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婷微微一怔,像是在回想,片刻后说:“对啊,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标准的中国美人呢。”
画家,大美人,身材好,气质佳,声音动听,头发又黑又长…关斯灵心里酸酸的,因为她想到池珩之前接受杂志专访时说的择偶标准,完全符合启嘉的阿姨,原来池珩的审美一直是照着启嘉阿姨的模子定的。
谢婷像是找到了可以化解尴尬的话题,继续说:“她阿姨叫宋今,还挺有名气的,不少画都得过奖,在法国还开过个人画展,前年我们一家去法国特地和她见了一面,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真的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还非常有气质,怪不得嘉嘉那么崇拜她。”
关斯灵觉得自己心里的酸水快冒出来了,忍不住想多听一点,但听一句心里就难受一点,真是自己找虐啊,她提醒自己快转移话题,但开口却问出了一句藏在心底一直想知道的:“那…她没结婚啊?”
谢婷双手捂着暖暖的茶杯,或许是室内温度太低,她有些凉了,低头去找空调遥控,边找边说:“是啊,没结婚,但喜欢她的人真的很多,我们那次去法国就住在她的别墅,一大早吃早餐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一大包紫玫瑰,漂亮极了,不过她可能要求比较高吧,更多的看重的是心灵和精神上的沟通。”
再说下去,这个启嘉的阿姨宋今快成为女神般的人物了,关斯灵停止了找虐,低头逗弄怀里的奇奇,说:“真像他爸爸啊。”
谢婷笑了,圆圆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我才不想他像他爸爸呢,他爸爸又不好看。”
18.
开车回到家,池珩将车停在车库,出来的时候关斯灵蹦蹦跳跳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提议:“老公,我想喝奶茶,陪我去买。
于是,两人又走出高级住宅区,到街口买奶茶喝,回来的路上走的是一条林荫道,周围是蝉声和蛙声,绿意浓浓,非常有盛夏的感觉,关斯灵一手拉着池珩,一手拿着奶茶杯,低头吸圆滚滚的珍珠,突然大脚趾上一阵尖锐的痛,她“啊”了一声,低头一看,自己今日穿的是一双露趾平底凉鞋,一块很小的玻璃嵌进了白嫩的肉里。
池珩蹲下身,用手指轻轻一捏,将玻璃拔了出来,见鲜血溢满关斯灵的脚趾,蹙了蹙眉。
“好痛啊。”其实不怎么痛,但关斯灵有撒娇的欲望,她想到小时候和父母去乡下玩的时候脚也被一个毒虫咬出了血,当时她大喊痛,父亲关邵官冷冷道:哪有这么娇气,也许是从小没有撒娇的机会,现在婚后她要一次性补回来。
“老公,好痛好痛,好多血。”关斯灵说,“快抱我回家。”

离家不到两百米,池珩抱起关斯灵,快步回了家,亲自拿出医药箱,取出消毒水,镊子,棉花,大创口贴处理关斯灵的伤口,关斯灵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将脚搁在池珩大腿上,不时地说轻点轻点。
处理好伤口,池珩用手拍了拍她的腿,说:“你也太娇气了。”
关斯灵表现出无限委屈,依旧撒娇道:“那么大的伤口,流了那么多的血,当然很痛,你不心疼吗?”
