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仁,那是你的亲骨肉,你还是不是人?”

“少跟我玩亲情,我看见那妮子的脸蛋就能想起你那死鬼姐姐,看得我心烦!你给不给?你不给我就把你的手机和银行卡先拿走!”

“无赖!你放开!我包里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松手!”

“j□j妈的!”王国仁抬手就是一巴掌!叶小拾捂着火辣辣的脸被他重重的力道甩到了地上,手心刺进几粒尖锐的石头,痛得她眼泪都飘了出来!

“畜生…!”

王国仁拿着她的包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骂了声“j□j”,便拎着包离开了。
叶小拾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揉了揉出血的手心,忍回眼泪。

看样子明天又得搬家了。手机和包倒是没多少钱,只是明天还要花六十块钱补办一张门卡,要不然没法上班了。
咬咬牙,撑起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露出个苦笑,还好,今晚不至于露宿街头。

正准备开门,却听见身后一个清亮的男音响起:“接着!”

叶小拾警惕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包被扔过来,叶小拾迅速伸手接住,一见是自己刚刚被王国仁抢走的包,赶紧死死的抱在怀里。

巷子里阴暗阴暗的,只有一小点灯光,叶小拾警惕的抬起头打量着面前杵着的高大人影,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景长向前靠近了一步,面容在灯光下渐渐清晰:“哈喽,你不认得我了?”

叶小拾细细打量,面前站着的人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子,皮肤颜色较深,面容棱角分明,一袭黑衣,胸肌和腰部线条极其健壮突兀,他身上的衣领有些歪斜,可能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现在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应该是身手极好的吧?才会在区区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把王国仁制服,从而拿回叶小拾的包。
可是叶小拾正在惊吓中,思维有些迟缓。

来人见她语塞和满脸的惊恐,有点失望,但很快又贱贱的笑笑,笑得格外熟悉:“我是景长啊!好景不长的景,好景不长的长!咱们大学时老是一块参加活动来着!那谁…那个…莫政棠!莫政棠他哥们!”

景长自报家门,一双本来很威严的眼睛化成弯弯的一个弧,很萌很期待的望着她。却在说出“莫政棠”三个字之后,惊讶地看见叶小拾落荒而逃的转身,迅速打开门进屋,将他隔绝在了门外!

这就走了?

景长一愣,敲了敲叶小拾家的防盗门:“喂!不出来叙叙旧吗?”

屋子里鸦雀无声,景长俊眉一皱,站了一会儿,确定叶小拾肯定不会出来跟他“叙旧”之后,转身从皮衣里抽出根烟叼上,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拨通莫政棠的电话。

“哪呢?”景长问。

“开车呢,刚从我爸妈家回来。”莫政棠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语气听起来很累的样子。

“你爸妈又跟你逼婚了?”景长问。

“嗯,他们也只是想早点抱孙子而已。”

景长的语气有点不悦:“我今天碰见那女的了。”

“哪女的?”

“叶小拾!”

莫政棠并没有多少惊讶:“在哪见到的?”

“春化街,我在这盯哨的时候看到她的,她竟然住在春化街,红灯区!”

“不可能。”莫政棠那头轻轻的笑了一下,叶小拾现在是主编,薪资状况还是可以的,怎么可能住在那个鬼地方。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百分百确定是她,除了这女的,还谁脾气这么臭?”

妈的,连句谢谢都不讲,真行!

景长举着电话又回身往叶小拾的家门口望了望,一张俊脸臭得离谱。

莫政棠挂断电话陷入了沉默,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情绪异常的抱住他的腰,说的那些话…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或许你做什么都可以…”

第二天去上班前,叶小拾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给纪纯打电话让他下来送门卡,可是一想到求婚事件,就觉得暂时还是先和纪纯保持距离,不要总是找他为好。

站在电视台门口,小拾看了看威严的武警小兄弟,心里开始犯难,怎么办,尽管昨天包被景长抢回来了,可是里面还是丢了些东西,没有门卡小拾进不了台里,而她在台里除了纪纯又和别的同事关系没那么亲近,谁愿意大早上的替她下楼送卡呢?

