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华言,是她见过最威风气派的。
他的黑发高高束起,扣以镶碧鎏金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借着辉煌的灯火,能够看见他精致的鼻尖,平直的唇角,以及那看一眼仿佛就会深陷的幽暗的幽暗眼眸,他一袭宽大的云纹紫罗朝服泛着流光溢彩,双肩宽大可挑日月,巍然如神坛上下来的天尊,而这华贵之中,却有着一份他所独有的典雅。
他站在夜风中,站在药王府门口的灯火下,身形笔直,一眼就望见了她。
目光之中有那么一瞬的炯灼,却像流星划过一般变成了空洞与深沉。
九念并没有来得及揣度那褪尽光泽的黯淡,他便收回了目光。
他连话也没说一句,甚至不再看她,转身进了府门。
九念的心狠狠地坠了一下,就连向城也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继续,每个人都有。
朋友猝然过世,心痛,以后我再不熬夜,
你们也不要再熬夜,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第 23 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日在繁灯朱门之下,阿言的一个冷漠的眼神,仿佛成了一记锥心入骨的毒'药,随着这换季的阴潮丝丝缕缕的侵入九念单薄的身子里,化作一刻也不肯停歇的病痨,撞击着她的肺与咽喉。
“咳咳...”即使在伤寒之中,九念也不愿做出卧床之态,强撑着病躯,坐在侯府的花园里,将鱼饵轻轻的洒进陶瓷浴缸里,几条细弱的红鲤被她咳嗽的声音惊得四散奔逃,一只白鸽却落在了她的饵料旁,淡淡的看着她。
今日这将军府分外热闹,上午已经来了两拨人,这会儿又张罗着开席,不知是什么大人物莅临,九念是客坐侯府,自然乐得躲在这后院图个清闲。
阿芙走过来,抬头看了眼这阴云密布的天空,将一件锦绣半臂罩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病成这样还出来走动,可怎么说你才肯听我的。”
九念剧烈的咳嗽两声,又恢复了平静,勉强撑起笑颜,道:“不就是风寒,哪个换季不得病的?”
阿芙连一板,说:“反正我是告诉你,你这身子不是你的,是曾公的,是我的,是侯将军的,现在侯将军大发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若是倒下了,我跟着谁吃香喝辣去?”
阿芙这个丫头嘴巴总是这样直接,欲望毫不掩饰,关心的话也从不得好说。
九念知道她担心自己,可这一句“侯将军大发了”的话却没听懂,便问道:
“侯大哥升官了?”她就觉得今日侯思止府上门庭若市,必是有好事。
“娘子还不知道吗?明日我们就要搬家了,侯将军被圣上拜为左台侍御史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随即有两个脚步慢慢靠近,九念转头一看,是侯思止带着客人在花园里散步,便识趣的带着阿芙回避,进了一间厢房。
侯思止与那人就停在方才九念站的鱼缸处,贴着窗边,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由于对话间不止一次的提到姒华言的名字,这叫本不愿听别人墙根的九念,不得不走到门口,朝门缝外瞧去。
“那个姒华言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子,让圣上自打去过一次药王府,就不住嘴的夸他,有我好看?不就是个郎中...”
透过门缝看去,说话的人竟是个和尚。
那和尚也就三十挂零,颈挂佛珠,身着黄色布袍,长的是剑眉锋利,神采飞扬,光头上烧着两排香疤,足足有八颗,竟是住持才有的身份象征,若不是九念亲眼所见,断不相信这样一番话竟是从一个和尚口中问出。
侯思止对他甚是恭敬,低头俯视伴在他身边行走,就是皇上来了,这番谦卑也就到头了。
侯思止道:“自然是鄂国公好看一些,这天下哪个男子敢与薛师您媲美。”
鄂国公...薛师...那不就是皇上的面首宠臣薛怀义?
九念素日听闻过这个薛怀义,不过都是一些淫谈艳闻,都是在家乡随父亲在社交场上听商人们的私议,男人们喝起酒来可是什么都说,说女皇身边有个正得宠的假和尚,这假和尚原名冯小宝,膂力健壮,那/话儿大的惊人,因这番材用深得圣上宠幸,后赐名薛怀义,圣上为了名正言顺的将他留在身边,特地送他到白马寺出家,后来又被封为白马寺住持,拜鄂国公。
这薛怀义横行朝野,出入禁宫乘御车龙撵,宰相武三思为了讨好他,还给他牵过马车。
坊间传闻不能全信,但也不是空穴来风,九念今日一见,这和尚的妖冶姿态竟是比传言中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俊俏的和尚冷笑一声,露出一副慵懒的不屑状,与他这身佛家装扮极其不符,他将手伸进鱼缸,不停地搅着,逮到了一条小鱼便在手上玩弄拿捏,目露阴狠之色:
“你不用奉承我,侯御史。如今,你也是一战成名了,一句‘獬豸尚不识字,却知道用角顶触谋反之人’,呵,简直是正正对上了圣上的口味,以后谁再笑话你不识字就想当御史,你便割了谁的舌头!”
