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不过就快了!你看她脸色这么白!”唐河洋语无伦次,“你快帮忙打电话叫救辆救护车!”
“不要叫救护车。”被拖进来的娄悦丹听到“救护车”三个字,皱了皱眉,勉强伸出一只手臂示意自己还清醒,“我的包里有药,吃一片就好了。”
沐溪隐赶紧翻开她的包,翻出一个小药盒,一打开就看见各种颜色的药片整齐排列。在娄悦丹的眼神示意下,沐溪隐找到一颗褐色的药片,放在她嘴里。
娄悦丹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
“你快帮我一起抬她上去!二楼比较暖和!”唐河洋急红了脸,“我一个人抬不动她!”
于是,沐溪隐和唐河洋一前一后地托住娄悦丹,努力将她抬上二楼。他们将两张沙发并成一张,一起将娄悦丹搬到沙发上。
等完成这一切,唐河洋已经气喘吁吁,坐在地板上,拿袖子抹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她怎么这么重?”
沐溪隐喂娄悦丹喝了水。
“我想在这里睡一会儿,可以吗?”娄悦丹虚弱请求。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只是太紧张了,有些缺氧,静静躺一会儿就好。”娄悦丹又闭上眼睛。
沐溪隐去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然后和唐河洋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等她醒来,我送她回去。”唐河洋小声说,“否则太让人不放心了。”
沐溪隐点点头。
“不过,她怎么会突然倒在地上了呢?难道她身体不好?”唐河洋疑惑。
“可能是压力太大,她们这一行竞争很激烈。”沐溪隐猜测。
“啊?她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吗?她是一个明星。”沐溪隐本来还以为唐河洋是娄悦丹的粉丝,才会对她如此迷恋。
唐河洋闻言张了张嘴巴,表示自己不知情,安静下来仔细一想,合情合理,于是更加沮丧了,扶额说:“你该早告诉我的,否则我一介平民也不会幻想那么久。”
“我觉得关键问题在于你竟然抱不动她。”沐溪隐说。
“那是因为我很久没锻炼了,有些废了。”唐河洋扭开脸。
就在他们说话间,楼梯口有动静声,沐溪隐嗅到熟悉的气息,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应书澄。没想到他这么晚还过来,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见沐溪隐有些惊讶,应书澄解释:“买了点东西给你吃。”
“这么多?”她看见他拎着鼓鼓的一袋。
“超市特价。”他说着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沐溪隐将娄悦丹的事情解释给他听。
应书澄放下袋子,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娄悦丹的脸色,拿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幸好呼吸平稳,没有大碍,一看就是情绪原因导致身体虚弱。他转身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娄悦丹睁开眼睛,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沐溪隐看见后走过去扶起她。
娄悦丹思绪尚清晰,知道自己是在雨中倒下,被唐河洋拖回咖啡馆。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唐河洋急着问。
娄悦丹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站起来。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脸很苍白。”沐溪隐按住她,“想吃点东西吗?”
娄悦丹摇摇头,慢慢将腿放下,移动身子,在沙发上坐好,双手交叠在腿上。
“原来你是大明星。”唐河洋没话找话,“我之前冒失了,多有得罪。”
“大明星?”娄悦丹惨然一笑,“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罢了,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唐河洋赶紧说:“也许你现在不是很有名,但没关系,你这么漂亮,很快就会红的。”
“我已经二十四了,早不抱希望了,继续跑通告也就是混口饭吃。再说,我从没觉得自己漂亮,我个子也不够高,不会说话,没有观众缘。”
“怎么会呢?你很讨人喜欢的。”唐河洋惊讶她如此自贬。
娄悦丹眼神黯淡,不多解释。
沐溪隐走去翻了翻应书澄带来的袋子,从里面找出一盒饼干,拿过去给娄悦丹。
