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是?”沐溪隐地问。
“她以前和我是一个女团的,吃住都在一起,后来她自己离开了。”娄悦丹说,“她艺名是小弹珠,因为眼睛很大很圆。”
沐溪隐想起娄悦丹微博相册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确实有一双很圆很大的眼睛。
娄悦丹慢慢说下去。
小弹珠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但因工作压力不幸得了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没味,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连接电话都不敢。后来小弹珠在应书澄那里做心理治疗,病情逐步得到了控制。
“我和她当时是一个宿舍的,亲眼看见她抑郁最严重的样子,当时连我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她。有一回,她不肯出门,应医生就过来和她说话,所以我见过他一次。”
娄悦丹打开手机,给沐溪隐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弹珠没有生病之前的模样,脸圆圆的,眼睛很大,笑起来很甜美。另一张是小弹珠生病之后的模样,头发长了很多乱糟糟的,眼神怔怔的,面容木然。
“她现在人在加拿大读书,我们之间联系变少,但我知道她已经开始重新生活了。”娄悦丹继续说,“因为我见过抑郁症的可怕,这个病严重的话会要人命。我现在很担心自己,因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心过。”
“所以你想?”见娄悦丹暂停了,沐溪隐问下去。
“我也想找应医生看看,小弹珠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他的时间安排?”
“既然你朋友是他曾经的患者,为什么不直接请你朋友联系他?”
“小弹珠不敢再联系他了,因为到后来她有些喜欢上他了,喜欢的程度超出了对医生的信任和依赖,但被他拒绝了,她就再不好意思面对他了。”娄悦丹说到这里有些尴尬,“这个是朋友的秘密,照理说我不该讲的,你听了就当忘记。”
沐溪隐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是酸还是苦。
“你愿意帮我联系他吗?”娄悦丹再一次问。
“我试试看,不过他现在人在外地,得等他回来。”沐溪隐说。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别谢我,我只是帮你问一问而已。”
娄悦丹离开后,沐溪隐关了咖啡馆的门,一个人走回家,心情越来越复杂。等躺在床上时,她依旧在胡思乱想。
不知为何,对有人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她竟然有些嫉妒。
她忽然想知道他交过几个女朋友,爱过谁,被谁爱过……她的脑子被这些疑问占据了,发神经一样迫切想知道,想到她都发愁了。
这一晚,她失眠了。
清晨时分,她早早起床,顶着两个黑眼圈,盯着手机许久,反复编织语言,终于发了一条试探性的信息给他。
“有人说恋爱是一件麻烦的事,你觉得呢?”
她想如果他说是的,她会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他说不是,她也会问一句,看来你的恋爱经验是很美好的,是吗?一切都会按照她想知道的答案前进。
谁知,三分钟后,他回复:“不知道,我没谈过。”
“……”
作者有话要说:谁知,三分钟后,他回复:“不知道,我没谈过。”


第14章
沐溪隐怎么都没料到应书澄还没有谈过恋爱。在她的潜意识里,他这个年纪总该有过一两次的感情经历。难道是他遇见的女孩都和她一样,一直和他维持普通朋友关系?毕竟做朋友总是比较容易的。
沐溪隐想了一会儿,走出房间去冰箱拿牛奶,正巧看见室友岚岚正坐在沙发上,捧着笔记本追剧。她不由地凑过去一看,立刻被岚岚安利了一部爱情偶像剧。她顺便坐下,一起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岚岚:“谈恋爱麻烦吗?”
“对女人来说可能更麻烦。”岚岚回答。
“那男人呢?”
岚岚按了暂停键,转头对沐溪隐说:“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对谈恋爱的感觉不一样,男人比较轻松,女人看重安全感,容易患得患失。不过我自己觉得吧,大多数男人一旦有人追,即便是不喜欢也不会立刻拒绝,而是将她发展成自己的备胎。相反,大多数女人面对没有感觉的男人,是不会一直和他见面的。”
沐溪隐消化完岚岚所说的,继续问:“如果几天看不见一个人就会想念,是喜欢他的感觉吗?”
岚岚知趣地看破不点破,反问她:“你说呢?”
沐溪隐又陷入了沉思。
应书澄回来的那天是一个好天气,温度一下子比前一天升高了几度。沐溪隐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换上了粉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干干净净地出门,如约到达他的公寓。没想到看见应书澄的人时,沐溪隐有些愣怔,他竟然也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当下有些小尴尬,怎么感觉撞衫了呢?