原来,那日九念用“法”字劝告侯思止,侯思止倒是没听进去什么发不发的,那獬豸的故事倒是记在了心间。
昨日上朝,圣上为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等人被告谋反的事心烦,朝堂上下无人敢说话。
圣上揉着额头,烦躁道:“众卿没有奏本就退朝吧!”
“臣有奏。”从不发言的侯思止突然站了出来。
圣上几乎是要把这个人给忘了,一时也没叫出名字来。
“你有何奏?”
“臣侯思止,请圣上收回舒王府的宅邸。”
一听舒王府,皇上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粗狂的男人,便是高发舒王谋反有功的侯思止。
“怎么?赏赐你舒王府的豪华还配不上你的身份吗?”
“配不上。”
侯思止此话一出朝堂上下皆哗然。
武曌冷笑一声:“朕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可就是个卖饼的,连字也不识。”
侯思止咬咬牙:“是,臣请圣上收回舒王府,全因这谋反逆臣的房子臣住不惯,臣就是住在原来的茅草房,也不愿住反贼的宅邸!”
武曌一听,便正眼瞧了瞧这侯思止,虽看起来没什么文化,骨子里倒是很有忠心。
“难得卿家衷心不阿,你不要宅子,你想要什么啊?不如,朕封你个御史可好啊?”
武曌这句话,却是笑着说的,明摆着是在戏谑他。满堂的朝臣也知道圣上没当真,让一个大字不识的伙夫当御史,岂不是笑话吗?
皇上笑着,大臣们也跟着笑,朝堂上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侯思止淡定道:“谢皇上。”
那笑声更大了,这个愚蠢的游击将军,还真把圣上的玩笑当真了。
皇上问:“侯将军,这御史可是监察文武百官有无失职的要职,你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如何担当御史之职啊?”
大臣们都停止了嘲笑,纷纷盯着侯思止,可谁也没想到,目不识丁的侯思止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圣上,獬豸尚不识字,却能用角顶触谋逆邪恶之人。”
“我侯思止虽不识字,但我对皇上的忠心就是我的角!”
顷刻间,侯思止的野心震慑住了所有人。
...
薛怀义玩弄着金鱼,看了一眼侯思止:“侯御史?我听说皇上封了那姒华言为洛国公,比我的鄂国公还要风光,你觉得他配得上这样尊贵的封号吗?”
“配...不上...”
“呵,皇上那日还在药王府说,要让姒华言进宫做她的内侍御医,这不是明摆着是看上了他?皇上把我置于何地?我又岂能容他?”
侯思止何等聪明的人,也暂时不表态,不站队,道:“薛师所言极是,可姒华言是药王之子,是打着大禹后人的旗号进京的,皇上也是以他们姒家为尊,何况皇上的头疼病只要他去治了才见好...”
“呸!”薛怀义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吐进了鱼缸中,另侯思止蹙了蹙眉。
“皇上哪里是被他治好的?那是一见了他那张白嫩俊俏的脸蛋就高兴了!开心了!”他的语气阴阳怪气,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市井泼妇。
侯思止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薛怀义道:“侯御史,我可没少在皇上面前念叨你的好,如今你新官上任,你可得弄一番动静来做给我看看!”
九念不自觉得被薛怀义那毒辣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听到他要对付阿言,那股恐惧便如尖刀一般刺上心头,她的呼吸一加速,这肺里的咳喘便窜上了喉头,如何忍也忍不住。
“咳咳!咳咳!”她的咳嗽声太过突兀强烈,打断了薛怀义的话语。
薛怀义警惕的向那屋子望去,大喝一声:“什么人!”
侯思止见状吓了一跳,不过他却是个脑子极快的人,当即便对薛怀义说:“哦,是思止的远房妹子,患了痨病,一直在这后院里养着!”
薛怀义本以为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却一听痨病,赶紧捂住鼻子皱眉道:“你家有害痨病怎么还把我往这院子里领!走走走!”
