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赢了,便能早些娶微容进门,认输是划不来的。”白凤起好笑道。
林微容也不甘示弱,抬头哼一声道:“谁说我一准输了?我偏就不要他让着我。”
沈穆轻笑觑着两人:“好好,我也就随口说笑罢了,都这般认真做什么?”他伸手叩了叩林微容的额头,朝白凤起道,“唉,这丫头就是倔,难为你了,凤起老弟。”
白凤起皱了皱眉,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我就喜欢微容这倔脾气。”
这话一说出口,柜台旁正忙忙碌碌的几个伙计都停下来朝这边挤眉弄眼地笑,林微容微赧,伸手悄悄捏了白凤起一把,示意他不要再乱说了。
白凤起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道:“况且谁说她倔了,只是有些直罢了,在我眼中不知多可爱。”
酒楼大堂内的客人们都静下来,片刻后哗地一声惊呼,有人笑着扬声问道:“白少爷与林大姑娘可是好事将近?”
林微容来不及掩住白凤起的口,他已颔首笑道:“七月初,还不曾挑日子。”
客人又一阵惊呼,已有人抚掌大笑道:“恭喜恭喜!”
这才恭喜了旧店新开张,一日之内又多了件喜讯,客人们乐呵呵地都鼓掌欢笑起来,林微容双颊红了红,在底下狠狠掐了白凤起的手臂一把,暗恼道:“谁说我一定输给你!”
白凤起不语,只是笑,也就由着她掐他。
还是沈穆轻看不过去了,叩了叩柜台咳一声道:“妹子,凤起兄弟好脾气,你也该收敛着些。”
果不其然,挨了一双白眼。
他只得扬了扬手笑道:“瞧瞧,在谁跟前都是老虎模样,好在还当真有人能收的住她。”
说着,挥挥手要告辞,林微容要拉住他,他回头斜了她一眼:“不肯唤我一声哥哥也就罢了,我替你做了这大半日的苦工,连口茶水也没见着,怎么的,我还不能回去喝口茶?”
林微容抿了抿唇不作声,半晌后笑道:“让我爹请你喝酒罢。”
沈穆轻轻笑道:“正有此意。”
他说罢,正要走,想一想还是回过头来望了望白凤起,细长柳眉挑了挑,温润眸中多了些莫名的光亮。
“凤起兄弟好自为之。”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门去。
凤惊艳
再三日,仍旧是宾客盈门,人来如织,林微容动了动心思,将林家酒坊内几个模样生得好又嘴甜的伙计调来酒楼内帮忙,沈穆轻正好脱了身,日日出外逍遥快活。
毕竟是奸商,他四处转悠找乐子时却也没忘替林微容打探消息,这一天午后慢悠悠晃进酒楼来,朝门口立着的刘大海招呼一声便往楼上走。
过午时分店中客稀人少,林微容犯了春困,迷迷糊糊被铮儿赶去楼上空置的雅间伏案眯了一觉,半梦半醒间听得耳旁一声轻笑,倏地惊起,顿时睡意全消。
一看是沈穆轻立在案前促狭地笑,她这才舒了口气。
正要闭了眼再趴下眯一会养神,沈穆轻大马金刀地在案前的花梨木方背椅上坐下,笑觑她道:“你多睡一时,白家就多进半斗金子。”
她霍地立起,愕然问道:“此话怎讲?”
