,看来八王爷脱衣服脱得正有意趣儿。
沈无辛擦擦冷汗,这八公主果然是个急色的主,现在人已被带走,如何是好?虽说女皇还未回京城,可是大局未稳,八公主毕竟手里握着兵权,现在也不好与她撕开脸面。
不过,现在的朝廷,是四公主的朝廷,已经不是女帝的朝廷了!
这京城内外的兵防,都是四公主的人,就算八公主想做个什么,哼哼,谅她也不敢!不过这只饭桶,在京城这几个月,除了会抢美貌公子,再没别的能耐!
沈无辛冷笑两声,转身对身旁的人道:“去,马上叫人跟着八公主,给我严密监视八公主府,公主府的任何动静,便是宰只鸡也要报回来!”
院子里的兵士们啧啧嘴,伸长脖子踮脚望出了大门的轿子,指望看出点活色生香的缝来,一边暗地里咽口水。
本来今日若不是八公主横插一杠,江家的美貌公子和那些漂亮小厮们早是她们享受了,谁料眼看到了江家门口了,八王爷神气活现地堵着路,带着一班子侍卫兵兴高采烈地砸江家大门。
一问才知道,八王爷在去前线的路上,听说京城大乱就立即赶回来捉拿江家。沈大人还没说一个字,八公主已经嬉皮笑脸地说江遥意图谋反,要把江家都抓进王府,却原来是冲着江家的美貌公子来的。
这饭桶王爷,真是好色如命。
可怜,江遥,要怪,就怪你养了这么美貌的儿子罢!
第 39 章
江如锦在轿子里拼死挣扎,但听见秋雨那一声哭叫,接着便是侍卫的打骂声,顿时心头一冷,想起昏死过去的母亲和父亲,便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任八公主欺凌。
衣服被撕破了尽数扔出去,江如锦身子裸露出来,只咬了牙闭上眼睛。
夜的大街上愈发地沉静,少有行人,轿子陡然停住,有人高声道:“八公主,末将奉四公主之命,来替公主看守人犯!”
羽兮一怔,半掀了帘子,借着火把,只见前面红枣马上的女人有些年纪了,皮肤黝黑粗糙,粗壮结实,正是京城兵防郭沫参将,她面无表情地提着一把刀,身后跟着几十名兵士,列成方队整整齐齐。
羽兮冷冷扫了一眼,道:“回府!”郭沫下马上前来打个揖道:“八公主见谅,四公主说了,人犯只押在八公主这里三天。”
羽兮挥手示意赶路,郭沫又掏出个锦盒来:“这是四公主送殿下的,恭贺殿下新娶。”
羽兮忽然唇上一抿,伸手笑嘻嘻接过了,场上僵硬的气氛顿时一缓,只听八公主道:“四王姐倒是个识趣的,红銮,回府后打赏郭将军一百两银子。”
红銮应了,郭沫硬挤出个笑脸,八公主已放了帘子。
红銮警惕地看了看轿子,手抓紧缰绳,那个昏过去的小厮正绑在她马前。
郭沫阴沉地跟在轿子后,对轿中发出的声音充耳不闻,队伍行进到了公主府,管家韩蓉扫一眼后面阴沉的军队,漠然迎进轿子。
府门一关,郭沫挥了挥手,士兵立刻围住了江家那十几口人。红銮仿若不曾看见,只吩咐侍卫将这些人拖进公主府地牢,郭沫的人跟着进去。
八公主只当没瞧见,悠然自得地从轿子里出来,抱着一卷毯子,毯子里裹住的是那衣衫破碎的江家公子。
房门闭上,郭沫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喝茶,卫兵站了满院。
艳红的蜡烛火光闪耀,帐子是大红的喜帐,连被褥也尽是大红的颜色,算是新婚么?那混帐东西想要讽刺他么?讽刺他这样屈辱的新婚?呵呵…
如锦望一眼四周,便闭上眼睛,怪不得父亲曾说,女国最看重的便是男子的处子之身。一旦失了身,便听天由命了。偏偏男子和女子是不一样的,男子即便是不喜欢不情愿,也管不了自个的身子,被女人一撩拨,什么都没了。再是不情愿,也会不由自主去取悦了女子。
这果然是真的,明明是不甘愿的,这样屈辱的委身于人,于他比死还要难过。眼前的这人,是陌生的,不是他曾经喜欢的小混帐,不是他一心挂念的羽兮,她是陌生之极的八公主!
