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肯心里像开了漫天的花,脸上却没显出半分高兴,忧郁地看着天边的白云淡淡地说:“可惜我比卢荻晚认识你。”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是假装没听到,一个是故作忧郁,陈肯拿准了林舟舟的脾气,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到临走时,林舟舟的小电动刚出了医院门口,陈肯把黑色路虎停在路边等她,从副驾驶座拿了个盒子塞她手里,林舟舟吓一跳,打开一看竟然是先前在商场没舍得买的那双米白色高跟鞋,这双鞋价格不菲礼物贵重,说什么也不肯收。
陈肯目光锐利像是看进她心底:“这是最后一双,你不要就买不到了。”女人天生对这些东西执着,他拿捏得清楚。
林舟舟实在喜欢这鞋的式样,但还是哼了一声:“我也不是一定要买这双鞋。”陈肯失笑,这小女人,到这时候还要死撑着,就笑笑说:“听楼哥说你明天要去卢荻家吃饭,穿漂亮点他会很高兴。”他是情场高手,此时输卢荻一筹不代表永远输,林舟舟早晚还是他的,这双鞋自然也是。
陈肯满肚子坏水,早做好了打算,林舟舟不知就里,想想又很想要这鞋,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那好,嗯,这钱算我欠你的,回头我攒够了一起还给你。”
这林舟舟!陈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能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吗?”真不痛快!林舟舟的眼光冷飕飕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肯只好自嘲地笑笑,他果然是奸是盗,挖空了心思硬是要撬这个墙角。


作者有话要说:咦,接到通知下周主题榜,完全不明真相XD
明天问下编编再来说更新频率,不会断更,大家放心。

 


旧事

陈肯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尤其周六早上特意开车去卢荻那儿蹭饭,实在是一件很阴损很缺德的事。
他按了门铃,林舟舟来开的门,果然又惊讶又恼火,压低声音问他:“你来干什么!”
陈肯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短袖衬衫,骚包得很,摘下墨镜无辜地笑笑:“钟点工请假了,没地方吃饭,过来蹭一顿。”伸长脖子对着门里边喊:“卢荻,不介意我来你家讨口饭吃吧?”
“陈大公子光临寒舍,鄙人甚感荣幸。”卢荻从厨房里出来,顺手拿过几瓣蒜,一边开玩笑一边把蒜头塞他手里,“来吃饭就要做事,帮我把蒜剥了。”
陈肯最怕蒜味,卢荻这是故意折腾他,才剥了三个就泪流满面不停打喷嚏,这电灯泡做得委实不易。
卢荻今天大显身手,打算做六菜一汤,地三鲜、锅包肉、糖醋里脊、鱼香肉丝、家常豆腐、红焖肥肠,再来一锅鸡汤,林舟舟帮着端菜上桌,一个传菜一个端,默契十足。早上去菜场时林舟舟顺路买了两条围裙,一模一样的嫩绿色小碎花,卢荻穿上也不滑稽,反而衬着他温文儒雅的气质,更是显得他居家又可亲。林舟舟也喜滋滋地套上小一号的围裙,恋爱中的人偶尔也会这么幼稚可爱,陈肯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今天林舟舟果然穿了新裙子,细细的腰身,修长的身段,笔直的双腿露在裙子外面,雪白纤细。
陈肯一直觉得女人只有留着长发才好看,长发飘逸,妩媚动人,但林舟舟不,一头短发乌黑细碎,柔顺地垂下来,在灯光里有着温暖的光晕,她有刘海,稍微遮住点过于英气的眉毛,弧线流丽,延伸到鬓边。
她是一块璞玉,正好卢荻和陈肯都一眼相中。卢荻胜在下手早,又多了个学长的名头,陈肯毫无优势,甚至劣迹斑斑,想赢得美人心,撬得墙角归,比登天还难。

