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芝的嘴巴被抽得肿起来了,原先还能求饶叫喊几句,此刻肿得都已经张不开嘴了。
当落芝被打完了,浑身是血的被拖到若枝面前时,险些把她给吓晕了。
再一听方悦言要人传的话,当场若枝就面色惨白,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她的确早就想要国公府大夫人的位置,只是一直被萧氏霸占着,不过萧氏身子不好,若枝才想方设法要帮助萧氏早死早超生,并且利用了落芝,没想到还是被查出来了。
“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快去请大夫!”若枝惊得手脚冰凉,落芝跟个血人似的趴在地上,好像已经死过去了的场景,实在太刺激她了。
院子里一阵忙乱,不过她只有两个伺候的丫鬟,根本没有人顾得上搭理落芝。直到大夫来了,她们才手忙脚乱地把落芝拖出去。
“等老爷回来了,一定要他第一时间过来!”若枝吃了药后昏昏欲睡,却一直拉住了丫鬟的手,不停地叮嘱着。
“是,奴婢一定通知他!”直到那丫头再三答应,若枝才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不过事情肯定不会如她的意,方贤刚回府就被方悦言请去了。父女俩待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放方贤离开。
那个时候都快晚上了,方贤也没去瞧若枝,直接在一个妾的屋子里歇下了。

“姑娘,喝口水吧。奴婢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为了若枝的事情费了如此的心神。还一直冲着老爷甜甜的笑,老爷也难得的喜笑颜开!以后您要是还这般,说不定一直都是父慈女孝的场景呢!”冬霜倒了杯茶过去,一改刚才方贤在时那种拘谨的状态,反而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甚至文绉绉地用了一个成语。
方悦言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低声叹道:“脸都笑僵了!我才不耗费那么多的心神去哄他呢,成日里哄他的女人够多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整治若枝,我根本不会请他过来!”
她轻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前一天没见到方贤,若枝醒来之后发了好一通火。那两个婢子还是耐着性子哄她,才算是好了些。
只是主仆三人还没高兴多久,忽然院子里就涌进来一大堆人,为首的正是方悦言。
“十姑娘,你这样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若枝虽然身体有些不适,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
方悦言一副笑吟吟的神色,眼神在她挺出来的肚子上转了一圈,脸上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的眼光太过明显,让若枝不禁后退了一步,心里打起鼓来。
“我听说若枝你一直怀胎不稳,还经常背着人请那些道姑来做法弄符咒什么的。那些不正经的道姑自然不能听信,所以我就替你请了一位正正经经的师太,之前我娘也会在她那里请个平安符什么的。你这胎看起来太弱,必须得让她一直看顾着,成日念经画符做法才行!请惠安师太!”方悦言眉头一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若枝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慌的神色,她瞪着方悦言,心底慌张到不行。知道方悦言肯定是来报复她的,不由得尖声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对于若枝忽然失态的表现,方悦言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我当然都是为了你好,这一切可都是爹同意了的。他说你就要好好养胎,替他生个好孩子出来,免得不知尊卑,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方悦言扫了一眼若枝身边的两个丫头,那两个丫鬟十分乖觉,立刻就后退了一步,示意与她们无关!
“老爷同意的?”若枝不由得愣了一下神,脸上闪过几分慌乱的神色。
她看着方悦言身后带的那一帮浩浩荡荡人马,外加那个面容严肃,法令纹特别深的老尼姑,她就觉得腿肚子发软。好像这些人都会化为谋害她孩子的厉鬼一般!
“我不,我不要!”若枝一直往后退,想要逃离。
立刻就有两个婆子架住了她,不让她使力气,也基本上不碰她,只是让她无处可逃。
“惠安师太,这位若枝施主情绪非常不稳定,对她肚子里的胎儿十分不利。望您辛苦一些,给她多念些经书,以保她胎儿平安!”方悦言对着惠安师太行了一礼,脸上的神色变得恬静而淡然。
“小施主请放心,贫尼一定竭尽所能,不分昼夜为若枝施主分忧!”惠安师太回了半礼,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严肃,因为方悦言的郑重其事,变得更加认真起来。
当晚方贤回府之后,还被若枝闹了一通,她大吵大闹不要那尼姑守着她念经,却被方贤训斥了一通。
“一开始悦言不理你,你上蹿下跳地要怀疑她。等她为了你请来颇负盛名的惠安师太,你又不满意!这是我同意的,好好想着保胎!”方贤刚从衙门里回来,本来就累得够呛,听到若枝的尖声吼叫,更是头痛连连,不由得呵斥了几句。
这事儿就铁板钉钉了,若枝每日都得坐在惠安师太旁边,听着这倔强而认真的老尼姑念经。嗡嗡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让人心烦意乱,没几日她就瘦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总是感觉腰酸背痛,啊啊啊,我会有职业病吗?