池珩轻哼了一下。
临睡前,关斯灵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盗墓笔记》,池珩上了床,揭开被子,睡了进去,伸手抽去她手中的书,眼眸含笑地看着她:“不是说要喂我喝奶吗?”说着将关斯灵搂在怀里,用下巴亲昵地摩挲她的脸颊,手探入她的睡衣内,游曳在她细腻润滑的肌肤上,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亮亮的眼睛对上他有些狭长的眼眸:“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池珩眯着眼睛,唇已经贴在她的脖颈部,低声回答她:“这句话结婚那日在教堂中就说过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在一起吗?”关斯灵淡笑,“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记得要留给我一套别墅,一张有七位数存款的卡,还有一个让我可以不停诅咒你的机会。”
池珩抬起头,贴近关斯灵,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呼吸萦绕在一起,暧昧又缠绵,他态度郑重,握紧她的手:“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你这辈子甩不开我。”
他似乎瞬间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灼热的,强势的,温柔的,长久的,牢牢得将她罩住,她眼眶一热,赶紧垂眸,轻轻点了点头:“池珩,嫁给你好像真的很不错,至少此时此刻我很快乐。”
“我也是。”他手握着她纤细如青葱的手指,贴在唇上亲吻,据说无名指的血脉和心脏相连,她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强有力地跳动声。
飞机划过天空,擦着厚厚的云层,留下白色的尾气。九月的某一天,宋今拎着行李箱进入机场大厅的一家港式茶餐厅,在十个半小时的飞机上,她没有吃一点食物,现在肚子饿得不行,进入茶餐厅,点了一份套餐和一杯都将红茶。打开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侄女罗启嘉,一个是徐铮的秘书。
套餐很快上来了,因为饿过头,宋今觉得眼前食物有些油腻,勉强吃了三分之一时,手机又响了,是徐铮的秘书王秘书的来电,在电话里他公事公办地说在一品源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入住,他的车已经在机场八号出口处停着,准备载她过去,她看了看表,说再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出来。
出了机场,看到属于王秘书的那辆车,宋今招了招手,王秘书立刻快步上前帮她拿过行李箱和一个重重的包,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徐总去新加坡开会了,一共四天。”
“好,我知道了。”宋今点了点头。
车子缓缓开在主道上,宋今看窗外的城市风景,只觉得这个城市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经济发展太快了,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般四处林立,很多小路拓宽成主道,连道路两旁种的树种也变了,但风中的气味却没变,一种淡淡的香气,是小时候晒过阳光的被子的味道。
离开了近八年了,现在回来有种回到原点的错觉,但始终不是原点,八年里,她收获了很多奖项,实现了自己开个人画展的梦想,最终回到S城还得到了一套一品源,价值千万的房子以及一笔不薄的分手费。
徐铮出手向来大方,他是不会亏待女人的,尤其是她,她够乖够贴心,没有任何异议,没有任何死缠烂打,他说结束,她就点头,听话得和一只宠物一样,他当然有慷慨的理由。
车子开到一品源的别墅前,王秘书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为宋今开门。进了屋子,宋今一看,装修风格是自己喜欢的北欧风,家具也是北欧进口的,价值不菲,健身房,画室,家庭影院一应俱全,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放眼望去,有一个蓝盈盈的游泳池,周围的绿化度很高。
王秘书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后看了看手表,说:“公司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宋小姐如果有任何吩咐和需要都及时和我联系。”
宋今点了点头,等王秘书走后便疲倦地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非常不舒服,很多梦境一环扣一环,她醒来的时候觉得眼角湿湿的,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今晚要参加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宴会,她匆忙起身去卫浴室洗了个澡,再挑选衣服,化妆,佩戴首饰,全部结束后已经五点半了。
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宴会时间为晚上七点四十分,宋今赶到的时候已经近八点了,她笑着和邀请她来的史密斯夫人亲吻脸颊,史密斯夫人热情道:“宋今,你真的太美了,而且神奇的是你怎么越来越年轻?”史密斯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交际花,在三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法国商人史密斯,过上了贵妇的生活,在法国的时候认识了宋今,她很喜欢宋今,常常邀宋今参加舞会,下午茶,后来她和史密斯一起回到S市,和宋今保持书信往来,她是第一个知道宋今要回国的消息的人。
听惯了这样的恭维,宋今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赞美,也由史密斯夫人牵着手认识商政警界的名人。
可是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这么快就重逢了池珩。
当时池珩正背对着宋今,和一位企业董事长聊天,突然间那位企业董事长眯起眼睛,越过池珩的肩膀,兴味十足地说:“好美的女人。”池珩这才转身,目光和正抬眸的宋今撞到了一起。
宋今有片刻的发愣,随即是震惊,这个男人是池珩,她不会不记得的,只是池珩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他完全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硬朗,穿了一身燕尾服,显得英气逼人,他的眼眸里透着自信,冷静的锋芒,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夺人光芒,仿佛是整个会场的焦点,众人都是衬托他的。
他是池珩,但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池珩了。
她站在原地,握着香槟酒杯的手有些发颤,结果是池珩主动走过来,微笑地说:“好久不见,之前就听嘉嘉说你要回国了,没想到那么快。”
这么近的距离,她更仔细看清楚了他冷峻不凡的脸,线条坚毅,微笑迷人,眼眸很亮很黑,和她记忆中那个大男孩不一样了,他散发出的味道是醇厚的,像是一瓶酿得成熟的酒,带着迷人的芳香。也对,已经这么多年了,她都三十二岁了,池珩也有二十八岁了,迈入一个男人的精华期,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呢?
