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公主不知为何一定要杀了江家,宋司徒门下的连大人,宗大人,李大人都被逼自尽,满门被诛,四公主够狠的心,能说的通的,便是江遥手上有四公主和宋司徒勾结的罪证。

天下任何一个帝王都希望清清白白地展示给万千子民,四公主想必也是如此。

如果公主不回来,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可是现在,公主是自身难保。

日上三竿时,公主终于起床了。红銮端着洗漱之物,偷偷往门里瞥,不知道那江家公子怎样了。

羽兮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在塌前靠了一夜腰酸背疼,看一眼熟睡的锦儿,心中十分欢喜。
想昨夜锦儿那一番担惊受怕,先悲后喜,一定很疲惫。必须要养足精神,后面的路,锦儿才走得下去。

锦儿,以往我几次三番的纠缠,是不是让你很烦心?锦儿,我是真的喜欢你。

如锦被她揽得紧了些,不耐地皱皱眉,羽兮抚平他好看的眉梢,在锦儿脸上又亲了几回,锦儿睡梦中淡淡一笑,睡得更沉。

房门开了一条缝,瞧公主疲惫的模样,红銮暗道看来人是没有白抢。

羽兮惺忪着眼睛懒洋洋说了一句:“传膳!”

红銮瞪起眼睛,公主端着洗漱之物转身进房,砰地关上房门。


第 43 章
郭沫起来后,也在公主府中巡视了一圈,未见什么动静,连那八公主的房门都闭得紧紧的。

问院中的守卫昨夜可有什么动静,守卫们挤眉弄眼,都道大人不是听了一阵么,啊呀,这八公主果然不得了,昨夜里床晃得,啧啧,又吼又叫的,八公主快活得气儿都喘不上,那江家公子叫得咿咿吾吾,床响得都要塌掉了,折腾半宿才消停,啧啧,看来江家的公子果然不是凡品。

看今个日头上三竿,八公主才起来,就没出过门,有人看见八公主走路都轻飘飘的,双眼浮肿,一看便是纵欲过度,可公主竟然把饭都端进房里去了,这么下去,那江家公子非把八公主给迷死不可。

郭沫听得心痒痒,伸长耳朵又与众守卫讨论了些细节,暗地里乐上一通,心里寻思这只饭桶公主,果然是好色如命,四殿下倒多虑了。

午后,锦儿醒过来后,那小混帐先是呆呆看着他把桌上的饭菜吃了,接着拿出一套女人衣服,轻声细语地叫他换上。

如锦淡然听了半日,小混帐罗罗嗦嗦交代,这样衣服那样面具,要如锦先一个人出城去。
如锦不语.

小混帐道:“锦儿,你不必担心江大人和南侍君他们。红銮昨夜已给江大人上了伤药,江大人已经醒过来,他们现在地牢里,一旦出地牢,立刻就会被发现,现在府里侍卫不多,到时候如果带的人多,就可能谁也走不了。所以,锦儿,你先走一步,我已经安排了秋雨随后也出城,他和你不一路,免得引人注意,郊外还有四王姐的兵防,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到京郊皇陵附近等我们就可以,只要你平安出了城,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带江大人他们出城。”

如锦抬眼看了看窗外,心又紧了紧,自己一无是处,留在这里确是包袱,可是,小混帐她怎么出城?

如锦穿上红銮的衣服,小混帐把那张薄薄的纸一样的东西糊在他脸上,轻轻道:“锦儿,去吧,到京郊皇陵那里等我们。后面的路你要一个人走,要好好保护自己…”

如锦轩眉一敛,云淡风轻地淡笑,只要不做她的拖累,一个人走算什么?他如何会不晓得她要拼死一搏带娘和父亲出城,她在决定要回京城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会有现在的困境,可她还是回来了…

