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好连夜修改企划书,却怎么改也不能使自己满意,信心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去求助慕一洵,转述越锡廷的严苛要求。
慕一洵沉思了一会,抬眸看曾好,她眼底两片青色,眼睛带着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觉。
“你去休息会,这个我会写好的。”
曾好惊讶:“你帮我做?”
“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
“哦,没有。”曾好摇头。
慕一洵说着打开笔记本,挑出模板,对着曾好的那份企划书,和润拓的一堆建议,开始修改。
“我以前是学金融的,最多的时候,一周写过二十分营销策划书。”慕一洵说,“这个对我来说难度不大。你下去吧,做好了我会传到你邮箱里,你打印出来就行。”
曾好如蒙大赦,觉得慕大师果然是个全才。
下午两点,夏奈来工作室,手里挎着一只精致的竹编午餐篮,篮子里是她亲自烘焙的蔓越莓小饼干和一瓶冰镇花茶。
正巧曾好待在慕一洵的办公室替他做翻译工作,摘抄牛津词典上关于艺术的专业术语。
夏奈进来后笑靥盈盈,说自己是来送下午茶的,她打开篮子,取出做好的点心和花茶,分给好好和慕一洵。
“不用给我了,你们自己吃吧。”慕一洵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头也未抬。
夏奈不免失望,却依旧微笑地说:“您尝一尝,我没放很多糖,不会很甜腻的。”
慕一洵手边的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说了两句后起身向外走,到门口才停下,反手关上门,认真地谈事,完全忽视了夏奈的邀请。
夏奈只好坐到曾好身边,和她闲聊,眼睛却不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慕一洵。
“他一直是这样?”夏奈悠悠地问。
“怎样?”曾好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块饼干后就觉得很饱。
“一遇到工作上的事情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对工作的热情很高,显然胜过其他的。”
“那他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曾好想了想:“我只知道他周末会去健身,或者到户外去运动。”
夏奈轻声叹气,收回凝固在那清隽身姿上的视线,有些期待地看曾好:“好好,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点好感?”
“这个我也不知道。”曾好勉强地笑了一下,敷衍了夏奈这个问题。
夏奈垂眸,有些患得患失的模样。
“你真的要追他?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搞错了自己的感觉呢?也许你只是喜欢他的作品,仰慕他的才华,而不是他这个人。”曾好试探地说,“我理解你作为粉丝对他的喜欢,但你真的确定对他不再只是对偶像的那种感觉了吗?”
“我确定,非常确定。”夏奈轻声说,“好好,你也知道我大学四年都没有恋爱,就连习焕文我都没正式答应过他。有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那方面冷淡了,现在我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我还未遇到能点燃我激情的男人。而慕一洵,他真的不太一样了,他给我的感觉很强烈。不怕你笑话,自从他答应指导我以后,我最期待的就是每周来这里见他,如果见不到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做什么都不能专心,就想着他在哪里,此刻在做什么,想和他说话,想在他身边。”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还会是什么。”夏奈涩笑,“好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疯狂了?”
曾好沉默。
说到底,慕一洵是单身,夏奈有喜欢他,追求他的资格,轮不到她曾好指手画脚。作为朋友,不在这个关键时候为她加油打气,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她,曾好觉得自己这么做真够虚伪的,但是又无法对夏奈说一句,你加油,我支持你。
“嗯?”
“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你觉得自己没错就好。”曾好说完,默默低下了头。
慕一洵进来的时候,夏奈及时起身,笑得明媚灿烂:“慕大师,我还有几个关于油画上的问题想请教您。”
慕一洵抬臂看了看时间,语气淡淡的:“可以,不过我今天工作比较多,只能抽出二十分钟的时间。”
夏奈点头:“没问题。”
曾好擦干净手,继续手头的翻译工作,耳畔传来慕一洵和夏奈的说话声,他们在说表现主义的形式,在谈勃朗宁,在说中国油画的发展史…都是她不懂的东西。
显然,夏奈和慕一洵有共同的话题,而她完全不懂艺术。
想到这里,她侧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慕一洵抬眸,视线对准了她的。
她立刻低下头去,专心在自己的手上。
“嗯?”夏奈见慕一洵走神,轻轻地笑了,“慕大师?”