可是他没有办法,刚一触到八公主的肌肤,身子便起了变化,一切都不由自主,再也掌控不了心,只剩下一片火热。
刚才在轿子里,那混帐东西粗鲁地撕破他的衣衫,又啃又咬,像只饿狼,让他想吐出来。
可是现下,这只狼温柔地抱着他,他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着顺从,不由自主地顺从八公主的温柔。
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温柔,一点一点地轻吻他的唇,肌肤被一寸寸轻抚,像点火一样烧起来。
第 40 章
红烛下,锦儿长眉轩目,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却又根本没瞧她。羽兮心慌地抱住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只为他,现下便是不明白,日后他自然知道。
锦儿眉眼如画,清雅如玉,垂着浓密的眼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呆滞地任她施为,只叫人揪心地痛,羽兮轻颤着唤了一声“锦儿?”
如锦怔了一怔,好似回魂般,眸子恍惚地看过来,荡着温柔的涟漪,羽兮眼中一酸,泪要落下来,吻着锦儿轻声道:“锦儿,我心里只你一个,我会护着你,不会叫人伤害你….”
是做梦么?是那个恶霸八公主已经走了么?先前的小混帐回来了么?她温柔地纵容着他,一面俯身在他耳边低低地唤着“锦儿”,轻轻点点吻着他细语:“锦儿,我心里只你一个,我会护着你,不会叫人伤害你…”
羽兮轻轻捧起如锦的脸,压着声音只怕外头听到,只轻声道:“锦儿,你要信我,我从没有要伤害你,方才在江家那般羞辱你,放任那些士兵调戏你父亲,那都不是真心的,是被逼无奈,像这般草草与锦儿成亲,更不是我愿意的,我想要锦儿风风光光做我的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我会好好护着你…”
“兮儿,兮儿——是你回来了么?”如锦醒过神来,瞧见小混帐秀丽的脸庞,不知怎地心便安定下来,小混帐半是委屈半是怜惜地紧紧贴着他,如锦的心忽然乱起来,只问道:“你方才做的那些混帐事,都不是真的,只是故意做给人瞧的,是不是?”
羽兮一把捂住锦儿的口,指了指门外,小声道:“锦儿,你信我,那连大人,宗大人,李大人不是自尽,是被他们满门诛灭的,我不能让你落到他们手里,京城四周兵防都已是我四王姐的人,我若不把你家带回府,四王姐定然灭口,只是我独自快马赶回来,带的兵防都还没有跟到,我不能硬来要人,怕他们怀疑,只有用这法子掩人耳目拖延时间。我是故意拿你家里人要挟你给他们看的,锦儿,你,你莫要恨我,我,我心里敬你爱你都来不及…”
锦儿淡然瞧羽兮,想起方才娘和爹被凌辱的场面,打个冷颤,冷冷道:“眼睁睁看我娘和我爹被凌辱也是为我好么?”
羽兮一震,道:“他们若是知道我打了你娘的主意,现下你娘绝不会还活着。你的性子那般刚烈,我若强来,你决不会从,我又怎地不知道这一节?我那样做,原是要激怒了你给他们看,否则,他们怎肯让我把你家人都带入府。”
如锦心中其实已信了她十分,但这小混帐着实地轻浮,当下垂了眼帘咬唇冷道:“现下这般也是为我好么?”
羽兮一怔,原来自己正紧紧抱着锦儿,更何况锦儿身上衣衫早已经,已经被,撕碎扔掉了…身上只裹着毯子…还被自己扒开了一片,露出光滑如绸缎的肌肤,沾着她的口水.....
羽兮咽口唾沫,想要爬起来,却舍不得,只红着脸干干又咽一口口水,锦儿莲花曼妙地瞧着羽兮,看不出喜怒,羽兮局促地坐起身,低了头不敢看锦儿。
这般假戏真做,只是因为那郭沫跟了来,她怕郭沫万一察觉出来,那么一个也走不掉。就让郭沫以为她是个急色的饭桶,这样他们才有耐心等三天。
本来希望可以拖得更久,能把江家护在公主府里一直护到后面十万大军返回京城,或是形势扭转,可是四王姐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三天一过,江遥必定要被四王姐灭口。所以,明日,一定要带着她们离开!