如锦心里轻轻软软,柔和地笑,他早已经是她的人,小混帐答应了会来京郊皇陵找他,就一定会来。若没有来,他跟着跳下黄泉便是。

小混帐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满眼的不舍,瞧了瞧他,终是低头放开了手,小声道:“锦儿,你莫生气,你出城后便无人照应,可你容貌生得太美,只怕凭白招来些浮浪女人,你把面目遮得丑些,便可安然无恙走到京郊皇陵。那几个人皮面具都已画好,你只管戴上便是。你,你千万小心。衣服里有银票和碎银…你在京郊皇陵那里等我们。”

她这一步步千叮咛万嘱托,生怕自己有个意外,如锦微微一笑,流光四溢:“你放心便是,只是你要记得答应的事…”

羽兮怔了一怔,不舍地抚上锦儿的手,一点点握紧。如锦低眉不语,却也没有缩手。

红銮终是敲门进来,端着新的床单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把床塌上的单子撤下来,揉做一团,递给了如锦。

如锦怔了怔,凝视羽兮良久,忽然一把扯下面皮,在羽兮的肩上狠咬一口,皱眉瞥着她,决然道:“你这淫贼,要我一个人出京城,又想撇下我么?这一回我偏不如你的愿,便是死了,也一起…”


第 44 章
“公子,公子,你好歹吃些吧。”秋雨趴在床头,一手端着碗,一手抹眼泪。

如锦闭着眼睛躺在塌上,面色灰败,了无生气,昏昏沉沉听见秋雨的哭声,微微睁了睁眼,迷糊道:“她竟叫我…找个好妻主嫁了…我要去黄泉和她理论个明白…”

自从逃离京城,公子便心神恍惚。

公子他,果然,果然是心里有了那八公主,这一路上都不曾听到那八公主的消息,十有八九,怕是没了。

公子先前还抱着希望,一直到了京郊皇陵,还是没有消息,八公主府里的几个女侍卫一将江家送到京郊附近,安顿到这家客栈就心急火燎地离开,一面到处打探消息,一面赶去皇陵禀告。其实她们多半也心里知道希望渺茫,那一日,都瞧见八公主被那一箭穿了心…

江大人身上伤痕累累,南夫郎也精疲力竭。现在,女帝和四公主的军队已经开战,听说挂帅的正是二公主。

路上逃难的人甚多,这一带逐渐混乱起来,便出现了乞讨的饥民。大夫很是难请,便是药也时常短缺。

幸而那几个女侍卫留下的银两盘缠足够用的,在客栈住了这多日,煎的汤药还有日常用度都不愁。公子一面照料大人和南夫郎,一面打听八公主的消息。

前两日,突然听到有从京城逃难出来的人说八公主早被四公主弄死,尸骨无存。公子当时便昏了过去,终于失了希望,醒来后食不进口不言,缠绵病榻。请了大夫来看,也只说是心病。

南夫郎本已心力憔悴,又要料理江大人伤势,秋雨眼看着公子一天不如一天,一心求死,也不敢告知南夫郎,只怕他受不住这打击。江大人身子正弱,这可如何是好?秋雨丢了碗,再忍不住小声抽噎,只怕叫外头的南夫郎听见。

如锦浑浑噩噩,只记得黑夜里到处晃动的火把,在京城的街道上汹涌如狼群。小混帐浑身是血,发髻凌乱,紧紧把他护在身侧。

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四面都是人,阴沉的四公主高高在上,冰冷地看着下面的杀戮。火把下面,那些女人们的脸上都闪着嗜血的亢奋,四公主说不能让小混帐活着离开京城,死了尸首也要挂在城墙上给女帝看。

那支冷箭破空飞来的时候,他听见刺入血肉的声音,小混帐捂着胸口的箭,一把将他推给还活着的几名侍卫,她竟然说:“锦儿,找个好妻主嫁了吧,我以后不缠你了!”

那叫紫衣的女人怎么可以不忠不义,她只看了小混帐一眼,就转身护着他厮杀出去,她怎么可以不管小混帐,任她血流了满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的嗓子都嘶哑了小混帐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真的抛弃了他。

娘和父亲都安然出了京城,为什么她却不在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说了一辈子只爱他一个吗?为什么一个人就去了黄泉,把他撇在这世上,说什么找个好妻主嫁了!她如此的薄情,他的身子早已经被她看了,还要推开他么?