娄悦丹吃了口饼干,等转过脸来,视线停在斜对面沙发上的人。光影之间,他的侧脸似乎有些面熟,恰好他站起来,个子很高,等转过来走向他们,俊眉挺鼻让她更觉得眼熟,于是不确定地问:“请问你是不是那个给小弹珠看病的……”话说一半觉得有地方不妥,她收声了。
“什么小弹珠?”沐溪隐不明白娄悦丹说的。
娄悦丹沉默,对照记忆中的人影,不能百分之百确认,轻声说:“没什么,脑子昏昏,认错人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应书澄走向娄悦丹。
唐河洋也提出送娄悦丹回去,被她拒绝了,但这一回他很坚持,跟在她身后走下楼。
他们走后,沐溪隐也跟着应书澄离开咖啡馆。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夜里。
“你再过来一点。”他停下说。
她想了想凑近了一些,他没再说话,放慢脚步往前走。久而久之,两人竟然越靠越近,她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忽然间,她不觉得那么冷了。
风雨中,缀满水珠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静立,一路照亮他们共撑的那把伞。
沐溪隐回去后洗了澡,打开笔记本上网。她看了看娄悦丹的微博,得知娄悦丹近来在网络上被攻击得很厉害,因为娄悦丹不小心对一个前辈说错了话,被一堆人斥责没情商,不懂得尊重前辈,无法在这一行生存。
有一条最过分,直接说:“演戏唱歌你都不行,综艺感差,代表作为零,你不如趁容颜未衰改行当小姐,别再污染我们的眼球。”
隔着屏幕,沐溪隐都能感觉到那排山倒海的怒气,真是可怕,她心里非常同情娄悦丹。巧的是,她在娄悦丹微博相册里找到一张早期的照片,还是和朋友的合照。当时的娄悦丹似乎无忧无虑,笑得灿烂,艾特了那位朋友。她忽然间有一股好奇心,点击进入那个名为“闲看喧嚣123”的微博,发现内容寥寥,最后一条的发表时间显示是一年零两个月前,是一张晨曦时分的雪景照,配了一句话:天又亮了,我仿佛重生了。
她慢慢拉下去,都是简单的照片加短文字,有阳光、雨天、乌云、彩虹、路边的尘土、刚清干净的衣服、一只冰激凌、一杯麦片。
“应医生说吃这些心情会好。”
她的手陡然暂停,目光落在文字和照片上。照片上有一杯清水、两块全麦面包和一只葡萄柚,安安静静地搁在咖啡格子的桌布上,柚子上爬过一道暖暖的光。
应医生?


第12章
娄悦丹再次出现是在两天后,她主动邀请沐溪隐和唐河洋在周末吃饭。不管沐溪隐再三婉拒,娄悦丹很坚持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于是,等到周末,他们三人来到一家清静的茶餐厅吃中饭。因为都不太熟,话很少,气氛尴尬。
唐河洋穿了一身略窄的西装,手臂有些伸展不开,夹菜很别扭,娄悦丹自己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看手机。
“这个虾很新鲜,你不尝尝看吗?”唐河洋咳了咳,提醒一直没动筷子的娄悦丹。
“我不怎么饿。”娄悦丹说。
见娄悦丹没心思吃饭,唐河洋有些郁闷,也停下了筷子。
娄悦丹的余光瞄到他,干脆将手机翻了一个面,伸手递向他,“你看,这位网友给我的建议,说我又贱又蠢,可以直接去死了。”
唐河洋吓了一跳,接过手机,飞快地浏览,很快瞪大眼睛,愤怒道:“什么玩意?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他们礼貌两字怎么写的吗?”
他实在看不下去,嘴里痛骂了几句,放下手机后劝娄悦丹:“别理会这些无聊的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你漂亮又优秀,何必在乎他们说的?”
“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和我的工作机会挂钩。”娄悦丹一脸自嘲,“公司现在不准我去跑通告了,让我在家好好反省。”
唐河洋瞬间察觉到自己做为外行人说风凉话的不厚道,有些羞愧。
“不知道要在家里蹲多久。”娄悦丹拾筷子夹了一块土豆片放在碗里,也不吃,整个人百无聊赖,“估计是彻底没戏了,连经纪人也说我情商低。”
沐溪隐闻言也停下筷子。
“其实我在台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家想很久的,谁知道一说出口还是错。”
沐溪隐说:“可能是你太紧张了?我看过你的节目,我觉得如果你试着放轻松,效果会很不一样。”
“我很难在台上放松。”娄悦丹如实说,想了想又说,“算了,大不了就转行。”
三人食之无味地吃完一顿饭。走出餐厅,娄悦丹和沐溪隐走在前面,唐河洋则跟在她们后面。
“那天坐在沙发上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吗?”娄悦丹问沐溪隐。
沐溪隐听明白她说的是谁,立刻澄清:“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我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见过。”娄悦丹想了想,“冒昧问一下,他姓什么?”
