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地笑了。
相比过佳希的闭关苦读,何消忧的假期就轻松多了,她成绩还不错,家里人又一向当她是宝贝,对她从没什么高要求,除了学习之外的业余时间她拿来做什么都可以,因此,当过佳希听到她和许亭彦一起出去的事也没什么意外的。
这件事真正诡异的是萌妹子何消忧竟然前前后后被拒了五次才约到了人,然而她本人丝毫都不在意。
此时此刻,何消忧在电话里开心地告诉过佳希:“他很有礼貌,说话很客气,还大方地请我喝了饮料。”
“还有呢?”过佳希一边看书一边问。
“没了。”
“那你们以后还会一起出去吗?”
“不知道,他没提,我也不敢说。”
过佳希心想这就是没有进展的意思。
“我已经知足了,他愿意和我说那么久的话,还耐心回答了我一堆不知所云的问题。”何消忧的语气快乐,“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挂下电话,过佳希合上书,沉默了一会儿后把视线移到日历上,拿笔画了一个圈,再数一数离开学还有几天,点到周六的时候,又一次想到只剩下最后一次上家教的机会了,过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钟言声,还真有点舍不得。
平心说,她好像还挺愿意和他一起做题的,也喜欢听他说话。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不会取得进步,思及此,她想送他一份礼物表示谢意,但是送什么好呢?她想了想后决定去商场看看。
于是,她在第二天跑了一趟商场,花了三百块钱在专柜买到一支打折的钢笔,连同包装盒一起放在书包的角落。
等到周六,过佳希照例按时赶到钟家,钟言声来开门,她走进去一看桌子上空无一物,有些奇怪,刚准备放下书包,听见他开口说:“我们今天不做题了。”
“为什么?”
“我翻了翻剩下的几张卷子,题目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做一次。”
过佳希沉默,心里想的是,不做题的话,就这样告别了吗?
他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总是待在屋子里反应会变得迟钝,不如出门走一走,放松一下大脑,也许还有机率提高智力。”
过佳希的心一提,然后几乎是有预感的,她听到他下一句话说:“你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分钟后回答:“我一直很想回老家看看。”
——
过佳希小时候住的地方在霞光巷,属于旧城区,现在一半是民居,一半在拆建,钟言声开车载她过去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因为巷子很窄,车子开不进去,周围又没有停车库,兜了一圈才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下车后他们步行过去。
时隔十年,过佳希以前住过的地方面目全非,留下的痕迹也模糊不清,她在意的不过是这一带熟悉的气息罢了,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回头一看,钟言声跟在她身后,平静地打量四周的老房子,偶尔伸手抹一抹斑驳的白墙上的灰。
过佳希转过身,一边倒着走路一边和他说:“小时候我家有一个很大的天井,每天一到吃饭的时间邻居的小朋友都会过来拼桌,因为我家有一个从广东来的老阿姨,她会做各种好吃的,现在想一想那时候觉得饭菜特别香大概是因为有人抢着吃的缘故。”
她只顾着说话却没注意脚下有一块突出的石板,一个踉跄,幸好及时站稳。
“小心点。”他叮嘱。
她笑了一笑,恢复正常的走路姿态,跟着他一起观赏这片区域的老宅,其中有一些是明清宅院的建筑遗存,供游客免费欣赏,他们信步来到其中一个名为李宅的房子,行走在外廊时,她一直好奇地盯着头顶的梁架,越看越像是一只船的形状,于是问他那是什么。
“船篷轩。”
她恍然大悟,果然很神似,又走几步,望见一根柱子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又好奇地问他是什么。
“那是金柱,当时的住宅主人习惯在柱顶石下用砖砌一个零点一米乘零点一米的小坑,内置一个宝瓶,瓶里放少量的钱币。”他解释完后顺手把她拉过来一些,让她能借光看清楚宝瓶的形状。
“和风水有关?”
