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念喝了一口水呛到,又是一阵咳嗽,华言为了不让她头痛,便又用手掌在她胸前反复推着。
向城还为阿言训他而记仇,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坏笑,问道:“哥,你这是什么掌法?也教教我,等到我有了心爱的女子,她咳嗽我也推她胸前替她止咳!”
他这样一说,华言的手便顿了下来,九念一看,刚好停在她的胸前。
九念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头疼使她眼睛辣辣的,她抬起手臂搁在眼镜上,正好挡住了这一份尴尬。
华言见她刻意遮面,便伸手将她的胳膊拿了下来,严肃的望着她,似乎在解释给她听,道:
“医者父母心。”
意思就是说,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在为她治病,别无杂念。
九念当然知道,便也严肃认真的点点头,有点傻。
向城“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华言将被子替她向上拉了拉,道:“你先休息,我让团儿陪着你,若是你有不想见的人,我便不让他见。”
“嗯。”九念乖巧的点点头,他说得不想见的人,一定指的是来俊臣他们。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华言站起来,把盛水的碗交到团儿手中,附身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团儿的头发,交代道:“给你娘亲揉揉手脚,哄她入睡,不要让她想心事。”
“团儿知道了,爹爹和二叔去忙吧!”
向城狠狠地揉了揉团儿的脑袋:
“这小子!二叔最稀罕你!”

第28章

【“面”即是容貌,他容貌俊美,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风华绝代,“首”便是头发,头发乌黑浓密的男子多半肾好,想必定能够将皇上服侍得舒心,薛怀义即使靠此功力得宠的,想这姒华言也差不到哪里去。】
九念这厢被团儿陪着,躺在药王府的客房里养病,而华言则与向城步至宴客厅,宴客厅里,药王姒仲华正设酒招待着三位贵客,分别是圣上的宠臣来俊臣,左台侍御史侯思止,还有曾与姒仲华结交的九念的父亲曾泓。
曾泓一见华言和向城出来,第一个站了起来,来俊臣与侯思止也是一脸关切的望着华言。
曾泓憔悴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华言以晚辈之姿恭敬道:“已经苏醒,正在休息,并没有大碍了。”
侯思止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果然是药王之后,名不虚传!幸好幸好!”
曾泓也擦了擦额上的汗。
来俊臣始终冷着脸,起身就要进去看九念,却被权向城用身子挡住了去路。
“哎?来御史,我哥说了,病人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来俊臣停住,阴沉的看着向城。
姒仲华呵斥道:“向城!不得对来御史无礼!”
姒仲华是圆滑的,他虽知道权向城家与来俊臣有过节,但也不想得罪了来俊臣,要知道,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向城被长辈呵斥,不大情愿的让开了路,咬牙切齿的望着他。
来俊臣轻飘飘的望着尚不成气候的向城,冷笑一声,便要往出走去客房看九念,却被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唤住了。
“来御史留步。”
说话的可不是什么已故大将军的儿子,而是当今圣上的宠臣,新晋封的洛国公,姒华言。
来俊臣回过头来,正望见姒华言那抹对峙的清冷目光,他高出他一头,气势上也远远超过了他的年纪。
来俊臣听闻圣上对姒华言的器重,又忌于姒华言地位远远高过他,遂没敢动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老夫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干女儿,这份焦急的心思洛国公不会不理解吧?”
姒华言道:“你既求我治病,我便要对病人负责,九念也是我的朋友,在我药王府静养,我必悉心照顾,还请来御史放心。”
言下之意是见都不许他见了?
这个姒华言...
尽管被这晚辈两句冷言冷语说得心里发堵,可来俊臣转念一想,九念那样烈的性子,再见到他恐怕也还是会动气,不如一切都等她病好了再说。
来俊臣握拳鞠躬朝姒华言深深地施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答:“那就有劳洛国公了...”
姒仲华见华言并不搭理来俊臣,连忙过来扶住了来的手,给他台阶下,道:“来御史客气客气,想我与曾公也是朋友,九念姑娘留在药王府养病,你们就放心吧!”
至此,姒仲华将冀州与曾泓结亲之事,却只字未提。
...
九念苏醒的第二日,华言便派人将阿芙接到了药王府。阿芙着实生了她好几天的气,除了给九念喂药,其他时间一概不和她讲话。
向城道:“瞧你这个主人当的,你贴身的小丫鬟理都不理你,你倒要上赶着和她说话。”
白天华言在药王府为百姓坐诊,团儿和向城便在药王府后院陪着九念,向城从初次见九念起,就把她给得罪了,现在不知为何,怎么看她怎么顺眼,天天带着团儿围着她转。
九念已经能够下床了,站在院子里喂鱼,听见向城这么说,回身拍了拍阿芙的手:“阿芙,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阿芙“哼”了一声,气她那日不管不顾的去寻死,把她也吓得半死。
说好了她是她的依靠,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能糊涂到结束自己的生命,阿芙怎能不气?