“他姓应。”沐溪隐实话告诉她。
娄悦丹垂眸思考了一瞬,没摇头也没点头。沐溪隐感觉出什么,小心翼翼等她继续说下去,但她没有,似乎就是随便一问。
等红灯的时候,娄悦丹忽然问沐溪隐:“如果我现在改行,再去读书会不会晚了?”
“不会。”沐溪隐看着她,“但你确定自己是真的不喜欢现在的职业了吗?”
娄悦丹叹气,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的处境和现在一样,停在一个路口,不知往哪里走。
隔天白日,沐溪隐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英语,依旧压不住对门轰隆隆的装修声。
手机响了一会儿她才听见,接起一听,是应书澄,他问她为什么这两天不来。
“下雨天不太方便。”她这样回答,心里也知道是一个借口。
幸好应书澄没有怀疑,不想妨碍她复习,很快结束了通话。
沐溪隐摘下耳机,问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想躲着他?
很奇怪的感觉,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想问他什么又害怕问出口。
说到底,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对他不该有那么多好奇。
漫不经心看书到傍晚,沐溪隐收拾好东西,赶去灯塔里咖啡馆上班。一进门便看见许之松将一袋蜂蜜水果糖倒在盘子里,是供客人免费拿的。
见沐溪隐来了,许之松笑着解释:“下雨天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沐溪隐拿了一颗,剥开放进嘴里,确实很甜,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出乎意料的是,七点刚过,应书澄便拎着一大袋吃的过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沐溪隐瞪大了眼睛。
“哦,超市特价。”他简单解释。
又是特价?哪家超市天天特价?沐溪隐有些疑惑,收下了吃的,放在一边。
应书澄点了一杯咖啡,走去自己的老座位看书。
小必过来蹭吃蹭喝,沐溪隐大方,随便她拿。
半小时后,骆姐来了,爽快点完单,见没有新客人上楼,便忍不住和沐溪隐说起自己和女上司吵架的事情。
“她演讲的稿子和老太婆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我实在受不了,她说到一半,我借口拉屎逃了。结果她来我谈心,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还似笑非笑,又关心起我的身心健康,我快气炸了,知道她在讽刺我,回击她是一个幼稚空洞的芭比娃娃。我们隔着玻璃门吵了一个小时,外面的人都在看热闹。”
“骆姐,你应该控制好你情绪。”沐溪隐小声说。
“我最近不知怎么了,很想去找所有人吵一架。”骆姐恨恨道。
“你不是在看心理医生吗?”
“别提了,那是一个水货,只会给我开药,别的什么都不懂。”
“会不会是你没有将真正的问题说给医生听?”沐溪隐猜测。
骆姐撇了撇嘴。
沐溪隐见状拿了一包葡萄干给她,对她说:“算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骆姐接过后瞅了瞅觉得不错,道了声谢谢,款款走去自己的座位。
之后走进来的熟客,沐溪隐都慷慨地将袋子里的零食分享给他们。很快,袋子见底了,她的耳畔浮现一个不喜不怒的声音:“你很慷慨。”
沐溪隐一愣,抬头一看,应书澄站在面前,手里拎着外套,正准备离开。
四目相对,无话可说,非常尴尬。
“多关心一下自己。”应书澄说,“我先走了。”
沐溪隐忽然觉得有些歉疚,他对她这么友好,她却躲着他,还隐隐怀疑他。
第二天白天,沐溪隐主动联系应书澄,去他公寓复习。
不料,沐溪隐进门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应书澄之外还有其他两个人,都是一身学者的穿扮。
“我有事先出去,你留下来。”应书澄说,“等我回来。”
他们走后,沐溪隐贴着门听见外面有个声音在问:“你让她一个人留在你家?”
应书澄回答了什么,沐溪隐却没听清楚。等他们走远,她回来坐下,手背感受到一阵如雾般的热气,她后知后觉发现桌上放着一杯热茶,拿过来一看,里面竟然有枸杞和红枣。她喝了一口,感觉挺甜的,胃也暖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应书澄回来,沐溪隐试着问:“刚才两位是你的朋友?看起来气质很好。”
“他们都是儿童心理咨询师,刚才我们一同去看望了一个孩子,给他做了一个自闭症的测评。”
这下轮到她说不出话了,没想到他会对她详细解释。
空气中流动着沉默,很久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话:“你不会是一个心理医生吧?”