那郭沫还在外面,可是要怎生和锦儿说?罢了,这些由它去,只要锦儿开心。旁边的屏风后正搭着一套衣服,是今日早已备好的,羽兮拿了递给锦儿。
如锦接过衣服,见小混帐还眼巴巴瞧着自己发怔,立时羞恼地横了她一眼,羽兮脸一红,忙背过身去。
如锦穿上衣服,才觉这衣服尺寸与自己竟是差不离,便知是彤子轩的衣服,心下没来由地烦闷,只低声问道:“那个四公主派来的人说只给我们三天时间,三日后你怎么办?”
羽兮低了头,轻声道:“你家的仆从我会叫红銮想办法先暗地里放出去,明天后天,送你们出城…”
如锦垂下眼帘不语,他方才进府的时候虽然精神恍惚,可也记得到处是守卫,若想混出府都不容易,更何况出城?“那女帝什么时候回京呢?”
羽兮黯然道:“锦儿,四王姐已经调了二十万兵马就在京城附近,皇姐她如果回来…”
如锦忽然抿起唇,心里涨得满满的全是欢喜。
是的,女皇是不会回来的,要回来也要等那十万兵马赶到京城的时候,所以等不得了。可是小混帐,她难道不知道入了这京城便进了虎口么?还一个人冒险赶回来,为的却是担心他在京城出事。
这痴人,这一生,终究是和她纠缠不清了......也幸而,她回来的是时候,若晚一步,今晚在堂上的不是她,自己早已自尽了。
第 41 章
羽兮踌躇了半日,终是支支吾吾道:“锦儿,外面那些人瞧着,我们,要…”话说了一半便顿住.
锦儿何等聪明,岂不明白当下的境况,立时俊脸飞红,又想起这小淫贼在轿中的轻薄浪荡,自己衣衫尽被她褪了去,心下又恼又气。
羽兮不见锦儿回音,生怕他又生气,忐忑不安地偷眼瞧锦儿,锦儿忽然抿着唇角淡笑,眼中波光流转,灯影下甚是好看,他斜过来一眼微笑道:“我有法子…”
羽兮被锦儿五花大绑之后,还茫然不知锦儿想做什么,等到锦儿往她口中塞了帕子,才觉有些不对。
但为时已晚,羽兮被锦儿五花大绑按在塌上挠痒痒,只痒得在塌上滚来滚去,笑得喘不过气来,偏口中又塞了帕子笑不出声,只能支支吾吾地喘息,听起来,真是战况相当地激烈。
锦儿的青丝落到羽兮脖颈里,轻轻软软,衬着他清雅如玉的眉眼,羽兮看呆了去,只心道:“罢了,只要锦儿喜欢,此时此刻能得亲近些也好,到得日后,怕再没缘分…”
锦儿的手好生柔滑,在她身上挠来挠去,羽兮受不住拼命躲闪,笑得喘不过气来,在塌上挣扎得紧了,锦儿便跌在她身上,鼻息可闻,按住了她喘口气,低低笑道:“日后看你还敢再这般轻薄我!”
羽兮一时心神恍惚,一时又被挠得想撞墙,想求饶却苦于出不得声。
外面听去屋里可就热闹了,一时急剧地喘息一时吼叫,床榻摇晃得劈里啪啦,直闹了大半个时辰。
两人都累了,锦儿才取出羽兮口中的帕子,羽兮笑滚在塌上大口地呼吸。羽兮被闷笑了这些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塌上再不动弹。心下却止不住地辛酸,只怕锦儿他心里,对自己果真是没有情爱的,这姻缘果然是不由人,强求不得,皇姐她必定…这一世果真是没得缘分…
锦儿才喘过气来,忽然瞧见羽兮脸埋在枕间,闭着眼睛一滴泪滑下去,心中蓦地一揪,针扎似地痛,腿便有些发软,坐在塌前怔了半日,只紧紧攥住心口,她,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西梁女国的女子轻易不流泪的,兮儿是怎么了?