慕一洵收回目光,又继续为她讲解。
为什么嫉妒夏奈?曾好默默地想,是因为她自己也对慕一洵有非分之想?如果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敢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有一点她很明确,如果慕一洵接受了夏奈,她不会高兴的。
夏奈离开的时候,眉眼间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笑着和曾好挥了挥手,才款款走出去。
“翻译都做完了?”慕一洵问。
“差不多了,再检查一下。”曾好头也未抬。
“你今天的精神很差,是不是昨天没睡好?”慕一洵的声音很自然。
“嗯,有点。”曾好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和慕一洵聊天,只想着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完成。
“如果对工作有情绪的话,可以说出来。”慕一洵说话的时候,黑眸就落在她的侧脸上。
“我没有情绪。”曾好顿了顿,轻轻抬了抬眼皮,“我很好,没有人任何问题。”
快下班的时候,曾好接到赵浅的电话,赵浅哀嚎道:“好好,我被电瓶车撞了,那肇事者逃跑了,现在孤零零地在医院呢。”
“什么?”曾好惊讶,“你被撞了?还在医院?”
赵浅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怜:“可不是吗,我被撞得不轻,小腿都折了,倒在路上的时候围观的人都不敢上来扶我,直到我痛得快晕过去,一个交警才爬似得过来帮我叫了救护车。”
“在哪家医院,我就过来。”曾好立刻说。
赵浅不是本地人,孤身一人在H市打拼,平日里就总说自己是没有归属感的异乡人,要是生了病就太悲催了,都找不到照顾自己的亲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曾好挂下电话,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包,走出办公室,刚准备奔向电梯,被身后的慕一洵喊住了。
“你跑着去哪儿?”
“我朋友被撞了,在第一人民医院。”曾好焦急。
慕一洵锁上门,轻巧地将钥匙收入口袋,快步朝她走来:“坐我的车,我带你去。”
只是路上不太顺利,慕一洵的车子拐进平海路,随着咯吱一下,他察觉有些不对劲,将车停在路边,迅速下去检查。
曾好心急,也跟着下车,见他正俯身检查后轮。
“怎么了?”
“轮胎被几颗钉子扎了,我现在换一下。”他说着起身,打开后车门,取出备胎架上的新轮胎,“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曾好只好拨电话给赵浅,说抱歉,她得迟点赶到。
赵浅却换了一副生动的声音:“没事,我刚抽好血,正在啃芒果干呢,护士长给我的,这里的护士挺有爱的。”
曾好:“…”心想,赵浅这调节情绪的能力太强了点吧?
慕一洵弯下腰,卷起袖子,手里拿着工具卸下轮胎。
曾好站在车边,耐心地等他。
“很急吗?”他一边动手一边问。
“现在不是很急了,她的小腿已经被固定好了,正躺在病床上吃东西。”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是万家灯火的时间,曾好还没吃饭,肚子有些饿了,他似乎看出她饥肠辘辘的状态,说了句:“车子上有苏打饼干,饿的话就先吃点垫肚子。”
曾好正要挪步,身后却窜出来一个不明物体,她吓了一跳,本能地避开,脚却碰到慕一洵放在地上的工具箱,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倒去,慕一洵闻声立刻抬头,伸出手接住她。
曾好身后的那条狗伸展前肢,以非常热情,英勇的姿势朝曾好扑来。
这幅画面非常诡异,曾好往慕一洵的方向倒,身后的狗飞扑过来,如果定格成照片,效果会很滑稽。
只是更滑稽的是,下一秒,曾好就扑在了慕一洵伸手,他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背。
她见他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尽在咫尺,尤其是那优雅,干净,菲薄的唇就离自己只有…五厘米的距离,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慕一洵的黑眸是她惊慌失措的缩影。
他完全可以撇开头,但是他没有,他似乎很从容,很镇定地看着她贴下来,直到她无法刹车,唇就骤然贴在他的唇上。
唇瓣相贴的时候,一阵极为强烈的触电感从曾好的脚心迅疾升腾,心脏的血液齐齐冲上脑门,瞬间,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苯基乙胺,后叶催产素以一秒一米的速度冲至顶峰…整个世界像爆炸开一般。
她曾好竟然吻了慕一洵。
“瑞贝莎,停一停!”狗的主人手里握着一根断了的颈绳,快跑过来。
瑞贝莎飞跃过去,慕一洵一个转身,利落地将曾好护在自己身下,曾好本能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唇又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且上面有她的一点唇印。
“瑞贝莎!”狗主人是个胖乎乎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赶来。
“没事吧?”慕一洵低声地问。
“没,事。”曾好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茫然。
她明白刚才的那一幕不是错觉,她严严实实地吻到了慕一洵,且她的舌头还舔到了他的冷齿。
慕一洵扶她起来,检查了她的身体:“幸好没摔伤。”
“谢谢,谢谢。”曾好机械地重复,“慕一洵,谢谢。”
慕一洵拍了拍她的脑袋:“脑袋没事吧?”
