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错,不过不如你。”祁湛笑道,看向花依,“你对那金人做了什么?”
花依柳眉一挑,调皮地笑道:“被占了便宜,总要些回报的。”
“该砍掉那金狗的手。”萧劲寒冷冷道。
花依咯咯一笑,端起茶壶给萧劲寒倒满茶道:“萧爷,谢过你刚才相助。我在他摸我的时候早就给他下药啦。”
“咦?花依姐姐,你下手真快,我倒没见到你下手。”阮映雪好奇道。
“哼,那金狗摸我两下,我也就送他两种不同的毒,让他爽快一下。”花依笑眯眯道,“第一回的是‘勿忘’,我身上还剩一小点,就全部送他啦;第二回是‘冰魄’,三个时辰后他会外冷内热,寒热交加,并且浑身抽搐经脉尽断而死。‘勿忘’的毒只是添点彩头,‘冰魄’可是发作得极快。”
祁湛笑道:“玄衣教的教主果真不是好惹的。”
花依娇笑道:“祁二公子说话可不要带刺哪,我只是稍加惩戒而已。”
祁湛微微一笑道:“此地不可久留,既然大家已经吃饱喝足,那便走吧。”
其余三人点点头,与老板结账完便跨上马,出城而去。
出城未到十里,忽听得身后马蹄声来得甚急,四人便策马往道边让去,孰料马蹄声渐渐靠近,也渐渐缓下来。
阮映雪好奇地停下马往后一扭头,见祁湛萧劲寒也停下,便朝着二人微微一笑,视线越过他二人望去。
渐渐策马靠近的是在客栈一同休息的年轻夫妇,两人神色不豫,稍微有些气急败坏,见阮映雪探头往后望,远远地朝她一拱手。
阮映雪咧嘴一笑,指指后方道:“大哥二哥,是在客栈见到的两位。”
语毕,那对年轻夫妇已经翻身下马,走到近前。
祁湛见他二人似乎有事相询,微微一笑,也翻身下马笑吟吟地向他们走去。
“二位有事?”祁湛负手而立,温和地问道。
丈夫拱手焦急道:“公子这一路可曾见到适才在客栈见到的乞丐?”
祁湛微微一怔:“未曾见到,怎么,贤伉俪寻那乞丐有急事?”
丈夫看一眼祁湛腰间佩剑,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可是江南祁家二公子?”
祁湛温温一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那丈夫兴奋地说道:“公子的剑与江湖上传言的玄苍分毫不差,果真是祁家二公子,幸会幸会!我与内人白小蝶都是平江府捕头。”
祁湛轻轻“啊”一声笑道:“原来是平江府夫妻神捕梁伯轩与白小蝶二位。”
梁伯轩欣喜道:“祁二公子竟然会听说过我们夫妻?”
祁湛笑吟吟道:“梁捕头夫妻二人皆为神捕,至今不知捉拿了多少恶人归案,在下久仰大名啊。”
梁伯轩脸红道:“不敢不敢。”
祁湛略一沉吟道:“可否告诉在下为何你二人要寻这乞丐?”
白小蝶迟疑一下道:“想必二公子也听说了最近江湖上那名偷儿的事情……”
祁湛点点头,花依三人也点点头,好奇地看向白小蝶。
白小蝶冲他们一笑道:“我夫妻二人从平江府一路追踪这名怪偷,与各地衙门联手捉拿他,只是即便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也被他逃脱,我们二人无奈只得继续循着他犯的案子往北追踪。这几日追到濠州城内他再也没有犯案,大概是濠州城已无他感兴趣之物,虽是如此,伯轩还是感觉他仍旧是待在濠州城未曾离开,因此我们二人在濠州守了两日。”
梁伯轩接着道:“我们本就打算今日离开濠州城,谁料那乞丐与金狗在客栈缠斗,那乞丐轻功极好,我便觉着蹊跷,待他走后金狗便声称他藏于身上的密函被摸走了,我才开始怀疑他便是我们追踪数月的神偷。”
梁伯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笑道:“只是意识到这可能性已是太迟了,搜遍全城也未见那乞丐,我猜或许他已经出城了,你们在我们之前出城,我便想问问你们可曾见过他。”
祁湛稍微有些惊讶,他只是猜测乞丐不是普通人,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可能是江湖上众说纷纭传言四起的神偷,真是有趣。
“可知他真实相貌?”祁湛心里忽地冒出些许兴致。
梁伯轩苦笑道:“无人见过他真面目,有人说他面目狰狞,有人说他是个豆蔻少女,都是江湖传言,不可信。况且他轻功极好,数次我们在大户家安排的捕快赶到案发地点,他早已带着东西消失踪影,连脚印都不留下。”
白小蝶恨恨道:“这该死的贼子,每回偷完便大摇大摆留字离开,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害得我们四处追踪,在外奔波已是数月未归。”
祁湛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日后若是见着那乞丐便尽量帮二位拿下,通知平江府,如此可好?”