之前上班就因为夏天吹空调太狠得了肩周炎。
妈个鸡,回家被太后狠狠地嘲讽了,每个月就那点基本工资,还弄得肩周炎,小小年纪巴拉巴拉…

015 半幅画来【改错】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一阵不紧不慢的念经声传来,不是还有几下木鱼的敲击声,让人听着就觉得心平气和。
但是对于已经连续几日听着经文的若枝来说,简直就是魔音绕耳,不停地往她心里钻。
“够了!师太,你究竟要念到什么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你一直在我面前念经诵佛,我的头都快要炸了!”若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大声地喊叫起来。
实际上这几日,她叫喊过无数次,但是惠安师太却根本不搭理她。
果然她的喊叫声也不过让惠安师太停顿了一下,念经声再次响了起来。
“若枝施主,你始终静不下心来,贫尼只能继续念经,帮你去掉心魔!”惠安师太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便再次开始念起经来。
这些“嗡嗡嗡”的声音,传到了若枝的耳朵里,如同邪咒一般。她此刻已经双眼深陷,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异常的疲惫,明明想趴着睡觉,但是因为这念经声,却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直到此刻,若枝才了解到方悦言这招的狠毒之处。养胎之时最忌心烦意乱,偏偏她用了一个平心静气的噱头,让若枝烦躁到极致,还有苦难言。

“姑娘,若枝对夫人存了那样歹毒的心思,您为何下手不再重一点儿?”冬霜正在整理着绣线,想起若枝那边叫苦不迭的动静,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当时方悦言冲着落芝发了那么大的火,甚至亲自动起手来了,她们几个丫头都以为姑娘要若枝死呢!没成想一转脸,姑娘的火气倒像是直接没了,招了个老尼姑进府拘着若枝就没了下文。
方悦言轻轻笑开了,冬霜已经憋了好几日,今儿总算是问出来了。
“若枝有了害娘的心思,也是被爹给骄纵的,妄想那些她不能想的。况且娘当日吐血可不止那个药的事情,这府上肯定还有人出手了,在此之前我不能打草惊蛇!”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仿佛若枝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挑你的线吧,那么多废话,赶明儿让秋雨带你去厨房和那些婆子说说话!”春云见她张开嘴还想问,立刻就抬手轻拍了她的后脑一巴掌。
冬霜立刻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厨房里的那些婆子们才叫嘴长,成天就喜欢胡沁。而且面皮极厚,什么话都敢说。冬霜去领过几次膳食,就被说得面红耳赤回来,再也不敢去那里了。
“姑娘,柳姑娘派人送东西来了,好大一个包裹!”夏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抬着包裹。
几个人见那包裹着实很大,就都凑了过来准备瞧瞧。包裹一打开,几个丫头的眼睛就变得雪亮。
“哇,柳姑娘可真舍得啊!金膳坊的糕点,玉灵阁的首饰,百珍轩的扇子和挂件儿…”冬霜瞧着那一个个打造精致的木匣子,上面都雕刻了店名,里面摆得东西自然也是异常难得的。
这几家可都是老字号了,皇亲贵胄去买东西,有时候还得排队呢。
“姑娘,这柳姑娘是不是有事儿相求啊,送这样贵重的礼物?”春云一一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摆好,方便让人清点,心里头却不由得打鼓。
柳静娴和方悦言的关系的确很好,送礼也是常事儿,但大多都是寻常玩物。这一次如此大手笔,无论从哪里都透出一股子不寻常的气息来。
方悦言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诧,她轻轻蹙起眉头,显然对于这些礼物的到来,同样摸不着头脑。
“姑娘!”春云看了看四周,见都是信得过的丫头,才从包裹的夹层里抽出一个东西来。
方悦言仔细一瞧,竟是张被叠起来的画。她的心一跳,连忙拿过来展开,果然是她送给柳静娴的那幅。
“这画怎么只有一半?”夏荷仔细瞧了瞧,不由得问出了口。
好好的一幅画,竟然被人从中间裁开了,而且送到贺亦瑶手中的是下半幅,画上所有的牡丹几乎都只能瞧见枝叶,那些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不知去往了何方。
贺亦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手轻轻抚摸上了那半幅画纸,感到指尖下好像有些粉状的东西在摩擦着。
她拿起那半幅画走到了窗前,举着画纸对准了阳光,就看到了在那些牡丹枝叶簇拥之下,上面露出几行金粉写成的小字。
“令祖母已定下向侯府嫡长女为大夫人,望十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毁掉这门亲事。事成之后,另外半幅画自会奉上!手握另外半幅画之人留!”
