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厚翠绿的马拉巴栗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浅浅的屏住呼吸,闻得到他手上的木制铅笔的香气。

祁限,你要记住我的样子。

记住有个人曾毫无保留的对过你,那个人就是我,贱橙。

即使你忘了我的全名。

忘了我的姓...

但你只要记住我叫贱橙就好,我很贱,只对你贱。

贱橙睁开眼睛,心下已经化成一滩可爱的柔软。她自认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恰恰是这样的无风夜,这样的月明星稀,这样的独处,这样的触碰,激发了她心底的勇敢和柔情。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牢牢地看着他。

继而凑过去,用手托住他的腮,吻了上去!

他完全没有动,或是说这一瞬发生得太促狭,容不得他动。

尽管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她的笨拙和死板,还有浓浓的喜欢。

她的唇冰凉凉的,湿软的贴在他的唇间,一动不动。

脑海中忽然响起她清亮爽朗的声音...

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呢,不爱你,我只是喜欢你,很喜欢而已。

祁限长长的睫羽忽闪了一下,板起脸,双手扳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将她向后推开一小段距离。

贱橙刚刚大脑一热,还不太清醒,被他这么一弄,嘴唇分离,脸靠的又近,顿时觉得好囧,不知该怎么收场。

呃...

男神的眼睛好亮啊...这么近看像是发着光的玻璃珠子。

祁限扳着她的肩膀蹙起眉头来,好听的声音有些压抑:“你没接过吻么?”

贱橙本能的摇摇头,后来发现他看不见,立马改口:“怎么可能!我也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祁限勾起唇坏坏的笑了,笑得她耳根一片烧热。

祁限:“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动,你是在学海星吸玻璃?”

贱橙:“我...动什么?”

祁限说:“那...既然是朋友,我教你,要这样...”

他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扳过来,脸颊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放慢了速度,可能是因为看不到的关系在慢慢的寻找唇的位置和温度,最后精准无误的吻上她的唇!

贱橙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瞬间被他的嘴吸走了!

那是一个极其热烈的湿吻...

他强势的按着她的脑勺,攻池掠地,舌尖如灵蛇般探进她的齿间,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给他勾住了灵魂。

他的舌头在她的齿间强势而霸道的掠夺着,那种惊慌的心跳让她不禁害怕和恐惧,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无法呼吸,又觉得很想继续。

原来当一个男人这样强势的吻你的时候,心底是会有归属感的,那归属感强烈而彻底,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34】

这个吻来的太过热烈,让人措手不及,却偏偏又无线缠绵,让人抵死沉沦。

远处的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葱头从楼道里冲出来,扶着楼道口的墙壁冲天台大喊:

“老板!你在不在!”

不在。

不在不在不在。

贱橙心里暗骂着。

她多么希望葱头能够暂时失明,看不到他俩!

葱头擦擦汗,拖着沉重的身子跑过来,由于光线太黑,祁限又及时的放开她,所以葱头应该没发现两人的亲密动作。

“老板!祁律师也在啊!”

贱橙目光阴狠的转过头去,破口大吼!

“死葱头!你没看到别人在*吗!喊什么喊!我要死了啊你喊这么大声!”

葱头吞了口唾沫:“是...是你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

葱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杭姐...杭姐她回来了!”

贱橙一下子站了起来!

贱橙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在哪儿?”

葱头气喘吁吁:“在...在楼下...”

贱橙赶紧拽祁限胳膊,祁限纹丝不动道:“你干嘛?”

贱橙:“把你藏起来!快!”

葱头:“藏不住了吧,杭姐就是因为听说家里新搬来个律师才特地从国外回来的,还说要见见他。”

贱橙正急得头顶冒烟,就听见祁限在暗处冷笑了一声,道:

“正好。”

他站起来,将画本丢到地上去,随即搂住贱橙的肩膀,将她从慌乱中拉了回来。

贱橙见他这么相见杭姐,扭过头奇怪的看着他:“你有病啊,杭姐早就跟我说过,有新店员来家里,一定要和她打声招呼,我是和丹丹串通了才没告诉她你住这儿的,她要是知道你是个律师,非宰了我不可!”