三个人在客厅长桌上落座吃饭,正对南面的落地玻璃窗,光线极好,虽然外面温度高达37、8°,室内冷气一开,在明亮光线里用餐简直是一种享受。
卢荻不吃辣,因为林舟舟爱吃,鱼香肉丝和家常豆腐里就多搁了点辣椒。林舟舟故意夹过这两道菜,再给他布菜,地三鲜来一筷子糖醋里脊来一筷子,用心十分险恶。卢荻哪儿看不出她淘气呀,皱着眉头边吃边开玩笑:“我要是牺牲了,你得下楼给我买药去。”
林舟舟想起那回吃火锅还特地点了鸳鸯锅,禁不住就笑,摸出手机来摇晃摇晃手机上挂着的七彩葫芦手机链,说:“没事,你要是牺牲了,我召唤葫芦娃救你,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嘻嘻地你来我往,把陈肯这个大电灯泡完全无视,陈肯干脆不动声色地吃饭,毕竟今天的借口就是蹭饭,他可不想再惹林舟舟生气,其余的事从长计议。
正吃着,门铃大煞风景地响了,林舟舟警惕地瞪一眼陈肯,陈肯看她似乎是怀疑他从中作梗,心里大觉不快,他在她眼里就那么小人那么卑鄙吗?就阴着脸说:“我可没再叫别人。”卢荻也奇怪,周六中午的,谁会挑这个时候来?他放下碗筷起身说:“你们吃着,我去看看是谁来了。”一开门他就愣了下,惊讶的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卢荻爸爸身材高大,相貌十分威严,说话声音洪亮无比:“怎么,你小子不欢迎我来看你?”卢荻失笑:“哪儿的话,你们来N市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弯腰提起箱子,挽着二老的胳膊让进门里。老远就听见陈肯爽朗地笑着招呼:“卢叔叔,丁阿姨,正好来一块儿吃饭!”卢荻的妈妈姓丁,和陈家太后从前是同窗,两家很是有点交情。
这边林舟舟放下碗筷,实在有点紧张,手心都冒虚汗,站起来扯出点笑容叫了声叔叔阿姨好,卢家二老从没见过林舟舟,看见陈肯也在,以为是陈肯新交的小女朋友,对看一眼,心里都想,哟,这小子转性了,这回这小姑娘倒是清清爽爽朴素得很。

谁知卢荻笑了笑介绍:“爸、妈,这是我女朋友,舟舟。”卢家二老显然有点懵,看情形不对劲,除了陈肯都有些尴尬,就留三分面子给儿子,沉着脸说:“我们吃过饭了,你给收拾下客房我们好休息。”朝林舟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林舟舟早慧又敏感,看得出卢荻父母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当下再美味的饭菜都味同嚼蜡。她想到苏卿,去年中秋苏卿非要带她回去见父母,当时苏卿爸爸问了她家庭情况后也是忽然冷淡,眼睛里的笑意没了,淡漠里透着点鄙夷。谁叫她林舟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过这回又是什么?
卢荻丢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提着行李陪父母上楼整理客房。林舟舟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进来,亮得刺眼。
陈肯冷眼旁观,看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不高兴,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笑:“你觉得对面墙上那幅画画得怎么样?”
卢荻的房子十分大,室内装修优雅精致,几乎都从欧风,唯独客厅墙上挂了一幅工笔牡丹图,红花灼灼盛放,映得满室淡雅色调黯然失色。
林舟舟是个外行,盯着看了几分钟就说了个好字,想想,又说:“很好。”陈肯嗤的一声笑:“岂止很好,画这画的人可是省里很有名的青年画家。”
吊足林舟舟胃口,陈肯才慢条斯理地说:“这画是明辞画的,明辞就是卢荻以前的女朋友。”明辞出国后,卢荻也一直没把画取下,毕竟相爱多年,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抹掉的。
他下这么一剂猛药,不信林舟舟不动摇。卢家的人还是最看好明辞,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眼看即将做卢家的媳妇,忽然就和卢荻吹了,卢家二老还不削了卢荻。
果然林舟舟脸色黯了黯,陈肯有点不忍心,心里更是满天飞醋;阴着脸喝了杯水,看她坐着不吭声,脸色都有点白,不觉吓了一跳,左思右想还是更心疼她一些,没好气地从冰箱里提溜出一串葡萄给她:“去,摘洗干净送上去,先拼个好印象分。”说完就真恨自己心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帮着她去讨好卢荻父母,唉,他真是被林舟舟迷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因为在主题榜,呃,于是收到通知,两日更一次,一直更到月底,泪流满面……隔一天更一次啊大家第二天就别刷了,除非我存稿箱出错,不然不会有更新的!
然后陈肯又渣又好又好又渣,大家随便唾弃,咱不心疼!