方悦言盯着画上的字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东西很显然是向世子借了柳家的手送来的,难怪会是如此厚礼,原来是想与她联盟。虽说那门亲事,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毁掉的,但是与现在这种被人逼迫的情况完全不同。
“姑娘,究竟怎么了?”夏荷是个急性子,此刻见到方悦言一直没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千变万化,不由得急声问出了口。
方悦言摇了摇头,本来想憋在心底,但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不由脱口骂道:“日后你们谁再敢当着我的面儿夸向世子的,全部拖出去打嘴!”
那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怎么好好的就提起向世子了。而且还是这样狠毒的模样,姑娘虽然性子厉害,但是对身边的人却是真的好,还从不曾打过她们,现在就为了提起向世子要打她们的嘴。
“奴婢们一定不提,姑娘哎,您消消气!”春云先反应过来,甭管什么事儿,让十姑娘迁怒到向世子头上,她们都先应下,哄好了这位小祖宗。
方悦言只感觉心头的火气没处撒,几个丫头都眼睛发亮地看着她,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让她更加郁结。
“外面盛传向世子风姿卓越,一表人才,我从一开始就不信,没想到还没见过就他就已经露出了其禽兽本质!”她的声音扬得更高了些,骂得越发欢快了。
屋内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选择了忽略,沉默以对。

“好了,把这半幅画收起来,别让我看见,但是也别弄丢了!”方悦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将画直接丢给了春云。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些丫头贬低向世子,说起来那向世子也着实厉害。明明身后的家庭背景已经让太多的人望而却步,但是他偏偏靠着本身的优秀,吸引到了无数少女的目光。
向世子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能说亲的年纪,据说无数高门贵女愿意同他定亲,哪怕成亲之后要面对向王府那一摊子烂事儿,以及公主婆婆和向王妃两位婆婆的刁难,但依然有诸多的媒婆趋之若鹜。
收了这些东西之后,方悦言就坐到了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个下午。
向侯府的嫡长姑娘可是向世子的堂姐,他们俩什么仇什么怨,要让向世子一个大男人,弄毁了人家一个小姑娘的亲事!
更何况这男人在外的名声简直就是犹如谪仙一般,诸多少女心怀春梦,上演非君不嫁的传奇。
“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会有那般妖魔化的魅力!”方悦言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手就将桌上的画笔丢进了笔筒里,发出“嘟——”的一声闷响,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难怪向世子耐不住,要铤而走险用柳家送东西的名头给她传信,原来是老夫人的动作已经变得越发急了。
伴随着萧氏离世时间越来越久,眼看大老爷能够续弦的一年之期已经很近了,所以此刻老夫人也不像之前那般遮掩了。
萧氏离世八个多月,若枝的孩子出世了,是一个男孩儿。
老夫人以还在丧期为由,这个男孩儿的洗三和满月酒全部没有,估计只有大老爷和若枝两人替这个小娃娃庆祝了。若枝连个位份都没有抬,依然是身份不明地住在国公府里,甚至连通房都不算。
今儿午膳好容易一家子凑在一起,大老爷再次重提位份一事。
“母亲,您看看若枝都已经替您生了孙子了,而且险些损了半条命。即使还在丧期,也该给若枝一个名分。又不用大张旗鼓的,没人会知晓!”方贤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老夫人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满脸的不耐:“贤儿,在朝为官可不比你在家里,发妻没了不到一年,你就纳妾,御史参上一本就够你喝一壶的,没得商量!”