话落至此,楼道处许多脚步声传来,贱橙和葱头都惊慌的向那边望去,只见连个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了天台。

那是杭姐的保镖。

杭姐虽只比聂丹丹大几岁,对于贱橙的意义却完全不同,如果说聂丹丹是妈妈的话,杭姐就是那个严肃狠厉的父亲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人品不行上不来,由晋江劳模美佳佳代劳,孩子们留下花花!╭(╯3╰)╮

第30章

所以如果对付聂丹丹那套换到杭姐身上,贱橙是万万不敢的,可能是从小被她打怕了,或是杭姐自来就有一股子狠劲,所以贱橙非常怕她。

楼梯口的隐没处,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踏出,一个穿着时尚,面色冰冷的女人走在两个保镖中间,带着一贯的强势气场向他们靠近。

贱橙赶紧走过去,走到杭姐面前,咬了咬牙,用身子截住了杭姐的脚步。

杭姐用手里的墨镜腿儿戳了戳她的脸蛋,面无表情道:“我闺女怎么胖了?”

贱橙尴尬一下,嘴角抽了抽。

杭姐的目光越过贱橙的肩膀,看向远处坐着的祁限。

杭姐:“那个,是你男朋友?”

贱橙左右瞄瞄杭姐身侧的两个保镖,摇摇头:“不是。”

杭姐挑挑眉:“那他是做什么的?”

贱橙踟蹰一下,说:“他是律师...”

杭姐的两腮动了动,贱橙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杭姐:“你还知道他是律师?”

贱橙急急的解释:“他是律师又不是警...”

“啪!”的一声,杭姐的一巴掌清脆的落到了贱橙的脸上,打得她耳眼酥麻。

【35】

天台上宽阔而安静,这一声响带着回声格外的刺耳。

祁限听见声音,眉眼阴沉下去,顿时快步从远处走过来,带着愤怒的意味,可惜眼睛看不到,碰到了那盆发财树,狠狠地绊倒在地上。

发财树倒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花盆的边沿碎裂掉一块。

贱橙睁大眼睛,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望着杭姐。

祁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传来一阵隐痛,他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用拳头发泄似的凿向地面!

杭姐的两个保镖迅速的冲过去,架住了他!

贱橙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捂着发烫的脸颊焦急的看着祁限,再回头望着杭姐,颤抖道:

“你别这样...他只是个眼睛坏掉了的律师...”

杭姐恨恨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无知会害死大家?”

贱橙的双拳紧紧的握着,认真的凝视着这个女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祁限,我想帮他!”

杭姐一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起来:“你帮他?哈哈哈!橙子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杭姐说完走向祁限,祁限被两个保镖架着,没有挣扎。

杭姐指了指祁限的脸,看向贱橙:“你帮他什么?他可是祁限祁大律师!是不是啊祁律师?”

杭姐用手攥住他的下颌,小声附耳警告道:“祁律师,你还没得到教训么?胆子很大啊,玩到这儿来了?”

祁限狠狠的扭过头,甩开她的手,咬了咬牙,忽然笑了:“呵,你去告诉她,说我在利用她,说我为什么利用她。”

杭姐冷冷的抽了一口去,死死的盯着他,后退一步。

杭姐:“你妈的!”

两个保镖立刻将祁限按倒在地,狠狠地踹上去。

贱橙一见祁限被打,赶紧冲过来,却被杭姐拽住了胳膊。

杭姐的力气吓人,无论贱橙怎么挣脱,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痛苦。

贱橙的眼睛一下子就热了,回身抓住杭姐的衣服扯了扯:“你别这样啊...求你...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律师...他没别的意思的啊...是我,是我要带他来的...求求你别这样...”