真是朋友到用时方恨少啊,不管了,厚着脸皮让人送吧,叶小拾开始低头翻电话簿,找一找能说上话的同事。

“怎么不进去?”莫政棠恰好从电视台门口出来,像是要出去办事的样子,看到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便走了过来。

叶小拾抬头看了看他,遂又低头翻电话本,头也不抬的说道:“我门卡丢了进不去。”

“用我的,”莫政棠将自己的门卡拿出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再下来接我。”

叶小拾顿了顿,还是低下头,迅速将纪纯的电话搜出来,拒人于千里:“谢了,不麻烦了。我让同事送下来一张。”

莫政棠看了一眼她手机上即将拨出的“纪纯”的号码,脸色一冷,道:“门口的武警我认得,要不要我举报你?”

叶小拾猛地抬头望他:“莫政棠,你做不成雷锋做小人是么?”

“用,还是不用?”

“…用就用!”

“记得下午我回来的时候下楼接我。”

莫政棠将门卡递给她,转身出了门。

叶小拾拿着莫政棠那张印有他照片的门卡,打老远在武警面前晃了晃,进了大门。

“证件照都能照得这么帅…”

“让我看看,我来拍一张…OK啦!”

忙了一下午,叶小拾腰酸背痛的从机房出来,看见一圈小女生围着她的桌子拍照。

走近一看,罪魁祸首是那张印有莫政棠证件照的门卡。

“都不好好干活干嘛呢?”叶小拾板着脸走过来,把女孩们都驱散,将莫政棠的门口揣进口袋里。

冯萱萱走过来,一脸不悦的通知叶小拾:“莫主播刚才给我打电话,他说让你下楼!”

叶小拾慢悠悠的收拾桌子,不急不缓的答:“知道了,让他等着。”

纪纯一脸阳光笑容走过来,见她收拾东西,便也赶紧背上包,说:“小拾,你要下班啦?我送你!”

“不用了纪纯,你那车挺费油的。”

叶小拾加快脚步,背着包往楼下走。

纪纯坚持不懈的跟在她后面,很洋气的绕了绕车钥匙:“没事儿,为你费多少油我都舍得!”

叶小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到电视台门口,看到了莫政棠的那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

他看到叶小拾身后跟着的纪纯,便推门下车,一脸和气的和纪纯挥手打了个招呼,对叶小拾说:

“叶主编,A大同学会要迟到了。我们得快点。”

叶小拾先是一愣,后来特别配合的回身对纪纯说:“纪纯,我和莫主播今天得参加一个同学会,所以你就别送我了。”

纪纯知道莫政棠和叶小拾是同学,便有些失落的点点头,用类似于男朋友的口吻对莫政棠说道:“那好吧,莫主播你帮我好好照顾小拾,别让她喝酒啊!”

莫政棠嘴角一翘,皮笑肉不笑:“我会的。”

回身为她打开车门,叶小拾看了看莫政棠,莫政棠也看了看她。最终抬脚坐进了车里。

寂静的车厢里只剩莫政棠和叶小拾两人,倒后镜里纪纯正站在原地傻里傻气的挥着手,叶小拾心疼的看着,目光失去了焦距。

放眼已经没了纪纯的影子,叶小拾才转头去看莫政棠,道:“前边帮我停一下吧,我要下车。”

莫政棠像是没听到一样,专心的开着车。

“我家就住在电视台附近,不用坐车的,你在前面帮我停一下吧!”叶小拾再次强调了一遍。
莫政棠没有说话,神色像是在思考。

叶小拾深吸一口气,又想提醒,却被他的一句话打回了肚子里,倏地望向他。

“我们结婚吧。”

 

 


第十章


【叶小拾很固执的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把那句“我不爱你”说的理直气壮,就连她自己都吃惊不小。】

我们结婚…吧…?

叶小拾瞬间石化,连忙往他耳朵上看,看看有没有蓝牙耳机之类的。

“莫政棠,你在打电话么?”

“你耳朵上也没有耳机啊?你在跟我说话?”

莫政棠似乎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映,不急不缓的将车子停在路边,踩下刹车,带车子停稳后转头看着她,拿出了很认真的谈判表情。

“我在求婚,你没发现么?”

叶小拾木讷的眨了眨眼,猛摇头:“没发现…”

莫政棠很认真的攫住她的目光,手搭在下巴上,想了想:“我在A市市中心有套房产,准备转手卖掉,市值三百百万,现在想在S市买一套新的,不过还没着手,你现在嫁给我,领完证再买,算婚后财产。”

叶小拾被吓着了,抻着脖子向后靠了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孩子发烧了么?

莫政棠见她向后躲了一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半晌她突然伸出细弱的手掌搭在他的额头上,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嘴里轻轻的嘟囔着…

“发烧了?没有啊?”