九念笑了笑,将手伸到阿芙的肋条骨去抓她的痒,阿芙头上的黑纱依旧不动,黑纱之下却发出一阵压抑的笑来。
团儿个子小,跑到阿芙的身边去,仰着小脑袋张望这那黑纱里头的模样,看了半天,却只看到一个下颌两只鼻孔。
“小姨娘长得像猪...”
阿芙轻轻的踹了团儿一脚:“去去去,你才像猪!”
向城也好奇的抱着手臂望向阿芙,道:“你若不像猪,为何要把脸面罩住?难不成生了一副倾城貌,怕祸国殃民?”
阿芙从不是软弱的姑娘,当即回道:“权将军说话越发轻佻了,我遮住颜面是我的事,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向城好脾气,嬉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嘴真叼,我玩笑两句也不行?”
“不行!”阿芙好不给面子,转头便走了。
向城望着阿芙离去的背影,凑到九念这里,给她递鱼食,好奇的问道:“九姑娘...”
向城到现在也记不清她的全名,只知道她叫阿九,还以为排行第九,便一口一个九姑娘的叫着,九念也听习惯了。
“嗯?”
“你这个贴身的小丫鬟到底长什么样?”
九念见他只出于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便笑了笑,给小鱼喂食,道:“确切的说,我也没见过,不过一定不丑就是了。”
向城望着阿芙黑色的丽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搓了搓他那尚未坚硬的下颌,眯起了细长的眼睛。
一个小丫鬟,这么神秘,他倒要看看,这黑纱之下的,是怎样一副面孔。
...
四月二十八,是药王菩萨的诞辰,姒仲华知道这些时日圣上一直在为政事繁忙,心情烦躁,便提议皇上在药王菩萨诞辰这日,于洛阳龙门香山寺上朝。
武曌觉得此提议新鲜,一时兴起,便在率朝臣来到了望春楼。
这望春楼是哪里?
在洛阳龙门群山,以香山景色最美,松柏如林海,泉溪似白绸,在这香山之上,有一座香山寺,香山寺规模宏大,其中最著名的建筑便属寺里的一座石楼,名曰望春楼,华丽的建筑呼应着环山的美景,似人间仙阁,武曌自迁都洛阳后,每年春天都会来一次这望春楼一游。
皇上的近臣几乎全都随御驾来到了这里,就连鲜少露面的姒华言也位列群臣之中。
天子在龙椅上落了座,上官婉儿在左,薛怀义在右。
薛怀义看见皇上的目光始终在姒华言的身上流转着,难以掩饰欣赏之色,薛怀义嫉妒得发狂,用眼睛剜着姒华言,恨不得将他那张俊美的小脸割破。
武曌放眼群臣,见到了几张生面孔,再看看那满目的春景,不禁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笑容祥和道:
“今日是药王菩萨的诞辰,朕与众卿游龙门,欣赏这春景,为菩萨贺寿辰,一扫多日阴霾情绪,这里景色实在不错,比那压抑的朝堂舒心多了。”
姒仲华道:“圣上今日像是吸了这香山的精髓,容光焕发。”
皇上闻言笑了笑:“今日华言也来了,过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她说罢拍了拍薛怀义身旁的椅子。
女皇毕竟是快七十岁的人,这样对华言说话,像是个慈爱的长辈一般,并不显得多么违和。
华言一身素朴的白袍,大方的走过去,坐在了武曌身旁。
朝臣都看着这位年轻的洛国公,不动声色。
这个姒华言,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圣上的面首。何为面首?“面”即是容貌,他容貌俊美,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风华绝代,“首”便是头发,头发乌黑浓密的男子多半肾好,想必定能够将皇上服侍得舒心,薛怀义即使靠此功力得宠的,想这姒华言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如今有了姒华言,薛怀义就只能站到一旁去,暗暗生闷气。
说是上朝,可面对这山水之色,皇上便来了兴致,叫群臣即兴作诗。
宫女将笔墨纸砚已摆好,群臣皆伏案作诗。
趁这样的时候,武曌拉过姒华言的手,问:“华言,朕听说你近日在药王府为百姓坐诊?”
