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斯灵静静地听母亲倾诉。
“你爸爸和她在一起已经快大半年了,每个月都往她的卡里打六万块钱,他们还一起去过香港旅游。妈妈多傻,被蒙在谷里那么久,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总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有一定的信任,不料女人的预感就是那么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真实,最后忍不住去调查真相。”尉东菱的声音越来越轻,“本来以为这样的事情调查起来有难度,但是没想到现在的侦探那么厉害,他们竟然可以在酒店客房里装高清的针孔摄像机,拍出来的东西那么清晰,那个光盘送来好几天了,妈妈一直没敢看,只是想逃避,因为知道看了就代表一切结束了。”
“妈妈。”关斯灵的眼眶泛红,伸手紧紧握住尉东菱的手,给她温暖。
“妈妈和你爸爸的感情早就淡了,你也知道的,你爸爸长期在外出差,一家人唯一聚在一起的机会就是在饭桌上,但你爸爸又不许我们吃饭说话,吃完饭他就一个人走进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晚上,根本没有时间沟通,而且我早就和他分开睡了。”尉东菱继续说,“也许我也有错吧,当婚姻出现裂缝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去修补,总觉得夫妻到最后不过是互相陪伴,情爱什么的都不重要,现在想想,这是错的。”
尉东菱的声音又哽咽了,“妈妈真的无法再面对你爸爸了,妈妈脑子里全是那些片段,无法抹去,一想到就浑身恶心得不行。”
那样的龌龊画面,无论是哪个女人都受不了的。
尉东菱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哭哭停停,关斯灵整整听她说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尉东菱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斯灵,你千万别犯妈妈这样的错误,和池珩的婚姻要好好经营。”
关斯灵木然地回到家,看了看钟,已经近五点了,她走到厨房,将上午洗好,切好,处理好的菜炒得炒,蒸得蒸,但明显心不在焉,好几次手指差点被菜刀割伤。
池珩回来的时候见到是这样一幕,关斯灵木木地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如一张纸。
“怎么了?”池珩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她。
关斯灵抬头,清亮的眼眸里含着水珠,她看了池珩一会,然后起身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他身上的温度,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了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越哭越大声,将眼泪鼻涕擦在他衬衣上。
“怎么了?”池珩蹙眉,“怎么哭了?”
关斯灵摇头,不肯说:“我就是想哭,你让我哭会。”
池珩伸手拍拍她的背,不再问了。
等到关斯灵彻底哭够了,她才断断续续将事情告诉了池珩,池珩听后表情没多大变化,他像是一个沉稳的,理智的长者,目光里透着睿智和从容,只说了句:“斯灵,很多事情现在看来是噩耗,但过段时间回头看看,那也许只是一个契机,让我们改变生活,从而过得更好的契机。”
“你说得那么高深干什么?”关斯灵拿起他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涕,“我只知道爸爸背叛了妈妈,爸爸做出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伤害了妈妈,妈妈要和他离婚了,我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我看见的美好都是假象,生活的本质就是恶心!”
“天不会塌下来的。”池珩拿过一张柔软的纸巾擦拭她的泪水,“有我在,天怎么会塌下来呢?”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鼻孔上挂着一只大泡泡:“胡说,天就是要塌下来了,你们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池珩笑了笑,冷峻的脸上透着一种淡淡的温柔,他低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你不能连坐吧,一个男人不代表所有男人,池太太,你要信任你的丈夫。”
丈夫…关斯灵哭得眼睛红红的,委屈难受地看着池珩的眼睛,他的话让她乱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是她的丈夫,可以照顾她,保护她,疼爱她的男人,他在教堂里信誓旦旦地说出一辈子的承诺,那种真挚的神色她至今无法忘记,那一刻她的感受是排山倒海而来的,似乎他是一个天神,她是无家可归的流□,只需要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跟着他走,一切都有了。
“别哭了,吃饭吧。”池珩拉过关斯灵,往餐桌上走,低头看了看四菜一汤,转身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得意,“池太太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关斯灵无奈地笑了,片刻后巨大的痛楚和哀伤还是紧跟而来,排之不去。
池珩吃得挺多,关斯灵没有胃口,用筷子在碗里的米饭堆里拔来拔去。
池珩夺过她的饭碗,拿过汤勺,兜了一口米饭,往她嘴边送:“小朋友,张嘴。”
关斯灵张嘴,池珩立刻往她嘴里送饭,动作快而有力,她差点喷出来,瞪圆眼睛看他,边咀嚼边抱怨:“你没有喂人吃过饭啊,这么粗鲁?”