下个月我就解放了,这个月我就专职存文!

 


讲和

林舟舟洗好葡萄,一颗颗圆滚滚水亮亮,装在素雅的果盘里很好看。果盘是陈肯挑的,白瓷底粉色合欢花图案,他说:“丁阿姨喜欢这套餐具。”林舟舟没想到他会帮她,低头说了句谢谢。
陈肯双手抄在兜里,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她走上楼,楼下100平米的地方空落落的,此时就剩下他一个人,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卢荻妈妈在楼上数落儿子:“半年不来看着你,就把个媳妇搞丢了,你这孩子,之前和小辞不是好好的吗?”恨铁不成钢地不住叹气。卢荻耐心地解释,不是他把明辞搞丢了,是明辞要出国进修,时间很长,他们双方都没有把握能坚持到最后,所以互相退一步,和平分手。
成年男女对待感情格外的理智,老一辈人的思想里哪里能接受这种想法,认定了就是卢荻不像话,劝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了,哪里是说分就分一点都不念旧情的?我看小辞心里是很喜欢你的,你就跟她说你等她!”说到底,卢荻妈妈还是觉得明辞做儿媳妇最合适最合眼缘,楼下那个像小白花儿一样的小姑娘算什么呀,丁点都不如明辞。

卢荻看父母都不大高兴,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解释:“明辞有她想要的事业,我没理由阻拦她,而且或许她在国外会遇到更好的人呢?”
卢荻妈妈瞪他一眼,看到墙上挂着凤竹牡丹画框的落款,可不就是明辞那丫头,上回她来看卢荻可是没见过这幅画。知子莫若母,真要断得一干二净,家里这些画早就该收起来了。
“妈妈就是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小辞的事……”卢荻打断她,笑眯眯地给二老灌迷汤,大赞林舟舟如何如何乖巧怎么怎么聪明勤快,转头看父亲面沉如水、不动如山,就拿小时候挨打那会二老的话撺掇:“爸、妈,你们不是就喜欢乖巧听话,聪明又淘气的小姑娘吗?”
卢荻爸爸倒是没说什么,他妈妈叹了口气,终于藏不住话,直截了当问:“你说的这个舟舟,各方面和小辞比如何,家庭没什么问题吧?父母都健在吗?双亲单位哪里?”卢荻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母亲问得这么直接犀利,开玩笑说:“怎么,连妈您这么开明的人也讲究门户差别?”
卢荻妈妈被问得愣住,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正好林舟舟适时地过来敲门,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说:“叔叔、阿姨吃水果。”说着把洗好的葡萄、切好的哈密瓜放下,拿了纸篓给二老丢果皮。卢荻妈妈看她有礼貌又懂事,也不好总板着脸,客气地点了点头朝她笑笑。
林舟舟其实在门外听了一会了,她和明辞比的确没有胜算,家庭也好才貌也好,卢荻妈妈那么问她一点也不意外。说到底,她和卢荻交往初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时候碰到这样的事也不过是提前给了她警告。

但她毕竟是用了心,再次被这样赤|裸裸地拿出来称量对比,像被丢在肉摊上的肉,几双手挑挑拣拣,嫌肥厌瘦,真是种说不出的窘迫。或许是自己自尊心太强?
眼下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自己总归是外人,不方便留下,就极为礼貌地说:“叔叔阿姨旅途辛苦了,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先走,不好意思啦。”
卢荻跟她下楼,看见她眼圈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受的,知道她肯定是都听见了,在楼梯拐角处拉住她小声道歉:“我妈她不是故意的,她以前不这样。”他并不在乎林舟舟的家庭如何,只觉得她那么明快鲜亮,给他心里添了一抹色彩,和以往明辞不一样的色彩。他并没有忘记明辞,甚至心里还有一处有明辞的影子,但是现在,他是想和舟舟好好处下去的。
这么爽朗可爱的女孩子,谁也不会愿意放手。
见林舟舟苦着脸不说话,卢荻又搂又哄,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对不起,今天本来想让你开开心心吃顿饭的。”没想到父母会突然跑来,世界大乱。
林舟舟心里有点乱,面对卢家二老的时候还能大方得体,镇定微笑,转头却心里极为郁闷,沉甸甸地像是坠了铅块,轻轻说:“学长我先回去了,你陪着叔叔阿姨吧。”也不看他,蹬蹬跑下楼,默默收拾了碗筷桌椅,取了背包阳伞就走。