宋今露出微笑:“你结婚了?”
池珩点头。
“很可惜没有参加你的婚礼,礼物我会补送的。”宋今笑了,她突然很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背,像以前那样,但想了想后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池珩很快被其他贵宾叫走了,他和他们侃侃而谈,偶尔回头,看看宋今,她正站在自助餐台前,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握着夹子取食物,她今日穿了浅白色的长裙,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长发如瀑般地披散在肩头,侧脸娇美动人,修长如天鹅般的颈部挂了一块翠绿的玉。
池珩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和几位贵宾交谈。
中途接到了关斯灵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留了菜了,回来后热热就可以吃了,还有一锅子的牛肉汤,我都没舍得吃,看我多贤惠。”
“好,我尽量早点回家。”池珩柔声道。
“是太太吧?”一位宾客打趣道,“盯得那么紧啊?”
“新婚嘛,难免的。”池珩说着优雅地抿了一口冰酒,“刚才说到哪里了?”
近九点半的时候,池珩出了宴会厅,宋今的眼睛目送他出去的,她发现自己今晚一直在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既远又近,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有些乱。
她想起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四年前,他趁着暑假坐飞机到巴黎,找到她的住处,和她说:“宋今,你跟着我吧,让我照顾你。”那天是个雨天,他的衣服和头发沾满了水珠,他的眼眸那么清亮,说出来的话直接霸道又带着一种单纯。
而她拒绝了他。
心尖涌上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和痛,炽热的光罩在她的裸背上,她眼眶热热的,也许是被盘子里的洋葱熏着了。
侄女罗启嘉一直在电话里对她说:“阿姨你快回来,将池大哥从那个女人手中抢回来!我们三个人和以前一样快乐地在一起。”
抢回来?宋今的眼神迷离,脑子里出现了一片空白,几秒钟后清醒了,她低头苦笑,她没有那个资格了吧,她拒绝了他那么多次,她辜负了他的所有真心跟了另一个男人,选择了自己的欲望,现在哪有资格回头呢?
19.
池珩回到家已经近十点了,进门便看见可爱的一幕:他的小娇妻正趴在客厅的餐桌上,手臂枕着脑袋,侧头看一本小说,看上去乖巧柔顺和一只猫似的。
“回来了?”关斯灵抬眸,眼睛亮亮的,立刻起身将饭桌上的菜拿去厨房热,又掀开陶锅盖子,客厅和厨房立刻溢满了牛肉汤的香味。
池珩刚才在宴会里只顾着寒暄和喝酒,此刻真的很饿了,吃了一碗饭,喝了两碗牛肉汤,关斯灵一直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看他,一手帮他布菜。
“味道怎么样?”关斯灵问。
“不错。”池珩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不必等我,想睡就早点睡。”
关斯灵撅起嘴巴反驳,“苦苦等着冷漠无情的丈夫回家,听着客厅里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才不会再做一次。”
池珩笑了,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你呀,总是编排我,我说过十点之前会回来就一定做到。”
“宴会里的美女很多吧,有没有上来搭讪池总的?”关斯灵笑着问。
池珩摇头:“我现在是已婚人士,大家都知道,哪个女人会来讨没趣?”