杭姐一看贱橙这么动情,哭得眼睛红得像兔子,不禁更加愤怒,脸都气白了,一把扯开她,吼道:“给我使劲点!留口气就行!”

祁限躺在地上,刘海狼狈的垂下来,脸上沾满了灰尘,那两个狠狠地踹着他的身子,不留一点力气,只几下的功夫,本就瘦了一大圈的祁限开始咳嗽起来。

杭姐放开贱橙,走过去,蹲下,用很微弱的声音警告他:“祁律师,你弟弟,就快死了...”

祁限一下撑起身子,恶狠狠的盯着她看。

两个保镖还在打他,而他也开始拼命反抗,三个人扭打成一团。

贱橙眼看着祁限势单力薄,再次被两个保镖打得倒在了地上,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痛!

贱橙咬了咬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她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忏悔的孩子。

“求你了...”她禁不住哽咽:“你别打他...我爱他...你不是总说...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为什么我有了喜欢的人你却要这么对我...”

杭姐大惊,做了个手势,两个保镖停下了手。

杭姐:“你给我站起来!”

贱橙抬起头,一张清丽的小脸早已哭得溃不成军:“他刚刚还吻了我...我也吻了他...所以你不要打他...求你...”

杭姐粗重的喘着气,冷冷的望着她。

杭姐不甘心,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祁限,随即快步朝他走去。

她蹲下来,伸手替他擦擦嘴角的血,望着那张与他弟弟祁傲长着一模一样的俊脸,心里忽然不能平静。

“祁律师,你听见了吗?我的孩子说她爱你。”

祁限绷紧的唇线苍白似纸,他艰难的转过头来,看一眼在地上跪得笔直的贱橙。

呵,他忽然很想笑,怎么跪下了,本以为你是世上最不靠谱的女孩呢...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毫无保留的在一个人身上下了赌注,输得很惨怎么收场?

杭姐无奈的站起来,大声说道:“祁律师,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不如择日就把婚结了,你看怎么样?”

祁限咳嗽两声,忽然笑了,奸诈又心疼:“好啊...”

贱橙摸了把脸上的眼泪,惊讶的看过来。

杭姐小声说:“你要敢耍花样,我宁可让她恨我也会废了你!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双眼睛的事!”

第31章

【36】

祁限踉踉跄跄走了一半,撞到了葱头身上,葱头一直站在那不敢插手,一见祁限身子虚弱,赶紧扶住他。

杭姐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贱橙,道:“一个连走路都无法自理的男人,不知道你爱他什么!”

说罢,杭姐气愤的离开。

贱橙见杭姐走了,赶紧起身跑到祁限那去,扶住他的身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一身的灰,破损出血的脸颊,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定很难受的。

贱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净,收起哭腔,小声道:“对不起啊,弄你一身灰...”

祁限尽管浑身酸痛,却还是按上她的脑袋,揉了揉,残酷的笑笑,笑得特别好看:

“你对不起什么,衣服你给我洗。”

贱橙抬起头,破涕为笑,湿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知足的光:“没问题!”

葱头在一旁别扭,很不自在,可能是刚刚看到两个人像对苦命鸳鸯似的,自己又没有帮上忙,很愧疚。

贱橙:“你看什么啊,帮我扶一下祁律师啊,我一个人弄不动。”

葱头赶紧架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对不起啊老板。”

贱橙大咧咧的笑了笑:“没事,你也帮不上啥忙,杭姐的脾气谁敢惹她,不怪你,不过好在是happyending,杭姐接受了他。是吧祁律师?嘿嘿...

葱头:“你刚刚没听到杭姐说让你俩结婚么?”

贱橙:“...”

有么?

好像有...!

他还答应了一声“好啊”

贱橙诧异的看向祁限,自己难道这是被嫁出去了么?

...