“对。”
她的问题逐渐多起来,走几步问一个,他一路上都给予她最通俗的答案,等走出李宅,她已经从他口中知道了不少词汇,其中对一个叫“偷心造”的名词印象深刻,他解释说那是一种斗拱的构造形式之一,她却在心里把这个词想得异常浪漫。
一个下午,他们几乎看完了这里所有的老房子,找了一个角落休息。
过佳希不免感慨,自言自语:“小时候住在这里,觉得这里很旧,没什么可看的,现在回头一看,这里真的很美。”
正值夕阳西下,粉墙黛瓦在暖金色的光影中和一个梦差不多,远处的炊烟细细长长地划过天空,她坐在矮墙上,在美如画的风景中慢慢低下头,慢慢和钟言声大眼对小眼,顿时愣怔了,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你为什么爬得那么高?”他问。
“…”
过佳希也只是一时兴起才爬上去,现在一看真的不妥,赶紧跳下来,却因为急了一点,重心不稳,一膝着地,瞬间觉得很痛,低头一看,撞在地上的就是上回擦伤的膝盖,幸好没出血,只是沾满了沙土。
“别动。”钟言声阻止她拿手去碰。
他似乎已经习惯她总会出小状况,很快弯下腰,打开手上的矿泉水瓶,顺着她的膝盖往下倒了一些清水,再拿纸巾帮她把膝盖上的沙砾一点点地清理出来。
过程中她一直皱着眉。
“痛吗?”他随口问。
“有一点。”
“活该。”
“…”
她低头看他小心翼翼地挑出她膝盖上的沙子,沙子一粒粒沿着小腿掉下去,有些痒,还好有风,缓缓吹过,散去了一些闷热,她渐渐地有些出神了,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视野就定格在地面两人重叠着的影子上,忽然想不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有一个男人在认真地帮她清理伤口。
这真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忍一忍,快好了。”他抬头对她说。
她游离的眼神逐渐聚焦,再次对上他的脸,夕阳下,他那双淡漠的瞳孔变成了温暖的琥珀色,眼底的阴影很真实,下巴有些微的淡青色,淡到几乎要凑得很近看才能看到。
“哦。”她反应过来,只用简短的一个字回答他以便掩饰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
“还有,你不用一直发抖。”
她无语,脚心用力踩在泥土上,命令自己镇定一点,却没想到,下一秒钟,他另一手很自然地按住了她的脚踝,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心跳更不对劲了。
等他松开手,她慢慢恢复了正常。
太阳下山,他带她回去,她有些累了,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当看见迎面走来两个手拉手,年龄和他差不多的人时,她心里冒出一个疑问,鬼使神差地问出来:“你有没有女朋友?”
问出口她就傻了,自己是脑子短路了吗?竟然问他这样的问题,这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他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她不再问了,怕他会觉得自己很没礼貌。
“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好像都很关心别人的感情。”
“看来除了我还有人问过你。”
他默认,之前就替父亲代过课,遇到的学生无一不好奇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想这大概是那个年龄层的孩子比较好奇的话题。
快到巷口的时候,她快步上前,和他并排,问他:“如果以后我还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他考虑了一下,然后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号码。
她记下了,但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打过去,毕竟那太打扰他了。
有时候保存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只是证明和这个人有过萍水相逢,仅此而已。
他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放了音乐,她静静地听着,直到车子停在熟悉的铁门前。
“对了,我有一份礼物送你。”
过佳希说完从书包里拿出自己买的钢笔递给他。
他看了看后没有选择收下,认真地对她说:“这么好的笔,你自己保留比较合适,争取用它考出好成绩。”
她闻言有些失望,但也不勉强,点了点头,然后对他摆了摆手,道别后就下车了。
一步步走进小区,在一段路之后她缓缓回过头一看,他的车子已经远去了,她感到一种非常消沉的情绪,停下了脚步,琢磨回家后该做什么,但好像做什么都很无聊。
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仿佛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要提醒你们哦,按我家男主的常态,一般碰了女主的脚之后,不管他当下怎么想的,将来都要负责到底,暂时还没有例外,咳咳,其实我不说你也懂的。此外,别小看声声,他恋爱了也会有出其不意的浪漫。
第六章
九月开学就是高三,首先迎来的是一场模拟考,惊喜的是,过佳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何消忧为她高兴,对她说:“看来你的暑假补课很有效果。”
想起钟言声,过佳希但笑不语。
高三的学习压力很大,每天除了上课和做卷子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时间,过佳希和很多同学一样,从清晨开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专注在学习上,一直到晚上昏昏沉沉地睡下。
时间比以前过得快太多,日出到日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十一月的某一天,过佳希去书店买教材,经过音像专区,听到一首耳熟的曲子,清凉如泉,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原来是在钟言声的车上听过。
她过去问了问服务员,然后买下了有这首曲子的专辑。
回家后她躲在自己房间里听,当播放到那首《如诗般宁静》时,她闭上了眼睛,脑海浮现出一片蓝绿色的湖泊,周围有微风,拂过树叶,落下很轻很温柔的声息。
等睁开眼睛,她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到那张钟言声的背影照片,看了看后关闭,继续去温书了。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宜多想,想多了会产生不必要的念头。
周一的午休时间,过佳希和何消忧依旧在操场散步,何消忧和她说起许亭彦的事。
“周末我和他在图书馆见面,提前送他了一份生日礼物,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出于礼貌邀请我去参加周五的生日派对。”何消忧的神情有些为难,“佳希,你能不能陪我去?”