如锦只觉心痛如刀绞,揪了心地痛:我恨你,你竟然如此绝情地抛下我,说什么心里只我一个,说什么好好待我,说什么敬我爱我,原来都是骗我!好,黄泉地府里,我和你说个明白,你休想抛下我…


第 45 章
混沌中,身体被人拼命地摇晃,有人大声地道:“锦儿,你莫要傻,八公主还活着,她还活着…”
谁,是谁?小混帐她,果然还活着么?又骗我…可是,这次是不是真的,她,她真的活着么?

恍惚中,隐约看见是秦无尚哭得红肿的眼睛,无尚怎么来了,他不在京城么?怎么也来了京郊?是了,他从京城来,一定知道小混帐的消息,他,他说小混帐还活着,是真的么?小混帐她…..

如锦努力睁开眼睛,却全身无力,只软软揪住无尚的衣角,张了张口,无一丝力气,说不出话来,无尚哭道:“锦儿,你怎的如此傻,那八公主活得好好的,你做甚地糟蹋自己身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江大人怎么办?南侍君夫郎怎么办?”

泪涌上来,如锦颤了颤眼睛,目光无神地望着无尚。

秋雨跪在床前哭得死去活来,只道:“公子,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秋雨也不活了!”

无尚抹把泪,吩咐道:“快叫厨上炖些稀粥端来!”

秋雨爬起来,呜呜咽咽奔出去。

如锦眼前白茫茫一片,瞧不见也听不明白,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只记挂着那一句,她还活着,她在哪儿,为甚地不来找我?

无尚连唤了几声,道:“锦儿你这痴子,你听清楚了,那恶霸八公主活得好好的,在京城里被彤子轩救走了,我在来路上亲眼看见的,只是受了伤一直昏迷,听说已经没了性命之碍。”

如锦一震,悲喜交加,意识清晰了些,原来她不是不来找我,是她没有办法来,她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第 4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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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锦有了精神,在秋雨悉心照料下,身子渐是好转,只一心打听羽兮的伤势如何了。

照秦无尚早先的性子,必定取笑他几句,现下却一字不说。如锦便有些奇怪,见他的小厮朱墨也很是寡言少语,全不似在京城那般孩子气。

如锦也问过无尚怎地也出了京城,无尚总是低头不语,攥着衣角,许久才道:“京城中兵荒马乱,那些四公主手下的人经常欺门霸户,在京城中总是不太平,所以先来京郊避一避,谁知路过这间客栈,正遇见南夫郎…我在此地无有依靠,幸好遇见你们。”

如锦心下总有些疑惑,秦大人在外省任职,无尚倘若投亲也不该来京郊皇陵,怎的独身一人赶到此处?

看无尚的神色,甚是苦楚,往日神采飞扬的神态都没了,只偶尔依稀闪烁些光芒,如锦很是熟悉,那是思念的苦楚,怎么,无尚他,难道已经有了意中人?是哪家的女子呢?

看无尚这般苦涩,必是不肯多说,便也不再问,反倒宽慰他几句。

这一日午间,两人正坐着说话,忽然听得客栈里一阵悲戚的哭声,催人断肠。

两人一怔,隔着窗瞧见下面厅里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个臃肿的女人,上了年纪,大约五十来岁,却穿着翠绿锻子绣花袍,头上簪了时下风行的头花,皱着一脸鸡皮,肥硕的手死命拖着个清秀的少年。

那少年才十四、五岁,容貌清雅,身材纤秀,穿着半旧的黄布衣,很是俊俏。

围观的一堆女人猥亵地盯着他,恨不得将那少年扒光了看个透,少年羞愤之极,眼中尽是泪,却倔强地一声不吭,只拼命挣扎,回头望地上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虽已到中年,却风韵犹存,俊秀得很,眉间眼角颇有些大户人家的风范,显是病了多时,瘦得厉害,有气无力地匍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口中只哀求道:“不要,玉卿,别去,玉卿,员外,你放了玉卿罢,我不要那银子,我不治病,我只要我的孩子,你放了他罢,求你放了他…”