姒华言将手缩了回去,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回圣上,是。”
武曌望着他的闪躲,他越是这样刚正不阿的样子,她便越是欣赏他。
武曌道:“等朕忙过了这阵子,接你入宫可好?”
姒华言的两腮鼓了鼓,面色如纸一般白皙,权当没有听见。
没多久,就有人写好了诗。
上官婉儿将诗呈上来,高声诵读道:
“春雪满空来,
独处如花开,
不知园里树,
若个是真梅。”
武曌听后,细细品读,点点头问:“是谁这样才思敏捷?如此短的时间竟能写出这样好的诗来?”
朝臣之中有一个瘦高的男子走上来,对皇上弯腰失礼:
“臣吉云战,参见吾皇。”
武曌一看,竟是一张生面孔。那面容生的,比起姒华言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圣上年岁已高,记性不大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上官婉儿在她耳侧提醒道:“圣上,是今科状元吉云战,上巳时的宴会上您见过的。”
“哦?”武曌细细回味,竟想起来了,朝他招了招手,道:“吉云战,走上朕的近前来。”
吉云战今日是华服出席,一走一动之间尽显雍容华贵,然而她刚走了两个台阶,身后便有人突然道:
“陛下,臣也写完了!”
武曌闻言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宋少连宋侍郎。
宋少连三十岁出头,也是生得一副好面孔,此时正拿着纸快步的走向皇上,路过吉云战身侧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吉云战觉得他那副奴才样子霎是好笑,以手抵拳笑了笑,便也不争,退到了一旁去,一走一过间,便与姒华言对视了一下。
姒华言看看他,吉云战也看看他,两人都礼节性的点点头...

第29章

【那卢画屏的两条细眉蹙了起来,不甘心的对九念问道:“那...你会写诗吗?你会作画吗?古筝可会弹?刺绣又懂得多少?”】
这个宋少连是皇上的内侍官,颇有才情,写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一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更是传遍大江南北,只是为人高调又喜爱阿谀奉承,令许多朝臣对他都斜眼相看。
宋少连弓着身子等着上官婉儿念他的诗,而皇上则闭着眼睛打算仔细品读一番。
上官婉儿郎朗道:“宿雨霁氛埃,流云度城阙...”
这首诗可是真的长,大多都是华而不实的辞藻,美是美,倒叫人听了犯困。
吉云战站在姒华言身侧,侧头低声道:“这么长的诗恐怕三天三夜也写不完,看来,这个姓宋的为这次龙门游下了不少功夫。”
姒华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我皆不屑的位子,有人却是挤破头了想要。”
吉云战仔细的看了看姒华言,淡笑没说话。
上官婉儿终于念完了这一首奇长的诗,朝臣也没听明白写的是什么,唯有最后一句,让武曌本闭着的眼慢慢睁开了。
宋少连的诗最后一句写道:
“吾皇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
这一句体现君主勤政贤明的诗,可是正对了武曌的心思。
武曌转头看向吉云战,问道:“吉云战,宋侍郎的诗比起你的,如何呀?”
吉云战拱手上前,头一低,谦恭道:“臣不才,赶不上宋侍郎一半才情,最后一句堪称绝句,也是我主圣明之写照。”
他虽这样说着,薄薄的唇角却微微吊起,煞是不屑。
圣上接过上官婉儿手中的诗,将它递向吉云战,道:“作诗并不是写得快便是好的,吉云战,你作为后辈,要多向宋侍郎学习,这首诗,朕便赐给你。”
吉云战作为朝堂新人,缓缓地走进皇上,身子弯下去,双手一伸,准备接那首马屁诗...
然而就在吉云战伸手一接,武曌一递的刹那,自那望春楼的窗户里便突然射出了一把飞刀!那飞刀“叮”的一声扎进了武曌身后的那根大柱子里,不偏不倚刚好是她额头所在的位置,若不是她做出一个向前递东西的动作,那么这只飞刀便会插进她的脑袋。
群臣皆大惊失色,武曌也慌了,站起来,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第二只飞刀便由这望春楼的另一侧窗户里飞了进来!
吉云战是在第一刀飞来之后,做出了迅速的反应,他再往另一侧的窗户看时,刚好看见了一个黑衣人正在瞄准。
那第二刀飞过来的时候,吉云战几乎是本能的用身子护住了皇上,因为当时只有他距离皇上是最近的。
“圣上小心!”
“哧——”吉云战清楚的听到了那飞刀穿过自己的肌肉发出的声响。
拿刀子极快,入肉之际并不觉得疼,可他刚一动,胸腔里便喷出了一股鲜血!