“你自己呢?有没有偷瞄美女的胸部和长腿呢?”
“这个我不记得了,或多或少是看了一些吧,你也知道的这些无聊的聚会唯一的乐趣也就在此了。”池珩若有所思道。
“池珩!”关斯灵提声,回应她的是他有些惬意的轻哼。
上床睡觉之前,关斯灵开始紧致臀部的霜,池珩坐在床的一侧看商报,瞄了她一眼,放下商报,拿过她手中的霜,说:“我帮你。”这似乎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一个小情趣,每周二四六,关斯灵都要涂抹这个霜,因为她长时间坐在椅子上练习小提琴,据杂志上说这样会影响臀形,于是她网购了这个紧臀霜。池珩每次都会直接拨下她的裤子,拍拍她的两瓣臀,这让她想到幼婴广告上的一幅画面,妈妈给宝宝洗完澡后,会很温柔地轻怕宝宝的粉臀。
不得不说,真的很舒服,池珩的按摩手法很到位,力度刚好,揉捏得很有节奏,关斯灵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喝蛤蜊牛蒡汤好不好?”关斯灵问,“你喜欢不喜欢奶油味道,我想放点奶油。”
“可以。”池珩说。
“看我多贤惠,我今天在家研究了食谱,微波炉坏了,总发出噗噗的声音,我找人上门维修,中午时分到超市买了新鲜蔬菜和牛肉大骨,路过水果店遇到促销,买了提子,草莓和芒果,下午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还整理了书柜,做了这么多,可以称上是贤内助吧。”关斯灵说。
“很不错。”池珩手上使力,捏了捏她的臀。
“啊,轻点。”关斯灵蹙眉,“温柔一点。”
池珩低笑,俯身,唇贴在她小巧的耳朵上,伸出舌尖舔舔,她立刻觉得一阵电流从尾椎部窜上来,身体的温度立刻高了一度,侧了侧脸,眯了眯眼睛,对上他黝黑的眼眸,片刻后才有些娇嗔道:“手往哪里搁啊?”
池珩的大掌已经探入她上身,厚颜道:“搁在需要他的地方。”

每次结束后,池珩都会起身去卫浴室冲一个澡,他是有洁癖的人,不喜欢身上有细汗,但关斯灵就懒得多了,累得精疲力竭,哪有力气洗澡?她只想抱着枕头大睡,起初的时候池珩还会主动抱起她到卫浴室,帮她冲身子,但经过她的屡次反抗后他也就不强求了,大多时候会拿温热的湿毛巾帮她擦身体,然后再抱着她入睡。关斯灵有个坏习惯,睡觉会流口水,每到清晨,池珩睁开眼睛,垂眸一看,她的口水又滴滴答答地黏在他的胸口,他只好无奈地抬头看天花板,心里默念:真像是养了一个孩子。
第二天是周五,关斯灵依旧没课,醒来的时候一看脑中,已经七点十五分了,身边空空的,立刻起身跑到厨房,看见衣着整齐的池珩已经在低头啃三明治了,她顿时有些内疚,抓了抓头发:“睡过头了,咦?你还没喝咖啡啊,我帮你泡。”
“不用了,今天要早点去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池珩起身,浅笑着看头发乱蓬蓬的关斯灵,“你帮我打领带吧。”
“遵命!”关斯灵立刻行动。
八点不到的时候,池珩已经坐在三十六层的办公室里,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他有个习惯,每工作一个小时起身动一动,这样不容易有颈椎病和腰肌损伤,期间他收到了宋今的短信,短信上说,今天她会请快递将她准备给他的新婚礼物送到他的公司,希望他会喜欢。下午三点的时候,池珩便收到了宋今送来礼物,是一套精致的,价值不菲的奥地利皇家餐具,他看着莹润白皙,富贵描金的餐具,沉思了很久,最终按了电话键,请秘书进来。
“池总,有事吩咐?”