“是!薛师请移步。”
待薛怀义转身之际,侯思止回头望了一眼那间闭着门的厢房,皱了皱眉,终是转身离去了。
...
侯府里设宴庆祝升迁之喜,没有人注意到一抹纤瘦的身影牵着马出了府门,朝中桥的那头驰骋而去!
九念坐在奔宵身上,往中桥赶去,马蹄每颠簸一下她的肺里便是灼痛一阵,然而她去拽进了缰绳一刻也不敢耽误...
她要见他!
圣上看上了他的脸,要他进宫做内侍,这对阿言这样的男人来说,该是何等的羞辱!
她忽然明白了圣上离去后,阿言站在冷清的门前的那抹眼神,望着她仿佛望着另外一个世界。
似乎在对她说,阿九,不要过来。
她大概是真的如阿芙所说的那般,爱上了他吧?才会仅仅因为他一个眼神而郁郁成疾,才会在得知皇上青睐于他时,胸腔中窜发出巨大的失去与心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是那夜她知道阿言便是自己的夫君的那刻起。
或许是他凝眸吻下来的一刹那。
又或许是洛阳城门一别,他赠簪的诺言。
阿言是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冒出来。
阿言是她的!他的全部身家都是她的,她又怎么忍心看他承受如此屈辱!
肺里的灼痛蔓延到喉咙间,马上的疾风吹散了她的鬓发,一股腥甜涌上来,被九念生生的咽了下去,然而嘴角却溢出了一丝鲜红。
...
旦夕之间,药王府到了,九念踩镫下马,身子有些发飘,双目熠熠,立在门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阍者将她拦在了门外。
“来者何人?”
九念险些站不住了,勉强握着胸口虚弱的喘息,声音却是铿锵有力:
“冀州驿曾泓之女曾九念!求见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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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你总唤我阿九,你可知我的名字?”】
姒仲华从宫里回来,刚歇住了脚,举着一盏茶,唤姒华言的贴身家奴戟天进来,冷冷的问道:
“戟天,公子这两天还是没有出门吗?”
戟天恭敬地答:“回明公,公子这两天闭门不出,为百姓的坐诊也取消了,整日闷在药房里看医书...”
“哦?剑也没有练吗?”
戟天回:“剑也不练了。”
姒仲华闷叹一声:“越长大越不懂事,心眼死成了石头!”
“报!明公!门外有客求见!”阍者上前禀报。
姒仲华刚坐下,想着又要见客,心里不耐的很,语气烦躁的问:“来者何人呐?”
阍者答:“说是冀州驿曾泓之女曾九念。”
“谁?”姒仲华一下子站了起来,眨眨眼,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眼睛斜在一侧,仿佛在细细回忆,待他终于想起之时,表情又变得有些不耐,索性挥一挥衣袖,下了狠心一般:“你就说我不在!”
...
九念等在门口,天已经黑了,洛阳城里阴潮湿冷,令本就难熬的她腹痛不止,肺里又阵阵灼烧一般,昏昏然。
奔宵的蹄子动了动,将身子往她的方向靠了靠,九念顺势倚在奔宵的身上,煎熬的闭上眼睛,等待。
药王府的大门口,一辆马车驶过,赶车人的左右各坐着两个彪形大汉,那两个彪形大汉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方脸小眼,眉心长着黑痣,是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来俊臣的近侍——阿毛和阿发。
马车侧面的小窗帘被掀开,黑暗中露出一双深邃的眼,朝药王府门口的那么虚弱的背影看去。
那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水色襦裙,倚在一匹骏马身旁,她背对着他,模样看不着,但只看那乌黑的秀发以及白皙的脖颈便知是个美人,隐隐还能看见她尖细的下颌。
像是病了,阖着眼,偶尔强撑着睁开,观望着门口有没有动静。
“停车...”车里飘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赶车人将马车停在了药王府门口的不远处,静静的,仿若地狱驶来的幽冥。
没多久,阍者便出来对那女孩答道:“我家主公不在,请娘子改日再来。”
女孩心急如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不在?那...那你有没有告诉药王,我是冀州驿曾泓之女,曾九念!”
“曾九念...”来俊臣的双唇碾碎了这个名字。
“曾九念...”他略显苍老的眼角布满了细纹,眼里渐渐升腾起一抹浑浊不堪的雾气:
“九念...长长久久,心心念念...”
...