“第二口。”池珩用勺子兜了第二口饭送过去,还在饭上放了一块青椒。
“喂喂喂,我不吃青椒的…”关斯灵反抗无用,还没说完,青椒已经被塞进了嘴巴里。
“小朋友不能挑食。”池珩目光犀利地瞟了瞟她的某个部位,“挑食的孩子有个地方永远不长肉。”

一碗饭在说说笑笑中解决了,池珩起身将碗和盘子都放进洗碗机里,关斯灵心情很糟糕,早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到池珩进来的时候,她依旧闭上眼睛:“碗洗好了?”
“嗯。”池珩说着走向她,坐在床沿,拉住她的手。
关斯灵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笑容维持不到几秒钟便挂了下去,变得苦涩非常,她轻轻地说:“池珩,婚姻到最后都会出现问题吗?彼此看着对方衰老的肌肤,是不是都会厌倦呢?”
“不是。”池珩说得很认真。
“你现在当然是这样说,因为我还没有老,等我老了呢?你会厌倦吧,你会察觉到我越来越多的缺点,越来越糟糕的事情,你还能忍受吗?”关斯灵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有一天,这里会有很多很多皱纹,我的皮肤会变成橘子皮一般皱巴巴的,再昂贵的护肤品也遮掩不了,你还愿意亲我吗?你大概会在清晨醒来看到我素颜的样子时吓一大跳吧…”她继续说,声音恹恹的,“除了身体上的衰老,更可怕的是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外面的女孩充满青春的甜美气息,而我又懒又唠叨,纠结于琐碎的事情不停歇,你还能忍受吗?以前看过杜拉斯那本书,读到那句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觉得很感动很美好,现在想想那真是世界上最最矫情的一句话,□而已。”
“可是你的皱纹里有我的岁月。”池珩浅笑,声音醇厚,“因为共同经历过岁月,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他摊开自己的手,给她给自己手掌上的脉络,“你会逐渐成为我的一条脉络,融入我的血液。”
他第一次说如此深情的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懒懒地笑了笑,拉过他的手:“池先生可以去演偶像剧男一号了,演技很不错嘛。”
“是不是演技,你以后都会知道。”池珩伸臂将她搂入怀里,贴在胸膛,低头贴上她的唇。
她用力地回吻他,他们吻得缠绵又缱绻,似乎要将彼此揉入血液,他颀长灼热的身子立刻覆盖上她的身体,一边还迅速解开自己的一排衬衣扣子,露出麦色的精壮的,夺人魂魄的身材,她的手游曳在他的胸口,他的腹肌,他的腰际,感受他每一寸蓬勃欲发的肌肤,心里的不安,彷徨慢慢消退下去。
他的双掌完全掌握了她胸口的两团柔软,将灼热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体里,眼眸凝视着她,那温柔又强势的目光攫住了她,她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最霸道又最单纯的意思:我们是一体的。
“你不是总说很小吗?”关斯灵有些羞涩地扭头,“干嘛总是玩来玩去的。”
池珩垂眸,又是重重把玩了一会,像孩子揉捏橡皮泥一般,很无耻很从容地说:“再不玩就更小了。”

两天后的下午,关斯灵又接到了兰嫂的电话,兰嫂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大小姐啊,先生和太太在吵架,吵得很厉害啊,先生还摔了东西…我听见太太说要离婚。”
关斯灵挂下电话,便拎着包出门了,坐车到关宅,一进去胖乎乎的兰嫂就迎了出来:“诶呀,太太和先生在楼上吵得厉害呢,我一上去,先生就叫我滚。”
关斯灵上了二楼,还未走到书房,便听到关邵官大声地说:“离婚?尉东菱,你多大了?还有没有脑子?这些年我哪里亏待过你了,我在外打拼,管理大公司,你在家享福做阔太太,我关邵官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半点,你现在竟然要为这点事情和我离婚?!”
“这点事情?”尉东菱尖声反驳,“关邵官你觉得这是小事情吗?你背着我找其他女人,这是小事情?”
关邵官冷哼,慢条斯理地说:“你到外面去问问,像我这样的男人,哪个不在外面养个小的,再说我没有养她,没给她买房子,你给我别小题大做!”
关斯灵冲了进去,扶住颤颤发抖的母亲尉东菱,目光铮铮地看着父亲。
呵呵,这就是她的父亲,西服革履,英俊潇洒,浑身是成熟贵气,意气风发,如此鲜亮的外表下竟然是那么龌龊丑陋的灵魂。
“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关邵官目光凌厉,立刻喝斥。
“我为什么要出去!你在害怕我知道你所做的肮脏龌龊的事情吗?!”关斯灵大声反驳,“你背叛了妈妈,伤害了妈妈还理直气壮的!那个女孩才不过二十一岁,和你的小女儿一样大,你竟然下得了手!你太恶心了!”
