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他欺身压着她,鼻尖就在她眼睛的两指处,呼吸交换间,一股异样的悸动混乱地在她的身体里窜动。
他听见了她慌张地吞咽了一声,目光追逐她涌动的喉颈处,眸色又加深了几分。
他的唇渐渐凑近,嘴角上的血痂如同一颗饱经风霜的朱砂,放大在她的瞳孔里,像濒死的、被剐净了鳞的小鱼,她可怜的神经做了最后的一次挣扎,她软弱地抗拒着推了他一下!可这一个动作却成了一个开关,激活了他、加快了他落下来的唇……
金雨苫在巨大的、不可抗拒的男人力量中认命地闭上眼睛,眼珠被眼皮紧闭得发疼,在一片幽暗的混沌之中,只觉得唇上有呼吸扑打而来,像是探索、像是猎奇……
转瞬间,只觉得耳唇上被一个湿糯的肉尖舔了一下,紧接着,左耳耳垂便被两片唇给含住了。
左耳垂上温热的湿意产生的巨大的颤栗侵袭全身,金雨苫本能地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她闷哼一声,拼尽全力猛地推开了他!
他的身子骨架异常沉重,她的耳唇被这一番折腾被迫从他的唇片里拔、出来,他的身体被她推出来一个小缝,他那两条浓黑的眉毛拧了起来,用一种类似彷徨的眼神与她对视。
“变态!”她惊魂未定地将这两个字碾碎在唇齿间!却不小心撞进了他无辜的眼睛里!
他放开她,向后退了两步,双臂张开,离她远远地。
金雨苫看着他那双可怜的眼睛和抿起来的嘴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欲、望,她镇压住那股异样的感觉,嘴上如刀子一般,一字一顿地对他吼了出来:
“变、态!”
那两个字像两柄可怕而沉重的大斧,左右挥砍过去,将他整个人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将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撕扯出来,捂着仍有湿意的耳朵,转身,见鬼一样跑出了转角!


第10章 再次相见
【412寝室信条:有男生因为追你的室友而跟你靠近,无论多少顿饭,也别想从你这里换来她的隐私。】
大二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金雨苫回寝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窝两天,等爸妈对她过了新鲜劲儿,又要吵架的时候,她再搬回寝室住,正好离实习的地方不远。
寝室里只有提前交卷的印清羽在,其他两个人估计还在教室里等待时机准备打小抄。
印清羽也在收拾东西,问金雨苫:“听说你假期要去实习了?省台吗?”
“对呀,新闻频道改版招人,我正好去锻炼锻炼。”
印清羽问:“你翻来覆去找什么呢?”
“我芦荟胶找不着了。”
“在金穗子桌子上,”印清羽淡淡地答:“她说这两天考试上火,私密部位长了个痘,就用了你的芦荟胶。”
金雨苫回头一看,果然在金穗子桌子上。
金穗子和王铂菡推门而入,两个人都很沮丧的样子,看来监考很严,挂科是没跑了。
金雨苫走过去,趴在金穗子耳边小声说:“穗子,我的芦荟胶是擦脸的,不是用来擦屁屁的,这次我就送你了,下次不要这样了。”
金穗子愣了愣,脸色由红转青,看了一眼印清羽,再把目光转向金雨苫,嘴角抽搐地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不就是一管芦荟胶吗?撑死30块钱吧?明天我给你买10管,这管留着给我擦屁股吧!”
金雨苫脸一沉,说:“那你去买吧,现在就去。”
“你!”
王铂菡赶紧上来打圆场:“都吵什么啊!你们俩暑假实习不是还要在同一个单位吗?为了一管破芦荟胶至于吗?”
印清羽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王铂菡说:“扇子,最近你的情商直线下滑,是不是受奸人挑唆呀?”
金穗子在气头上,便想起什么就把什么拎出来当武器,只顾快意完全不过脑子:“金雨苫,以后毕业签在电视台,我做主持人,你也只能做记者。”
金雨苫说:“做记者和做主持有高低贵贱之分么?”
金穗子说:“那是,都是新闻工作者,你不会因为颜值糟糕自卑就行。”
金雨苫说:“没事,我要是有一天真自卑了,我也去整容。”
她说完,不给金穗子抓狂的机会,拎起行李就走。寝室的门被关上,就听见金穗子嚷嚷起来,王铂菡劝:“你行了啊,老实人都让你逼急了。去实习的时候可千万别跟扇子这样,别让小人得了逞。”
……
下了寝室楼,金雨苫恨恨地想:要是开学那个傻子不给自己买10管芦荟胶,她就再也不给她划考试重点了。
“金雨苫小师妹。”一个贱丝丝的声音叫住了她:“听说你要去做实习记者啦?”