若说好事多磨却比不上速速来喜,春化街的小老板贱橙的婚事就像是天外飞来的陨石一般在春化街的平地炸了个巨大的坑。

在街头巷尾的纷纷议论声中,一场别具一格的中式婚礼在这个热情夏天的尾巴时高调来临。

夏十六的店面门口,一片耀眼喜庆的红,锣鼓、唢呐、舞狮、花轿,红红火火,人声鼎沸。

这阵仗,像是古代达官显贵家的闺中小姐初嫁一般,格外的吸引人。

聂丹丹着一身金丝缎面旗袍,红色的绣饰衬得她肌肤胜雪,娇小玲珑。眉眼间飞扬着的喜悦似是这一生都难以比拟的荣耀光熙,她立在酒店的门口处,热情周到的招待每一位礼客。

黄老板今天为了应景,也穿了一套玄色长袍,配以小凉帽,周身的庸俗之气减去不少,他双手作揖给聂丹丹行了个礼,眉开眼笑的贺喜道:“恭喜恭喜,前几天还说要把我干儿子介绍给橙子,没想到这么突然就结了婚,真是可惜呀!”

聂丹丹柔媚的拍了拍黄老板的长袍:“呦,今天穿得挺帅啊!”

黄老板听见丹丹夸他,笑得合不拢嘴:“呦吼吼,真的吗?那以后我就天天穿这个来找你?”

聂丹丹:“去死...呵呵...李老板!”

李老板也走过来,一脸喜气的问道:“这婚也结的太突然,怎么事先没叫我们长辈看看,把把关?是哪家的孩子?”

春化街里做生意的,有的和贱橙不熟,也要装作是她长辈的样子,聂丹丹已经见怪不怪了。

聂丹丹娇笑道:“可帅着呢!待会就看到了哈,里边请!”

宽敞宏亮的酒店大堂里,一片惹眼的大喜红,宾客们热热闹闹了围坐了几十个圆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热闹,企一睹春化街杭姐的千金。

要说这杭姐,传闻多了,又说是香港来的,有说其实是个四川女人,有的说身价十几亿是一介商贾,有的说是某高官的情妇背景显赫!

一个女人,能在春化街只手遮天这么多年,单单是商人肯定不能解释,必定跟朝廷的高管有很深厚的关系。

不管怎样,做生意的谁都想和这厉害的女人沾上点亲故,可是真正见过杭姐的也没几个,只能来巴结她唯一的掌上明珠,春化街的小老板夏予橙。

“夏小姐的婚礼果然奢华气派,听说嫁的却是个瞎子。”

“是瞎子,但这瞎子也有来头,我在电视上看过,以前总在法制频道做嘉宾。一表人才,可惜了。”

“这婚结的也有点太快了,听说那个律师和贱橙认识才几个月,这算闪婚吗?”

“这年头年轻人流行闪婚!”

【37】

婚礼的这一边:主持人着一身唐装立于台上,洪亮的说道:“各位来宾,先吃着喝着啊,新娘子正在轿子上,马上就到!”

而婚礼的那一边...

“我可不坐那玩意儿!”贱橙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各种发胶弄得硬邦邦,又加上很多坨假发变成髻,心里七上八下的。

聂丹丹:“老板,不要耍小孩儿脾气嘛,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发型师:“是呀,夏小姐,您看,这支发钗弄上去,您的头发部分就弄好了,多漂亮?像是古代穿越来的呢!”

贱橙:“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头发染黑?就为了插这些筷子?”

发型师:“呃...这不是筷子,这叫步摇...”

贱橙:“不摇?”

她晃了晃脑袋,blingbling~~

贱橙:“它摇了呀...”

化妆师为难的看向聂丹丹,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她在这样不配合下去,就该晚了。

聂丹丹也拿她没办法了,索性拿起桌上的红盖头一盖头就蒙上了她的脑袋!

贱橙:“我看不见了!”

聂丹丹:“我告诉你啊,你别给我装傻,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你没看到你杭姐她老人家的态度吗?如果你不结这个婚,祁限就是外人,把他轰出春化街后立马就给你找个大麻子嫁喽!”