梁伯轩喜出望外:“那就多谢二公子相助了!”
祁湛微微一笑道:“贤伉俪不用客气,帮助官府缉拿贼人实乃本分。只不过我与义兄弟现下赶着办事,不便久叙,先告辞了。”
梁伯轩连忙道:“不妨碍二公子办事,二公子请便。”
祁湛颔首一笑,示意阮映雪三人上马,回身一拱手,留下呆立着的梁伯轩夫妻二人,疾驰而去。
“二哥,你真的要帮他们捉拿那乞丐么?”阮映雪小声问道。
祁湛哈哈笑道:“我能否遇上他还未可知,遇上了再议。再者,莫离,你不觉得江湖上有个神偷比较有趣么?”
“咦?”阮映雪大惊,原来二哥并不是江湖上传闻的谦谦君子温和善人沉着冷静八面玲珑的祁二公子,这般奇怪的性子根本就只能称作随性而已,也不知江湖人士怎会将她眼前的祁二公子传言成那样一个奇伟人物,由此看来,传言本就不可信,自己才是最值得相信的。
“想什么?那么入神,不怕抓不住缰绳从马背上摔下么?”祁湛好笑地看着神情凝滞的阮映雪问道。
她一愣,正色问道:“二哥,江湖上传言的你为何与我所见的你大不相同?”
祁湛一怔,随即也正色道:“面对江湖人必定需要圆滑处事才能避开针对祁家的势力,二哥的和善面貌是要给与祁家有生意来往之人看的,江湖传言的我仅仅是表象,一种手段而已,换言之,称作伪装。”
阮映雪点点头。
祁湛微微一笑:“有诸多情绪只方便在家人有人面前表示,此时的二哥才是你真正的二哥。你可明白了?”
阮映雪嘻嘻笑道:“二哥这可叫做随性吧。”
祁湛笑道:“这样算是称赞二哥的吧?”
她笑而不语,偷偷瞥一眼与花依并骑的萧劲寒道:“那大哥为何总是冷冰冰的脸?只有花依姐姐才敢惹他。”
祁湛低声道:“你大哥自小便是阎王脸,未曾见过有神色变化,我也习惯了。只是最近常怒气冲天,倒叫我长了见识,原来阎王脸也是会发火的。一物降一物,大抵你的花依姐姐便是劲寒的克星啦。”
阮映雪也低声道:“花依姐姐可把大哥放在心里了,不然依她的性子也不会总是去逗大哥的。”
祁湛低笑道:“很有趣不是?”