“他没有邀请我,我去不合适吧。”
“我和他说了想带一个朋友一起去,他说没问题。”
过佳希不忍拒绝好友的请求,心里知道她非常想去,但是怕一个人去会不自在,如果自己跟着她一起去,她也就不会太紧张了,想及此,点头答应了。
到了当天,下午四节课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了,何消忧为了不迟到,打了一辆出租车和过佳希一道过去。
许亭彦的生日派对在思微路上的一幢洋房举行,据说洋房是他一个远方亲戚的,平常的日子里是一家西餐厅,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不招待外人,只用来给他和他的朋友聚会。
过佳希和何消忧赶到的时候,穿着西服的许亭彦站在门口接待客人,见她们来了,笑盈盈地表示欢迎,请她们先进去随意吃东西。
第一次见到好友心心念念的人,过佳希难免多看几眼,她发现许亭彦的确是一个气质很好的帅哥,一言一行都带着绅士风度,声音很温和,面对任何人脸上都带着诚恳的笑意,外表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很多。
许亭彦请两个小女生进去后,自己继续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其他朋友。
一楼用餐区已经打亮灯光,放起了轻扬的音乐,大概有十几个人在场,从衣着看来都不像是学生,有些聚在一桌打牌,有些站在吧台前拿着酒杯聊天,还有些挤在沙发上说笑话,甚至有一两个人歪头笑得不成样子。
自助餐台上放有不少食物,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取吃的。
过佳希和何消忧互相看了一眼,很默契地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非常格格不入。
她们就站在角落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和两个隐形人似的,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到她们。
片刻后,过佳希开口说话:“我们去取一点食物吧。”
何消忧的表情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迷茫,停顿了一会儿后问:“你饿了吗?”
“有一点。”
“那我们可以去取吃的?”
“当然可以,刚才许亭彦已经允许我们随意吃了。”过佳希伸手在好友的眼前摆了摆,“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何消忧拉了拉裙子的下摆,轻轻地摇了摇头。
过佳希见状拉过何消忧的手,一起来到餐台前,拿过两个盘子,分给她一个,开始取食物。
在这样的场合,两人多少还会装一下淑女,拿不多的分量就退回到角落安静地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续有人走进来,有些人看见她们友好地微笑一下,有些人直接无视,久而久之,过佳希也适应了,吃着自己的东西,看着他们的互动,倒也感觉轻松,反观何消忧就一直心事重重,时不时望向窗口看一看始终站在外面的许亭彦,连盘子里的美食都没有兴趣尝一尝。
几分钟后,一对情侣手挽手走进来,过佳希的注意力不由地落在那个高挑的女人身上,她长得很漂亮,皮肤莹白,一头浅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上,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然后姿态优雅地脱下了大衣,一手轻轻拨了拨头发,一阵香风飘进过佳希的鼻尖。
她的男朋友接过她的大衣,帮忙挂在衣架上,表现得很体贴。
“好美的人。”过佳希不由地赞叹,目光带上了欣赏。
何消忧凑过来小声问:“你说她有多大了?”