那女人咧嘴嘿嘿笑道:“你儿子一片孝心要给你治病,你怎么能不收呢?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你儿子,他已卖身于我,休想再退!从今后,就是我的人儿。”她顺手在少年臀上摸了一把,少年避不开,屈辱地死咬住唇,抖做一团。

地上的男子死死抓住少年的脚踝,哭道:“你这傻孩子,去了就再也跳不出火坑了,你知不知道?为父活不得几日了,断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委身于这等人,你若去了,此生再无望….傻孩儿,莫去…”

围观中有按捺不住的女子出来,勾着地上男子的下巴浪笑道:“好人儿,莫哭了,你儿子自跟了那员外享福,我瞧你也有几分姿色,我不嫌你是个病秧子,那三两银子,我看你也撑不了几日,不如跟我回去,我定叫你快活几日…”

地上的男子奋力挣扎,少年大怒,扑上前一把推开那女人,扶起地上男子,两人抱头痛哭,少年只道:“爹爹,孩儿不孝,让你受这等苦,现在没了银子,活不下去。我本是爹爹身上掉下的肉,卖了也不可惜,爹爹,我总要寻个妻主的,又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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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中年男子放声痛哭,少年咬住牙根,明白自己走后,只留下爹爹体弱无靠,定会受辱,当下回头对那老女人道:“你既买了我去,从今后我便是你的人,你把我爹爹也带上吧。”

那老女人一蹙眉头,不耐烦地拍拍袖子:“老娘我买的是你这年轻美貌的,要这病秧子作甚?”

少年满眼尽是怒火,一眨眼却熄了去,冷冷道:“你既然不肯带我爹爹进门,我也不跟你去!”言罢掷出一把碎银。

老女人冷笑几声,一把攥住少年:“你当老娘是好欺负的,收了老娘的银子,就是老娘的人,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那少年拼命挣扎,却挣不过那老女人,硬生生被拖走,地上的男子哀声呼叫,绝望地在地上爬,眼看着那少年要被拖出去。

如锦看得心酸之极,忽地想起那晚爹爹也是这般拼命呼喊娘,更是悲戚,今逢乱世,民生何其之哀。

楼下一声清喝,只见娘亲江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楼去,堵住路,对那老女人斥道:“你这女子好生不讲理,人家既不肯卖身,你如何强迫他父子两个?这与强抢有何分别?!”

老女人呸一口唾沫,身上肥肉跟着抖几抖,嘴角一扬,冷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敢管老娘我的闲事?!想在这混的,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哪个?!!我说要谁就是谁,与你何干?!”

江遥气红了脸,指着她怒骂道:“不知羞耻,你这是犯了王法!”

“哈哈哈…王法?!在这里,老娘我就是王法!惹了老娘,你就休想在京郊地面上活命!看你不过是个逃难的,趁早滚蛋!”

江遥勃然大怒,正要与她理论,旁边有个女人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去,悄声劝道:“妹子你不知道,这孙奎的亲妹妹,是朝中兵营里的大官孙国立,听说女帝倚重着呢,这一片谁敢说个不字?你得罪不起,莫要多管闲事,那对父子只怪生得太好看,一进这地面就叫孙奎盯上了,他们身上的银子都被姓孙的手下偷去了,才落得无有着落,姓孙的等到今日,对这美貌的小公子志在必得。你掺和也无用,还无端端赔上性命…还有这楼上左面房里住着的两个大户人家的绝色公子,想是逃难的,也被孙奎看上了,过不得几日就下手,妹子你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妙…”

她指的正是如锦的房间,江遥只气得眼冒金星,浑身发抖,怒喝一声道:“如此恶霸行径,简直无法无天!孙奎,你诺大的年纪,还要打这孩子的主意,端着是朝庭官员家属,更该谨言慎行!赶快放了那孩子,不然我江遥必定抓你问罪!”

孙奎不防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怔回头来,脸上恼羞成怒变了颜色,狰狞地看着江遥,仰头大笑道:“好,我孙奎还不曾听见有人敢如此在我面前撒野,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今天都休想跨出这客栈的门!”