金雨苫吓了一跳,寝室门口的柱子后,突然蹦出一个蓬头乱发的谢不邀来。
她拍拍受惊的胸脯,脱口而出:“你们寝室的都这么爱埋伏吗?”
谢不邀眼珠子一转,问:“哎呀?还有谁埋伏你啦?”
金雨苫想起前天的事,耳垂上湿湿的感觉仿佛又浮现了上来,忙红着脸掩饰道:“没谁!”
谢不邀一脸坏笑,将脑袋凑过来,猥琐地问:“是不是焦焦美人呀?”
金雨苫用拳头挡住鼻子,嫌弃地说:“师兄,你几天没洗澡了?”
他们寝室的可真逗,一个香的出奇,一个臭的洒脱。
谢不邀不以为意地将两只手搭在脑后,一副漫步云端飘飘欲仙的样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师妹,我家小清在楼上呢吧?”
金雨苫说:“在的师兄,你和你浑浊的肉身就在这儿等她吧!”
谢不邀赶紧将正欲离去的她拽了回来:“她把我拉黑了,也不会见我的,你帮我给她打一下电话。”
金雨苫抱歉地说:“师兄,这是你们的事情,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师兄请你吃饭!”
“那也不行。”
“那你帮我给小清捎个话总可以吧?”
“那可以,什么话?”
谢不邀背起手来,叹了口气,转身,45度仰望天空。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蓬山?师兄你要去山东了?”金雨苫问。
谢不邀转过身来,嫌弃地看着她:“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清吗?”
金雨苫摇摇头。
“因为别的女子都太俗。”
“师兄我走了。”
“哎哎哎别走啊!逗你玩呢妹妹!”谢不邀拉住她:“我不是去山东,我是要与我的焦焦美人一起做一个大项目,可能大四都不回来了。焦焦美人前天就走了,我一直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小清考完最后一科,我看着她安稳离校我再走。”
前一天就走了……
那不就是他轻薄她的当天?
……
暑假选择在省电视台实习,一是不想回家听爸妈吵架,二是想出来锻炼锻炼。尽管不在卫视,但在新闻频道做一名专题记者,也是让金雨苫满意的,毕竟朝九晚五、一到两周出差一次、不用半夜起来去采访车祸现场这种岗位,对她这个学生来说也算是温柔以待了。而且所在栏目组人手紧缺,原本没有工资的实习生,也能拿到报酬。
金雨苫和金穗子在单位食堂碰到过两次,看得出金穗子还在生她的气,两人见面也不说话。426寝的小岚也在台里实习,和金雨苫同一个组。金穗子和小岚两个人经常玩在一起。自打来到台里实习,金穗子几乎是一天换一套衣服,年轻靓丽地走在食堂里,没人会想到,她和朴素无华的金雨苫是同寝室友。
同一个栏目组的小琳姐拿着饭盘坐在了金雨苫的对面,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我昨天看你片子了,真不像在校生的水平,刘制片今天在微信群里夸你呢!”
“谢谢小琳姐。”金雨苫说。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金穗子,有点像网红啊!这小丫头可挺有发展,昨天我听说,她下班上了刘制片的车。”小琳说。
金雨苫皱眉:“姐你听谁说的?”
小琳凑上来,小声说:“小岚看见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制片的电话打来。
“小金,你明天出差去趟牛城。有这么个事儿,有人举报养牛场从农民手里借牛凑数,应付验收骗政府补贴,举报人电话我发你微信里了,你跟他联系一下。”
金雨苫问:“好的领导,当事人有什么证据吗?”
刘制片说:“据他说有视频,这个养牛场是当地大户,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专题,你好好采,你联系李司机,跟他的车走。”
“好的,领导。”
金雨苫迅速吃完饭,联系好司机摄像,然后回寝室取个人用品,路上给当事人打电话提前沟通后,出发了。
……
金雨苫在高速上跟台里的司机老李聊了聊,老李是台里的老司机了,走南闯北,阅历丰富,恰巧此次要去的牛城是老李的老家,她正好通过老李做了一番功课。
牛城是县级市,历史上以养牛业发达而得名。这小城原本经济状况不错,但由于荷兰、澳大利亚、新西兰进口的优质奶源,以及国外优良的肉牛品种,给本地养牛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许多养牛散户都因为赚不到钱而另择他业,这种冲击直接动摇了这座小城的根本。
于是政府下定决心,拿出一笔专项资金来鼓励养牛业,鼓励的是大型的、科学的、具有完善配套设施的科学养殖户,节省人力成本,走现代化养殖道路。
当事人所举报的养牛场,骗取的就是这笔钱。
车子驶出高速,路过牛城的主干道牛街,金雨苫看到了许多不同造型的牛形雕塑,每一座都栩栩如生。
到了约定的地点,金雨苫打给举报人,听对方的声音,是个老人,口气却带着点痞气,说话声调非常高,跟她讲电话的同时好像正在打麻将,嘴里脏话频出。
“赖先生,您好?我听不清您说什么,我们已经到了。”
那老头大声说说:“金记者,我这局没完,走不开呀!”