“Linda,上个月搬新家了?”池珩问。
秘书linda点头,她和她丈夫结婚一年,丈夫做投资生意很成功,买了一套小跃层,地段很不错,花了半年时间装修,上个月住进去了。
“这个送你,当做乔迁之喜的礼物。”池珩手点了点那套餐具。
下午的时候,关斯灵正在为蝴蝶兰浇水,手机铃声响起,她放下喷壶,小跑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一看是家里来的电话,接听后电话那头是佣人兰嫂的声音,她语气焦虑:“大小姐,太太下午晕倒了,我请家庭医生来检查过了,说是有些低烧,给她打了一针,现在她正睡着呢,关先生的电话打不通,我想应该和你说一声。”
说起来母亲尉东菱好长时间没有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了,自己打过去她的语气也是恹恹的,似乎情绪很不好,真的应该去看看她,关斯灵挂下电话便换了衣服,拎着包出门。
打车到了关宅,走进门便闻到浓浓的中药味,胖乎乎的兰嫂走出来,一见关斯灵便松了口气,喋喋不休起来:“太太这些日子情绪很不好,话也很少,胃口和睡眠都不好,之前去中医院看病,中医说她是气虚血瘀,还有贫血,配了一大堆的中药,都是拿回来亲自熬的啊,喝了有一个多月了,一点效果也没有,胃口也越来越差,今天早晨起来就有了低烧,午饭只喝了一碗粥,然后就待在客厅里插花,我中午的时候去眯了一会,醒来后走到客厅一看,太太竟然晕倒在地上,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关斯灵走上二楼,推开母亲的门,来到床边,看见面色苍白,额头上有细汗的母亲正躺在床上睡觉,一手还紧紧拽住被子,似乎处于紧张状态。
“大小姐啊,你说那个中药要不要再喝了啊,今天是周五,本来应该陪太太一起去复查再拿药的,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要不要我去一趟医院将情况和中医大夫说一说,再拿药回来?”兰嫂细心地问。
关斯灵笑了笑:“那辛苦兰嫂您去一趟医院,打车去好了。”
兰嫂出发了,关斯灵走到客厅,坐下,看小几上还是一堆未插好的花,还有一杯冷却的花茶,花茶里有几颗红枣子。她有些担心母亲,母亲连睡觉都是那样紧张戒备的姿态,不知道是生活中发生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然后她本能联想到母亲和父亲的婚姻。这些年母亲和父亲的感情渐渐淡漠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道他们已经分床睡有一年的时间了,彼此眼中的对方只剩下一个符号,妻子和丈夫。她觉得也许是他们之间又出了什么新的感情问题才会导致母亲现在的这般脆弱和紧张。
客厅没开灯,光线有些暗,关斯灵发呆了一会,抬眸的时候突然看见DVD播放机的红灯正在闪烁,一闪一闪得很刺眼,她起身,走过去准备关掉那个按钮,却不小心按了另一颗按钮,一张光盘弹了出来,她低头看了看,没有名称,又看了看显示器,只播放到一分二十秒,她不想自己胡思乱想下去,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便将CD重新推了回去,打开液晶屏幕,看看这是什么片子,母亲爱看文艺电影。
却万万没料到液晶屏幕上会如此的一幕:
两具纠缠到忘我的胴体,激烈到床都在晃动,不是电影,因为画面不像,关斯灵好奇地贴近看,却在那一眼,顿时石化,脑子里一片空白,血液凝滞在一个地方。屏幕上的那个颀长健硕的陌生身体竟然是她父亲关邵官的,因为他恰好侧过脸来,让关斯灵看见了他完全沉迷于□中表情复杂的脸,那张脸是英俊的,却也是扭曲的,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而他身下压着的是一具白嫩,年轻的身体,他正疯狂地驰骋在年轻的女孩身上,连眼睛都是猩红的。关斯灵的身体完全僵硬,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这肮脏龌龊的一幕竟然如此直接地映入她的眼眸,她的父亲,永远是严谨自律,一丝不苟的父亲竟然如野兽一般疯狂地呈现在她面前,而下一秒,又将她拉下更深的深渊,因为画面上那个又痛苦又享受的美丽女孩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抓在关邵官背上,开启樱桃小唇:“爹地,爹地,再用力一点…再快一点…好棒。”
瞬间,胃里翻腾得难受,那种难受刺激了近麻木的关斯灵,她迅速起身,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
20.