此话一出,客栈里围观的人都惊慌地跑出去,连掌柜和跑堂的年轻店女都跑了个没影儿,只剩下三个人高马大的女人,体型壮实,一脸横肉,竟是孙奎带的打手。


第 48 章
如锦一惊,娘是文官,哪里会打架来着,更何况伤势未好,这如何使得?当下顾不得多想,便要冲下楼去。

这时,忽听得客栈门口一声冷笑,走进来一个女子,二十岁上下,发髻高高束着,别着简单的头饰,月白衣裙打扮,眉目清秀,很是儒雅英武。

她稳稳跨步进来,扫一眼哀号的父子两个,又斜一眼孙奎,转身朝江遥抱个拳温和笑道:“姐姐有礼了,妹子想讨个闲问一声,这里可能打尖住店么?

江遥回了一礼,劝道:“这里虽是客栈,却住不得人,乃是非之地。妹子若想住店,还是趁早离去。”

那女子淡淡一笑,眉眼柔和,她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斜着孙奎道:“妹子生平爱管闲事,走了这许多路,走不动了,只能歇在此处了。”
江遥苦笑一声,怕给这女子惹祸,便不再言语。

那孙奎使个眼色,命打手收拾江遥,自己拖着那少年就要掳走。少年愤恨之极,朝在她手上狠咬一口,奋力挣脱开去。孙奎一看手上出了血,一巴掌挥出,少年倒下地去,倔强地一声不言,只紧紧与地上男子偎在一处。

孙奎正要上前去拉扯少年,忽然眼前一花,多了只臂膀,紧接着身子硬生生被踢到墙角去。孙奎大惊,她带着的三名打手竟还未明白是出了何事,呆楞地立在当地。

而那动手的女子,似笑非笑,负手而立,一脸讥讽地看着孙奎,冷冷道:“抢男人的事我听多了,不想在女皇眼皮底下还这么猖狂,倒叫我余同开了眼界。”

孙奎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哀号一声,顿时三名打手一拥而上。那叫余同的女子却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出手很是敏捷。

如锦看了一时,轻声叹道:“这女子好生英武,为人正直,倒是难得。”

无尚一笑,扫一眼那女子,对如今道:“你如今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除了那恶霸八公主,好女人多的是。眼下这一个,比那小霸王可好了不知多少倍!”

如锦一怔,脸上发热,眉眼弯弯轻语道:“她…自有她的好。”

无尚忽然咬住唇,再不言语,怔怔地看下面。

那孙奎被打得落花流水,跟着打手屁滚尿流地爬出去,临走拍拍袍子,不甘心地盯一眼那美貌少年,咬牙切齿甩下一句道:“好,余同,我记得你!你,你给我小心着,此仇不报,老娘誓不为人!”

江遥秀眉一皱,摇摇头,暗道此人只怕不肯甘休,仗着朝中有人如此了得,日后到了女帝面前,怎生也要参她一本。

那余同却丝毫不在意,与江遥好生安慰一番那对父子,那中年男子千恩万谢,自言姓沈,妻主便是朝中的柳侍书,自己十二岁便嫁入柳家,十三岁有了孩子,却因是个男孩,妻主很是不悦,后来离开家乡进京赶考,听说做了侍书,便再无音讯。

如今妻主家中唯一活着的主母也病逝,他一个男子,带着个男孩,被族中人排挤,家中田产尽被霸占,只好来投奔妻主,听闻妻主来了京郊皇陵,便带着孩子一路风餐露宿,不想惹了风寒,银子也被偷去,无以继命,才有了今日之事。

江遥听得目瞪口呆,想起那柳侍书还曾来江家求亲,不想竟是个有家室的,若这男子所说为真,柳侍书怕有薄幸之嫌,幸而不曾将锦儿许配于她。

偷听的秋雨忽然想起早些时候,公子颇为恼怒地说起那柳侍书,似乎是在秋宴上做了什么事。

无尚问如锦,如锦红了脸,不屑道:“那时秋宴,我无意中撞见她躲在窗下鬼鬼祟祟许久,后来待她离去,我也去看,才知祁大人最宠爱的偏室夫郎正在屋中洗浴,她躲在那里竟然,竟然是偷看人家洗浴,我便知这人平日的老实忠厚都是装的,此人绝不是正人君子。”

无尚大笑一回,如锦轩眉一抬,戏谑道:“我原以为自离了京城,你如今已经不会笑了呢。”

无尚怔住,红了脸。
如锦却瞧见他头上那根家传的簪子是没拿回来,却多了一样金花珠玉宝钗,不是俗物,当下奇道:“这钗哪里来的?”