卢荻要开车送她,陈肯皱眉提醒他:“你要是丢下丁阿姨去送舟舟,她可更加不喜欢舟舟。”又说:“没事,我开车送她好了。”卢荻左右难两全,只好同意:“嗯,那就麻烦你了。”
陈肯正愁没机会和林舟舟讲和,心想,哪儿麻烦啊,可不正好。下楼左右没见着林舟舟的人影,开车在出了小区里转一圈才发现她站在公交站台前发呆。
站台的小花坛里种满了太阳花,五彩缤纷生机勃勃,林舟舟脸色却不大好,蔫了吧唧,伞也没打,就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晒着,陈肯看见了,又好气又心疼,开车过去嘎叽一声停在她面前:“上车!”
林舟舟晒得头昏眼花,看见是陈肯,就更不想动,扭头去看公交站台上的路线牌。下午一两点的太阳晒得她脸色发红,眼里却没什么精神,两人僵持了一阵,陈肯小声骂了句妈|的,下车硬是把她拽上了副驾驶座。
把车停在树荫下,陈肯开了冷气,他车里有个小冰箱,随手拿出瓶矿泉水给林舟舟:“喝点水。”林舟舟默默接过去贴在脸上滚了滚,发烫的皮肤被冰凉的水瓶一激,舒服得几乎要哆嗦。
陈肯看她闷闷不乐,想必是为了卢荻的事,心里酸溜溜的,莫名地起了匪气,从冰箱里拿出两听灌装啤酒:“啤酒?”他以为林舟舟一准不要,谁知她沉默地接过去,一扣拉环就是一通猛灌,这丫头脾气倔,性子也够猛!

林舟舟心里不痛快,连灌三听啤酒,才想起陈肯这种人的车上怎么会有这么普通的酒,怎么的也该是什么白兰地伏特加,才能显出装逼犯的独特品味,她总这么看陈肯,足见对他成见很深:“你不是有钱少爷吗,怎么还喝啤酒?”林舟舟酒量浅,平时也不大喝啤酒,三听灌下去,开始有些亢奋了。
陈肯阴着脸,不高兴了:“舟舟你对我很有意见,我为什么不能喝啤酒?”拿过她手里没喝完的半罐一口气灌掉,也开始说浑话:“卢荻能喝,我难道就不能喝?”敢情在林舟舟心里,他这样的人就该骄|奢淫|逸,整天花天酒地,才对得起富二代的称号。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啊,美少女们!我爱你们!33333333333

 


缓和

林舟舟朝他翻个白眼:“你真幼稚。”
陈肯不怒反笑,争风吃醋确实幼稚,他堂堂陈大少,天池科技年轻老总,为了这么朵小白花干尽了蠢事,给他那些朋友知道了,可不得笑掉大牙。他啧一声,不以为意:“卢荻也不见得多成熟理智。”
此话又招来林舟舟一枚白眼:“学长高中那时候就比你现在成熟。”陈肯哦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随意张望,一副毫不相信只当她是吹嘘的敷衍表情,卢荻高中时候的事他不大清楚,只听楼湛说过似乎林舟舟十分仰慕卢荻,他倒要听她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林舟舟哼哼两声,偏不受激将:“你想听?我就不告诉你。”陈肯一计不成,支着下巴想了想:“这样,你说说你和卢荻高中那会的事,作为交换,我给你讲讲明辞,怎么样?”
陈肯毕竟是个奸商,不费吹灰之力勾起林舟舟好奇心。她打个酒嗝,头昏脑胀之际又想起明辞的那幅画,华贵雍容,可不就像是明辞,她林舟舟最多是丛韭菜花,比那牡丹的艳丽可差远了。
看她不说话,陈肯拿矿泉水瓶子冰她一下,戏谑地笑:“怎么,胆子小,不敢听?”林舟舟大怒:“谁胆小了?我要是胆子小我跟你姓!”劈手就抢过矿泉水咕嘟嘟喝了几口,一路从咽喉凉到胃里,差点还呛到。