“我猜二十五岁吧。”过佳希一直认为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
“她那么漂亮,男朋友却很一般。”
“也许是人很聪明,又也许是人好呢,都说不定。”
何消忧刚想说什么,许亭彦走了进来,反手拉上了门,她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上前一步表示关心,对他说:“你快去吃点东西吧,都七点多了,别饿着肚子。”
许亭彦只是温和地一笑,没多说什么,很快走到中间的舞台前,鞠了一躬,感谢大家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众人立刻鼓掌。
顷刻间,灯光全灭了,一个服务生推车出来,车上摆着一只点了蜡烛的蛋糕,所有人从座位上站起身,一同唱生日歌给他听。
唱歌结束后,许亭彦吹灭了蜡烛,灯光重现,他的朋友们陆续上前和他拥抱。
“你别站在这里,赶快上去拥抱他。”过佳希催促好友。
何消忧面有顾虑,低头看裙摆,一直不敢挪动脚步。
过佳希见状伸手轻轻推她一把,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来到许亭彦的面前,却没敢伸手,只是呆呆地站着,有人开始笑了,她瞬间就满脸通红,幸好许亭彦很快低下头,伸手抱了她一下,还很客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看见这一幕,过佳希若有所思。
何消忧回来时脸还是很红,但表情明显是开心的。
作为主人,许亭彦又说了一些话,然后请大家不要客气,随意享用美食和酒,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他说完后走去其中一桌坐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弹吉他的男人走上舞台表演,气氛轻松下来,老朋友们开始互相打趣,几个活泼好玩的人站起来手拉手,摇摆着腰,沿着餐桌跳舞。
眼前的热闹是别人的,清冷是属于角落里的过佳希和何消忧的,原因很简单,几乎没有人理她们,而许亭彦似乎也忘记了角落里还有人,并没有走过来拉她们一起去和别人认识。
何消忧很失望,低着头不说话,但又舍不得走,过佳希看在眼里,觉得是时候自己找一些事情消磨时光了,于是她指指自己右侧的一扇玻璃门,刚好通向外面的草坪,对何消忧提议:“不如我们去外面走一走?”
何消忧摇头,声音很轻但很执着:“你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好了。”
“我就去十分钟,很快回来。”
过佳希悄悄走到玻璃门前,打开后沿着台阶往下,当来到绿油油的草坪上,她抬头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慢慢欣赏四周的景象,看见不远处还有几张圆桌子和铁质的藤椅,猜想应该是平常喝下午茶的地方,她走过去坐了一会儿,顺便看一看星空,想一想心事。
此时此刻,她在心里为何消忧惋惜,她清楚何消忧非常喜欢许亭彦,但在那个疏离的拥抱过后也看明白了,许亭彦对何消忧是没有意思的,她不知道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和何消忧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她而言,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那就不怎么有趣了。
夜晚的户外很凉,不易久坐,过佳希很快回去,打开玻璃门,却不见何消忧的身影。
她正在找人,洋房的门却被推开了,就这样没有预料的,她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顿时就傻了,来者竟然是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见面的钟言声。
他穿了一件薄的羽绒服,额前的头发微微有些乱,看上去风尘仆仆,但眼眸依旧清亮。
他也看见了她,坦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陪朋友来参加生日聚会。”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对她说,“注意一下时间,别太晚回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连接话都忘记了。
他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有多言,径直走向许亭彦在的那桌,对许亭彦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上楼梯,整个人很快消失了。
过佳希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再下来,她收回目光,恰好看见许亭彦和那个很漂亮的棕发女人在说话,忽然想起何消忧,不知她跑去哪里了,想了想后走去洗手间找人。
何消忧果然在洗手间,过佳希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在擦裙摆上的一团酱汁,一边擦一边叹气。
“我来帮你。”过佳希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打了水的纸巾,蹲下去帮她清理被弄脏的布料。
很久后,过佳希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打起精神来。
“我们出去和他打个招呼就回家吧。”何消忧说,“我有点累了。”
也是,被人冷落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多留了,只是当过佳希的脑海闪过钟言声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停顿,慢了半拍后才点头。
她们走出洗手间,绕过几桌,一起来到许亭彦的面前。