洗手间的大镜子映出关斯灵苍白无血色的脸,她发现自己的唇在微微发颤,手撑在盥洗盆两侧,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头顶的那阵晕眩才逐渐停止,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的父亲关邵官背叛了母亲,做出了如此龌龊肮脏的事情,还直接映入了她的眼眸。
虽然和父亲的关系一向不亲厚,但在关斯灵的印象里,父亲依旧是个高大魁梧的形象,从小他教导她礼义廉耻,教导她克己复礼,在她嫁给池珩之前,他找她谈话,说婚姻就是彼此包容,彼此理解,彼此削掉棱角融入对方的世界,作为一个妻子必须要尊重丈夫,照顾丈夫,支持丈夫…可是现在她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
母亲,想必是看过这张光盘内容后受不了刺激而晕倒的。
她走出洗手间,慢慢上楼,来到母亲的房门口,欲推开门却突闻母亲的一声尖叫,她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去,快步走到母亲床边。
尉东菱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梦魇,挣扎了片刻后才睁开眼睛,看见了女儿,她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伸手拉住关斯灵的手臂,轻声道:“斯灵,斯灵。”
“妈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关斯灵柔声道,伸手将垂挂在尉东菱脸上的一绺一绺头发拨开。
她的母亲,依旧美丽如初,皮肤赛雪,黑发如瀑,她和母亲一起出去逛街常常被误认为是两姐妹,甚者很多人猜测母亲的年龄不过三十五岁,她一直以为母亲是非常幸运的,衣食不愁,生活无忧,心态年轻,思想单纯如少女一般。而此刻,她心尖涌上一阵悲痛,她的母亲该怎么接受这样一个肮脏的事实。
尉东陵要起身,关斯灵赶紧拿过靠枕放在她背后,又喂她喝了一杯温的蜂蜜水,绞了一把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汗,她神色平和,垂着眼眸,一直看着被子上的绣花。
“我再去绞一把毛巾。”关斯灵转身。
“斯灵,妈妈有话要和你说。”尉东菱叫住了她,“别忙了,你坐到妈妈旁边来。”
关斯灵的心沉了下去,大概预料到母亲要说什么,她转身坐到母亲的床沿。
“斯灵,妈妈决定和你爸爸离婚了。”尉东菱的语气非常平静。
心咔嚓一下,关斯灵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早知道父母的感情越来越淡漠,夫妻关系形同虚设,虽然知道父亲的背叛对有洁癖的母亲来说一定是不可原谅的,但此刻听到母亲说出要离婚的决定,心还是像是被撕扯开来。
“你爸爸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尉东陵的声音突然哽咽,声音像是断了线一般,最后婚姻两字轻到听不见。
“我知道,刚才我都看见了。”关斯灵心情沉痛。
尉东菱突然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斯灵,女儿脸上的复杂神情已经昭示了她知道了一切,突然羞愤,心疼,难受得无以复加,自己亲眼目睹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女儿目睹了,那种硬生生将宁馨,光鲜的生活撕扯开来,露出里面龌龊肮脏的…那样的尴尬,那样尖锐的痛竟然也要女儿一起承受。
她们四目交接,彼此看着彼此眼眸中的痛楚,过了很久以后尉东菱才主动别开视线,缓缓地说:“是我找私人侦探所去调查你爸爸的。那个女孩是传媒大学大三的学生,叫孟惜,虚岁也才二十二,二十二啊,你爸爸怎么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