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她叫了!是他!”
金雨苫悄悄转过身去偷瞄上一眼,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生正拿着手机站在树下,长什么样子看不清楚,但是腰上的H字假爱马仕皮带扣非常大,在月光下泛着光。那就暂且叫他H男吧!
H男的手机屏幕光打到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其颧骨很高,眼眶很深,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四处张望着,应该是在寻找着薛凝宁的身影。
金雨苫按照剧本娇滴滴地对蒋英宇说:“讨厌!有人了啦!会被人家看到的嘛!”
蒋英宇突然开始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啊~啊~没事儿!谁敢偷看我把他腿打残,宝贝!来,亲一个!”
一想到焦栀正在不远处,金雨苫就机智地临时删减了很多亲热的戏份,她见演得差不多了,便推开蒋英宇转过去,走向那个H男,蒋英宇也跟了上去。
“你!说你呢!”金雨苫大喝一声!
H男不禁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女生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扬起下颌愠怒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拍什么呢?”
H男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再扫一眼四周……
薛凝宁、焦栀、小抒子都把脑袋一缩,躲好。
“对!就是你!你拍我跟我男朋友干什么?”
H男被金雨苫气势汹汹的样子弄得一懵,拿着手机摊了摊手,咕哝了一句:“我没拍啊……”
“你装什么装!我都看见了!我跟我男朋友亲热,你鬼鬼祟祟地跑过来用手机偷拍半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H男感觉自己被误会,不自觉地将屏幕冲着她,表示自己正在跟人聊天,金雨苫迅速地扫了一眼那个界面,确实是在聊陌陌,冒牌男无疑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一把将他的手机打掉在地上!
H男手里的手机没有拿稳,手心一空,感觉不对劲,立刻蹲下来去捡,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蒋英宇按住手臂,一双小手便趁机将地上的手机给抄了起来!
金雨苫举着手机,对着仍旧处于发懵状态的H男柔声说:“你手机照片有备份吗?”
H男愣了一下:“你……你要干什么?”
“大变态!敢偷拍你姑奶奶?老娘今天就给你个教训!”
她说罢,在H男快要跳将出来的眼珠子的注视下,扬起手!一把将手机扔进了湖里!
同时伴随着H男歇斯底里的挽留:“哎哎哎哎哎我没有备份我的手机!!!”
“咕咚!”
寂静的湖水吞没了那小东西,水波荡了两下,又恢复了平静。
H男张大眼睛看了看湖面,再看向金雨苫,立刻像被红布招惹疯眼了的公牛,怒骂一声:“我草你妈!”
他猛地推开蒋英宇,力气大得惊人!蒋英宇一下子没站稳,“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
金雨苫连连向后退,H男这才回过神来,一边逼近她一边破口大骂:“臭□□!你是不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啊!”
此时金雨苫面对的,是一个莫名其妙就被人把手机丢到湖里的男人,他像一只暴怒的黑猩猩,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金雨苫不停向后退,看着瘫倒在地的蒋英宇,窘迫地大喊:“蒋英宇!你不是说你是跆拳道黑带吗?!”
“闪着腰了……哎呦……”蒋英宇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动一下就疼得要命,龇牙咧嘴地说:“我根本没学过什么跆拳道,嘶……我逗你玩呢!”
“蒋英宇你!”金雨苫气极大骂:“变态男!你的手机多少钱!我赔给你!”
H男冲着金雨苫的脸大吼,那吼声夹杂着唾沫星子,像小针一样扎在她的脸上:“你这个神经病!里面有我多少重要的东西你知道吗!!!”
她当时也有些吓傻了,双脚慢慢向后退,身后是清湖,她意识到了危险,赶紧往相反的方向转过身去。
H男步步紧逼,怒不可遏,目眦俱裂,扬起手就要抽她,金雨苫抬头看向他的手刚要说话,却在无意间瞧见H男身后的方向有一个身影冲了上来!
那身影跑得像猎豹一般迅速,在她的瞳孔里迅速放大。
随后,焦栀的脸渐渐清晰地印在她的眸子里,他的身形仿佛飞跃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冲上前,像一颗人肉子弹,猛烈地撞击在了H男的身上!
H男被这股巨大的冲力撞得身子一歪,脚下往前一划,双手飞舞着仰进了湖里!
金雨苫来不及去拉,就看见焦栀纵身一跃也跳进了湖中!