关邵官的面色骤然铁青,食指蜷了蜷,一字字地说:“关斯灵你闭嘴!这是你和爸爸说话该有的态度?真是越长越回去了!我和你妈妈在商量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余地!”
“我要和你离婚!”尉东陵崩溃地哭了出来,“女儿有权知道实情,实情就是你和一个二十一岁的足可以做你女儿的女孩上了床!还不止一次!”
“住口!”关邵官怒吼,英俊的脸上羞怒交加,“谁允许你在女儿面前说这些的?!”
“我都知道了!”关斯灵大声道,“我亲眼目睹了你的一切,你的肮脏,你的龌龊,你的虚伪,你的自私我都看见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叫你爸爸了!你不配做我的爸爸,我支持妈妈和你离婚!”
关邵官倒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然后开口:“关斯灵,你给我出去,我要好好和你妈妈谈话。”
未等关斯灵开口,尉东菱已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斯灵,你先下去,妈妈会解决好的。”
关斯灵这才快步走出了书房,擦着关邵官的肩膀而过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了他几乎要爆炸的怒气。
“东菱。”关邵官放缓了语气,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离开我你怎么生活下去?我一年给你的生活费你算过吗?你自己有能力赚这些钱?你富裕惯了,普通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我自问没什么亏待你的地方,我在外辛苦打拼为的不就是这个家吗?为的不就是让你生活得更轻松一些,让两个女儿生活得更快乐一些吗?”
“不必你瞎担心,我自己养得活自己。”尉东菱冷冷地说。
关邵官目露不屑:“你一个月的营养品要多少钱?买衣服,买化妆品要多少钱,美容美发要多少钱,这些你都算过了?你自己有什么生存能力,竟敢说自己养得活自己?我看是我太纵容你了,你都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可以不吃营养品,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这张恶心的脸!”尉东陵冷冷地说。
“我怎么恶心了?你到外面去问问看,像我这样条件的男人哪个不是养个小的,有些养好几个,我不过是找找乐子,怎么会傻得付出我的真心?”关邵官说,“我的真心都在这个家上,在你和两个女儿身上。”
“你不配说真心两个字。”尉东菱说,“关邵官,你没有真心,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一边想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一边想满足自己的欲望,你想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对,你这样条件的男人当然可以在外面找比你年轻二十岁的女孩,但是我绝对不会忍受,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东菱,你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所以脑袋不清。”关邵官面容有些讽刺,摇了摇头,“等你冷静下来后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多么幼稚的话。何况这个事情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我是一个生理健康的男人,我需要夫妻生活,可是你呢?你对那事完全不感兴趣,每次都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时间长了我只能和你分床睡了,我既然不能伤害你,我又不能憋着。”他声音越来越轻,怕被人知道一般,但此时此刻,他必须用此来论证自己的无奈。

21.
“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着你去外面找女人的,你完全没有错,但是…”尉东菱苍白的脸上浮现讥讽的微笑,笑关邵官也笑自己,“我们缘分已经到尽头了,关邵官,我要和你离婚。”
关邵官蹙眉,面色很冷:“尉东菱,我实话告诉你,离婚对你完全没有好处,离了我,你还能找到比我好的男人?你已经不年轻了,离婚的女人和离婚的男人不一样,离了婚的女人贬值到底了,没有人会接手的。我劝你早点打消离婚这个念头,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家,给你最好的生活,你还是我唯一的太太。”
尉东菱冷冷地笑了:“关邵官,离婚就算对我而言有千钟坏处,我还是要离婚,我再也不能面对你这张恶心的脸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看着你,很想吐。”
关邵官的脸铁青铁青,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转身出了书房,下了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关斯灵见父亲下楼了立刻扭过头去,沉默地表示厌恶。