结婚,买房,这让叶小拾感觉不是他在胡言乱语就是自己最近出现幻觉了。难道纪纯的求婚也是她的幻觉?不然的话,为什么最近她竟然被求婚了两次?

难道是月老用红绳给她织了一条秋裤?

莫政棠掰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攥得她有点疼。

“叶小拾,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

叶小拾见他十分冷静沉着,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是来真的,并非戏弄,于是呼吸开始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笑也渐渐落幕。

他要和她结婚…?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一颗心像是悬在万丈悬崖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和他结婚,她甚至想都不敢想,怎么会这么突然。

“你要什么理由?”

“我们俩加一起快六十岁了,你突然和我说结婚,你当结婚是过家家么?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涉及的问题,你和我…至少,我不爱你。”

叶小拾很固执的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把那句“我不爱你”说的理直气壮,就连她自己都吃惊不小。

莫政棠的脸上没有因为她的直白而泛出丝毫受伤的情绪,他依旧是一副谈判的表情,就好像当初她和他谈合同一样。

“我知道你不爱我,这一点不用你提醒,同样,我也不爱你,我们结婚只是双方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叶小拾觉得这样自以为是的莫政棠很可笑。

莫政棠吃定的看着她:“钱和安全感。”

她身形一颤,表情里细微的破绽悉数落进莫政棠的眼里,他猜,她一定会仰起头很骄傲固执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需要。

“对不起,我不需要。”

叶小拾镇定的望着他,眼中是十年未变的封闭。

莫政棠轻轻的笑出了声,问道:“那你不问问我需要什么?”

“我没兴趣。”

叶小拾有点慌张,攥紧自己那只旧得已经掉皮的包,开始准备结束这场可笑的对白。

“我可以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你知道,那个纪纯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老师,你寻求的庇护,他根本给不了你。”

叶小拾反感的皱了皱眉,手扣在车门把手上,一分钟都呆不下去。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她心中的莫政棠以一副谈判利诱的口气来和她谈什么狗屁婚姻!

充满着胜利者的姿态。

莫政棠眼睁睁的看着她推门下车,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是被人踩痛了尾巴的小兽,最后用十分“叶小拾式”的顽固眼神狠狠地关上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莫政棠坐在酷黑色调的驾驶室里,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出神。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挑成一个胜利的弧度。

叶小拾,你甚固执。

而我,甚你偏执。

“臭婊/子!开门!”王国仁在门口又踢又踹,脸上还挂着彩,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叶小拾瑟缩在床的一角,没敢开灯,王国仁的头很快又出现在窗口,正朝着屋子里张望,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叶小拾,便又回到门口去踢门。

“你长本事了啊!找人揍我!老子蹲了一晚上的号子!你要是在里面就给我听着,我拿不到钱,就把安安卖了!”

叶小拾听到最后一句话,倏地站起身来!王国仁又砸了两下门,叶小拾便重新蹲了回去,揪过被子捂在身上,死死的闭住眼睛!

安安…安安小姨对不起你…

安安…

安安的小脸和姐姐叶小夕的面孔诡异的重合在一起,回忆一帧帧涌来,撕咬着她越来越脆弱的神经。

“姐,你有没有钱?”记得当年她突然出现在S市时,姐姐脸上惊慌的表情那么明显。

“小拾?你怎么会来…”

“我想你了啊,上次你写信S市居然下雪了,我就想来繁华的S市看看,顺便看看你。再顺便,借点钱…”

“借钱?小拾,你要多少?”

小拾有点窘迫,用刷的泛白的帆布鞋蹭着地面,说道:“姐,我想和同学一起去英国旅行,签证什么的都办完了,用我自己攒的钱,但我还差4万块钱…”

姐姐将叶小拾安排到旅馆住下,一脸为难的说:“小拾,你怎么突然想去国外旅游呢?这…不像你啊…”

“姐,我知道咱们家的条件…可是我…”

“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他也去?”

叶小拾点了点头,几乎是和姐姐无话不谈:“他特别优秀,长得很干净漂亮,我们不近不远的做了四年朋友,我喜欢他这件事只藏在心里,从来不敢表现出来。可是听他的朋友说…他近期要去英国旅行,韩千惠也要和他一起去…”

姐姐顿了顿:“这个韩千惠是…”

小拾窘红了脸:“算是我的情敌…她是个很张扬很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在追他,景长说,要是这次我不跟着去的话,莫政棠就会被吃掉。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吃掉,但肯定不是好词儿,我不喜欢她和他在一块儿。景长说,莫政棠会在机场等我,如果我去的话,就算是一种表白。我的室友松子还刺激我,说韩千惠和所有人打了赌,我坐不起飞机…姐,我都毕业了,还是不敢和他告白,这回我想勇敢一次。这钱,我会还你。”

姐姐听后陷入了好长的沉默。

叶小拾又说:“姐你不是说,你在S市的文化宫又参加了一场大型魔术表演么?”