沈穆轻也不明说,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明亮眸子骨碌碌转了转,一拍手笑道:“你自己去瞧瞧便知。”
他有意卖关子,林微容好说歹说也没法撬开他的嘴,只得亲自去白家饭庄跑一趟。
这一趟打探敌情,倒是叫林微容大开眼界。
白家饭庄门前车如流水,竟比她林家酒楼还要热闹。
更稀奇的是,临街的楼上莺声燕语,欢笑连连,又有丝竹之声袅袅传出,动听悦耳。
林微容皱眉沉吟了片刻,吩咐铮儿留下等候,独自一人挤过门前的车马进了店内去。
店堂内宾客满座,大多都是极眼熟的城中商户,城北最是富有,白家饭庄做的本就是富商的生意,满座皆富豪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林微容诧异的却是,陆陆续续有几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妇人带着丫鬟侍女走进来,朝柳掌柜嫣然一笑,便由店中伙计引着上了楼上去。
铜鸾城虽是民风较开化,却是极少听说有女眷抛头露面来酒楼饭庄打发时间的,林微容随意数了数,她在店内立定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已有五六位衣着光鲜的妇人上了楼去。
这几人她也算面熟,城东绸缎铺子的老板娘凌氏,城北皮具店张掌柜的内人邬氏,还有几位是林家的旧邻居,竟不知为何都聚到了这白家饭庄来。
她正好奇,柳掌柜一眼瞥见她,有些慌张地朝楼梯前立着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正巧转过头去招呼客人,一时没注意到,却被林微容察觉了。
她心中有了底,不慌不忙地走到柜台前与面色惊惶的柳掌柜打了个招呼,也不同他多说,只笑了笑道:“柳叔,我要楼上雅间一间。”
说罢,径直往楼上走,柳掌柜急急赶出来,只来得及大声朝楼上唤了声:“大少爷,林大姑娘来了!”
呵,心中有鬼!
林微容抿了抿唇,几步上了楼去,长廊一角却嗖的跳出个清秀少年来朝她嘿嘿一笑道:“师婶这可是来探望小师叔?”
可不是唐七那小子!
她还未开口,唐七却已拉捉住她的衣袖将她待到雅间前,将门推开,笑嘻嘻道:“小师叔在里头可是快活得很!”
门一开,嫣嫣袅袅的丝竹之声蓦地停下,满屋寂静下来。
林微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门口朝内张望了一下,一眼瞥见屋内情形,不禁美目圆睁。
这雅间倒是极宽敞,七八个美貌妇人同坐一桌,原都是娇媚万千地掩口轻笑,唐七这一推门,谁也不做声了,都是闭口齐齐扭头望过来。
俊俏伙计斟酒上菜,白凤起抚琴助兴,这分明是学了她林家酒坊的美男计么!
林家酒坊的客人大多是家底稍殷实的小商贩,而白家饭庄的座上宾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的富商?
沈穆轻那一句话却是当真深刻:你多睡一时,白家就多进半斗金子!
林微容倒竖起柳眉,咬了咬牙道:“你、你、你剽窃我林家酒楼!”
白凤起放下膝头的瑶琴,毫无愧色地挑眉笑道:“微容,为商之道,步步紧逼,兵不厌诈。”
好一句兵不厌诈!
便将她到了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
白凤起从容地望着她,见她气得俏脸微醺,忍不住又逗她:“沈穆轻能教你的,未必能赢过我。”
末了,又支颔轻笑道:“微容,我赢定了。”
林微容不怒反笑,哼了一声扬声道:“话莫要说的太早,我迟早会让你认输的!”
说罢,挺直了肩背昂首下了楼去。
唐七倚着门直乐:“小师叔,把小师婶惹急了可是了不得啊!”
白凤起微微一笑道:“惹急了才好,这才有趣。”
一众美妇均是掩口偷笑,绸缎铺子老板娘凌氏更是笑得打跌:“林家大姑娘倒是当真有趣,原以为是只不做声的兔儿,谁知道竟是只老虎哩!”
白凤起摇头笑了笑,立起身来朝一众娘子军作揖道:“凤起已应诸位夫人的要求抚琴一曲助兴,现下可否告知凤起,姑娘家最喜欢的东西有哪一些?”
众美妇面面相觑,蓦地笑起来。
唐七掩门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嘿,这男女之事还当真是玄妙,枉费小师叔狡狯一世,竟就栽在小师婶这么个倔脾气的姑娘手里了。”
他伏在廊中栏杆上朝大堂内瞧了瞧,忽地扑哧一声笑。
堂内人极多,柳掌柜要去追怒气冲冲的林微容,却总有伙计满头大汗地过来搭话,急得老人在原地直跺脚。
只转眼间,林微容已出了大门去,气恼地往车上一坐,铮儿见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问道:“大姑娘,里头……如何?”
还能如何?
林微容稍稍镇定了些,将饭庄内情形大致一说,铮儿惊呼一声,干笑道:“凤起少爷真是……聪明……”
话未说完,被林微容横了一眼,连忙吐了吐舌头闭上嘴去,过了许久才壮着胆子问道:“这不是好事么,我倒是觉得凤起少爷是因为极喜欢大姑娘,才这样急着要赢,好娶大姑娘进门哩!”