贱橙:“可是...哪有这样的啊!逼人家结婚!这都21世纪了,谁家还包办婚姻啊!”

聂丹丹:“你不想嫁喽?”

贱橙:“那倒...那倒不是...”

嫁给祁限,是她的终极梦想啊...

聂丹丹:“那你还犹豫个屁啊!”

贱橙:“可祁限他,太可怜了,要娶我...”

聂丹丹叹了口气,斜睥着她:“你怎么了?哪儿配不上他呀?”

贱橙:“没有...我没说配...”

聂丹丹:“那人家祁限说不娶你了吗?他是不是也答应了说要和你结婚?”

贱橙想了想,到现在还觉得亦真亦幻,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娶她呢?

聂丹丹扳着她的肩膀,摘下她的红盖头,强迫她去看镜子里:“他瞎你也瞎么?你看看,看看镜子里,哪个民国大戏里的女主角有你清秀可爱,看看我大宝的这眼睛,这鼻尖,这小嘴,哪儿配不上他?”

贱橙照了照镜子,那镜中的人很陌生,画着桃花妆,眉目巧盼,清秀伶俐,一点都不想平时的她...

贱橙扬起头,嘿嘿一笑:“那倒是!”

说罢,她信心大增,自己就把盖头蒙在了头上,声音闷闷却又喜悦的说:

“走吧!结婚去!”

【38】

踩着绣花鞋,出了家门,要下楼,身上的凤冠霞帔重如千斤,耳边哗哗啦啦的发出各种金属和珠子的声响。贱橙摇摇晃晃的走着,手还得提着婚袍,腾不出手来开门,只好伸出绣花鞋踢开了家门。

门一开,一个人立在门口,闻声慢慢转身过来,正是卫渊。

贱橙惊讶的看着他,他也同是惊讶的看着她。

她一身的凤冠霞帔眸光婉转自不用说,可卫渊他...

贱橙:“你怎么也穿成这样?”

只见他一身素色长袍立于门前,左肩处绣着繁杂的黑色纹花,黑硬的发丝在光线里泛着墨鋆,器宇不凡。

卫渊浅浅的笑,将灼热的目光自她身上移开,道:“按传统,新娘要由兄弟背上轿子,你看起来不太方便,就抱着吧!”

说罢,他一弯身,便将她横抱在怀中。

身上的珠穗首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那般空灵惆怅。

贱橙在卫渊怀里,一步一步的被他抱到楼下,心里忽上忽下的,才开始有了真正的,属于女儿出嫁的惆怅。

“卫渊,我要嫁人了,对吗?”她兀然问道。

“对。”他抿着唇,不敢看她的流光美目。

楼道的玻璃窗外有几只鸟儿而扑棱着翅膀而过,贱橙的目光被窗外初吸引过去,却对上一束刺眼的阳光。

贱橙收回目光,看着卫渊的侧脸,视线落在他黑色的眼罩上。

“你会照顾好自己么?”她问。

卫渊笑她傻气:“你又不是远嫁,天天能看见我,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

贱橙摇摇头:“不对,我嫁给了祁限,就是他的老婆,往后他的眼睛好了,他叫我去哪儿我就要跟去哪儿的,那时候不就见不到了?”

卫渊喉结滚动了一下,鼻息间的呼吸有一丝凌乱。

他没说话,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可她似乎早已看穿了卫渊的心思,又一次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一般,一字一句敲进他的心里:

“卫渊,人要为自己活。”

卫渊暂歇了脚步,深深地望着怀里的人,栗色的瞳眸忽明忽灭。

忽然,他落下冰凉一吻于她的额头。

那是他,从不敢放肆过的深情,也是自此以后,再也不会透漏的自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12点,大婚现场直播呦~~ccav小爱为您连线,动动你的小爪,希望在婚礼上看到谁?喜欢中式婚礼不?