无尚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紧咬着唇不安道:“是,是我买来的…”低了眼睛再不看如锦。

如锦虽疑惑,瞧他不肯多说,便不再问。


第 49 章
那柳家父子甚是可怜,江遥便说过几日自己要去皇陵朝见女帝,问二人可愿随自己一家一同上路去皇陵,柳家父子已是身无分文,况是男子,再抛头露面定然引祸上身,当下只喜得千恩万谢。

原来这余同是朝中临洲参将,刚接到调令命她来京郊大营后备报道。因是后备,她又行的早,离报道之日甚远,又顾忌那孙奎上门来寻事,便也不急着赶路,在客栈住下来。

她很是佩服江遥一介文官当日竟也挺身而出,闲时多与江遥坐在厅里饮酒,两人竟说得十分投机。

客栈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又在繁华路口上,少不得龌龊的勾当,附近就有家风月馆,名唤三月香,生意兴旺,与这客栈的老板有些个勾连。

里面的倌儿一天三五趟地在客栈里晃悠,此时倌里不乏落难的美貌少年,身无分文,只好卖身。

这些倌儿一个个眉眼俊俏风流,很是会装扮。听说都经过风月场中老手的细心调教,但凡天下女人喜好的,没有他们不会的。种种勾魂的手段,枕间的功夫,都是拔尖的好。

听闻那家倡馆是朝中有权势的一位大人开的,调教得个个都是极品的倌儿,以前专为来皇陵的皇室权贵女人们享乐之用。

现在朝廷打仗,来寻欢的达官贵人少了,但各处逃难至此的大户人家却多的是,只不过停留的时日不多,那老鸨便把生意盘算到过往的客人身上,多的是难耐寂寞的女人想一夜销魂。

倌儿们全不似普通窑子里出来的艳丽涂抹,一色的以清秀示人。乌黑的头发多是挽着个髻,也不戴花,只插了簪,脸上抹了粉,穿着很合身的细腰窄臀的薄料袍子,既不艳丽也不清冷,细声细气地倚门言语,很是勾人暇思。

到了晚间更是在客栈里挨门挨户地敲门,扭着细腰攥着帕子妖媚地询问,眉间眼梢勾魂之极。

客栈中留宿的女子平日里哪里见过这般风情的少年,哪个耐得住寂寞,多有抱进房中寻欢的。

这余同却从来都是不正眼瞧,遇到来勾搭的美貌少年,眉头皱一皱,便冷冷关上门。

武将里少有不贪杯的,且都不大看得起文官。这余同是武将,性情却不粗野。客栈不大,酒饭难免粗糙,就几碟小菜,酒不贵,却是烈酒,余同竟也和江遥细斟慢饮,从无放浪粗鄙之举,江遥暗地里很是称赞。

她与江遥言谈甚欢,偶尔碰到如锦和无尚从房中出来,也侧身低眉回避,绝不多看一眼,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倒是个少有放荡的女子。

江遥身上伤势好在不是太厉害,调养这多日,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便要和余同一起上路去觐见女帝请罪。

南夏忧心忡忡,只怕妻主这一去再不会回来。

江遥笑道:“不防。该来的总要来,再说,你和锦儿住在这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女子甚多,如今世道又不太平,现下秦家孩子也在这,叫我如何放心?还有那孙奎,不是善类,她早盯上咱家锦儿,我怕留在此处,又有是非。只是苦了你,随我奔波。”

南夏微微一笑,道:“能随在妻主身边,是天下男子最欢喜的事。我与你之间,何用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