老夫人的态度十分坚决,方贤不好再说,唯有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方悦言一边喝汤一边看他们母子交锋,嘴边扬起一抹嘲讽十足的笑意。老夫人竟然也知道萧氏新丧不足一年,还上赶着找新儿媳。她那么死咬着不抬若枝,无非是想对未来的新夫人示好。


016 向大姑娘


“贤儿这个蠢货,裤腰带一松就全想着那女人了,还帮她要名分!简直昏了头!枉费我在这里给他千辛万苦地挑续弦人选!”午膳结束了,那些人全部都散了之后,老夫人立刻就忍不住地抱怨了起来。
方嬷嬷在一旁陪着笑脸,并没有接话。老夫人抱怨归抱怨,替大老爷找媳妇儿这事儿,仍然是无比的重视,她可不敢说大老爷的不好。
“若枝那个狐狸精也是命大,十丫头找了尼姑天天骚扰她,我派人送了那么多的补品给她,就盼着她有命生没命养。可是老天爷真不开眼,那么多的好东西吃了,生产也没见多困难!”老夫人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满。
方嬷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若枝生产的时候可是大出血了,否则也不会说是丢了半条命。就这老夫人还不满意,也多亏她成日里念经拜佛,菩萨恐怕都被她吓住了。
况且十姑娘请个老尼姑烦扰若枝,顶多是小孩子心性。老夫人拼命送补品去,就盼着若枝补过头了,到时候孩子太大生不下来,二者之间可是有本质的差别。
“老夫人您怕什么,那孩子肯定入不得大老爷的眼。大爷和六爷可都是气度不凡,国公府未来的希望,那个小娃娃也翻不了天。再说若枝,生了孩子的女人绝对比不过侯府家的嫡姑娘,大老爷日后就会明白新妻子的好来了!到时候肯定跟您一条心!”方嬷嬷端着一碟子酥酪过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老夫人吃。
“是时候露出些风声来了!”她这几句话显然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不由得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

“若枝养了这么多日,才能起身,整个人倒是安稳了许多。没有在大老爷面前胡沁,还表现得十分大度,把之前伺候她的丫头,给了大老爷。”夏荷正替方悦言整理衣裳,一边动作一边将若枝那边的动静汇报给她。
方悦言听了之后,不由得扯着嘴角轻笑了起来。
“这若枝倒还有几分心思,知道扶持自己的势力了,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和未来大夫人博弈的本事儿!”方悦言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了几分算计的神色。
“姑娘,老夫人让您换身大衣裳去见客,向侯府来人了!”春云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不是太好看。
方悦言的眉头紧蹙,方才悠闲的状态全部消散了。
“老夫人还真怕那侯府姑娘跑了不成,急不可耐的徒惹事端!”方悦言虽不情愿,但这次的见面肯定躲不过去,索性就起身让人伺候她换衣裳。
等她带着方锦俞赶到的时候,老夫人的屋子里已经围满了人。门帘刚被挑起来,就能听到里头娇脆的莺声燕语,抬头随意一扫,就能瞧见屋子里坐得几位贵妇和姑娘们都是言笑晏晏,显然相谈甚欢。
“这就是十姑娘和十四爷吧!国公府的风水可真好,姑娘家都是这么俏,爷们儿也是天庭饱满,瞧着就知道日后肯定有大造化!”坐在主客位的一位贵妇先开了口,话语讨喜,看年龄应该是向侯夫人。
她边说边拉过方悦言姐弟俩,从手上褪了个镯子亲自给方悦言戴上,又让一旁的丫头地上文房四宝交给方锦俞。
“还是侯夫人会说话,看把我们老夫人逗得笑哈哈的。悦言,这位就是向侯府的夫人。”廖氏立刻就凑上前来说话,显然存了亲近的意思。
她回头一把将身后的方悦貌推了出来,让方悦言与她站在一起,对着向侯夫人道:“侯夫人快瞧,这姐妹俩戴着您给的镯子,倒是沾了些许的贵气,瞧着好像比原来更俏了!”
廖氏特地把她们姐妹二人戴手镯的手拿起来放到一起,颇有几分显摆的意思。这次倒是把向侯夫人捧得很舒服,气氛也着实热烈了几分。
方悦言只是冲着向侯夫人行了一礼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只是像个木偶一般让五婶折腾。给廖氏撑足了脸面!
“你个不害臊的,倒是会顺杆子爬。向侯府才是人杰地灵,瞧瞧这大姑娘长得多水灵啊!”老夫人故作生气地瞪了廖氏一样,话题终于被引到了向大姑娘的身上。
方悦言不由得抬起头,打量了几眼那位向大姑娘。向侯府这次过来的人还是很上道的,至少向侯夫人穿得就比较素净,那些颜色过于艳丽的珠钗环佩全部都被去掉了。
向大姑娘也没有穿红戴绿,只是在头上戴了几朵浅色绢花,正好衬她的肤色,看着十分俏丽。
向大姑娘的唇角弯了弯,蹲身行了一礼,就退回到位置上,没有开口说话。
方悦言瞧着她这副不热衷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头。看样子这位姑娘对于嫁来国公府并没有多大兴趣,说来也是,有哪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愿意嫁给一个中年男人,何况凭借向侯府的势力,这大姑娘也该嫁个青年才俊,而不是当续弦。
不过双方的长辈,却是根本不会考虑向大姑娘的意愿,老夫人和向侯夫人说得热火朝天的。虽说当着他们这些小辈的面儿,不会提到亲事,但是这架势都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悦言,你和锦俞带着向大姑娘四处转转!”老夫人见气氛差不多了,便开口提议道。
显然想让这未来的继母,和方悦言姐弟俩接触一下,培养些感情。
“悦貌,你也跟着去!”廖氏连忙开口道。
几个人退下之后,就绕着国公府的后花园四处乱转着。向大姑娘一直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倒是方悦貌年纪小,走了一段路就受不了向大姑娘的性格了,直接拉着方悦言说悄悄话:“十姐姐,你看她明明都这么大了,还要我们这些小姑娘哄她开心么?板着一张脸跟谁欠她钱似的!”