叶小夕点了点头,目光有点闪烁,岔开话题:“妈知道你要出国吗?”

“我跟她说了,她把我骂了一顿,骂我不自量力…我哭着跑出来,就来找你了。”叶小拾低着头,神色落寞的掰着手指,带着青春女孩特有叛逆。

“四万…让姐想想…”

“姐你是不是没有钱啊…”她不想让姐姐为难,实在不行的话,她就不去了。

姐姐赶紧否认:“怎么可能,我一天好几场演出呢!小拾你放心吧,你先住在这儿,明天你来取钱。”

叶小拾清楚的记得,当时姐姐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勉强,可是她怎么就忽略了呢?第二天还满心期待的去了姐姐住的漂亮的大厦,她真傻。

姐姐的家里装修得很气派,叶小拾把鞋子脱下来规矩的放到一边,进了姐姐的房间。

姐姐正坐在床上数钱,见她推门进来,眼中竟有一丝惊慌,但看清来人后,那些惊慌就消失不见了。

叶小夕的眼睛会变戏法,变得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里有七万块钱,你拿去。多了的话在国外看见什么喜欢的,买回来,记得给妈也买点东西。”

小拾踟蹰的望着手中的钱,问:“姐…不用这么多的。”

“傻瓜,你忘了姐姐是做什么的?魔术师哎!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拿着花就是了。”

姐姐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将钱塞进叶小拾的口袋里去。

门口突然有开门的声音,叶小拾看到姐姐的脸上的笑瞬间收掉,变成惊慌。

“小拾!快!藏进柜子里!”姐姐压低声音把她推到柜子里合上门。

“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


作者有话要说:小爱好开心,球球来了,旗来了,还有小云、柯若溪、玻璃心、lynn、sijiqing、门儿、奶黄兔子包的留言,好幸福~~明晚十点,不见不散。

 


第十一章

【葡萄是葡萄,山楂是山楂,自己都有自己的签子】

“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小拾吓坏了,瑟缩在柜子里乖乖的不敢出声,手里捧着厚厚一沓钞票。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柜子外传来,很凶很凶。

“臭娘们!鬼鬼祟祟做什么呢!是不是又要偷我的钱寄给家里?”

“看什么看!少跟我摆臭脸!”

很响亮的巴掌声,让叶小拾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透过柜子的缝隙,她看到肥头大耳的王国仁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粉面桃花,四肢修长,那人细长的桃花眼复杂的望着姐姐,最后坐在沙发上,淡然的抽起了一根烟。

“阿巫,你把墙上的鞭子给我拿来!”王国仁对那人说道。

那个叫做阿巫的俊美男人,抬手拿起鞭子,丢给王国仁。

王国仁拿着鞭子,一脸狰狞的在姐姐面前比划着,逼问道:“黄毛跟我说,昨天看你和一个男的一起进了宾馆?有没有这回事?”

那时的王国仁,还是在S市混得风生水起的地头蛇,暴戾跋扈,姐姐大概是经常被他打骂,竟然倔强的抬起头,咬紧牙根摇了摇头,否认。

一声清脆的鞭子响声甩在空中,吓得叶小拾一个哆嗦,往柜子的深处瑟缩了一下。就是这样的一个细小的动静,就惹得那个叫阿巫的男子转头往这里看了过来。

叶小拾吓坏了,心里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王国仁正打姐姐打得过瘾,根本没发现阿巫疑惑的神色,阿巫狐疑的盯着柜子看,浓黑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目露狠色,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但终究,他还是没有走过来。

叶小拾能清楚的听到鞭子落在姐姐皮肉上的响声,但姐姐一直在隐忍着闷哼,一点声音都没出。
叶小拾害怕极了,她想要冲出去,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叶小拾,不要出来。

她知道,那是关联她和姐姐之间的心灵感应。

外面的暴力还在继续,叶小拾听到姐姐的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她痛苦的捂住嘴巴落下泪来。

“我是魔术师啊,叶小拾,你看我给你变朵花出来!”

“变!看到没?”

“姐你真厉害!”