“对不住,娘子,我们家主人真的不在,请你改日。”阍者看也不看她,退回了门口站成了雕塑一般。
九念一听,头皮忽然麻了一下,不知怎么头脑便不清醒了,她倚着奔宵的身子,大口大口喘气,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在她头脑里一片天昏地暗之际,只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来到药王府门口,对那阍者说:“去叫你家主公出来,这位娘子求见。”
那阍者定睛一看,来者竟是来俊臣的近侍阿毛还不是阿发,总之就是来俊臣的人。阍者先是一惊,接着二话不说立刻就进去禀报了。
待到九念想要看清来人,那人却已走远,只看得清背影雄壮,还带了一把刀,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后,然后对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那马车就开走了。
没多时,药王府厚重的大门便“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华衣的老者站在门口看着她。
九念刚要说话,突然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她弯下腰来剧烈的咳嗽着,霎时间眼前天光大作,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昏厥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一张精致奢华的木雕大床上,窗前落着纱帐。
九念睁眼嗅了嗅,忽然闻到一股药味,这药味绝不是一碗汤药的味道,而是这床,这枕头,这房间里的每一缕空气中都嵌着的,九念心头燃起了希望,她知道,她在药王府。
“醒了醒了!”戟天正端药进来,看见九念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戟天大喜,对着门口处站着的那抹身影兴奋的说道。
门口处立着的那抹身影,僵直的一滞,袖子动了动,悸动了一缕清风,却并没有转身。
“醒了就把药喂了。”
她听见了阿言的声音。
“阿言...阿言?”九念坐起来,一边用双脚踏进鞋子,一边痴痴地望着他,唤道:“阿言,是你吗?你怎么不进来?”
戟天把药端过来劝道:“娘子千万别下床!娘子风寒侵体,气郁化火,本就上逆犯肺,若是再下床走动,恐怕会病情加剧啊!”
九念哪里管他,越过他的药碗便往门口走,谁知才走了两步,脸色就变了。只觉得肺气大作,当即咳嗽不止,站也站不直了。
“咳咳——”
九念弓着腰身,似是要将那肺给咳出来,每一声剧烈的咳嗽都拉扯着五脏六腑,拽着生疼!
一双鞋子走过来,九念抬头一看,是一身素衣的华言站在了她面前。
他望着她,那双眼睛,仿若暴雨过后屋檐下滴落的一滴水珠,沉寂而孤独。
阿言瘦了,也憔悴了。
饶是在黄河河畔被困在雨中时,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狼狈神色。
九念的心狠狠的一揪,诧异的望着他,压抑的咳嗽起来。
“把药喝了。”他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面色也是死水微澜,淡然的看着她,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九念摇头,嗓音像是一把钝刀刮在了石头上:“你干嘛躲着我...你若是想让我喝药,何不亲自喂我?”
华言的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我为何要亲自喂你喝药?”
九念咬咬牙,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华言的眼中闪过一抹残存的星火,很快就转为冷漠,别过头去。
“命是你自己的,喝不喝随你。”
他说罢,转身往出走,九念用手撑了一下桌子,借着这力道跑了过去。
“姒华言!”她用身子堵在他面前,双臂伸开,夜风吹透了如纸一般的薄衫,却吹不散她眼中的执拗。
华言望着她苍白的脸,望着她血液干涸的嘴角,咬了咬腮,警告她:“若是你再这样折腾,命丧我府...没人替你发丧!”
九念用力的伸直双手,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目若星河:“阿言,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吗?”
华言昂着头,看向当空的月:“你拖着这副身子连夜闯进药王府,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九念放下手,咳喘着,低下头去,声音忽然变得低不可闻:“阿言...我来是因为...我想你...”
华言忽然低下头望着她...
...
洛阳城们一别,她时常都会想起他。
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吻。
想起赶路时一起在马车上看月光。
想起他们一起共同经历的短暂却又刻骨的日子。
那时九念不敢住店,他们总是挑一些破庙、旧屋将就,阿言为了不让她夜间被蚊虫叮咬,可算是费了一番功夫,他曾叫阿芙抓了两只青蛙放在水缸里,置于九念睡觉的地方,那水缸阴冷,那蚊虫便喜在水缸前飞舞,最后统统被青蛙吃掉。
记得那夜九念站水缸前,看月亮的倒影,然后托着下巴偷瞄他的侧脸,感慨的说:“阿言,若是我们都各自安好,不经历这样的磨难,该有多好...”