“斯灵。”关邵官轻咳,“你妈妈对我发脾气,说要离婚,她糊涂了你也糊涂了?竟然说出要支持你妈妈离婚?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我当然支持妈妈离婚。”关斯灵转头过来,眼眶红红的,“你已经不爱她了,你做出那么龌龊肮脏的事情背叛她,伤害她,说明你心里完全没有她了,你甚至是在糟蹋她,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你没有资格再捆绑她,收起你表面上的那一套,你是自私虚伪的男人。”
“牙尖嘴利,说话句句带刺,亏你还是结了婚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关邵官脸上浮现怒容,“你在家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对池珩的?不是爸爸说你,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咄咄逼人的女人。”
提到池珩,关斯灵心里一软:“池珩和你完全不一样,他尊重我,对我专一,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他和你完全不一样。”
关邵官突然冷笑,笑声很刺耳,然后说:“如果不是我同意将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赠送给我的女婿,他大概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娶你的。”
一句话顿时将关斯灵拉到深渊,她的身子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邵官。
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关邵官有些后悔,看着面色陡然苍白,紧紧咬着唇,像是受到巨大打击的女儿,他也有些不忍,于是轻描淡写道:“别以为男人对你好就可以一直纵容你,女人还是要温柔,听话才会被人喜欢,收起你浑身的刺,也别太天真,男人的心思深着呢。”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关斯灵起身,轻轻地笑了,“我相信池珩,他不会像你对妈妈那样对我的,他和你完全不一样。”
坐在出租车上,关斯灵的脑子里还盘旋着关邵官的那句话,其实她早就有点猜测到当初池珩愿意娶她和关邵官是有些关系的,或者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互相谋取了需要的利益…只是结婚后的一切快乐美好渐渐将她内心的猜忌和不安淹没了,她变得越来越单纯,像一个少女一样享受他的照顾和疼爱,她也常常告诉自己,当你用最简单的态度面对生活,生活也会还你最简单的一面,所以不要去深究,不要患得患失,不要自己陷入得失的泥沼,跟着感觉走或许是她最好的处理婚姻的方式。
短信提示声响了,是池珩发来的,他说电影票已经托秘书买好了。
对了,今晚他们说好要去看电影的,关斯灵回复了一个“嗯”。
池珩定的是VIP包厢的情侣座,沙发可以调节倾斜度,他们两人几乎在斜躺着看电影。浪漫的爱情电影,那女主角在雨中接吻,关斯灵啃着爆米花,侧头看池珩,暗影下的他面色冷峻,坚毅的线条将轮廓勾勒得很完美,像完美的雕塑,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对电影完全没有兴趣。
“不好看?”关斯灵反问。
“有点无聊。”池珩说,“可能我不懂得欣赏爱情电影。”
她将脑袋靠过去,蹭蹭他的胸膛,笑着问:“你觉得爱情中最浪漫的一幕是什么?”
池珩想了想说:“可能是掀开被子,发现老婆穿着一套性感内衣,在被窝里扭来扭去。”
“池珩!你太低级了!”关斯灵放下爆米花,真想双手掐死他,“你脑子里就没别的吗?!”
他懒懒地耸耸肩膀,浅浅地笑,一副“我是务实主义”的模样。
“什么款式的性感内衣?”关斯灵闷闷道。
“嗯?”他的尾音拖长,瞟了她一眼。
“掀开被子,希望看到老婆穿什么款式的性感内衣?”关斯灵咬牙。
池珩的食指敲打在大腿上,想了想说:“黑色的,蕾丝的,镂空的。”
原来是熟女控,男人骨子里都有些熟女控,果然如此,关斯灵又捞起爆米花吃起来,咀嚼得咔嚓咔嚓,时不时侧头看池珩,他又闭目养神,一副深沉难以探究的模样。
看完电影,池珩提出要不要去哪里逛逛,关斯灵说去古街走走吧。
夜晚的古街有些热闹,各种美食铺子林立,吆喝声不断,关斯灵胃口大好,买了羊肉串,肉夹馍,烤鱿鱼和臭豆腐,池珩问了句:“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太卫生。”
“我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可好了。”关斯灵大啖,“你以为饭店里的东西就很卫生啦?网上有个视频是偷拍一家知名餐馆的厨房的,那简直就是个垃圾场,厨子将客人说不够熟的牛排扔到地上踩两脚后再重新放到锅子里煎,最后端出去拿给那个客人,可恶心了。”
说得池珩蹙起了眉头,关斯灵大啃臭豆腐,吃得正香,完全不顾辣椒酱沾满嘴边的恶劣形象,咀嚼得吧嗒吧嗒响,池珩看不过去,拿出口袋里的方格子手帕为她擦了擦嘴角,她知道他很爱干净,故意凑近他捉弄他:“老公,快亲我一下。”
“池大哥!”