林微容双颊薄红,却还是清了清嗓子道:“我却也不想输给他,这是咱们林家的酒楼,我不容许它落到别人手里。”
“大姑娘有新的法子?”铮儿一喜,扭头问道。
嘚嘚马蹄声中,林微容从容地笑了笑,扬眉道:“我偏就不信这一回他还能学我!”
隔一日,林家酒楼再翻新花样,多添了四五个俊俏伶俐的丫鬟楼上楼下伺候不说,林家大姑娘亲自上阵,传菜斟酒,笑脸迎客,满城轰动。
于是这一日酒楼内座无虚席,客如流水般来去,刘大海笑得眼都眯起了,朝林微容直竖大拇指,大声赞道:“大姑娘实在是高!”
沈穆轻在柜台后坐着,一听这老实人也学会了拍马屁,嗤地一声笑道:“刘掌柜你可先别急着溜须拍马,你家大姑娘现在春风满面得意万分,过不多久保准就乐不起来喽!”
刘大海鲁钝,追着沈穆轻问了几遍,沈穆轻才笑吟吟地朝在堂内忙碌穿梭的林微容指了指:“刘掌柜你仔细瞧瞧,你家大姑娘今天与往常可是有什么分别?”
刘大海仍旧是鲁钝,眯眼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只好又去问他。
沈穆轻翻了翻眼皮道:“你再瞧瞧,微容今日的衣着,打扮,可是与平日里一样?”
憨直汉子刘大海这才哗一声点头。
可不是,林微容平日里青黑两身男装,满头乌发用水蓝色缎带在脑后随意束起,虽是英气逼人,总还是小厮的打扮,不若今日这般,刻意细细妆扮了一番,走近了看眉似远山,眼如寒星,又将一点樱唇涂了朱丹,嫣红一张口,娇俏可爱;满头的青丝在头上盘起了髻,一枚碧玉簪子斜斜别在如云的乌黑发髻之间,更增了妩媚。更不提她平日里从不戴的首饰玉器,今儿个取了大半出来戴上,白玉雕花的耳坠儿、紫玛瑙的镯子、羊脂白玉的玉佛,齐齐挂到了身上,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眨眼间将一个男装俪人脱胎换骨变成个娇滴滴无限柔媚的小美人。
这二月中旬的天气,已逐渐开始转暖,林微容穿一身杏黄色春衫,走动间裙裾微旋,如一朵清丽绽放的烂漫春花,早惊的满堂的客人眼睛发直,已有人抿了口酒低声道:“谁说林家大姑娘貌似无盐,分明就是个不输她妹子的美人啊!”
沈穆轻耳力极好,听得这句赞叹,笑了笑道:“谁说不是?”
再瞧一眼四处走动笑得极粲然的林微容,忽地扑哧一声笑道:“你这倔脾气的丫头,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鬼点子,施起美人计来了!”
刘大海犹有疑问:“沈大少还没告诉小人……”
“嘿,刘掌柜莫要着急,咱就等着看戏,我猜不到傍晚,就有人闻风而至了。”沈穆轻望了望天色,促狭笑道,“铜鸾城就这么点大,一点风声不到半日就能传遍全城,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坐得住!”
这话说过不到一个时辰,果真门外车马声响,当真来了稀客。
刚过正午时分,那枣红大马甚是威武,在林家酒楼前立定了长嘶一声,唐七跃下马来,不及去拉开车门,白凤起却已推门下了车来,匆匆地朝林家酒楼的两扇朱漆大门走去。
他刚在门前露了面,沈穆轻支颔轻笑一声:“这不?人来了!”
林微容还在堂内四处斟酒传菜,客人倒是极高兴,恨不得拉住她坐下来也喝一杯拉拉家常,有些是酒楼熟客,见多了她青衣男装的小厮模样,难得见她这样打扮,各个都是惊艳不已。
不止是她,另外几名丫鬟也是模样生的极好,也是身着春衫,几点鹅黄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分外亮眼。
白凤起一脚踏入门内,不须多瞧,一眼便望见了那个杏黄的婀娜身影,林微容也恰好转过身来给身后的一人斟酒,笑语盈盈间微启朱唇,寒星般的双眸如一泓秋水,只是略略往门这边瞥了一眼,他便怔住了。
沈穆轻最喜看戏,慢慢踱过来拍拍他的肩打趣道:“凤起兄弟,怎么,不认得微容了?”