他抬头看她,片刻后说:“算是吧。”
“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又没问,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她愣住,确实是她从没有过问他的私事,不是他刻意隐瞒。
他看着她木楞楞的样子,去厨房拿了热水壶,再走回来坐在她对面。
“既然你是心理医生,怎么会睡不着?”她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完全可以对着镜子和自己聊聊天,治疗自己的失眠。”
“谁会这么无聊,一直照着镜子?”
她又一次语塞。
他往她的茶杯里加了热水。
“说真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不去上班了?”
“也许是因为厌倦了。”
原来是“职业倦怠”,她明白了,或多或少可以理解,一件事做久了,是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人不是机器,可以一刻不停地转动齿轮。
“如果你想休息一段时间进行调整,至少要保证自己的睡眠时间。”
见她如此忧心他的身体状况,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接了一句:“那天在你身边,我倒是睡着了。”
“可是我不可能每天都陪你睡觉,你应该想其他的办法。”
话音落下,她打了一个冷颤,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不可能每天陪你睡觉”?希望他不要觉得她今天说话怪怪的。
“每天都陪我睡觉?那确实有难度。”他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歧义,客观地分析。
她咳了咳,只好拿起水杯喝水缓解尴尬,却听见他说:“不如你录一首催眠曲给我。”
“催眠曲?”
“你哼的小夜曲,虽然走音严重但可以助眠。”
“说真的,你是在羞辱我吗?”
“是客观描述。”
“……你要我录下你觉得难听的曲子,给你当安眠曲?”
“谁说难听了?只是走音,如果难听,我怎么会睡着了?”
她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如果能帮助到他,她当然愿意。


第13章
今晚来灯塔里咖啡馆的客人不少。
沐溪隐刚为一位客人下了单,耳畔听到一声尖叫,抬头一看,不出意外,又是那对老冤家。
“你有被害妄想症?腿那么粗谁要偷看?”
“你个不要脸的!再说一个字!”沈绽玲双手不停捶打趴在地上的胡不愚。
常来的老人见状停下笔,摘下眼镜,悠悠笑了,忽然说:“感情真不错。”
正在打闹的两人闻言怔住,秒速分开,一个站起来,淑女状地整理裙子,一个狼狈地爬起来抓发型。
“这位老爷爷您误会了,我和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沈绽玲厌恶地指了指胡不愚。
“我也不是眼瞎。”胡不愚跟着说。
沈绽玲的目光如箭镞。
“你们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刚认识那会儿,我和她也是彼此看不顺眼,吵来吵去。”老人家笑得意味深长,“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
沈绽玲不敢置信,立刻澄清:“我的理想对象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性格稳重,有修养和内涵,其中一个条件达不到都会被我淘汰。”
胡不愚冷笑道:“你倒是想啊,想想谁不会?我的理想对象还是长发及腰,性格温柔,懂得娇羞还会做一手好菜。”
“到底年轻,设定的条件都是自己想象的。”老人摇头,“以后就知道了,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
沈绽玲怒道:“如果命运严苛到了只能选择这个人的地步,我愿意拿孤独余生,决不妥协。”
胡不愚同样豁出去了,大声说:“如果一定要在这里的女人中找一个做老婆,我宁愿选择骆姐,至少她曾经美过。”
他的一句无心之言瞬间激怒正笑眯眯看热闹剥小核桃的骆姐。骆姐顿时收敛笑容,撒开手里的核桃壳,起身掸一掸西装裤,拎着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冷冷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讽刺我现在又老又丑?”
“不,我的意思是……”胡不愚不愿开辟新战线,赶紧赔笑,“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还请大美女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骆姐冷冷一笑,拿起包就教训他。
“骆姐,我刚好有事和你说。”沐溪隐及时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过去。
“干嘛打断我?什么事情快讲。”骆姐被劝阻了,语气很不好。
沐溪隐对她说:“我是提醒你控制好情绪,不要冲动,你的包包很锐利,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骆姐低头看一眼满是铆钉的小包,眼里都是得意之色,对沐溪隐说:“刚买的,方便对付小人,尤其是坏女人。你知道吗?昨天我在电梯里又和她狭路相逢,她装作没看见我,用高跟鞋狠狠踩我一脚,我和她评理,没想到她先开骂了,还拿手指戳我下巴,就这素质还当总经理?我早料到了,刚来时的那套全是装的,现在面具被我撕下来她就懒得装了!”