“护驾!护驾!”千牛卫齐整整的围在了武曌身边,将她保护起来,而吉云战和姒华言离她最近,也被包围到保护圈里!
姒华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正要昏厥的吉云战,混乱之中,吉云战苍白着嘴唇竟还不能确信自己中刀了,挣扎着抓住了姒华言的手臂!
“救...我...”
吉云战说罢,便双目一闭昏死过去。
...
华言已经是五天未归,据下人说,他因由要事被皇上安排在香山了。
上午,药王府的后花园里春意盎然,九念坐在园中心的小亭子里,吹着春日的微风,教团儿学写字。
九念执笔教团儿写姒华言的名字,那“華”字比划颇多,团儿怎么学也学不会,于是费了好多张白纸,满满的写的都是“姒华言”三个字。
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尽管现在他与她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九念握着笔,望着纸上的名字出神,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将那白纸卷落到地上,飘飘洒洒飞出去好远,恰好落在了一双紫靴上。
那双靴子的主人被院子里的树挡着,看不清脸,九念立刻撂下笔站起来,一脸的殷切盼望。
“姒华言?怎么都是言哥的名字?”说话者声音清亮活泼,是日日都来陪她解闷的向城。
九念失望的坐了下来,魂魄似是丢了一般。
向城款款而来,嘴角带着一贯的戏谑:“我大哥不过五日未归,你就这样想他?”
阿芙瞪了他一眼:“他都去忙着陪王伴驾!哪里值得我们娘子想他!”
向城伸出修长的手弹了弹阿芙头顶的黑纱帽子,笑着打招呼:“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猪头妹!”
“你别动我...”阿芙嘟囔着扶好帽子
向城笑着望着她。
阿芙别扭的推了推他的手,躲得向城远远的。
她越是躲,向城便越是觉得有趣。
正在这时,向城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九念这才发现,原来向城来时,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男子剑眉星目,一身利落的胡服,腰间配着一把名贵的镶玉宝刀,此刻正严肃的打量着九念。而那女子也是十六七岁,长得格外水灵,珠当映鬓,锦缎缠身,头上梳着入时的祥云髻,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女子道:“向城哥哥,你为何叫这小丫鬟猪头妹?难道她那头纱底下真的罩着一张猪的面孔吗?”
这女子说话也真是任性的做派,和权向城一个样,九念见阿芙的手揪在衣角上,生气却不敢发作的样子,便站了起来,打断了那女子的言语。
“向城,你带来的两位朋友,不介绍一下么?”
向城光顾着逗趣阿芙,这才想起这茬来,便赶紧让了让身,让这一男一女与九念照面,并介绍道:
“九姑娘,我怕你一个人闷,便带了两个朋友给你认识,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也是言哥的朋友,叫狄远光。”
那狄远光虽与向城年龄相仿,却明显比他成熟稳重得多,当即朝九念点了点头,招呼道:“在下狄远光,幸会。”
“幸会,小女子曾九念。”九念也欠身施了个女儿礼。
向城又指了指那位漂亮的娘子,道:“这位是卢画屏,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尽管向城没有介绍两位的府上,可单单见着装和听姓氏,九念便知道这两人必定也是权贵之后。
九念朝卢画屏施了施礼,卢画屏却未还礼,毫不避讳的盯着九念看,对向城说道:“向城哥哥,这就是你说的言哥爱慕的女子?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貌...”
不知为何,九念与那卢画屏初次见面,便从她口中辨出了莫名的敌意。
向城弹了弹卢画屏的脑门,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言哥就喜欢九姑娘这样的。你看到没有,她头上戴着的木簪,可是言哥亲手做的。”
卢画屏揉揉脑门,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她仔细上前看了看九念头上插着的木簪,直接朝九念摊了摊手:
“九姑娘,能把你的簪子借给我看看吗?”
她倒要看看,言哥哥亲手做的木簪子,到底长什么样。
九念淡定的看向权向城,挑了挑眉。
权向城有些尴尬,赶紧打断了卢画屏的手:“哎呀人家的定情信物能给你看么!你怎么这么傻!”
那卢画屏的两条细眉蹙了起来,不甘心的对九念问道:“那...你会写诗吗?你会作画吗?古筝可会弹?刺绣又懂得多少?”
九念闻言不自觉得微笑了起来,坐在石凳上品茶,不说话。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九念每天听着向城唠叨,现在向城又找来了他的朋友一起唠叨,这下日子可热闹了。
卢画屏不屑的“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都不会啊...也不过如此嘛...”
向城不知道这卢画屏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没有礼貌,赶紧揽过她的肩膀小声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到言哥府上玩了啊!”