“焦栀!”金雨苫吓得尖叫起来!
“救命!救我!”H男在水中死命地扑腾着,薛凝宁、小抒子、扶着腰的蒋英宇全部冲上前来,站在湖边不知所措。
薛凝宁失声道:“完了完了……出人命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水中的焦栀游了两下忽然站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那水竟然只……没过他的胸膛以下的位置。
清湖是景观人工湖,中央最深处2米出头,平均深度……1米左右。
他趟着水走过去,一把拎起H男的领子,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蒋英宇:“我收回娘炮这句话……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薛凝宁:“这就是真品和高仿的差别吗……”
小抒子直接吟了出来:“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湖里的他慢慢地往岸上走,一举一动都像是慢放动作,异常艰难。
金雨苫石化地站在岸边,竟然都忘了去拉他一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位置,扑通扑通,有一头独角小兽要顶撞出来……
第29章 生病的他
几个人见焦栀放开那人往岸上走, 都立刻跑过去, 合力将焦栀从沉重的水里拉了上来。金雨苫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冰得骇人, 双脚湿哒哒地踩到地上,头发不停地往脸上淌着水,秋夜的湖水浸身, 使他的牙关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保住体温。
金雨苫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擦脸,一阵后怕袭来,她的手上也跟着哆嗦着, 忽地又觉得这小小外套实在是擦不干他身上的水,她急得一下子抱紧了他。
焦栀一个踉跄,虚弱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他实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金雨苫万万没想到,正在发烧的他会出现在闹剧的现场, 更没想到他会像一头愤怒的小牛一样,冲上来跟那人拼撞,事后竟然连想都没想又跳进湖里救人。
金雨苫搂着他的身子, 柔声问:“是不是特别难受?嗯?要不要现在送你去医院?”
焦栀哆嗦着,嘴上已然说不出话来, 他把湿漉漉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摇摇头。
“那我们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说吧, 好不好?”
他听话地点了点头,又把脑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金雨苫对蒋英宇说:“他现在需要洗个热水澡,这个时间澡堂也关门了, 你帮我把他送到校门口,我们开个房间给他。”
“嗯。”蒋英宇扶住焦栀。
金雨苫又对薛凝宁说:“你快点离开这里,趁那个水鬼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
“啊!”薛凝宁跑开了。
“小抒子,你去焦栀寝室帮我找谢不邀,顺便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我们到了宾馆电话跟你联系。”
“好!我这就去。”小抒子也跑开了。
刚从水里爬出来的H男坐在岸上,看起来筋疲力尽,也被这清湖吓得不轻,他上气不接下去地冲着金雨苫的背影大喊:“疯女人……你你别跑……你还没有赔我手机……”
金雨苫扶着焦栀的腰,回过头来,狠狠地对H男说:“行,你给我等着!”
尽管学校正门附近就有宾馆,但是C大太大了,走到正门要十分钟,好在事发地点离后门近,金雨苫在后门拦了一辆出租,把冷得瑟瑟发抖的焦栀拉到了宾馆处。
焦栀的状态比刚刚上岸的时候好了一些,刚上岸的时候由于浑身湿透夜风再一吹,他整个人都是抖的,手脚上的动作也像是灌铅一样沉重。但此时的他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已经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只不过下车的时候,她看见他的嘴唇又青又灰。
金雨苫让蒋英宇带焦栀去开房,自己去了药店。
蒋英宇在前台登记,拿出两张一百块放在台面上,焦栀走过来,从裤子里掏出湿透了的钱包,轻轻地甩了甩刘海上的水珠。
蒋英宇说:“我来吧,学长。”
焦栀的声音十分喑哑:“我来。”
蒋英宇说:“毕竟学长也是因为我们受的伤。”
前台拿着蒋英宇的两百块,为难地说:“现在只有一间地中海风格的浴缸间,499。”
蒋英宇尴尬地挠挠头:“哈哈,月末了,全部家当了。”
“谢谢你。”焦栀一边对蒋英宇的心意表示感谢,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递给了前台小姐:“麻烦快一点,我有点撑不住了。”
前台看了一眼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赶紧连连应答,动作迅速地递出了房卡。
两个男人进电梯上楼,刚才给焦栀递房卡的女前台把手捂在唇边,小小地跳起来:“好帅啊好帅啊!”