曾好:“…”
狗的主人终于抓到了顽劣的瑞贝莎,将它捆好,回到慕一洵面前,向他道歉。
“没事。”慕一洵风轻云淡,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他依旧弯下腰,继续装备胎,曾好就站在远处,目光朝向前方,不敢看他一眼。
刚才的乌龙实在太大了…她以猛女的姿态压倒了慕一洵,还夺走了他的一枚充满男人味,清香四溢的吻,重点是,她还伸出了自己的舌头,想到这里,她的舌尖火辣辣的疼。

慕一洵完成工作后,起身,朝她的方向:“好了,可以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曾好及时开口:“对不起,刚才我…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冒犯我?你哪里冒犯我了?”慕一洵拿出裤袋里的竖纹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背,悠悠地问。
“我刚才亲了你。”
慕一洵神态自若地擦好修长如玉的手指,转过身,继续用手帕擦了擦曾好额头上的薄汗,黑眸攫住她复杂的神情,声音沉中带哑:“你女孩子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说完使劲一拉门扣,上了驾驶座,随着沉重一声,他关上了车门,用眼神示意她上车。
曾好坐回车上,慕一洵缓缓地开车,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就在刚才,她扑下慕一洵的刹那,明明还有些时间差,慕一洵可以躲开的…难道是他被她的举动震惊,一时间忘了反应?也不对,后来他反身护着她的时候,动作极为灵敏利落。
难不成,慕一洵是故意的?
曾好侧头,看着夜色下慕一洵完美,优雅的侧脸,那薄而优雅的唇线性感迷人。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故意吃他豆腐。
第17章 chapter17
慕一洵陪曾好赶到第一人民医院,在外科急诊室找到了赵浅,她正躺在走廊的一张临时床上啃芒果干,左小腿已经被两块木板固定好了,看见曾好后头的慕一洵时,她神色颇为惊讶:“这位气质不凡的帅哥是?”
“他是慕一洵。”曾好说。
赵浅恍然大悟,客气起来:“是慕大师啊,久仰久仰。”
慕一洵礼节性地打了招呼。
想起赵浅平日里对慕一洵的那番“艺术家一定是深藏变与态”的言论,曾好的感觉顿时些微妙。
说话间,刚才负责给赵浅小腿固定的医生手持一张报告单,走过来。
赵浅立刻对曾好轻声道:“你看一看走过来的这个医生,告诉我他是不是很帅?”
曾好抬眸一看,觉得很面熟,在脑海里搜了搜这张面孔,突然想起来,这就是慕一洵的堂弟慕衍。
慕一洵已经朝他摆手示意了一下。
“血化验单出来了,除了显示有炎症,其他没什么大碍。”慕衍将化验单递给赵浅,冷静道,“不过你今晚得留院观察,明天还要照个B超,看有无血栓。”
“谢谢医生。”赵浅这才留心看了一眼他胸口的铭牌,竟然也是姓慕。
“慕医生是慕一洵的堂弟。”曾好对赵浅说。
“仔细看好像是有点像,不过怎么看起来慕大师要年轻一点?”
慕衍听到赵浅嘀咕,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赵浅立刻闭上嘴巴。
慕衍将听诊器收到口袋里,转身去接新的病人了。
因为要留院观察,曾好决定守在医院里陪赵浅,慕一洵却建议她请一个临时护工。
“护工比较专业,可以更好地照顾她,你留在这里不仅自己休息不好,帮忙的地方也有限。”
曾好犹豫,赵浅听出了慕一洵话里的意思,立刻说:“好好,你别陪我了,这里也没地方给你睡觉,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你明天帮我送点吃的来就行了。”
“你一个人也不行。”慕一洵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慕衍帮忙联系一个护工,价钱方面你们不用担心。”
未等曾好和赵浅婉拒,慕一洵就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慕大师真是个好人。”赵浅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曾好,“对你这个下属挺关照的。”
曾好想起刚才路上的那个意外KISS,舌头又火辣辣的。
慕一洵托慕衍安排一个护工,慕衍亲自去找护士长联系这事。
等一切安排好了,曾好又叮嘱了赵浅几句才离开。
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和慕一洵都没吃饭,慕一洵指了指医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哦,不用了,我现在不饿。”曾好说着往公车站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有车直达我的住处,只要两站路,安全又方便,所以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你送了。”
慕一洵安静地看她,随后问:“你还在介意刚才冒犯我的事情?”