见阮映雪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捂住嘴偷偷在笑,眉眼弯弯,眼里蕴满娇俏神色,祁湛心里一惊,面皮忽地热起来,才发觉自己似乎已有好几回一见到三弟心中便有奇特的悸动,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愈加想要保护好这充满谜团的小兄弟,而且,三弟……似乎总会给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可是……在记忆中他并不认识这样一个阮姓的少年……
祁湛理不清思绪,只觉脑中糊乱一片,偶尔有些什么闪过脑海也是极为迅速,从惊悸的状态回过神时早已不记得那些一直让他牵挂的究竟是人,还是物。
苦笑一声,祁湛眯起眼睛望向徐徐落下的金黄落日。
夕阳西沉远处的地平线,落成无垠阔野的背景,官道上,四个骑马的身影从容地驰向西北。

第十九章 遇劫

从濠州城出来不过数日便到了河南地界。这一路并不太平,从官道转入山间小道之后祁湛四人沿路遇上了好几拨打劫的山贼,幸好花依在出城之后便蒙上了面纱,否则引来的山贼盗匪可能只会越多。
这些山贼充其量只算小毛贼,三脚猫的花拳绣腿,破锣般的粗大嗓门,加上明晃晃的大刀,一见这四人衣着光鲜便吆喝着拦路抢劫,萧劲寒面无表情地翻身下马,毫不理会山贼们歇息底里的威胁恐吓,缓缓走到山间小道旁一棵一人合抱不来的槭树前,伸手轻轻推出一掌,“喀喇”一声,大槭树转眼间拦腰断裂,直直地倒下拦在小道上,灰尘漫天。
一群山贼目瞪口呆,满眼惊惶,也不等祁湛开口,发一声喊,众人丟刀弃剑各自四下逃窜。
祁湛好笑地注视着萧劲寒慢吞吞走回来跃上马背,道:“辛苦了,劲寒,这样也就免得我们四人都下马与他们动手。”
阮映雪嘻嘻笑着,连连点头。
他们之前遇上的山贼并不像这回的山贼这样走运,前几回山贼拦路呼喊抢劫之时,阮映雪便立即兴冲冲跳下马背冲进山贼群里缠斗,山贼人数众多,她一人无法应付,祁湛三人只得下马替她挡开几把险些便要砍向她背脊的大刀,这一来混战便不可避免地发生。毕竟这些山贼只是一群占山为王的草寇,拳脚与武林高手相差甚远,四人轻轻巧巧便撂倒了所有的人。虽然知道在这般乱世,山贼也是被逼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本不该伤人性命,只是刀剑无眼,多多少少还是杀了些山贼,阮映雪心下懊悔,与其他人一合计,便将恐吓山贼的任务交与了大哥萧劲寒,自己乐得在马上看戏。
山岭延绵数几里,短短半日内一路已遇上数批草寇,萧劲寒徒手劈了好几棵大树,早已青筋毕显,想来已是不耐至极。
吓走一批山贼不久,刚转过一个小山坳,从密密的树丛间“哗啦”跳出七八个手持大刀的蒙面瘦长汉子,为首的汉子眼露凶光,一扬手中厚背大砍刀吼道:“呔!给大爷留下买路财!”
花依心里一动,定定看着那为首的蒙面汉子,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似乎这声音很是耳熟。
阮映雪哈哈一笑道:“大哥,生意上门了,你可以下去陪大爷们玩两把啦!”
萧劲寒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盯着为首的蒙面汉子,盯得那蒙面汉子只觉心里无端发凉。
蒙面汉子干咳一声,继续扬着大砍刀吼道:“可曾听到大爷说什么?此条道上大爷当家,过路的,你们奉上些买路财大爷就放你们平平安安过去!”
阮映雪又是一阵大笑:“大哥你不下去我可是要把这机会让给二哥啰……”语毕朝淡淡笑着的祁湛眨眨眼睛。
祁湛忍着笑,清了清嗓子道:“劲寒,你莫不是倦了吧,可是要我下马替一下?”
萧劲寒面无表情地扭头瞪满脸笑意的祁湛一眼,作势便要下马。
为首的蒙面汉子哇啦哇啦一阵大叫:“这小娃娃恁的猖狂……咦……你那眉间是玄衣教的金色半月?”最后一句声音已是带着些颤抖,似是激动所致。
阮映雪一惊,暗叫声糟糕,连忙伸手去掩住那枚金色半月。
花依柳眉一挑,清亮的声音便从马上传来:“关长老,你怎么做起山贼来了?我玄衣教不给你饭吃了么?”