他今日已被这小混帐看了身子,照西梁女国的规矩,今生已是她的人,只能嫁她了。现下这情形,便是承欢也是应该,可自己却弄了这法子折腾兮儿,兮儿她…
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愿做她的人,只是怕,怕这心给出去就收不回,怕一旦系在她身上,便成了会抓狂的妒夫,哪一日瞧见她怀里有了别人,自己会崩溃。
如锦半声不言地坐着发呆,羽兮闭了闭眼,忽然起身下榻,轻声道:“不早了,锦儿你折腾这大半宿,一定疲累,快睡罢,养足精神,我们还要出城。”
如锦怔了怔,低了眉眼苦涩淡笑,见羽兮脸上已无痕迹,心下更空,一阵阵地刺痛,只默默躺下侧过身去。羽兮放下帷帐,如锦等她躺在身边,半响却无有动静,羽兮只坐在床边,给他盖上棉被。
如锦无力地扯着棉被,心乱做一团,从未这般渴望过那小混帐亲近,她,她是怪自己吗?
过了片刻,羽兮的手极轻的抚上他披散下来的青丝,如锦心底一松,轻轻挪了挪身,离她近了些,终于抗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第 42 章
韩蓉一脸沉静地立在院子里,公主府四处已经戒严。
郭沫干坐了一会儿,听出房里的动静,干干一笑,过得片刻,动静越发地大,郭沫不屑地笑,一面轱辘着贼眼满院子打转,终于忍不住打着哈欠吩咐一旁小兵道:“本官也回房歇息去了,去,到地牢里把江家清秀的小厮抓两个来送我房里去。”
韩蓉冷漠地扫她一眼。
红銮却忍不住眉眼一挑:“谁敢?!”
郭沫斜过来一眼,红銮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郭将军是不是忘了,四公主派郭将军来是帮着八公主看守犯人的,可不是来公主府寻欢作乐!”
郭沫眼睛眯了眯,她身旁的女人惯会察言观色,一看要闹僵,忙讨好地道:“头儿,咱们来的时候带的有娼倌,模样身段没得挑,尤其是那一手房中密术…”
郭沫哼一声拂袖离去,韩蓉弯腰一笑:“将军下榻的地方已经收拾出来了,将军这边请。”
红銮气得脸白,只骂道:“呸!不过是个好色的糟女人,瞎了你的狗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公主府撒野!哪一日我叫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紫衣怕她再生出事来,拉扯着她回房去了。
还没听说女帝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公主却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回来,这一回来,便是入了虎穴。
原本女帝已经盘算好,公主带着十万兵马在手,一旦京城有异动,即刻杀入京城。当日为了掩人耳目,大军的确是缓慢地向前线方向进发,可现下,十万大军还未赶回,公主自己倒带着十几个侍卫回来孤身犯险。
陛下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吧,四公主先是撺掇宋司徒杀尽了安太尉一派,夺了权力在手,还趁乱杀了安侍君和他腹中的孩子,而后又以捉拿反贼为名除掉了宋家的势力,还趁着女帝不在,暗地调动兵力控制了京城,可谓一石三鸟。
更严峻的是,四公主竟棋先一招,调动了二十万兵马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正是为了对付那十万大军。
女帝如果回来,也是他人手中的蚂蚱,如果不回来,就坐实了天下分裂的局面,势必要有背水一战,四公主名正言顺找个借口登基。
这一回,是四公主名副其实的逼宫。
韩蓉将那郭沫安顿好,又四下里巡视一番,但见地牢外有众多的守卫,立了满地,便暗地里嘱咐红銮派人注意府里各处守卫的情况,自己转回公主住的院子,也有不少人。
看来,这一次,凶多吉少。望望紧闭的房门,公主都是为了那个人,那江家的公子。江家公子的确是清雅如玉,听说才情更是名冠京城,多少达官贵人去求亲,都被江公子拒之门外。
公主自回京城,就迷上了江公子,抢了几回,好似都没什么结果。彤公子还气得暴跳如雷….可是瞧公主的样子,已经铁了心,不然也不会冒险回京城。
公主不管不顾地把江家人抢了回来,如今完了心愿,收了江家公子,可是明天呢,明天怎么办?四公主的人已经控制了公主府,三天以后,公主交不交人呢?
若是不交,公主拖着江家十几口人,怎么离开京城?!若是交了,依江家公子的刚烈脾气,定然不肯苟活。
到时公主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