陈肯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掌心下的骨架纤细,脊梁挺得笔直,和她的人一样倔强,他小声嘀咕:“我倒是希望你能跟我姓呢。”林舟舟推开他的手,柳眉倒竖:“你说什么呢!”他赶紧无辜地笑:“我说哪敢让你跟我姓啊,卢荻可不要杀了我。”
怕她又生气,就催她快说卢荻的事,林舟舟歪着头想想,眼睛里犹在放光:“学长当年成绩好人又长得好看斯文,学生会的事做得十分漂亮,哪个学妹不知道他呀,后来在省里拿了几个竞赛大奖,学校领导都高兴死了。”
陈肯眯起眼睛笑了笑,他根本不把竞赛大奖放在眼里,家里还有好几个奖杯奖牌呢,看林舟舟完全是小女生式精神膜拜,忍不住说:“拿几个奖而已,至于这么神话一个人嘛。”林舟舟斜睨他,十分鄙夷:“学长高中三年一直是年级第一,你能吗?”陈肯嗤的一声笑,低头看看修长有力的小臂,他当年也是年级第一,不过不是学习罢了。
林舟舟不理他,心里翻腾着,搅出一腔心事,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树荫出了会神,忽然叹口气,自嘲地笑笑:“那时候我胆子多大呀,表彰会散会后我就鼓足勇气去找学长表白了。”陈肯脸一沉,就听见她撇撇嘴干笑:“谁知道被人撞了下,当着学长的面就栽进了水池子里,太丢脸了!”

回想今天被卢妈妈那样审视打量,似乎比当年还要狼狈尴尬。一时心里千头万绪,像打了结的乱麻,越理越乱。这么多年卢荻一直藏在她心里,十六七岁的时候是仰慕敬佩,成年后再遇见,感情迅速发酵,卢荻说喜欢她,那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做梦也梦不到,可是,她的每一份爱情都没有那么简单容易。苏卿也是,卢荻也是。
陈肯脑子里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忍不住就扭头大笑,余光扫到她面色不善,忙岔开话题不再催她想这些事情,看看表上指针指向两点半,索性问她:“这还早呢,要不我带你转转?”林舟舟想了想说:“你还没跟我说明辞的事呢!”
她喝了酒脸颊红红的,难得的没有往日的戒备心,倒显得可爱了几分,陈肯多看了她几眼,狼血沸腾,真想扑上去亲几口,但是怕破坏如此难得的和谐气氛,只好忍着,看着车窗外的树荫说:“明辞啊?人漂亮,又有才气,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转头又了然地看着她笑:“怎么,怕卢荻他妈拿你俩比较?”
林舟舟不耐烦他问东问西,瞪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那明辞有什么不会的么?”
陈肯翘着腿一派轻松悠闲,笑着问她:“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就没见有求于人还这么趾高气昂的!
林舟舟也不含糊,推开车门就要下去:“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陈肯到底心软,一把捞回她,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还不成吗?”要不是想和林舟舟化干戈为玉帛,伺时机而撬墙,这种利人损己的事他坚决不做。

明家做的是房地产生意,财大气粗,第三代子孙里明辞最为优秀,从小学琴学棋,书画精通,唯独在厨艺上欠缺点天份。陈肯皱眉:“简单地说,明辞手艺不行,要不是这样,卢荻也不会烧一手好菜。”
林舟舟想了想,这还不好办么,火速背起包说:“那好,我这就去书店买几本菜谱。”说着就要推门下车,陈肯拉住她:“我送你去。”林舟舟其实是不大想和他单独呆在一块儿,陈肯这个人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侵略性太强,她丁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不麻烦你了,我搭公交车去。”她尽量拒绝得很委婉,客气有礼地朝他笑笑,拿了伞站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林舟舟今天特地穿了新凉鞋,配着新裙子十分好看,但是新鞋磨脚,脚踝处的纤细牛皮系带好看是好看,却已经把皮都磨破了,走一步磨一下,火辣辣的疼。陈肯眼尖,这时也看到了,不由分说把她按回副驾驶座:“脚上皮都破了,还想去挤公交车?”沉着脸从收纳箱里拿出一盒创可贴给她:“贴上,我送你去书店。”
陈肯眼红得很,林舟舟脾气那么倔,跟前男友分得果断利落,到了卢荻这儿,倒是放低了身段努力争取,她对卢荻千般温顺,可就偏偏对他不假辞色,从没半句好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路两个人都不吭声,林舟舟弯腰处理好伤口,决定回去后就把这双鞋束之高阁,好看有什么用,这么折腾人,还不如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何况价格还这么贵,真是肉疼。她忽然想起妈妈生前对她说过的话,衣服鞋子漂亮体面又能如何,总不如体贴合适,才能走更久更长的路。
生活也是如此,两个人相伴,彼此合适熨帖才是最关键的,但是,对她而言,卢荻合适么?