不等白凤起出声,他嘿嘿轻笑几声,朝邻近立着无事的一个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换下林微容,那丫鬟很是机灵,笑嘻嘻地去接了林微容手中的酒壶,将她推了过来。
林微容正觉莫名其妙,这一抬头望见白凤起立在眼前,愣了一愣,蓦地记起那一日白家饭庄之事,忽地哼了一声扬眉道:“如何?有本事再学我呀!”
白凤起不出声,细细将她上下打量个遍,缓缓的笑了:“微容,你可是将所有家当都穿戴在身上了?”
林微容一怔,沈穆轻已哈哈大笑起来。
呵,他嘲笑她!
她将柳眉一横,还没出言反击,白凤起却又眨了眨眼,俯下身低声道:“可也美极了。”
轰的一下,她脸颊着了火,一路烧到了耳背去。
情缱绻
大堂内人来人往,实在不是小两口亲亲我我耳鬓厮磨的好地方。
沈穆轻将两人揶揄一番,见林微容有些疲惫,朝白凤起使了个眼色:“凤起兄弟是难得的贵客,楼上雅间请。”
说罢,轻轻推了林微容一把:“你也上去歇歇。”
白凤起会意,牵起林微容的手便往楼上走,她也是真有些累了,乖乖地跟着上了楼。
在楼上伺候的小丫头极机灵,将两人带到最末的雅间内,偷笑着掩了门出来。
这一间房原就是这几日林微容的临时住处,床榻被褥一应俱全,床前香炉中香灰已冷,却犹幽幽地散出满炉暗香。
那丫鬟刚掩了门走,脚步声尚未远去,林微容便被白凤起揽到了怀中拥着。
她略略挣扎了下,便被他拥得更紧,白凤起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微容,你瘦了。”
这语气竟是惊人的温柔,林微容心里一暖,动了动身子抿唇轻笑:“还好,大约是这几天店里忙了些,再多添几个帮手就能清闲些了。”
说罢,美目含嗔斜了他一眼:“我又不像你,只需要席地而坐,抱一具瑶琴,转轴拨弦三两声就能哄得一众美人儿高兴。”
她的话略略带了酸意,白凤起微蹙的眉宇缓缓舒展开,伸指轻抚她眼下的淡淡青黑,含笑道:“微容,你这是在喝飞醋么?昨日你走得那么爽快,我以为你毫不在意,还暗自伤心了好一会。”
林微容脸上倏地飞上两朵红云,却还是嘴硬道:“谁喝飞醋了,只不过是一群清闲妇人罢了,你要给她们弹琴说唱只管去,与我无关。”
这话,越说越是酸溜溜。
白凤起淡淡一笑,轻轻按住她单薄的双肩,轻声解释道:“我只是弹了一首《春江曲》替她们助兴,绝无他念,开店做买卖,总不能拒绝客人不是?”
见林微容不做声,他又轻笑道:“我的心存在你这儿,哪里也不去。”
如此甜言蜜语,如此温存缱绻,只将林微容心里一寸寸的都煨得暖了。
白凤起又细细地端详她半晌,忽地笑道:“我店中伙计同我说你在酒楼里盛装招待宾客时,我恨不能插了翅飞来将你藏起来,不让你给旁人多瞧一眼。”
他说着,低下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自嘲道:“其实我才是在喝醋不是?”
“你……”林微容被他拥着,鼻端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荷香,早已酥软了身子,他这样一说,她更是窘迫,红了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的目光尚在四处游移着,白凤起已俯下 身来与她对望着,眸光沉沉不容她别开眼。
“唐七那小子说,姑娘家有时候强迫不得。若是强来便是禽兽不如。”他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鼻尖轻轻抵着她的,呼出的温热气息与她相缠,“微容,我想亲亲你,抱抱你,你愿意么?”