卢画屏一听,立刻努起了嘴,不出声了。
向城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对两人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其他的地方转转,远光你不是说想看看言哥为百姓坐诊的地方吗?”
狄远光点了点头。
向城说着,便将两人支走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走到九念的跟前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堵了?”
九念扶了扶簪子,没说话。
向城又道:“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脑子正需要静养呢,不能生气。你看,我总是好心办坏事,本想给你介绍朋友解闷的,但看样子好像你们并不能玩儿到一处...”
九念兀自坐着,摇摇头吹着茶,好笑的望着他:“我生什么气啊,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向城松了口气:“不生气就好,不生气脑仁儿就不会疼了,我可是答应了言哥,要照顾好你的。”
向城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院门响起,四个人往门口一看,正是姒华言回来了。
九念也缓缓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拱形石门处出现了两抹身影,一白一红,白衣男子是姒华言,黑发随意的绾了一段,有一半披在肩上,衣袂飘飘,白衣如白纸,黑发如浓墨...
而他身旁跟着的红衣男子,若不是看个子与肩宽,看长相还以为是个女子,容貌煞是好看,虽有女子的媚态,却生了一副邪气的剑眉。
两人一左一右相谈甚欢,就这样进了院子,一白一红,如同一幅风华绝代的美人图,将那花丛中的蝴蝶都引到了身上。
卢画屏眼都看直了,拉了拉向城的手臂,讷讷道:“言哥这回可真是带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姑娘回来...”
狄远光摇了摇头:“你没看他喉结突兀,怎么会是女子?明明就是个男的。”
四人之中,唯有九念没有说话,因为她发现那人越走越近,便越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30章

【吉云战笑笑:“华言兄不必这样敏感嘛,我又没说九念是风火教的人...”】
九念望着渐渐靠近的吉云战,耳畔不禁想起昔日与他的一些交集...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好报答你...”
“娘子想悔婚,却带我兜了好大一个圈子...”
“错上加错,就是对了?你难道不想嫁人吗?无妨,你现在上了我的花车,就是我吉云战的女人...”
...
是他,吉云战。
九念没有想到,竟会在洛阳见到他。
他还是那副样子,喜穿红色,龙章凤姿,一张净颜难掩风流。
“这药王府环境不错。”吉云战边走边称赞。
华言淡淡的道:“圣上赏你的将军府比这里要大上几倍。”
吉云战想着背上渐渐愈合的伤口,苦笑道:“我这可是用命换来的。”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园中央的水榭亭前。
卢画屏的小女儿心态又发作了,拉着狄光远的胳膊不住的摇晃:“光远哥你看那人,一颦一笑怎么那么好看?他的牙齿是汉白玉做的么?”
狄光远的嘴角抽了抽:“长得不阴不阳的,有什么好看。”
向城见华言,便牵着团儿迎了上去:“哥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香山找你了。”
华言抱起团儿,摸了摸他的头,对向城道:“望春楼之宴出了意外,有人行刺了皇上。”
狄光远闻听便凑了上来,关切的问道:“行刺?是何人所为?皇上现在如何?”
华言让了让身子,吉云战便站在到了众人面前,华言道:“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幸亏吉将军英勇,为救皇上受了伤。”
向城对英雄总是极为推崇,满眼羡慕的望着吉云战,问道:“兄台英勇,舍身救驾,皇上没升你官做吗?”
吉云战笑了笑:“倒是封了个徒有虚名的辅国大将军。”
辅国大将军虽是散官职称,却是从二品的,看来皇上是真心感激吉云战的救驾之恩。
正说着,卢画屏插话进来,朝吉云战施了一礼,眼里写满了爱慕:“小女子卢画屏,拜见辅国大将军。”
吉云战并不动容,只勾唇笑了笑,对卢画屏道:“看来这称呼我还要适应一阵。”
在这一片热闹之中,九念也不参与,独自坐在石凳上,将那一张纸写有姒华言姓名的纸张草草的收起来,免得被他看见了笑话。
可团儿却出卖了她,拉着华言的手往亭子里走,奶声奶气的道:“爹爹快看,团儿写的。”
华言这才看见九念也在。
她背对着他们,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上,草草的收拾着笔墨。
阿芙小声地提醒她:“娘子,他在看你呢!”
正说着,姒华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随手拿起她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白纸,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她的字迹,华言曾在她的那首“感君千金意,不争朝与暮,生当共日月,死当并穴嵞”里见过。
她的字潇洒有力,并不像女子写出,而论诗作,除了曹操,华言鲜少见有人敢用“日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