“看什么?进来。”他说。
她走进门,对他说:“你这样穿像是一个大学生。”
她说的是心里话。他穿白色的衣服,清爽干净犹如站在晨曦破晓的光下,整个人亮得让她有些不舍移开眼睛。
他不置可否,走去将买回来的一大袋东西放在圆桌上,让她随便挑。她看了看,发现是一些土特产,有牛肉干糕点茶叶和奶茶粉。
见她客客气气地挑了其中几样,他索性将她手里的几样东西取回,都丢进袋子里,将整个袋子给她,“都拿去吧。”
“你买这么多特产,不用分给其他朋友吗?”
“不用。”
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她倒有些意外,再客气就是生分了,她不再拒绝。
过了一会儿,沐溪隐便对他提起娄悦丹的事,问他有没有时间帮助娄悦丹。
“有时间,但不太方便。”
“为什么?”
“我说过,有些疲倦了。”他略停了一会儿,似在思考,“让我想一想。”
“嗯,我只是帮她问一问,你自己决定。”她说,“但话说回来,其实我挺同情她的,她在网上被骂得很惨,让我想起高中时候的自己。如果当时有人愿意过来开解我,我不会那么郁郁寡欢。”
他看着她,语气柔和了不少,慢慢说:“你有时间不如多关心自己。”
她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默默移开了。
应书澄最终还是答应帮娄悦丹做心理咨询,这倒在沐溪隐意料之中,她认定他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人。
由于娄悦丹是一个艺人,很注重隐私,将地方定在她亲戚开的茶室。
沐溪隐当然没有过问应书澄他们的谈话内容,她知道的都是娄悦丹自己透露的。
“我已经和应医生谈过一次了。”娄悦丹说,“说实话,他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有些严厉。我去了一次本想放弃了,但是他说必须坚持三周,我也不想做半途而废的人,还是打算坚持下去。”
“对,应该坚持。”沐溪隐补充一句,“如果你有什么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的事,可以试着对他说,他是可信赖的。”
娄悦丹点点头,很快拿着咖啡走了。没多久,唐河洋走到吧台前,小声探听:“她刚才和你说什么呢?”
“这个不能告诉你。”沐溪隐拒绝透露。
“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越看她越不容易啊。一个小姑娘在娱乐圈拼搏本来就难,现在又被公司封杀了,心情肯定很差,想帮她又无能为力。”唐河洋沮丧。
“谁说不是呢?”沐溪隐轻声附和。
唐河洋挠头,很快回到座位上,打开手机。他这几天注册了几个小号,时常去娄悦丹的微博下赞美她,还和辱骂她的人对骂,昨晚还为此熬了一个通宵,上班都差点迟到。
当然这一切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沐溪隐下班后和应书澄去跑了一圈,跑完后照例聊天。
“娄悦丹说你有些严厉。”
“是吗?我自己没有察觉。”
“你觉得她会对你无话不说吗?”
“目前看来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
“会引导,不会问得过于直接,避免她对我更有防御。”
“但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呢?在你面前我没什么不敢说的。”
“真的?”他的眼神又看过来,似在确认。
她点头,忽然间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出现了。
“别动。”他发现了什么,靠近一步。
她却惯性往后退一步。
“你躲什么?”他不解,直接伸手将她脑袋上的一片树叶拂去。
明明是正常的举止,她的脑海却开始浮现岚岚给她看的偶像剧。有一个情节是凶巴巴的男主对着女主说:“小白痴,你在躲我?”
当时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拿抱枕挡住脸,拒绝看接下来女主被强吻到脸变形的画面。此刻,她心跳得很快,和看偶像剧时的感觉类似。
“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她矢口否认。
他忽然弯下腰看她,观察后确认说:“你在紧张。”
她赶紧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他停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跟了上去。
沐溪隐回家后没有直接睡觉,而是打开电脑看岚岚安利的偶像剧,看第二十二集 。
男主说:“小白痴,我喜欢你。”
女主说:“你不要再践踏我的尊严了,你以为我和那些你以前遇到的女人一样,对方氏企业掌门人的女友这个头衔垂涎三尺吗?”