阿言负手立在月下,黑发泛着月光,他总是这样站得笔直,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比九念高上好多。
“阿言,你说,如果没有在这么窘迫的境况下遇上你,我们碰面,还会不会成为朋友?”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遇上了就是遇上了。”他答。
九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言低头看了看她的手。
“你这性格我喜欢,要是没有经历这些,你我结识,也定能成为挚交。”
“谁要和你做挚交?”
“不做就不做,”她闻言忽然很失望,悻悻的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水缸里,惊扰了那青蛙:“等到了洛阳,我们就各奔东西好了...”
华言见她生气了,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我可能不会对你...”
“怎么样?”
“...为你做抓青蛙这样的蠢事。”
...
尽管这些日子,九念在极力的克制自己,想要在一片混乱的琐事中暂缓内心的情绪...可一听说阿言被圣上封做内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面。
“阿言...”
她看到了姒华言眼中暗涌的情绪,那双眼死水一般的眼眸里霎时间变得熠然,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使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男人眼中的宠溺与怜爱是多么让人心动。
“阿九...你...”
九念放下了手,捂着灼痛的胸口忍住咳喘,道:
“你总唤我阿九,你可知我的名字?”
“我叫曾九念,是冀州驿曾泓之女,那日你路过冀州解了卢龄之毒,你父亲便将你我二人定下了婚约。”
华言愕然。
“你就是我父亲提过的未婚妻?曾九念?”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阿九...九念...曾九念...
九念松了一口气,疲倦的笑了,却疯狂的咳嗽起来:“你看...咳咳...一听说你被别人看上了,把我吓得...心急火燎地就...咳咳!”
她话说多了,咳嗽便止不住了,华言的心狠狠一刺,面色的冰封似乎被她痛苦的样子给融化了,他立刻扶住了她瘦弱的肩膀,长臂一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肃然对戟天说:
“戟天,把门关好,不要让别人进来,我爹也不行。”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名节啊名节,言哥你把人抱上了床还关门这个这个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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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萍Juli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01 07:42:38
强迫症的榻榻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9-01 17:33:01
末日之尘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5-09-01 23:23:03
第 25 章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一小段重复,后面是初稿,因为今天和他去度假,就先放上来让大家一睹为快。尽量不会因为度假而段更。今天阅兵,祖国万岁。红包继续。
尽管这些日子,九念在极力的克制自己,想要在一片混乱的琐事中暂缓内心的情绪...可一听说阿言被圣上封做内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面。
“阿言...”
她看到了姒华言眼中暗涌的情绪,那双眼死水一般的眼眸里霎时间变得熠然,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使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男人眼中的宠溺与怜爱是多么让人心动。
“阿九...你...”
九念放下了手,捂着灼痛的胸口忍住咳喘,道:
“你总唤我阿九,你可知我的名字?”
“我叫曾九念,是冀州驿曾泓之女,那日你路过冀州解了卢龄之毒,你父亲便将你我二人定下了婚约。”
华言愕然。
“你就是我父亲提过的未婚妻?曾九念?”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阿九...九念...曾九念...
九念松了一口气,疲倦的笑了,却疯狂的咳嗽起来:“你看...咳咳...一听说你被别人看上了,把我吓得...心急火燎地就...咳咳!”
她话说多了,咳嗽便止不住了,华言的心狠狠一刺,面色的冰封似乎被她痛苦的样子给融化了,他立刻扶住了她瘦弱的肩膀,长臂一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肃然对戟天说:
“戟天,把门关好,不要让别人进来,我爹也不行。”
“是!”
【你与我,究竟是情火如荼还是半生陌路,只你一句,我便跟随。】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明亮的落地灯笼在床头摇曳着,将阿言的素衣镀上了一层暖黄。
九念被他这样抱着,自然而然的就要搂上他的脖子,除了上次在金男镇那惊心动魄的一晚,她还未曾与他这样接近过,他的手就托在她的腿上和背上,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男子的温度,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再熟悉不过的药香。
九念也是刚及笄的女子,尽管刚才抛下了全部的自尊和脸面说了那样一番表白的话,可她还是会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华言一只腿的膝盖顶在床边,托着她的身子将不停咳嗽的她放到床上去,那股小心翼翼的温柔,让九念觉得自己就像个婴儿。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脸,眸中有微光随着这烛光的倒映而摇曳,九念尴尬,更是尚不懂得如何与那番柔情对视,便将眼睛看向别处去,直到他将她在床上放好,打算一起身的时候,她才急切的揪住了他的衣袖。
“哎...”她病成了一张薄纸,不比这烛火结实哪儿去,倒还忘不了警告他:“你不许躲了...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