“骆姐,你最近很容易暴怒,这样不太好。”
“你没说错,我心里的一股怨气已经藏不住了!现在只想找人吵架!你干嘛拦我?”骆姐呈现抓狂状。
“骆姐你冷静一下。”沐溪隐脑海浮现应书澄的脸,赶紧说,“对了,你还在看心理医生是吗?我有一个……”
“少给我提心理医生!上周就不去了,有什么用?花的钱还不如直接买衣服包包来的爽快,我绝对不会再去了!”骆姐气得头发都竖起来。
说话间,一道影子从她们面前闪过,企图溜走,正是胡不愚。骆姐虽然两眼冒火,却没丧失洞察力,立即挣脱开沐溪隐,奋力追出去。
沐溪隐话还没说完,骆姐已经消失。
不一会儿,小必端着热咖啡走上来,和沐溪隐窃窃私语:“我在楼下就听见了,胡不愚这臭小子不要命了吗?竟然敢惹骆姐?”
“我倒觉得骆姐好像越来越焦虑了。”沐溪隐一边思考一边说。
“何止?我看再没有某生活,她快成狂躁症了。”
“某生活?”
“四十多岁的女人,未婚单身,内分泌失调,暴躁易怒,你说是缺少什么?答案很明显了吧?”小必一声叹息,“我本来觉得恋爱麻烦,不想再谈了,现在看她这样子,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得趁青春尚在的时候将自己嫁出去,免得以后像她这么可怕。”
“恋爱?”沐溪隐听到这两个字,心竟然一跳。
小必说:“是啊,恋爱虽然麻烦但不谈恋爱总有一天变成神经病。”
沐溪隐犹豫,多问一句:“恋爱真的很麻烦吗?”
“在我看来绝对是。”小必瞅一眼沐溪隐,“你不会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沐溪隐点点头。
“那我可不能再多说了,以免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小必似笑非笑,“你要有信心,你可以找到好男人的,也许很快找到都说不定。”
沐溪隐的心又默默加快跳动。
等咖啡馆打烊后,沐溪隐打扫完卫生,关灯锁门,照例和应书澄去夜跑,他们昨天就说好了。
跑完步,应书澄去便利店买了一只冰激凌,递给沐溪隐。沐溪隐很想吃冰激凌,可惜快来例假了,冰的东西是碰不得的,顾不得他听不听得懂,婉约地说:“我最近在保暖。”
“哦,知道了。”他只好拆开自己吃,一边拆一边问,“具体是哪一天?”
她几乎震惊,不敢相信似的,反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随便问问,也许以后会有用。”
“有什么用?”她不免有些惶恐。
“知道你哪一天会不舒服,记得提醒你喝热水。”
“……”
“不方便透露?”
“差不多是每个月的二十一号。”
“哦,记下了。”
她万分尴尬,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正绞尽脑汁想换一个话题聊,却听他说他后天要去外地,会离开几天。
这么说,有几天看不见他人了?她的情绪有轻微的失落。
“你是不是很庆幸?可以安静几天了?”他看出她的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怎么会?我从没有嫌你烦过。”相反,我可能会想念你,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真的?”
“真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忍不住提醒他,“你在外别忘了吃饭。”
“应该是我提醒你,下班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尽量和同事一起走。”
她笑了,点点头。
应书澄去的是一个高原城市,春季依旧有雪,他发给沐溪隐一张覆雪之山的照片,沐溪隐看了很久,似乎都能嗅到清冽的雪花味道。
看不见他的几天,她真的在想念他,连晚上工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给客人点单的时候还会走神。
等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是娄悦丹。娄悦丹化了浓妆,像是刚刚结束一场表演,神情带着疲惫。
“下午去面试一个角色,饿着肚子等到傍晚,说了三句台词就让我走人了。算了,本来就没抱希望,只是不想在家里抠脚才去试试看。”娄悦丹苦笑,说完点了一杯热拿铁,从小包里拿出一只蔬菜三明治,充当晚餐。
美女也活得如此艰辛,沐溪隐在心里怜惜她。
“我等会儿还要去赶一个场,现在要走了。”娄悦丹似乎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请问你下班后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这倒是出乎沐溪隐的意料,她猜不到娄悦丹有什么困难是她可以帮到的,但若是可以,她当然愿意。
为此,这一晚,沐溪隐特地在打烊后多留一会儿,幸运的是很快又等来了娄悦丹。
娄悦丹开口问的是:“你那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吧?”
沐溪隐哑然。
“我问过国外的朋友了,她说是他。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是她的心理医生,帮助她从一段灰暗的日子里走出来,她一直对他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