曾好:“…”她装得很自然,怎么还是被一眼看穿了?
“站在这里别动。”慕一洵叮嘱,然后转身走去快餐店。
过了没一会,他就拎着一个袋子站在曾好面前:“拿着,回家吃。”
曾好接过,说了声谢谢。
“现在跟我上车,我带你回去。”他拿出电子钥匙,对准自己车子的方向,“不许拒绝。”
“…”曾好觉得自己也别太矫情了,刚才那个KISS是个意外,既然他没放在心上,她也不需要多想,“好。”
曾好回到了住处,洗了双手后,打开慕一洵给她的袋子,发现里面的东西很丰盛,不仅有一份套餐,还有两只胡椒饼,一盒煎饺和一瓶热乎乎的蜂蜜柚子茶。
(kiss之后的福利立刻提高?)
她边吃边想着慕一洵。
她还清晰地记得刚才扑到慕一洵身上,吻到他的唇的时候,那一刻的感觉是自己整颗心都要爆炸了,她从未有过这样强烈到灵魂出窍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能确认自己对他的感觉到底是哪一种,那一刻她清楚了。那种感觉比欣赏,仰慕,好感还有再胜一筹,那种感觉有很强的冲击力,让她神魂颠倒。
这晚,她很早上了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床柜上的手机震动,她拿下来一看,是夏奈的短信。
“好好,今天慕一洵做了什么?”
她咬了咬唇,慢慢地打了一行字:“奈奈,如果我对你说,我也喜欢慕一洵,那种喜欢的感觉和你的很像,你会介意吗?”
敲完后,她一直没勇气按发送,脑子里想的是,夏奈得知她的真实感觉后会生气吗?慕一洵一直是她心目中的神,在自己没见到慕一洵之前,夏奈就无数次表达她对慕一洵的爱慕之情,准确的说,是夏奈先喜欢慕一洵的,自己是迟到者。
但是她不愿再对夏奈隐瞒了,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坦承自己心里所想的。
她轻轻地按了发送,但就是瞬间,手机最后的一格电消失,随着清脆的一声提示,屏幕黑了。
那条短信没发送成功。
曾好觉得很挫败,好不容易攒了的勇气又没有了。
*
后面两天,慕一洵的态度很自然,和以往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样,曾好也跟着“装自然”。
下午,她带着慕一洵亲手做的那份企划书打车到润拓。
慕一洵正洗了手,准备进去作画,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他转头一看,是夏奈。
“慕大师,今天又来打扰你了。”夏奈笑得有些羞涩,轻快地走进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很忙,最多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慕一洵说。
“哦,我今天不是过来请教你关于作品上的问题,而是,”夏奈说着,伸手打开包包的扣,从里面掏出一张券,“我有两张音乐剧的门票,为了表达对您这段时间细心指导的谢意,我想能不能有机会请您一起去看一场音乐剧?这个音乐剧的主题是艺术的故事,我觉得您会有兴趣的。”
夏奈说话的时候,神情紧张而期待,她很久没有主动邀请异性出去单独约会,何况这个异性是慕一洵。
如果是一个情商高的男人,可以很快琢磨出夏奈的意思,她在对你做出私人邀请。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着你的时候眼睛充满了崇拜,言语之间也不吝表达对你的爱慕,她一次又一次主动接近你,如果说之前还是以艺术之名,现在邀请你去看音乐剧,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慕大师?”夏奈见慕一洵很久未回复,轻声提醒了一句。
“我没有兴趣。”慕一洵眼眸清锐,投向夏奈的目光却很陌生。
夏奈一愣,万万没想到慕一洵拒绝得如此彻底。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工作了。”慕一洵说完走向里间。
“慕…一洵。”夏奈呼吸急促,第一次叫了他的本名。
慕一洵停步,侧头看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本不再夏奈的计划之内,她本不准备在今天表白。不过慕一洵刚才的语气和眼神让她震惊之外,一颗心迅速跌入了谷底,她突然意识到,有些机会再不把握就彻底失去了,她不想因为慕一洵今日的态度而难过很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与其那么纠结,不如现在赌一把。
“慕一洵,你对我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夏奈的小脸完全红了,精致的眉眼透着少女的情怀,话也柔柔的,“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吗?”