另一个值班的前台感慨:“哎,丑的都带美女开房,帅的都带男人开房,这是什么世道。”
……
金雨苫买完药回来,拎着一个袋子敲开了房间的门,蒋英宇站在门口,金雨苫一边进一边问:“他呢?”
“他说站不住了,躺一会。”
“身上那么湿躺着多难受,你烧水了吗?”
“烧了。”蒋英宇说。
金雨苫关切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大字型地仰躺着,胳膊压在眼睛上,看起来睡着了的样子。
金雨苫把门关上,走到水壶处,小声说:“你烧水之前有没有把水壶涮一下?”
“没有啊……”
她立刻拿起水壶把水倒掉,小声说:“宾馆的水壶很脏的,要涮一下再用。不然拉肚子怎么办?”
蒋英宇一撇嘴,像个老太婆一样学着金雨苫的口气:“拉肚子怎么办~哎呦呦,就你们家男人娇气!”
“你懂个屁。”
“我不懂,反正我是多余的,我回去睡觉了。”
“喂,”金雨苫抓住他的袖子,一边恐吓一边央求:“答应我!不要把我们两个扔在这儿!”
“为什么?”
“就是不行!好歹我是女生,我不要名誉的啊!”
蒋英宇甩了甩袖子,说:“好,没问题。”
金雨苫这才放心,转身去重新烧水。
开的这间房,整体装修是地中海风格,地上铺满了白蓝相间的鹅卵石,一张漂亮的圆床下面,是一个白色的搪瓷浴缸,浴缸的后身是一个半开放的浴室,两扇磨砂玻璃后分别是淋浴区和如厕区,半开放,非常符合年轻情侣的口味。
水烧得非常快,她倒了一杯出来,吹了吹,端到床边去,在床沿上坐下来,拍了拍他湿哒哒的牛仔裤:
“小栀,醒一醒,喝口水去洗个澡吧。”
焦栀把胳膊从脸上拿开,眼睛处留下了一些衣服上的印子,看起来非常憔悴,这让金雨苫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尤其是在看到他强行打起精神坐起来的样子更是如此。
他坐起来,双脚放在地上,双手拄在床沿上,垂着头闭了闭眼,努力清醒起来。而她坐在他的身侧,看见那杯水在床头柜上袅袅腾雾。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点。
“我让蒋英宇扶你过去洗澡?蒋英宇?”
“蒋英宇?”
金雨苫连叫了两声,都没有人应。
金雨苫咬牙切齿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这个骗子……”她喃喃自语。
坐在床上的人,忽然笑了。
“别喊了,”他虚弱地说:“你的名誉早没了。”
她斜眼看他,表情是责怪,声音却是温柔的:“要不是你今天救驾有功,我还真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我的名誉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共处一个房间,她竟然比上一次,还要紧张。
她站起来,去柜子里把浴袍拿出来递给他,说:“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暂时把这个换上,一会儿谢不邀和小抒子给你送衣服来。”
他接过浴袍,动作非常缓慢,站起来的时候,金雨苫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心里捏了一把汗,赶紧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他挡开她的手,自己走进了浴区。
那浴区只有一面磨砂玻璃挡着,两边都是开放的设计,只要他往左动或者往右动多一下,都会暴露在她的视线里,这个设计真的太尴尬了。
金雨苫只好背对着他做君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摆弄着手里的药。
她听见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就说:“你洗完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如果发烧呢,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如果不发烧呢,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难受的症状,跟我说一说,我看看给你吃哪一种感冒药。”
那边传来他喑哑的声音:“嗓子疼,头疼,有些乏。”
“冷不冷?”
“冷。”
“哎,”她也是干着急:“你真是傻,干嘛要冲出来呢?”
她又回想起他用身体去撞H男的瞬间,心里一阵愧疚:“其实我自己有办法对付他的。”
浴室的热水被打开,他的声音稍稍温暖了一些:“为什么要出头?”