整个暑假的实习,让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给电视台打热线电话的不全是需要帮助的老百姓,也有一些无赖就是想发泄私人恩怨、搞事情。
金雨苫猜想此人应该是正在赌博,很多农村放的局赌资都非常大,他不会轻易放手来接受采访。
她刚刚入行,还保留一些耐性和热情。于是等了他整整一小时。等到举报人赌博出来,她才见到了这个老头,老头约摸60多岁,地中海发型,普通农民的样子,一再强调对方势力大,怕被报复,千万要给他变声再打上马赛克。
金雨苫从老头那里了解了事情经过,又与司机摄像赶往那家被举报的养牛场去暗访。
此时已是傍晚,他们的那辆三菱帕杰罗缓慢地行驶在农村的垫道上,路的两旁有个牛倌正在赶牛,金雨苫让摄像悄悄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备用。两个人摇下车窗,摄像员把摄像机探出去,金雨苫也跟着向外看,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不邀?
“谢师兄!”她喊道。
摄像员一见有人,迅速将机器藏了起来。
谢不邀穿着一身深蓝色农活外套、戴着橡胶手套。
谢不邀一回头,最先看见的是他们的车,然后再是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表情一变,眉眼之间忽然多了几分不悦。
“谢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谢不邀并不像以往一样没心没肺的潇洒样子,而是警惕地看着她:“我就在这家农场干活啊,你们是来采访的吧?”
金雨苫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住在这里?”
谢不邀指了指不远处的、金雨苫正要暗访的农场牌匾,说:
“我在农场工作。”
金雨苫松了口气,立刻说:“那也好办,你千万别跟农场里的人说我们是电视台的。”
“师妹,我不说,负责人也认识你。”
“负责人是谁呀?”
"老焦。"
老焦?金雨苫有一瞬间想不起谁是老焦来。
许久,她反应过来……
是他?
“是焦……”
“对。”谢不邀说:“我们不接受采访,你走吧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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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灭顶之灾
【而她就是那个来灭顶的扫把星。】
“谢师兄!你等等!”金雨苫追上去,快步堵住谢不邀的去路。
谢不邀站在农场大门口,像个守卫一样,满脸戒备地看着她,略显愁容:“师妹,我们真的不接受采访,你请回吧!”
金雨苫说:“现在有人举报你们骗取国家补贴,这事情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很严重!”谢不邀激动:“所以我们不接受采访!师妹,你心疼心疼师兄,回去吧!”
她正色道:“师兄你不了解,你们可以不接受我们的采访,但是我们后续还要采访举报人、采访畜牧局,你们拒绝采访的画面也会被用到片子里。那样的话,你们就被动了,观众会觉得你们做贼心虚。难道你们就甘心让举报人行一面之词?不做任何解释?”
谢不邀说:“师妹,你可不可以不采访,不要做这个新闻可以吗?”
金雨苫十分恳切地望着他,坚定地摇摇头:“片子播不播不是我一个小记者能决定的,如果我不来采,领导也会派其他记者来采,你是希望我来做,还是其他人做?”
谢不邀烦躁地、大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一个小丫头……”
“我不过比你小一岁而已,你们都能运作这么大个农场,我为什么不行?”
金雨苫把手搭在谢不邀的臂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师兄,这是我的专业,相信我。”
谢不邀盯着她,眼里风暴卷过,最后回归平静,他点了点头,说:“我带你去见他。”
……
谢不邀带着三个人进入了养牛场,师妹在身边,他又被焕发了活力,一边走一边引以为豪地介绍着自己的心血:
“那个是干草棚、那个是农机棚、那些个是工作棚,师妹你看!那边是我们的宿舍,比咱学校宿舍好多了。”
金雨苫闻着这股牛粪与青草的味道,看着师兄满腔热忱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的震惊。她让摄像员在后面拍摄,把他介绍的场面全部记录下来。
她边走边问:“这里能容纳多少头牛?”