“我在S市一场演出就几千块,你安心学习,学费什么的都是浮云。”

“姐,你是我偶像,我要和你学变魔术!”

“叶小拾,你记住,你情商太低,好好学习是你唯一的出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啊傻丫头!”

叶小拾捂住耳朵,死死的闭上眼睛,想要抛去王国仁的咒骂声,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臭娘们!快说!你是不是在外头养小白脸了!妈的!老子当初把你从脱衣舞场买回来,是让你生孩子的!你倒好,给我养男人?”

王国仁下手越来越重,姐姐已经忍不住呜咽起来,那每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都能断了叶小拾一根神经!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推开衣柜,狠狠地望着王国仁!

姐姐和王国仁全都愣住了,她的嘴角还淌着血,j□j,羞辱和恐惧让她迅速冲着叶小拾大喊:

“快跑!”

王国仁是何等狠厉的人物,叶小夕太清楚了,如果叶小拾被他抓到,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叶小拾头脑嗡鸣一声,抱着钱拔腿就跑!连摆在门口的鞋都没顾得上穿。

王国仁很快就追了出来,也是光着脚的,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一样迅速关上大厦电梯的门,电梯直降到一楼,跑出楼道,小区里到处都是人,叶小拾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王国仁从楼道里追了出来,抓住叶小拾的领子就不松手。叶小拾本能的向有人的地方大喊:“救命!救命啊!”

人群全都围拢过来,叶小拾固执的扬起头,冲着王国仁吼:“你打呀!你打我一个试试!”

王国仁慌乱的看了看人群,但很快他就被叶小拾脸上的倔强激怒,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拳头扬起来。

叶小拾不信他敢打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扬起头,可就是在这仰头的一瞬间,她看到高高的楼层上面,倏地落下一个黑影。

听说人的眼睛有三万像素,叶小拾以前不信,可当她在眨眼之间就看清楚来自头顶的叶小夕解脱的笑脸时,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姐姐的尸体就砸在脚边,轰隆一声,脑袋摔倒地上碎成了两半,变成一小滩模糊不清的肉泥。

鲜血溅湿了叶小拾泛白的帆布鞋,还有几滴血溅进了眼睛里,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淋漓尽致的血红色。

周围的人群全都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有的竟然坐在地上吓哭了。叶小拾死死的捧着手里的钱,蹲在地上看着那一滩血肉模糊的叶小拾,有种噩梦般的不真实感。

摸了摸她长长的带血的头发,叶小拾皱了皱眉,闻到一股刺鼻的,内脏的味道。

下了火车回到A市,路过站台的玻璃时叶小拾看到了自己如死灰般的脸,拥挤的人流将她狠狠地向前推了一下,她踉跄一步死死的抱住手里的钱。

手臂上还黏着一滴血浆,是叶小夕如朱砂般的印记。

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是莫政棠在机场发来的。

“你会来吗?”

叶小拾绷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就被这该死的四个字悉数打散。抱着厚厚一沓人民币,坐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放声大哭。

哭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直到公安局打来电话。

盖尸布被掀开一个角,母亲惨白的脸显露出来,叶小拾死死的捂住嘴巴。

警察问:“这人你认识吗?是你母亲对吗?”

叶小拾拼命的摇头,不!不是!

“死者在火车站附近骑自行车与一辆汽车相撞,当时是红灯,死者属于违规行驶,导致汽车追尾事故,车主的小女儿受伤昏迷,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警察看了看崩溃痛哭的叶小拾,艰难的说道:“伤者家属说要起诉。”

“这是死者上衣口袋里的钱,有四万。你收好。”

叶小拾崩溃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在阴暗的停尸间里大喊!她喊得声嘶力竭,不停地摇晃着头,手里握着的钱散了一地。

警察扶住她的胳膊,被她用脚踢开,眼睛里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不许碰我!”她咬着牙说。

不对,这是场梦,一定是场梦!

在角落里蹲下,叶小拾痴痴的凿着自己的头,期盼着这场噩梦快点醒来。

妈妈,我不该说再也不认你的...妈妈,你醒醒,我不要追逐什么爱情,我不要什么勇敢和骄傲,妈妈,姐姐,不要丢下我。

然而她的忏悔并没有获得母亲的原谅。她仿佛看到,那年母亲坐在门槛上串着山楂,脸上是几十年不曾变过的冰冷,就像这句尸体一样。她仰着小脸问母亲:

“妈,你每天在串山楂,不好卖的,现在的花样多着呢,我看有人会把山楂和葡萄串在一起,买的人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