“帮朋友……”
“你不是那么仗义的人。”
“我……”
“你很喜欢演戏?”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演戏……我跟蒋英宇就是假装抱一下,而且我们俩从大一开始关系就特别好……哎呀算了,我跟你讲实话吧!”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带你见的那个喵喵,她被一个在陌陌上冒充你的人给骗了艳照,我是想把这个人引出来。”
他问:“有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觉得我不会演亲热戏?还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金雨苫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她很怕他这样子,他生气,让人心慌。
“我想保护你。”这个声音出来的时候,她都震惊了,那仿佛不是她自己说的。
对方沉默,空气里只有水流的声响。
她一点一点地解释给他听:“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人冒充着你的名义去诱骗女孩,他一定是了解你的,如果你出面去解决这件事的话,不太合适,毕竟你在明他在暗,没准他以后会变本加厉地报复你、抹黑你。”
他不再说话了,金雨苫转头偷瞄一眼,那磨砂浴屏将他颀长的身影映透出来。
金雨苫赶紧把头转回来,低下头,几秒后,她忽地仰起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
“对,没错,我想保护你。我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我就是想保护你,怎么了?”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原来有些肉麻的话,说出来了就不那么麻了,反而会有点甜。她放下手里像糖果一样的药盒,美滋滋地走到他的浴屏前头,背对着他,语气调侃地说:
“喂,现在,是不是觉得为我跳湖,特别值得呀?”
她的声音软萌,带着几分调戏的味道,这是她和他认识以来,头一次这样暧昧地跟他讲话。
身后的人不做声,她正美着,背后突然有一只手从浴屏后头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坏似的把她往里拽,金雨苫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挣脱他逃回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惊魂未定的她捂着胸口,又想笑又想骂,最后说了一句:“变态。”
几分钟后,有人在她身后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金雨苫一回头,就看见他穿着纯黑色的宽大浴袍,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那黑色的布料让他的肌肤白得甚是晃眼,好身材展露无遗。
他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坐在床头柜前摆弄温度计的她,裸、露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仰,便躺在了床上。
他的双腿微微分开,耷拉在地上,身子却仰摊在床上,一只手臂挡着眼睛,嘴唇微张,黑色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涣散,露出他高低分明的锁骨、雪白的大腿,在柔和的灯光下像是开了一层美颜滤镜,露出来的肌肤每一分,每一寸,都诠释着销魂。
金雨苫赶紧站起来,把温度计递过去:“头又疼了?”
“嗯……”他闷哼了一声,痛苦中夹杂着一丝旖旎。
金雨苫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把温度计递给他:“快量量体温。”
她看见他撩拨开自己领口的衣料,把温度计放进腋下,那画面实在有些诱惑,她的脸开始不自觉地微微发烫起来。
她赶紧安慰他,也提醒自己:“一会儿谢不邀就给你送衣服来了,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按摩按摩头好不好?”
“他不会来的。”他声音虚弱地说。
“怎么会?我让小抒子去找他了呀!”
他没有言语,身子在床上微微动了动。
金雨苫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拿出手机给谢不邀发视频。
“师兄,衣服呢?你们怎么还没来?”
谢不邀说:“衣服明天早上我送去,今晚不方便,我让你的小朋友也回去了啊!”
“什么叫不方便啊师兄!你要来照顾一下他呀!你来了我好回寝室呀!”
“妹妹,你要是也不方便你就回寝室吧,没事,撑死就是烧上一宿,明早师兄来收尸。再见,祝好梦。”
“哎哎哎!这是什么人啊!”
金雨苫放下电话回过头去,想跟焦栀告状,却见他把手臂拿开,满眼疲倦,黝黑的眸子里泛着微弱的光,在她的眼中流转。
他咳嗽了一声,说:
“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第30章 Narcissus
【有风起舞, 无风独卧。溺水求欢, 试试探探。他就是神话里的水仙花,是她可怜的Narcissus。】
两人说话间, 外面忽然下起了夜雨,小雨窸窸窣窣打在窗沿上,室内灯光暗淡, 温暖又恬然。
他把体温计拿出来递给她看, 金雨苫接过来一瞧,忍不住读了出来:“38度?还真是发烧了。”
他低低一笑:“真争气。”
“争气?”