谢不邀对镜头不太习惯,把脸转过去,指了指这偌大的现代化牧场,眼里一片繁荣:“目前可以容纳3000头,现在还在扩建,我和你焦师兄……”
“不要说师兄。”金雨苫提醒他有镜头在。
“哦哦,这段剪掉吧,我重说,我们把养牛场设计分割成20个大型围场,道路四通八达,从这头到那头开电瓶车几分钟就到,操作起来非常方便。牧场里有两条小溪流经,我们也有自己的地下抽水泵,将来准备建设蓄水库,用太阳能,柴油或风力抽水,保证充足的水源供牲畜饮用。”
接待处是个三层小楼,金雨苫和司机摄像被安排到会客厅,坐在沙发上,有个朴实的小妹给端出了茶盘。一个农民模样的老头也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到了角落去,金雨苫以为是收发室的大爷,也没在意。
谢不邀上了楼,没过一会,他就带着焦……直到现在金雨苫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站起身很官方地用“焦先生”来跟他握手。
他伸手对她做了个“请坐”的姿态,并没有握她的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给客人做茶,谢不邀也坐在了一旁,有些拘谨。
他穿着一条奶茶色T恤,黑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披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的袖子被卷到了大臂处,胳膊上露出的肌肤被晒得微微发红。与谢不邀接地气的装扮不同,他永远给人一种瘦高、休闲、干净、时尚的感觉。
金雨苫实在没脑洞将他与牛粪想象在一起。
想起上一次见面,他对自己做了那么轻薄的举动,而她也怒骂他是变态,金雨苫的脸还是有点发烫。
他也看着她,那眼神让金雨苫确定,他不是精神分裂,并且那件事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们开始吧。”金雨苫礼貌性地说。
“你想问什么,我是不是老实回答就可以了?”他问。
金雨苫刚要说话,一个响亮的声音惊呆了所有人。
谢不邀双手合十,做拜佛状:“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豆子吃多了!师妹,屁声能录进去吗?你要不要重说?”
金雨苫噗嗤一声笑了,刚才的尴尬也一扫而空:“没关系师兄,后期我会剪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不邀擦了擦汗。
金雨苫和气地看向焦,对他说:“你不用拘谨,我又不是警察,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绝不会乱写乱剪,相信我。”
“嗯。”他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摄像机开,金雨苫问:“我们当地政府给的补贴政策是什么样的?”
他回答:“补贴是以300头牛为单元,如果是育肥牛,每单元一次性补贴60万,如果是繁育牛,每单元补贴100万,如果是奶牛,每单元补贴300万。”
他说话的时候,思路清晰,简洁明快,没有一字卡顿,表述能力极强。
金雨苫问:“这个所谓的单元,是单以牛的数量来划分吗?”
他回答:“每个单元不仅指牛的数量,也包括配套设施。”
“那这么看来,养奶牛的补贴最高喽?”
谢不邀说:“焦先生的父亲之前就是养奶牛的,后来出了三聚氰胺事件……”
焦打断他说:“奶牛技术含量太高,我们经验不够,暂时不敢尝试,我们选择的是繁育牛,适合长期发展。”
金雨苫说:“据我了解,繁育牛需要有配种和接生的兽医,身边要有行家里手,你们团队都这么年轻,搞的定吗?”
他回答:“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父亲也是养牛的,我父亲他就是行家里手,村里也有一些老朋友在场里帮忙。”
他说着,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在角落的老头,那老头朝金雨苫方向打了个招呼,不善言辞,只朴实地笑笑,眉眼间有他的影子。
金雨苫切回正题,说:“政府在放款前会有一个验收吧?验收标准是什么?”
他回答:“政府和畜牧部门会在放款前验收其配套设施,包括放牧区。验收时牛的数量需达到标准的百分之六十,申请3000头牛的补贴,验收的时候数量就要达到1800头。”
“所以举报人说你们数量不够1800头,就去租散户的牛凑数,有这回事吗?”
他说:“我们的牛通过了畜牧局严格的验收标准,并没有租牛凑数。”
……
采访异常顺利,起码对于金雨苫来说,他说话不啰嗦,句句说重点,后期剪辑的时候会省很大的力气。
“好,我们先采访到这里。”金雨苫起身,对他说:“今天太晚了,也不方便拍摄牛场的情况,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你们看方便吗?”