蒙面汉子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向花依,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难……难道……你……你是……”
马上其他三人皆是好奇地盯着眼前异常的一幕,无人出声。
花依翻身下马走到蒙面汉子跟前,缓缓摘下蒙面的白纱,冷冷道:“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
蒙面汉子飞快扯去蒙面黑巾,“哇”一声伏在地上大声哭起来。他手下的弟兄有好几个见到花依的脸之后也连忙扯掉蒙面黑巾跪倒在地。其余山贼则是不解地上下打量花依,以及马背上的三人,虽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见老大已是恭恭敬敬匍匐在地,显是花依身份尊贵,便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乖乖站在一边。
花依皱了皱眉头道:“关长老,你起来说话,趴在地上一直哭像什么样子!”
关长老闻言连忙爬起身抹了抹眼泪站好。
花依看看昏黄的天色,无奈地说道:“天快黑了,让我们几个跟你上山进到你们寨子里再说吧。”说完转身笑道:“你们可愿意屈就到关长老山寨里过一晚?”
三人虽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想到今晚至少有避风之处可以容身,比露宿荒郊野外不知好上多少,便都愉快地点头同意。
花依松口气,重又翻身上马,对仍旧不停拭泪的关长老和颜悦色道:“关长老,麻烦你带下路,我今晚就先借住山寨,你好慢慢讲来。”
关长老欣喜地连声答应,偷偷瞥一眼好奇地瞪着他哭红的双眼的手下兄弟,红着脸骂道:“还不给姑奶奶带路!”
众山贼“哄”地一声笑开了,有人喊道:“关老大,你哭什么,娘们一样!”
关长老脸彻底涨成猪肝色:“贫嘴!走走走!上山了!”说完走过来牵着花依的马便往山里走。其余的山贼一见,便也讨好地上前拥住其余三匹马,笑闹着跟上关长老,一群人浩浩荡荡直往山上走去。
阮映雪跳下马背,把缰绳交给一个山贼将马牵到一边饮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排高大的屋子。这排屋子建在山上地势较平坦的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四周围绿树环绕,仔细听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似乎附近有山泉或是小溪,屋子的背后便是直直的绝壁,平滑陡峭,高不见顶,屋前堆了很高的乱石,密密长满参天的古木,屋子便隐在这乱石与古木之后,不是有心寻找决计不会注意到山坳间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果真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她暗赞道。
花依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嗔道:“莫离愈发容易自己发呆了,与我一起进屋吧。”
阮映雪痛呼一声,朝祁湛萧劲寒招招手,尾随花依进到屋里。
屋子果然如外面所见的高大,看上去结构也十分结实牢固,只是屋内陈设令她几乎要笑倒在地。
屋内已经点上腕口粗的牛油蜡烛,照得一室明亮,也照亮了墙上所帖关公画像,以及目之所及七八张太师椅上铺就的平整虎皮,首座的太师椅上甚至连椅子扶手都包上了虎皮。屋子当中一张红木长桌算是比较不刺眼的摆设。
那张关公画像真是不伦不类啊……而且,所有椅子都铺上虎皮,天杀的穷奢极欲……阮映雪暗暗咋舌。
关长老与手下山贼端来几盘牛肉几盘馒头,招呼花依四人在桌边坐下道:“教主,山寨里就这些吃食,你将就些。”
花依笑道:“无妨,总比我们几个今晚露宿荒郊野外啃冷馒头好。”
祁湛笑着接道:“有劳关长老了。”
阮映雪连忙点头,笑道:“今晚还得暂住这儿,给关长老添麻烦了。”
关长老这才想起为何见到阮映雪会大惊:“教主,这小公子……”
花依咯咯娇笑道:“她眉间的金色半月是我给她点的,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强迫她当我弟弟,还强迫她当了咱们玄衣教的左护法啦!”