“不争气。”
“把药吃了,把被子捂好。”
他的病态脆弱金雨苫全都看在眼里, 即使知道有极小一部分有撒娇的嫌疑。她见与他相伴一晚的局势已成定局,只能变得大方起来,坐到床头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吧!就让我这个陌陌女主角再伺候您一晚, 反正我的名誉早就被你给毁了。”
焦栀似乎听出了她话中带讽,初见时,他的形象在他心中终究是个谜, 是根小毛刺。
然而他也好像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满脸享受地把身子完全躺到床上去, 将头往她的大腿上一枕,舒服地闷哼了一声。
金雨苫盘腿坐在床上, 将他沉重的脑袋往自己的腿上摆好,年轻的手指置于他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摩起来。她是那种小腿很细大腿上却多肉的体型, 现如今才知道自己这多出来的几两肉到底是为了报谁的恩。
“舒服吗?”她柔声问。
“舒服,别停。”他索性合上眼,一脸回到母胎的安详样子。
“是不是除了你母亲,没人再这样给你按过头呀?”她的潜意识,让她去试探他的情史。
“她从来不碰我。”他轻轻地说,仿佛在说着什么不关己的事。
“不碰你?”金雨苫想起他每次提到母亲的时候,都是这副回避的样子,所以她也不好再问下去,于是转了个话头:“怎么会呢?你这么好看,反正我看着可喜欢了。”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他阖目,温软呢喃。
外面的雨忽然下大了,那天上似有百万天兵落下,大张旗鼓地来捉她这只偷了仙桃的小妖。她有点害怕,又有点喜,就因为他这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她偷笑着咬住自己红润的嘴唇,暗自庆幸他合着眼看不到自己春心萌动的蠢样子。
不自觉地摸上他的眉毛,指腹在那浓密毛绒间滑动,她说:“我喜欢你的眉毛,那我就拿走两条眉毛吧。”
“为什么是眉毛?”他呓语道。
“要是你生气了、伤感了,我就把它捏弯挂在你的眉骨上,这样就有喜感了呀,你看蜡笔小新。”
他的鼻息间有清浅的笑声。
“你爱看动画片吗?”她继续给他按压着额头,问。
“我喜欢《海绵宝宝》。”
“你是什么星座呀?”
“双鱼座。”
“我是摩羯。”
“那你真实身高多少?”
“185。”
“我是163。哎?你是从小帅到大的类型吗?”
“是。”
“这下巴是真的吗?”
她的手指顽皮地在完美的下颌上摸了摸,他忽然侧头,佯装要咬她的手,她机灵地躲过去,嘿嘿一笑。
没咬到人,他又享受地闭上眼睛躺好。
“长得好看,会有很多烦恼吧?”她问。
他想了想,说:“跟你表白的人当中,男生比女生多。会有一些男生莫名其妙地叫你娘娘腔。”
“但你一点都不娘娘腔啊,你的声音很有磁性,你的废话也不多,还非常有礼貌,从来都是抢着买单,偶尔还会给女孩子让座这种。”
金雨苫看见他的嘴角在很努力地抑制着一个荡漾起来的弧度,她立刻实心实意地补充了一句:
“我真的觉得你超级man的啊!”
他唇角的弧度渐渐上扬,终于笑了出来,浅浅的梨涡里有颠倒众生的纯真:“真的?”
金雨苫狂点头,继续给他自信:“就因为你比他们爱干净,注重打扮就要说你女气?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哎,就比如说我跟某个男性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要是看到电视上哪个男团、小鲜肉就会很不屑地骂人家死娘炮、娘娘腔,他们觉得糙一点才是真男人,他们要求女生精致美丽,但对自己的穿着打扮和个人卫生却完全不讲究。总是觉得男生就要怎么怎么样,女生就要怎么怎么样。”
“其实我觉得,你的性别不该限制你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闷闷的雷声让人心跳不稳,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两个人。
他的神色似乎被她的话动容了,起初是诧异地看着她,接着随着她认真的眼神而变得温柔安稳,他点了点头,头发在她的腿上亲昵地蹭了蹭。
蹭着蹭着,他觉得好心安。
“我困了。”他说。
“困了就睡吧。”
“那你呢?”
“我给你按着头,或者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嗯。”他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很自然地就捧住了她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金雨苫喜欢他,对这个亲密的动作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心头一暖。
“我也给你科普一个病,你就是病患。”
“什么病?”
“你听说过水仙花综合征吗?英文名叫Narcissus Complex。”
“你发音很好听。”
她抚摸着他浓密的黑发,说:“在希腊神话里呀,有个美男子,我们不要叫他Narcissus了,我们叫他焦焦美人吧。”
“这个焦焦美人呀,一生下来,就有算命的跟他的妈妈说,您的儿子太美了,恐怕活不长呀,妈妈很着急,那怎么办呢?我爱我的儿子呀。算命的就说,有一个办法,你只要让他不认识自己,就能获得永生。”
“于是这个焦焦美人的妈妈呀,就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给打碎了,还把邻居家的也都打碎了。焦焦美人就一天一天安然无恙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