男主说:“错了,是方氏企业未来女主人的头衔。”
……
沐溪隐又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拿抱枕遮住自己的脸,一会儿后又挪开,继续看下去。
这一看就看了好几集,她连睡觉都忘了。
因为连着几天追剧,沐溪隐在咖啡馆的时候不免有些犯困,直到娄悦丹走来送她三张综艺节目的门票,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公司准我重新上节目了,我手上有三张门票可以送给亲友。若是你有兴趣,约朋友过来捧捧场。”娄悦丹说。
沐溪隐向她确认:“我可以邀请任何人?”
“当然。”
沐溪隐将其中一张票送给唐河洋,唐河洋万万没想到此生能有这样的待遇,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一张票自然是要送给应书澄,毕竟他现在是娄悦丹的医生,亲眼看她在台上的表现对他的医治方案也有参考。
不料,应书澄只是问沐溪隐:“你希望我陪你去吗?”
沐溪隐如实点头,他便答应了,似乎没有考虑其他。
节目录制的时间在周六。
唐河洋还准备了加油横幅,上面印着“悦丹你是最棒的”的几个字,放在膝盖上。
节目开始录制,台上照例是五个女嘉宾和五个男嘉宾面对面坐着,双方就一个主题进行探讨。说是探讨,到后来会为了节目效果变成激烈的争辩。
今天的主题是:你怎么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备胎?
台上的男女讨论起来。
“他永远不将和我的合影发在朋友圈,还阻止我将合影上传。”
“她见面选的地方都很偏僻,接到电话就让你住嘴,不要发出声音。”
“他始终不给我明确答复,却又时不时给我一些暗示,让我抱有希望。”
“她特别喜欢在深夜给我打电话,还约我出来谈心,白天却屏蔽我。”
“等到四十岁,如果你还没嫁,我还没娶,不如就结婚吧……说这话的人一定将对方当备胎。”
沐溪隐听得头都有些晕了,悄悄看一眼旁边的应书澄,发现他好像没怎么在听,无聊得快睡过去了。
“看来对于鉴定自己是否成为了备胎,大家都有痛的经验。”男主持人笑着说下去,“现在我们将镜头移向观众席,邀请观众们谈一谈。”
镜头对向观众席,男主持人迅速走下台,好巧不巧就停在沐溪隐旁边。
当话筒递过来,沐溪隐非常紧张,清了清嗓子说:“我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不知道。”
“真幸运。”男主持人挑眉,正准备收回话筒,目光落在应书澄脸上,觉得这个男观众长得太帅,不出镜很可惜,于是又将话筒递了过去,“这位帅哥怎么想?”
应书澄沉着回应:“我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备胎。”
“看来你对自己自信十足。”男主持人笑了,“那冒昧问一句,你有没有打算将周围的姑娘发展成自己的备胎?”
“没有。”应书澄皱眉,“我觉得那样很恶心。”
主持人诧异了,一时间没接上话,迅速反应过来后确认:“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恶心吗?”
应书澄没有否认。
“为什么恶心?”台上有女生大喊。
主持人又将话筒递过去,应书澄说:“贪得无厌,不断用谎言去掩盖的人不恶心吗?”
主持人笑了笑,本想离开,不小心又看见应书澄旁边那个木愣愣的小伙子,手里捧着娄悦丹的横幅。想到今天是娄悦丹重返舞台的第一天,他决定发一个善心,又一次将话筒递过去,直截了当说:“这位朋友是悦丹的粉丝是吧?说说你的看法。”
唐河洋满脸涨红,磕磕绊绊挤出话来:“我不介意当备胎,开心就好。”
很多人笑了,唯有沐溪隐还沉浸在应书澄刚才的话里,没有听清楚大家在笑什么。
节目录制完毕,观众陆续离场。
沐溪隐跟在应书澄身后,两人徐徐走出去。等他们走出大楼,看见唐河洋在拿手机拍建筑楼。
见到他们总算是出来了,唐河洋急切道:“你们怎么那么慢?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幸好我等在这里。”
“你为什么等我们?”应书澄完全不理解。
“都这个点了,当然是一起找个地方吃饭啊,难道你们不饿吗?”