关长老早知教主随行所欲不拘小节的性子,倒也未曾露出过于惊讶的神情,只是嘿嘿一笑道:“即是教主钦点,属下自然不敢置喙。”
阮映雪尴尬地笑笑,瞟一眼笑吟吟听着的祁湛与默默吃着馒头的萧劲寒,也不出声,低头对付眼前的牛肉。
花依也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左护法的使毒本领我教内无人可敌,关长老可以试试。”
阮映雪一惊,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祁湛轻拍她的脑袋笑道:“吃你的牛肉,别再打搅他们二人谈事。”
关长老神情奇怪地看一眼他二人,转向花依,欲言又止。
“不用顾忌他们三人。”花依笑笑。
关长老叹口气,走到门边挥手支开守在门外的两个弟兄,顺手把门关上,一回身“扑嗵”一声便跪倒在地。
安静吃着馒头牛肉的三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未吭声,低头继续就着烛光享用晚餐。
花依连忙扶起关长老,面色凝重地问道:“是教里除了什么事情么?”
关长老长叹一声道:“教主,我可见着你了!先前右护法在那一役幸免于难,从临安逃回开封,说是你数月前已遭武当掌门白石道人毒手身亡,江南分舵弟子偷偷将你的尸首从临安城外运回了教里,我与其他二位长老一见那尸首身形与面貌与你并无二般,便信了,哭得天昏地暗。”
花依冷冷哼一声道:“右护法还说了什么?”
关长老髭须倒竖,恨恨道:“那个贱人,假惺惺哭了两日,便说既然教主已逝,教中不可一日无主,急急自拥为教主,除了听命于她的秦长老,我与仇长老都被下了‘勿忘’,逐出了总舵。幸好教主你在离开开封之前曾经交给仇长老一瓶‘勿忘’的解药,不然我二人早就撑不到见到教主了。”

第二十章 山寨

“原来江南一役月莲活下来了,难怪她身上还有‘勿忘’能用来对付你们。”花依冷笑一声道,“我与白石在街上动手之事临安城人尽皆知,想不到她竟然敢假传我的死讯,看来这件事她蓄谋已久,想必我教众在临安遇袭也在她的计划之内。”
关长老大骇:“教……教主,莫非你怀疑那批教众江南遇袭是……是右护法走漏了风声?”
花依冷笑道:“不是怀疑,走漏风声根本便是她计划中之事……她可是伤痕累累回开封的么?”
关长老点头如捣蒜:“是,是,浑身布满三寸来长的抓伤,虽未伤筋动骨,但也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她可是仅仅休养了四五天便恢复了?她的脸上与颈间没有丝毫损伤吧?”
“似乎的确如此,属下只见到她的手臂布满深可见骨的抓伤,服侍她的婢女在替她上完药吓得面无人色逃出房间,我与老仇抓住那婢女问了才知晓她除了手臂身上也满是抓伤……”
“哼!亏得她在自己抓伤自己之时还会记得护住自己那张脸!”花依冷冷道。
关长老一脸不解:“教主的意思是……”
“她在十二岁那年被义父带回开封总坛,我便偷偷查过她的底细,义父从街头捡回乞丐一般的她,并不知道她竟然是西域月家的后人,那一手修罗抓可是练得出神入化啊!”
关长老叫花依咬牙切齿的声音吓得结巴起来:“修……修罗爪?难不成她就是那个十多年前被灭门的西域月家的遗孤?”
“错不了,这数十年来总坛后面山壁上的抓痕我总疑心是她偷练修罗爪留下的。她在教中十年一直安分守己,最出格不过贪恋男色,我便未曾如何防她,护送教众南下之时她爽快应允,未免意外我便派左护法容华同行,谁知这一切她早已做好预谋,只等着我入彀,甚至眼睁睁看着容华死在那些自称正道人士的人刀剑之下……”
关长老稍微找出一些头绪:“教主如何得知那女人是自残而不是被别人抓伤?”