林微容扑哧一声笑,早在心底笑得打跌。
唐七呀唐七,你这不是变着法儿骂你小师叔禽兽不如么!
她一面笑着,心里早融成了一滩春水。
以往他哪曾问过她想不想,抱便抱住了,亲也便亲了,总是悍然霸气地堵住她的口,不容她拒绝,这一回他这么一问,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么,便由她来罢。
林微容按下狂跳的心,咬了咬红唇,伸手捧住白凤起的俊朗面庞,在他微微惊诧的目光中俏皮地笑道:“好。”
话音未落,她已踮起脚尖昂首亲吻住他的薄唇。
仅仅是浅浅的啄吻,生疏青涩,她极努力地伸出小舌想去叩开他的齿关,拼命撩拨许久,他才轻笑一声,接了手。
这一来越发的不可收拾,积蓄多日的热情被迅速燃起,白凤起双眼中隐隐有火苗蹿起,他在喉头闷哼了一声,倾身将林微容压向墙壁,双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不容她在这场大火中有一丝的退怯。
她的手也渐渐滑下他的脸庞,紧紧地勾住他的颈项,将自己往他身前偎去。
鼻息相缠,唇齿相交,数不清的柔情蜜意,道不尽的缱绻缠绵,便于这火热中沉沦。
她微启红唇,由着他探进舌来,一寸寸地尝尽她的芳香,又热烈地与她的小舌纠缠,温柔又坚定地吮着她的舌尖。
微痛,却又不舍。
林微容酥软在他的怀中,先前那一点主动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只能在他的气息中随着他起舞。
那荷香越发的浓郁,自她身前一点点漫开,丝丝缕缕钻入她的鼻中,她微微睁眼,正好望入白凤起带笑的眸中。
她蓦地脸一红,白皙双颊上满布红霞,那含羞带怯的热意缓缓地蔓延至她的耳后,红了她的脖颈。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凤起终于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伸指轻轻揉了揉她被吻得微肿的唇,再望一眼已星眸微闭的林微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紧紧相偎,微微喘息着,好一阵才逐渐平复下来。
“微容,你不仅瘦了,眼下也有微青,何必这么拼命?”白凤起轻叹一声,将脸埋进她如云的秀发中低声笑道,“你偏就这么倔,这么争强好胜,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他轻轻抚着林微容单薄的肩背,心疼道:“才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真是那么想赢了我么?”
林微容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在他胸前伏着,忽觉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之间闭了眼,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只管随意应声。
“再这样下去,等到娶你过门的时候,新娘子怕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了。”白凤起在她耳旁轻轻笑道。
她听得真切,意识却逐渐迷糊起来,下意识地哼了一声,便将全身重量都交给了他。
隐约中,只听见白凤起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声气,她只觉身子一轻,被他抱起了放到床褥间,褪去了鞋袜,又盖了薄被;漫天的困倦铺天盖地袭来,她不知何时已沉沉地睡去。
再睁眼时,已是傍晚时分,初春的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另一侧的墙壁上,一墙的金黄色余晖。屋内极静,隐隐约约能听见楼下大堂内的笑闹声与碗碟的清脆响声,隔了几重木板传来,竟是格外的不真切。
林微容缓缓睁眼,意识还未全然醒来,耳后已听见轻微平稳的呼吸声。
不仅如此,她的肩背紧紧抵住那一方温暖的胸膛,连在睡梦中都没舍得推开。
她竟与白凤起同榻而眠,共享了午后难得的平静。
林微容怔了怔,轻轻转过身去看他,这样的静谧中,他仍旧沉沉睡着,浓密的长睫在眼下留下沉沉暗影,总也微微挑起的剑眉此刻舒展了,难得的平和。
他闭了如寒星一般的双眸,不再露出似笑非笑的莫测神情,这样温和安宁的白凤起,却是与多年前那个温润少年的影子重又融到了一起。
林微容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缓缓地勾起唇角来。
其实,她早已认定了他。
窗外有风掠过,撼动大开的窗棂,落日的余晖微微一斜,金色扫过白凤起的脸庞,光影交错间,她俯下 身偷偷亲了亲他的额头,再往下,柔软的唇落到他紧闭的双眼、英 挺的鼻,然后稍作犹豫,温润双唇悄悄地触了触白凤起好看的薄唇。
“凤起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又微微一笑低头去亲他的脸颊。
白凤起却蓦地睁了眼。
林微容愣住,双唇犹带了他脸上的温热,刚离了他俊朗的脸庞,便叫他捉住了。
毕竟有些心虚,她咳了一声又如往常一般换了从容的神色镇定道:“你醒啦?”