应书澄却说:“我们还不饿,你自己先去吃吧。”
唐河洋还想说什么,应书澄已经拉过沐溪隐先走一步。
唐河洋一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感觉有个人不是很喜欢他?像是刚才进场,他都已经坐下了,这个人竟然要求他再坐过去一个位置,长手长脚的大男人非要坐在他和沐溪隐的中间。想到这里,唐河洋很费解,无奈肚子很饿,没精力多想是为什么。
沐溪隐跟着应书澄走了一段路,心里对唐河洋有愧疚,忍不住说:“我们真的不和唐河洋一起吃饭吗?这样会不会感觉是在排挤他?不太厚道?”
“不厚道?我们和他本来就不熟,谈不上排挤。”应书澄表情淡淡的,“难道你不这样想?”
“……”
他的意思岂非是唐河洋本来就是多余的一个人?沐溪隐心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15章
应书澄带沐溪隐吃中饭。两人闲聊中,他说起自己曾在大学时打工的事,她问他当时做的是什么工作。
“做过很多,还当过一次模特。”他告诉她。
“服装模特?”
“不,广告模特,一个跑步机的广告。”
她觉得很意外。
“我还送过外卖。”他说,“那时候外卖行业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一般是电话预订,留下地址,老板烧好菜后由我送过去。不过,我做了不到半个月就走了。”
“为什么这么短?”
“因为有学生打电话来投诉,说吃了拉肚子。我趁店里没人的时候走进厨房看了看,蔬菜叶子丢在地上,烂了一半,冰柜里的冻肉快过期了,一看就不想再做了。”
沐溪隐觉得这很符合他的做事原则,又好奇他当外卖小哥的时候有没有人问他要过电话号码,他坦承遇到过一次,但没给。
“又不认识,为什么要给?”他说。
沐溪隐停下筷子,忽然说:“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没有谈过恋爱了。”
“为什么?”
“你的桃花都被你自己挡掉了,其实是你自己的原因吧?你是不想谈吧?”
他不否认:“也许吧。”
“说实话,你相信爱情吗?”她认真地问。
“不知道,没尝试过所以不确定。”
“难道你连你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情都不相信?”
“我父母?他们很早就没有爱情了,近年来他们几乎都不沟通,也不住在一起。”
沐溪隐哑然,没想到他父母的婚姻状况是这样的,只好跳过这个话题,问起别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心理医生?”
“当初是想知道别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如实告诉她,“不过,后来发现大多数答案在意料之中。人性有共通的地方,像是小孩子不开心是因为没有得到健康且足够的爱,都市人的抑郁大多始于竞争,中年人恐惧衰老和失去,老年人害怕不能安然告别这个世界。”
“听那么多人说不开心的事情,久而久之,你心情会被影响吗?”
“很少。”他平静地说,“在和他们谈话的同时,我会先将一部分的自己跳出来,站在旁边观察他们,同时也观察自己的情绪。”
她似懂非懂。
“快吃饭。”他提醒她,“你没怎么动筷子。”
她闻言咬了一口青菜,余光瞄见他在看她,便问他:“你干嘛看我?”
“你吃饭像是一只兔子。”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纠正他,“不,我属猪的。”
“差不多。”他心想都一样,给人的感觉都是白白的、无害的一只。
兔子和猪差不多?她狐疑,听不明白,只好继续低头吃菜。
走出餐馆,他们行走在阳光下。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一个公交车站牌,沐溪隐提议乘公交车回去。等他们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车窗半开,有风吹进了,沐溪隐闭上眼睛,很快昏昏欲睡,她真的累了。
应书澄发现身边的人晃来晃去的,低头一看,她果然睡着了。见她快往左边的陌生人身上倒过去,他手按住她肩膀,她立刻调转方向,往他的方向靠过来。他松开贴在她肩膀上的手,略微迟疑后改成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使她的头顺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人很瘦,脑袋搁在肩膀上感觉不出什么分量。他看着她,心想她真的是怎么吃都不长胖。
他突然想起一事实,自己很久没有和一个人相处如此频繁,竟然还是一个女孩。和她一起,他不需要斡旋,也不用虚伪的语言布饰,感觉很轻松,而她也从没有刻意迎合、讨好过他。
他不排斥和她在一起,甚至还有些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可以忽略内心的一些杂思。
他这样想着,多看了她一会儿。
等沐溪隐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坐到最后一站,大喊糟糕,可能赶不及上班时间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到站了?”沐溪隐抱怨。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现在怎么办?上班要迟到了。”
“等等。”应书澄走开两步,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对她说,“我让朋友开车来。”
沐溪隐回过神来,问他:“会不会太麻烦对方?”