所有人都起身,谢不邀问:“我去订饭店,再给你们定三个房间,今晚我和老焦请客!”
金雨苫赶紧说:“师兄,台里有纪律,我们不能随便和采访对象吃饭。”
谢不邀说:“都是同学客气啥!你来了师兄还不安排你吗?不安排你也得安排好两位大哥呀是不是?”
司机老李说:“原来你们是同学啊,小金,那一起吃个饭不是正常吗?”
金雨苫不太愿意跟老李一起出差,上次她帮农民解决了排水渠的事,事后老李就收了农民几箱有机大米。
“李哥,我们还是开车去镇上住吧。”她说。
摄像员说:“小金,既然这里有宿舍,就别再折腾了。让场主安排吧!”
组里的吃饭补贴和住宿补贴都省到了自己的口袋,又有酒喝,司机和摄像当然高兴,可作为记者的金雨苫,在做片子的时候就会非常被动,不想因为贪图人家的便宜而影响自己的职业操守,但司机和摄像都得罪不起,又是老前辈,金雨苫也一时为难。
最终,开口解围的人竟然是他,声音刻意疏远地说:“天太黑了,村里道路不好走,宿舍借你们睡一晚,食堂6点钟开饭。”
金雨苫听他这么说,心里舒坦些,天黑借宿,粗茶淡饭,应该不算违背操守。
谢不邀也会看脸色,见金雨苫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刻说:“两位大哥累了一天,我们去食堂喝两盅?”
“走!”“走!”
司机和摄像随谢不邀走出了会客室,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室内非常安静,他收拾茶盘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回响,他忙来忙去手脚很麻利,独留金雨苫在原地傻站着,并也不打算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除了采访内容跟她多说上一句话。
他不搭理她的理由她很能理解,一是她前不久曾痛骂他是变态,不管谁对谁错两人都算闹掰了。
二是一旦她的报道播出去,无论他有没有租牛充数应付验收,上面为避免影响,都有极大可能取消对他的补贴放款,若是小数目就算了,毕竟投资有风险嘛,可金雨苫算了一下,他的农场被验收时是1800头牛,这1800头牛占最终标准的的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补贴金额是按照3000头牛发放给他的话,300头为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繁育牛补贴为100万,到手的补贴就是1000万。
1000万……
这农场修成如此规模,怕是就在等这1000万,他身上是否有贷款还不知,政府一旦取消补贴,极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而她就是那个来灭顶的扫把星。
等他沉默着收拾完,也没跟她说一句话,直接当她是空气一样,独自走进了夜色当中。
金雨苫也跟着他来到了室外。


第12章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一点都不女气,我觉得很好听啊!”金雨苫说:“比起你的名字,我的可就惨多了。”】
乡下的天黑得透彻,抬头望去,寒星密布。夜风混杂着青草香,带着并不很大的牛粪味。这里的夜景美极了,干净整齐的小路两旁是充满暖黄色灯光的小房子,除了牛棚、仓库竟还有温室,乍一看去,那温室像是一个个被切半的水晶球,带着暖光扣在地上。
夜里寂静得纯粹,没有车马喧嚣,虫鸣和牛叫声仿佛就在耳畔,听了让人心神安宁。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微风略过他的白大褂,再将那股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送进她的鼻息,那股气味很熟悉,仿若就在嘴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似乎是某种花的香味,甜,细嗅又有些腻。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这样的距离也是一种彼此的心照不宣,谁也不提过往的尴尬事,两个人真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带着几分礼貌与疏离。
金雨苫跟在他身后,走在去食堂的小路上,这里的房屋整齐划一,颜色看起来很舒服,房屋选择用最干净的白色,其他的基础设施也以原木色为主,颠覆了人们对养牛场脏乱的印象。园区停放着的两辆进口自动放料卡车也是tiffany蓝色,非常现代化,这些大胆的尝试都能看得出是出自年轻人之手,金雨苫想,这样的农场设计,应该会吸引一些热爱自然和动物的年轻人才留在乡村吧!
跟着他沉默的脚步,途径一个牛棚,牛棚里有一只小家伙探出头来,这小家伙通体黑亮,乍一看去,第一眼见的是那湿亮着的、泛着光的小鼻头,再靠近点才看到它黑溜溜的眼睛,还有那忽闪忽闪的长睫毛,牛会识人,见她靠近,当即后退两步。
金雨苫生长于城市,第一次见到小牛犊,竟觉得比小猫小狗还要可爱,不由得心头一软,停下了脚步。
“小黑豆~”她兀自取了名字给它,不自觉地想靠近去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