池珩和关斯灵齐齐扭头,看见了启嘉,还有启嘉身边的女人。
关斯灵一眼便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启嘉的阿姨宋今,和照片上一样,她是个十足的大美人,穿了一条冰蓝色的连衣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后背,戴了一对孔雀蓝的民族风耳环,皮肤很白很细腻,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过,白皙的手上捧着一盆蝴蝶兰。不得不说,宋今看上去真的非常年轻,温婉中带着一些骄傲,那份骄傲不是咄咄逼人的,而是由气质自然而然带出的,是浑然天成的,没有刻意的做作,总之她很优雅,很高贵,可以瞬间惊艳旁人的眼睛。
关斯灵觉得嘴里的臭豆腐没有之前的美妙味道了,她迅速打量着宋今,上上下下,连宋今穿着的一双镶嵌着玉石的凉鞋都看了个仔细,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女人真的很美,而且身材很好,全身都很瘦,除了胸,她穿的连衣裙很好地勾勒了她曼妙的曲线,饱满圆浑,挺立骄傲的胸部在空中划出诱人的曲线。
“好巧。”池珩微笑地向她们打招呼,拉过关斯灵的手,为宋今介绍,“这是我太太关斯灵。”
“你好。”宋今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关斯灵也装模作样地微笑点头,然后侧头看池珩。
气氛有些尴尬,启嘉开始抱怨池珩为什么近日来不接她的电话,又续续地说她和阿姨逛了一天的百货公司,买了什么东西,去哪里吃了什么东西…关斯灵忍不住轻咳。
“嘉嘉,我们不要打扰你池大哥了,你不是说想吃馄饨吗?我们去吧。”宋今声音轻柔,拉过启嘉的手,笑着看了一眼池珩和关斯灵,“你们慢慢逛,再见。”
启嘉撅起嘴巴,闷闷不乐地跟着宋今走了,还一直转头和池珩挥手。
走得远了,启嘉才扭头对宋今说:“阿姨,那个女人比不上你十分之一,和池大哥一点也不般配。”
宋今摇头:“嘉嘉,她是你池大哥的太太,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阿姨,你应该将池大哥抢回来!”启嘉一副小大人的姿态,“结了婚算什么,结婚也可以离婚啊,再说了她是在你离开的时候缠上池大哥的,如果你在的话,池大哥一定不会选择她的,她不过是暂时走运罢了。”
宋今沉默了,就在刚才,她亲眼看见池珩拿出手帕很轻柔地为他的妻子擦拭嘴角,他的妻子还撅起嘴巴撒娇,不知为何这一幕让她的心抽得紧紧的,她本能地有点排斥,有点不想接受。那个曾经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向她表达爱意的大男孩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英俊,成熟,气度不凡的男人了,而那段岁月似乎也离她远去了,她不禁开始开始伤感,她不能深究这伤感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个念头却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当年她选择了他,那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她本人了。
她们走远后,关斯灵神色恹恹的,强笑着开口:“难怪你那么宝贝你的蝴蝶兰,原来是她的关系。”
池珩抬了抬眼皮,用手指弹了弹关斯灵的额头:“又开始多想了,想方设法地编排我呢,幼稚不幼稚?”
“我就是幼稚。”关斯灵随手将臭豆腐,烤鱿鱼等都扔进身边的一只竹篓里,转头看池珩,“她多么漂亮,气质多么高雅,还是大画家呢,我哪里比得上她啊。”
池珩用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黝黑的眼眸对上她有些闪烁的眼睛:“关斯灵,你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
“我说了我就是幼稚,我幼稚没碍着你。”关斯灵挣扎,“讨厌,走开,一边去。”
池珩铁臂箍住她的腰,看她像小孩子一般扭来扭去,不禁失声笑出来,说道:“如果我说你比她好呢?”
关斯灵一怔,随即满不在乎道:“这是当然了,我刚才是谦虚呢,我当然比她好多了,光说年龄就比她年轻。”她发现自己也就只能拿出年龄说事了,其余的,好像都不行,而年龄却又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人人都会老,她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池珩低头,探究一样看她,半响后说:“满脸醋味。”
“我才没有吃醋,为你?值得吗?!”关斯灵哼了哼,“少自作多情了。”

22.
车窗外的夜色缤纷,关斯灵托腮看着,天渐渐下起了小雨,雨珠渐渐缀挂在玻璃窗上,她伸出手指隔着玻璃,沿着一颗晶莹饱满的水珠慢慢下移,无聊得像一个孩子一样。
“冷吗?”池珩挪出一手探了探她手臂的温度,然后将车内温度调低了一下。
关斯灵转过身子来,坐端正,双手搁在双腿上,一言不发。
池珩侧过脸去瞟了她一眼,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孩子,微微地笑着不说话。
直到回到家,关斯灵将他的西服外套挂好,才问了一句:“你都没有什么解释吗?”
池珩卷起袖子,垂眸,漫不经心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和她早就没什么联系了。”说完,快步走向了卫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