第32章

【39】

卫渊将她抱出来的时候,单元门外等着的人群纷纷欢呼起来。

她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太阳光透过绒绒的红盖头发出鲜红的光,有些晃眼。

“新娘子出来喽!”随着人们的欢呼,红色的爆竹炸裂在空中,热闹极了。

“快看!出来了!”

“脸挡上了,衣服真漂亮!”

“那是新郎官吗?”

“不是不是!”

...

大抵是这样的中式婚礼不大常见了,很多人看到她着一身精致考究的凤冠霞帔,觉得新鲜讨喜,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贱橙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感到很喜悦。喜悦中又透着点丝丝微微的害怕,便紧紧的搂着卫渊的脖子,眼下只能看到盖头下面透出来的,卫渊的鞋子。

卫渊将她抱至花轿处,弯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了轿子里,贱橙的绣花鞋踩在地上,不禁用手抓紧了轿子的门沿,慢慢坐进去。

聂丹丹站在轿子前,手扥着那红色的门帘,忍不住轻轻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至亲骨肉,没有一种心情能够形容割爱的忍痛。

可是怎么办呢,那孩子那么幸福,那么的想要嫁给自己爱的男人。

贱橙蒙着盖头,自然是看不到聂丹丹哭的,只觉得性子急了,便隔着盖头喜悦的问道:“丹丹丹丹丹,轿子怎么还不抬起来呀?”

聂丹丹咬了咬牙,眼泪落下了两行,脸上的表情与每一位嫁女儿的母亲一样的复杂,最终终于扭头,撒开手任门帘落下。

卫渊站在轿撵前,看着那红彤彤的门帘渐渐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镜头,慢放到了极致,布帘子慢慢的盖上,她的嫁衣一寸一寸隐去,如同隔世。

心中忽然有座山轰隆隆的倒塌,从此天荒野茫,一别两宽。

耳边忽有一个尖锐的人声响起,刺破了他妄图的神经。

“起骄啦——”

轿子被抬起来,坐在里面的新娘还正贪玩,“哎呀”了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卫渊慌慌乱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他向来冷静自持,从未像今天这样慌乱过。

“给您。”他将红包递给抬轿子的,又小跑两步递给其他几个轿夫。

轿夫很满意,现在很少有想到给轿夫红包的。

按照规矩,出嫁的娘家若是没有打点好抬轿子的,轿夫们就会故意颤动花轿,给新娘点颠簸尝尝苦头。

卫渊负手立于轿侧,耳边的唢呐声和越鼓声尖锐的弥漫在低空,那轿子渐渐越过他的身边,抬了出去。

他就像是独自站在瑟瑟秋风中的高处,怀揣着甸甸心事,为前尘往事而殇。

春化街的街道飘来一阵微风,那风丝打了个卷儿,将地上的爆竹皮扫得飞了起来,追着轿子而去。

追随,或许是超乎于爱的一种寄生。

就像这炸裂的爆竹尸体,毁了自己,灵魂才能与风为伴。

前辈的恩怨何苦要后人来尝,卫渊常常恨不能寐。

爱一个人,不能禀明,无梦相赠。

索性还能免她颠簸,纵使要沉情埋名,也就够了。

...

【40】

婚礼的另一边,新郎刚刚被造型师弄完着装...

造型师手拿的是红色软脚幞头,汉代的一种帽子,帽檐周边绣着蔚蓝的祥云纹饰。

造型师刚要戴到祁限的头上,就被他用手挡住了。

新郎伸手摸摸那帽子,安静的皱皱眉:“这个拿走。”

造型师为难的说:“祁先生,这是一套的啊...”

祁限:“你们说穿中式的衣服,我可以配合,但汉服可以穿,这帽子我肯定不会戴。”

造型师:“可这是您的婚礼啊...这...”

祁限坐那不动,面色很坚决,他决不想任人摆布,哗众取宠。

造型师一见他这样,也就不敢动作了,这婚礼的费用都是人家出的,何必跟财主作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