陈肯开车送她到先锋书店前,刚在路边停下,林舟舟就推门跳下去,像是车上坐的不是陈肯,而是洪水猛兽,她避之不及。陈肯没辙,唯有苦笑。
正挫败无语,林舟舟敲了敲车窗:“今天谢谢你。”下午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耀眼明媚,那神情倒是有几分诚挚。陈肯仍旧阴着脸:“谢我干什么,我可是坏人。”她一路像防贼一样防他,可不是就把他当成了坏蛋。
林舟舟靠在车门上,很认真地说:“其实你这人有时候也挺细心的。”看陈肯眼睛一亮,赶紧补一句:“做朋友还算不错。”说完也不敢看他,掉头匆匆往书店里跑,上台阶时还差点扭到脚脖子。
陈肯在车上看着她落荒而逃,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他在情场算是千锤百炼,以退为进放长线钓大鱼做得最为顺手,到了林舟舟这儿却总是被打乱阵脚,令他十分有挫败感。
原想等林舟舟出来送她回去,公司却来了电话,说是业务部数据出了点纰漏,瞒不过去只好请示陈总,陈肯皱眉,一扫之前吊儿郎当痞相,冷静地吩咐:“先别急,我这就回公司,你们把错误的报表和单子整理出来,我回去就要看到。”又简单叮嘱几句挂了电话,一打方向盘拐上主干道,融入车流里。

林舟舟挑好两本书去付钱,正排队,手机在包里滴一声响,有人给她发短信。号码很眼熟,是陈肯的手机号,她一直没存,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十分抗拒把这个人纳入生活中。短信内容很简单:“舟舟,公司有事,我就不等你了。”林舟舟松口气,她还就怕他在外面等着她呢。
回去她是咬牙打了车,爱美的代价是脚脖子肿了,果真高跟鞋远不如球鞋方便,林舟舟此刻十分同情每天都需要穿十寸高跟鞋上班的写字楼白领们。下了车,她才开始心疼钱包,看着脚上漂亮的凉鞋欲哭无泪。
回到家开门,小西正坐在客厅里咔叽咔叽嗑薯片看电视,头也不回地问她:“这么早回来啦,我给你发短信让你帮我带盒创可贴,你看到没有呀?”林舟舟有气没力地靠着门掏手机,忽然一僵,包里钱包还在,手机却没了,忙里外上下都翻了个遍,提起包用力一抖,交通卡银行卡钱包面纸掉了一桌,就是没有手机。肯定是在书店付钱的时候被小偷顺走了,这该死的王八蛋小偷!
林舟舟瘫倒在沙发上,真是觉得浑身无力,闭眼想想,要不是陈肯给她发短信,说不定她手机也不会被小偷看上,真是衰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哈,贪玩,偷懒了几天 m(_ _)m
咳咳。

发个雷图给大家,看懂的认出来是啥片子的美少女不许举报我——

 

质问

临睡前林舟舟翻了翻黄历,赫然几个大字:诸事不宜,还真是诸事不宜,失财又伤心。晚上在轮回上班的时候,楼湛打趣她:“怎么觉着你掉了个旧手机就如丧考妣似的?”虽然话不中听,林舟舟还是不得不承认,比起白天在卢荻家那些事,丢了手机更为让她郁闷心疼。她笑了笑说:“没办法,人穷志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