花依冷哼一声道:“江南一役,城外如同修罗场,我趁那些所谓替天行道的人收拾善后之时偷偷潜入义庄查看过所有教众的伤口,皆是刀剑所伤,并无一道抓伤,她若也在场怎可能身上无一丝刀剑伤口?再者那日我总觉少了一具尸体,但一时也未曾想起该是她。”
花依停下叹口气,拿过酒坛子猛灌一口接着道:“月莲生平最爱男子,哪容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有丝毫损伤,浑身抓伤但脸面脖颈毫无伤痕,这便是她自己留下的破绽。”
关长老恍然大悟,点点头。
“哼!可惜我终究没有防得了她,白白搭上了容华一条性命!”花依狂灌一口酒哽咽道,“容大哥自小便陪伴我,我俩虽不是亲兄妹,可他待我比亲兄妹还亲,义父去世之时特意任命他为左护法,辅佐我作教主,可是……”
关长老手足无措,急道:“教主……”
花依摆摆手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冷冷道:“我在潜入义庄后见到了容大哥的遗体,他的全身被戳了二十多个窟窿,死不瞑目。我骇极,也心痛至极,一把火烧了义庄,虽然我无法将他带回总坛安葬,但我也不愿将他留下给那些败类侮辱,索性让他与所有弟兄一起火葬在一起。我躲在离义庄不远的树上,望着冲天的火光发誓一定要替容大哥以及死去的弟兄报仇……”
关长老哽咽道:“教主,属下既已遇上教主,当追随教主回归总坛。”
花依拭泪冷笑道:“没想到三位长老中竟然也有顺服月莲的,我倒是真的小看了她的能耐!既然她敢夺我玄衣教教主之位,就要有与我拼命的觉悟!她害死了容大哥,背叛了我玄衣教,她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用她的项上人头祭奠死去的兄弟!”
关长老抹去眼角的泪水欣慰道:“天见可怜竟能让我再见到教主,可叹不知老仇现在藏身何处,若是他知晓教主还活着,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了。”
花依皱眉道:“月莲带回的尸首果真肖似我的身形样貌么?”
关长老略一思索道:“不细看的确极似教主,我与老仇想再次察看之时被秦长老与那女人拦住了,不由分说便将尸首装入寒玉棺送入了存放历代教主遗体的地库,第二日那女人便篡了教主的位子……”
“总坛所有弟子难道未曾反抗?”花依情绪稍稍稳定,镇定地问道。
“她护送教众南下之时便已布好眼线,与秦长老密谋妥当,教主你一离开开封,秦长老便暗地里将总坛内弟子遣离替换上他二人的亲信属下,我与老仇孤掌难鸣,又被下了‘勿忘’,只得勉强逃离总坛监控范围。老仇出了开封于我并未朝一个方向走,因此我也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你逃出开封就来这里当山贼来了?还真是大材小用啊!”花依调侃道。
关长老讪讪一笑:“教主,我除了会点功夫,其他可是什么也不会,恰好路过此山时被打劫,一怒之下宰了他们的头儿,他们反而很高兴,感激我替他们除去了欺压他们的恶霸头儿,便邀请我上山一起营生,我拗不过……嘿嘿……”
花依冷笑道:“胆子不小,连我也敢抢劫!”
关长老吓出一身冷汗:“教主莫怪教主莫怪,是我们该死,只是我们平日抢劫财物之时并不伤及人命,教主宽宏大量,可否饶过我与兄弟们?”
花依叹口气道:“算啦,我身边只剩下你和不知身在何处的仇长老了,我哪里还能处罚你。”
关长老抹去鬓边冷汗道:“教主,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花依一怔,忽地想起屋子里坐着的其他三人,目前教中遇上大事急待处理,自己又答应了莫离陪伴她远赴祁连,况且教中之事不便牵扯上她……左右为难……
祁湛笑吟吟道:“可是为难?”
花依静静点点头。
祁湛微微一笑道:“可否三弟与我先行去五国城,劲寒留下说不定能帮到你,待你们处理完教务赶来五国城与我们会面,这样可好?”
萧劲寒心中一凛,看向祁湛,被祁湛眼中露出的耐人寻味的笑意激得心下着恼,正想嘴硬拒绝,花依看他一眼,抢先回答:“好,我便请萧爷留下帮我,过些日子教内平定了我必当赶去与你们会合。”
萧劲寒顿时语塞。
“萧劲寒,你可愿意留下帮我?我不勉强你。”花依用手肘推一下萧劲寒,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