“车是我的,这段时间借给他用。”
沐溪隐恍然大悟。
结果,他们等了四十分钟,应书澄的朋友终于开车过来,在十米之外就摇下窗,喊道:“久等了,路上太堵了,我走高架的。”
两人上了车,司机朋友从后视镜看一眼沐溪隐,开口就问:“这位朋友看起来很小?”
沐溪隐解释道:“我二十二了,不小了。”
司机朋友说:“你看起来只有十八岁。”
沐溪隐一愣,被恭维了没觉得开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别理他,他人很无聊。”应书澄开口。
司机朋友笑笑,不再多言。
路上堵车,只能等待。
怕气氛过于尴尬,沐溪隐主动问起司机朋友是从哪里赶过来的,这一问,司机朋友便源源不断地聊起来。
“你叫我球仔就可以,顾名思义,看我的体型。”司机朋友拉开外套拉链,给沐溪隐炫耀自己的大肚子,“实打实一百九十五斤。”
沐溪隐惊讶。
“可爱吧?我女儿每天都喜欢拿脚踩我肚子。”
“你有一个女儿?”
球仔给沐溪隐看他手机里女儿的照片。
“你的女儿好漂亮。”
“长相不是我的功劳,全靠内人。”球仔笑说,“也幸好没像我,否则二十年后我得带她去最贵的美容院了。”
说起老婆蕾蕾,球仔自然又是一番炫耀,说蕾蕾当年是他们系的校花,他是靠才华追到她的,毕业没多久就结婚,算是功德圆满。
“看我已经超越你多少了?”球仔回头看应书澄,“你到现在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多失败。”
应书澄不说话,任由他踩。
“你真得抓紧了。”球仔又补刀,“等将来人老珠黄,都没有人要了。”
沐溪隐讪讪的,看一眼应书澄,他好像完全没将球仔的话放在心上。
球仔回过头,又问沐溪隐:“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沐溪隐赶紧摆手,证明自己是单身。
球仔很聪明,不再多言。
当车子开到灯塔里咖啡馆,刚好是七点零一分,沐溪隐赶紧跳下车跑上去。
应书澄留在车里,为感谢老友特地来接人,对他说:“找一个地方停车,我请你吃饭。”
“你还要客气?应该是我谢你愿意借我车用。今天算了,家里已经烧好饭了。”
“那改天再聚。”
“对了,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球仔实在按捺不住,多问一句。
“目前为止是朋友。”应书澄说,“说实话,我和她在一起很自在。”
一句话震惊了球仔,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都料想不到有一天应书澄会说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很自在。


第16章
沐溪隐推门进去,许之松刚下楼,从容地说:“别急,还没有来客人。”
沐溪隐松了一口气,走上楼,看见小必眼睛红红的,拄着拖把一动不动。沐溪隐感到奇怪,问小必怎么了,小必说:“花店老板娘将我辞退了。辞退也就算了,她竟然冤枉我,说店里的几个花球是我拿的。”
原来是受了委屈,沐溪隐赶紧安慰小必。
小必哽咽道:“我得赶紧去找一下份工作了,你也知道我家里负担重,一男一女都是奇葩。”
小必家里的情况沐溪隐是知道的,她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偏偏都过得不好。小必的爸爸身体不太好,现任妻子很刻薄,手里掌握他的退休金,却连营养品都不肯买给他;小必的母亲再婚成为别人的继母,一直被婆家挑三拣四,现任老公性格古怪,对她很吝啬。到头来还是得由小必这个女儿去接济他们。
“他们俩就是活该,折腾来折腾去,结果搞成这样。”小必说着眼泪又不自觉掉下来,“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好意思过问我有没有对象,也不看看自己为人父母是什么样子?我干脆对他们说了,这辈子不结婚,不重复他们悲剧。”
沐溪隐递过纸巾,小必胡乱抹一把眼睛,逐渐冷静下来说:“我去洗手间补妆。”
沐溪隐留在原地,不由地回忆起自己的父母。她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和母亲很恩爱,从没有过争执,只可惜躲不过生离死别。
想到此不免唏嘘。
小必失去了工作,情绪陷入低谷。隔天中午,沐溪隐特地陪她去麦当劳吃汉堡。
见平日话多的小必此刻一言不发,两眼放空,一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的脸,沐溪隐对她说起自己高中时候被欺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