许亭彦发现是她们,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先回去了。”何消忧说。
许亭彦看了看时间,发现有些晚了,这里地址偏远,让两个女孩自己回去有些不放心,无奈他暂时找不到人开车送她们,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钟言声从楼上走下来,是要走的样子,便挥了挥手,喊他过来。
站在何消忧身边的过佳希一愣,眼睁睁地看着钟言声一步步地走近。
许亭彦拜托钟言声送她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何消忧婉拒许亭彦的好意。
“我不放心让陌生人载你们回去。”许亭彦凝视何消忧,耐心地解释,“他是我表哥,是可以信任的人,刚好他要走就顺路送你们回去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何消忧因此又开始举棋不定。
“走吧。”钟言声开口对她们说。
过佳希想了想对何消忧说:“我也觉得他可以信赖,我们走吧。”
何消忧答应了,临走前还回过身看了一眼许亭彦,他已经转头和旁人谈笑风生。
因为何消忧的家比过佳希的近,钟言声先送她回去。
一路上很安静,过佳希本来想对何消忧说的那些话因为多了一个人而不方便说,默默压在心底。
车子到了何消忧的家,她下车后,钟言声再送过佳希回去。
当车里只剩下两个人,过佳希开口和钟言声说话:“没想到这么巧,你竟然是许亭彦的表哥。”
“嗯,很巧。”
简单的对话之后过佳希很快无话可说,她挠了挠头。
半分钟后,钟言声问她:“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还可以,成绩有了进步,现在全班排名十七,年纪排名一百二十。”
“压力大吗?”
“当然,毕竟是高三。”
“慢慢来,时间足够了。”
她有些小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转头看他的侧脸,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很快问他:“钟老师的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需要在医院接受长期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过佳希的心里有些难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钟老师竟然还在医院,由此可知,他这几个月奔波学校和医院是多么累,对此,她为他着急,但无能为力。
他见她低着头,似乎因为他的话影响了好心情,于是转移话题,随意地问起了别的事:“你和亭彦认识多久了?”
“你说许亭彦?我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他。”过佳希解释,“我说了是陪朋友来的,本来以为很有趣,没想到很无聊。”
“为什么?”
“全场只有我们是高中生,没人愿意搭理我们。”她一手枕着后脑勺,琢磨着说,“我总有感觉,他们都很高傲,不太看得起人。”
“也许只是不熟悉而已。”他说,“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他们的场子也无聊。”
“你也这么觉得?”她饶有兴趣。
“对,我不喜欢有烟有酒还有吵闹声的地方。”
“可是你明明也抽烟啊。”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没说错。
“有人在的地方,我不会拿烟出来。”
她有些明白了,他吸烟可能真的是为了冷静思考,而不是为了和别人应酬。
“你头发很乱。”他说完摇上了窗。
“你自己也是。”她说着竟然伸手去点了点他额前的一缕头发。
等意识到这是不合时宜的行为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指就贴在他乌黑的头发上。
很尴尬…她用笑容掩饰,正要收回手当作没事人,却被他扣住了手腕,她愣住,心跳顿时一停,因为他扣的力气有些大。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手指从她的手腕上松开一些。
“坐好了,女孩子不应该动手动脚的。”他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回去,口吻就像是一个长辈。
“不好意思。”她飞快地道歉,顺便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虽然一路上有些小尴尬,但是她的心情是好的,见到他好像是见到一个久违的老朋友,亲切熟悉,以至于她在一瞬间把最近在生活上遇到的小烦恼都抛之脑后。
原来她可以为这样一件小事变得如此开心。
一直到下了车,她还有些恋恋不舍,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和他告别:“再见,钟言声。”
她不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在期待再次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读懂声声那句再明显不过的潜台词了吧?哈哈,没有错,他对佳希说的其实是以后别对其他男人动手动脚,虽然他现在很傲娇,不会直说,但相信机智的你们已经通晓了一切。
第七章
后来的一周,何消忧刻意回避许亭彦的名字,让过佳希本来想说的话没机会说出口。
不过,过佳希有些预感,何消忧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因此也不再规劝她什么。
其实何消忧是一个行情不错的女孩,追她的人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很痴心的是隔壁班的苏小非,只是她从不给他机会,连苏小非请她喝饮料,她都会拒绝。
苏小非被拒绝太多次,有些不敢贸然行动了,但是依旧不打算放弃,近来开始换用最老土的方式,即通过讨好心上人的闺蜜获取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