他不做声,双眸中看不清神情,只是沉沉地盯着她看,她再也掩不去脸颊上的燥热,抿了抿唇别开眼惶然笑道:“一睡竟是一下午。”
他还是不做声,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眨了眨眼微微勾起唇角来惋惜地笑道:“不知如果我一直不睁眼,你还会做些什么,微容?”
林微容僵坐许久,这才知道被他耍弄,笑着扑过去便捶他。
两人来来去去这许多日子,终于渐入佳境,这时候的嬉笑打闹竟也是分外的甜蜜。
她推他一把,又被捉回怀中笑呵呵地逗着,她再捶他,又被拉至身前笑闹呵痒,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推搡渐渐变了味,白凤起翻身将林微容压至身下,心猿意马地望着她嫣红的双颊,忽地低吼一声,重重地覆上她的身子。
林微容下意识地去勾住他的脖颈,微启双唇迎接他,两人重又纠缠到一处去。
仍旧是火热的唇齿缠绵,却因身躯的紧紧相贴而更是热烈。白凤起略略撑起身躯,只将上半身压向林微容,他宽阔健壮的胸膛抵住她柔软高 耸的胸脯,轻轻一挪移,林微容已绯红了双颊。
她已沉沦,神智逐渐在这漫天大火中烧成灰烬,眼中只瞧得见白凤起微红的俊朗脸庞,耳中只听得见她激越的心跳,以及他沉重的喘息;不知何时起,她已紧紧攀住了他的宽肩,在他温热的气息中释放出压抑多年的热情,与他唇舌交缠,再顾不得其他。
良久,他轻轻退开,不等她睁开迷离的眼来问,便听得他沉沉笑了一声,那火热的唇舌已重重落到她的颈间。白皙娇嫩的肌肤微疼,是他在啃噬、吸吮着她,像是执着地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一般,他一寸寸、一点点地自她的颈项间流连到她雪白浑圆的肩上,她的杏黄春衫早就被褪去大半,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背与胸脯来,他便在那一处裸 露着的细致肌肤上不慌不忙地轻啄重吻,自肩颈起往下,慢慢亲吻至锁骨;那一对细致精巧的锁骨不知有多玲珑诱惑,白凤起以拇指轻轻抚过,低头吻了吻,在林微容低呼声中,轻轻咬了一口。
微微的疼,却抵不过她周身忽地窜起的火热,便如一滴水入了火海,嗤地一声便化为灰烬,她闷哼了一声,却是极愉悦的低吟,白凤起轻笑一声,火热双唇越发向下,便到了那雪白如凝 脂的胸脯上。
春光微露。
杏黄春衫半褪半掩间,犹有一方小小的肚兜挡去潋滟春色,林微容胸腹间一团火烧起,正挣扎间,他已伸手探至她身后,穿过衣衫抚向她光 滑细致的雪 白肩背。
她周身如火在燎,他的手掌却比她的肌肤还要热,略略一贴住她的背,她已低呼一声,睁眼望向他。
他也如她一般的火热,双眸沉沉黯下,俊朗脸庞紧紧绷住了,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么,林微容心里一颤,他却已捉住了她身后腰臀上方的那一段细长缎带,只伸指微微一拉扯,那原先扣作蝴蝶结的细长缎带已颓然松开。
便如某处束缚霍然松懈,那一方小小的仅能遮去雪白胸 脯的藕荷色肚兜松松垮垮地覆在她胸 前,聊以遮蔽,却又什么也遮掩不住。
白凤起眸光一沉,双手未离她的身,却俯下 身来凑近她颈后,沉沉笑着以齿咬开了最后一处紧扣的细长缎带。
她只觉颈间一暖,他不知做了什么,双手已捉住了她胸前最后一处遮拦,轻轻抽去了,袒 露出大片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