*
那一头,越锡廷已经是第四遍翻阅企划书了,这一次他很难挑出毛病。
曾好坐在他对面耐心等待。
直到他终于合上企划书,丢在桌子上,双手交叠:“这份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因为慕一洵事先叮嘱过曾好,不用对润拓那边说实话,曾好面不改心不跳:“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做地很不错,兼备了完整性,逻辑性,客观性和有效性。内容紧凑,几乎没有一句废话,活动的目的明确,完全以客户为中心,里头所举的案列也很周翔。”越锡廷笑了笑,“真不像是一个刚入职场的菜鸟做出来的。”
“谢谢越总赞美。”曾好皮笑肉不笑。
“真的是你做的?”越锡廷反问。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曾好不动声色地跳过了他的质问。
越锡廷后仰了身子,双臂抱胸,若有所思地看着曾好:“没有。”
曾好起身,拿回自己的企划书放进牛皮纸袋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按原计划进行,等下月初一起审核企划实施的场地有无具体问题。”
“可以。”越锡廷叠腿。
曾好走出会议室,越锡廷突然悠悠地说:“看来你和慕一洵的关系很不错,他连这么重要的项目都全权交给你负责。”
曾好忽略他话里的讽刺,快步往前走。
“你清楚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吗?”越锡廷起身,声音严峻,“慕一洵素来是一个人,背后没有任何团队,他有洁癖,不喜欢女性工作人员,怎么会轻易接受你加入他的工作室?你一无经验,二无高学历,他凭什么选择你?你都没有想过这里头有什么蹊跷吗?”
“这和越总没有任何关系。”曾好回过头来,“您何必多管闲事?再说,只有自己思想复杂的人才会将所有事情都想得很复杂。”
越锡廷紧抿薄唇,凝视曾好的脸,冷笑道:“曾小姐,我不想再多说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对我的态度应该是怎的样。”
“越总,我走了,您是大忙人,一分钟可以赚我一个月的薪水,真没必要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操心。”曾好说,“想的多了,人会老的。”
说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越锡廷突然有种将她抓过来,狠狠制服她的冲动,他垂在西服一侧的手微微蜷缩,恰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曾好回到工作室,慕一洵正从画室出来,手指上沾着些许颜料。
“谈成了?”他问。
“嗯,你的企划书无可挑剔,怎么可能谈不成?”曾好笑说。
“你对润拓有情绪。”慕一洵平静地看着她,“原因是什么?”
“我对润拓没有情绪。”曾好否认。
“是吗?”慕一洵和她擦肩而过,走向角落里的盥洗盆,沉声问,“为什么要瞒着我?有什么对我不放心的?”
曾好的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却保持沉默。
清水洗涤声传开,慕一洵脸色冷峻,垂下眼眸,缓缓地洗手,看不出情绪变化。
等他关上水龙头,取下干净的方巾认真地擦拭手指,依旧得不到她的回应,他丢下一句:“那随便你。”
曾好听出了他的一些不悦情绪。
这天之后,慕一洵没有对曾好一句话,到了下班点,他出去的时候也没和曾好打招呼。
曾好锁了门,走向电梯,然后接到了夏奈的电话。
那头却没有声音。
“奈奈?”
“好好。”夏奈的声音哽咽,“我被他拒绝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18章 chapter18
曾好赶到蓝色船酒吧,夏奈正斜歪在吧台上,把玩着一支又一支的彩色酒精试管。她见曾好来了,踉跄地站起来抱住了曾好:“好好,我被慕一洵拒绝了。”
曾好嗅到她满身的酒味,赶紧扶着她坐下。
“我第一次主动对一个男人告白,竟然被拒绝得那么彻底…我以为他或多或少对我是有感觉的。”夏奈的小脸很红,在酒吧迷人的土耳其蓝光下,显得异域风情十足,“我该怎么办?”
曾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如果对象不是慕一洵,她会陪夏奈一起奚落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竟敢拒绝我们美院的院花,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日子。
偏偏是慕一洵,曾好不能做戏,她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问服务员要了一条热毛巾,轻轻地帮夏奈擦拭脸颊。
“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答应指导我画画?他对我一直很有耐心,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拒绝得那么残忍。”夏奈的眼角迅速红了起来,“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多么得陌生,好像压根就不认识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