方悦貌成日里遭受廖氏念叨,这一张嘴也甚是厉害。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专往人心窝里扎。
“你呀,有什么话等到客人走了再说。回去可别在五婶面前说这话,否则又要被骂了啊!”方悦言听了之后险些笑出声来,低声叮嘱了两句就拉着她追上了向大姑娘。
虽说几人不说话,但是让旁人一瞧就知道是同一拨出来散心的,总不能失了礼数。
“姐姐,还不回去吗?我想去看小弟弟,他才一个多月大,好玩儿极了。爹说以后我要保护他呢!”方锦俞显然是走得累了,仰着脑袋问出了口。
本来就尴尬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紧绷了起来。
方悦貌瞪大了眼睛,冲着方锦俞挤了挤眼,示意他说错话了。
“哈哈哈,向大姑娘啊,你看这花园里的花开得多好啊!”方悦貌干笑了两声,立刻就出声准备把气氛弄得活跃一些。
向大姑娘却是根本不理会她,而是直直地看着方锦俞,低声问道:“什么小弟弟?哪个弟弟?”
方悦貌一瞧向大姑娘认真了,不由得伸手捣了一下方悦言,示意她想办法救场。方悦言冲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是开心异常。
别看方锦俞才几岁,还是个小吃货。记性却不赖,方才她路上交代的,竟是一字不差地全部背了出来!
方锦俞后退了几步,似乎被向大姑娘给吓到了。直到向大姑娘温声安抚了几句,他才奶声奶气地说道:“是爹的孩子啊,我的小弟弟,但是祖母没说他排行多少。好小的孩子,向姐姐你要去看看吗?”
他的表情很天真,边说还看了看一旁的方悦言。
向大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说完之后,也不管身后几人究竟是什么表情,直接大跨步地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等他们三人回去的时候,向侯府的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了。老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见到他们几个,更是像被点燃了火药桶一般。
“你们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向大姑娘哭着回来的,拼命拉着侯夫人走了,再也不肯留下来多说几句话!”老夫人拿起一旁的拐杖,大力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方悦貌早就忍不住了,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当然方锦俞的话,她润色了一番,听起来没有那么欠揍,只是表现出童言无忌。
“祖母,你别生气。爹让我要去跟小弟弟玩儿的,虽然小弟弟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但是爹让我去的!”方锦俞这时候已经看出来老夫人生气了,立刻就开口为自己辩解,同时还悄悄地瞪了方悦言一眼。
他觉得自己被亲姐姐给坑了,要不然怎么这事儿瞧起来,好像是他弄哭了那向大姑娘。他坑不过方悦言,只好把亲爹拉出来坑了。


017 方国公爷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她能说什么。怪来怪去,最后竟然绕到了方贤的身上。她总不能当着小辈儿的面,把方贤骂一遍吧!
“都回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双眉紧蹙着,像是已经厌烦了见到这几个孙子孙女一般。
“孽障,还真把那个狐狸精生的当个正经儿子对待了!竟然让嫡子去陪着庶子玩儿,贤儿真的是糊涂过头了,我这么劳心劳力地给他找个好媳妇儿,他自己倒是拖后腿!好容易才把庶子的事情遮掩住了,他倒好巴巴地抖落出来!”待那些人离开,老夫人直接发飙了,顺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
屋内没有人敢发出声音,都静悄悄地侍立在一旁,等着老夫人消气。
方贤从衙门回来了之后,自然是被老夫人叫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只是随口对方锦俞说了几句,哪里晓得这臭小子就拿了这当借口,狠狠地落了他的面子。
“母亲,儿子不急着找续弦,身边不缺人,嫡子嫡女也很多,而且一个个都很有出息。况且萧氏尸骨未寒,这么急匆匆地找继妻实在——”方贤被骂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续弦的事情,就想着劝老夫人,毕竟这样急吼吼地巴着向大姑娘,好像他是个急色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