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归鸿一向喜欢这个忘年交小友,若非不得已,心中十分不愿听从聂小香所想的离奇办法,正叹气,便听她笑一笑道:“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不如碰碰运气,死马偏当活马医。”
所谓死马当活马医,便是由传功、执法二位长老与萧归鸿一道,以纯正内力自神庭、紫宫、手少阳三焦经输入,护住心脉,聂小香从头习练星罗流转,最初几日百骸内并无内力以供驱使,星罗流转之力极为霸道,折腾得她经脉暴起,险些走火入魔。
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几次欲劝阻,无奈碧玉琉璃棒在聂小香手里,不得不惟命是从,只有偷偷替她捏把冷汗。
这天夜里聂小香再次痛醒,暗觉这一个月来慢慢聚起的内力骤然暴涨,在周身经脉左冲右突,一时间竟是无法控制,既如针扎,又似火灼,痛苦无比;待吃下半株紫羽凤凰草,才觉气血稍平,脉息渐稳,一炷香后内息如常,已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聂小香擦去脸上冷汗,自床下捧出绣春刀,这刀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护手处雕刻绣春花图案,分外精致。绣春刀的秘密便是藏在这刀柄之中,她当日在玄铁棺中持刀切开棺盖,无意触动刀柄机括,自刀中取得两枚腊封纸卷。
落英剑法一篇,内功心法一篇,并无江湖传言的惊天宝藏。但这内功心法最末两句,却是响雷一般,劈开迷雾——绝处逢生,死地求存。
聂小香索性孤注一掷,于求死之中觅得生门,历经三月余反复煎熬,终于贯通百脉,日渐好转。
这一晃已经是七月初,江南风暖,碧池荷香。
驼王留在了江宁,怒极与聂家翻脸,却仍旧不曾放弃绣春刀;唐家势大气壮,却终究折在聂三手下,镖局赌坊、酒楼花廊,无一斗得过聂家。
自此,聂家盛极。
聂连环日日空闲,偶尔翻翻账册,竟也惊讶道:“想不到三哥手段如此高明!”此后便越发清闲,整日与大掌柜莫秋风临湖对弈,赏花煮茶,暂且将一颗野心藏在山明水秀、诗情画意之间。
眨眼到了八月,秋菊怒放,满城飘香。
这一天是八月十四,聂三在明月楼临湖小筑静坐至夜半,但见那如水月华披了大半湖,粼粼水波上星星点点,分外美丽。
湖边隐有水声,片刻间一叶小舟慢慢悠悠荡至湖心,便在那波光粼粼之中有人轻轻一笑,船下漾开细碎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HE滴,一定滴!!终于写完来更新了,我娘催我睡觉,明早给大家回复,顺带说个事,看到有读者同志给某些出版V文打负分,说是V文拖着结局啥的,其实作者同志们也不想,主要网站和出版社不大和谐,所以作者比较惨就是了,啊不过大家对我放心就是了,我写的这些比较温馨的一对一的故事出版社是毫无兴趣的,哈哈,所以我不会出现出版了拖结局的问题,那么,美少女们明天见了!
相许
皓月当空,水波粼粼。
聂小香俏生生立在船头,一身雪青宽袍几乎要溶进月色里,夜风吹拂起衣袂轻盈,飘然欲仙,仿佛眨眼便会乘风飞去。
聂三霍地起身,失手洒了半盏茶,早已冷透的茶水沾上虎口,竟也不觉得凉。他几步走到窗边,看着满湖细碎柔光,如水月华中那人笑得狡黠俏皮,一双黑亮明澈的眼早已刻在心上,日日思念、时时想起,但此刻却生怕心跳太过激越,惊动了温润月色,惊醒这场美梦。
楼外夜虫唧唧,于寂静中更添一分清净,风过窗扉,仲秋的凉意直透肌肤。
聂小香一扬手中酒坛子,笑嘻嘻道:“聂当家可愿意赏脸和小叫花一起游湖赏月、喝酒吃烧鸡?”
聂三喉头动了动,恍觉并非美梦一场,不由心中狂喜,足尖一点雕栏,飘然落到舟中,聂小香微笑犹在唇边,只觉微风扑面,眨眼已被紧紧拥住。
这拥抱的力道之大,甚至压迫得她胸肋隐隐作痛,但却十分温暖熟悉,她不舍得放手,便贴在聂三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急切激动,嘿嘿笑了两声。
良久,聂三才松开她淡淡道:“烧鸡呢?”
聂小香尚沉浸在方才的温馨之中,见他只惦记烧鸡,不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顺势往小舟中一歪道:“小爷骗你的,没有。”
聂三也不恼,正要走近挨着她坐下,忽见聂小香嘿嘿一笑,琉璃般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调皮之色,随即小舟一阵摇晃,他一时不差便被绊倒,扑通一声跌进湖里。
聂小香歪在船头直乐,一口气还未喘停当,翘在船头的脚踝便被聂三扣住一拽,唉哟一声惊呼也栽进了水里。
师父的水性极好,做徒弟的自然也不差,两人哈哈大笑,惊飞夜栖息湖畔的鸟儿,如又游鱼般在湖里扑腾,扶着船帮掬水互泼,从头到脚湿了个透,但明月皎洁清风微凉,这样的轻松惬意却是从未有过的。
聂三长臂拥住聂小香,泼剌剌破水而出,轻轻落回舟中,四目相对,见对方衣衫湿透气喘吁吁,不由又畅怀大笑。聂小香想起两年前曾在太湖大岛钓鱼落水,今日仿佛旧事重演,不禁一乐。聂三猜到她心中所想,也微微一笑,招手道:“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擦干。”
聂小香枕在聂三腿上,接过聂三取下的束发金环把玩,闭眼轻轻笑道:“师父,我取走绣春刀啦。”
聂三手下未停,点了点头却不做声。
她眯眼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保定也有探子,想必什么事都逃不过聂大当家的双眼。”祁连聂家虽与丐帮分踞南北,但势力之庞大遍布中原,她料想自己一举一动早在聂三掌握之下。
聂三嗯一声,望着她光洁如玉的额头,淡漠眼底渐有温柔笑意:“我怕赶不到你身旁。”
分明是极淡的一句话,聂小香却觉得心中微微一痛,强笑道:“小爷命硬得很,就是一脚踩进了棺材也会咬牙爬回来找你的。”
说到这里,脸颊贴着聂三手背蹭了蹭,反身抱住他道:“师父,这十几年你辛苦了。”
十数年前祁连聂家的罪孽背负在聂三一人身上,为抚养花家遗孤,守护宝刀,少年隐姓埋名隐居江南,一朝宝刀现世,又被迫迎击重重追杀,直至太湖大岛误伤聂小香,聂三心中不是不觉苦涩。但此时月华如水,能见到聂小香活蹦乱跳在跟前耍赖皮,那些事就如湖上的夜风,荡起几圈涟漪也便散了。
月上中天,皎皎生辉。
聂小香仰天枕在聂三腿上,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笑嘻嘻道:“天地作证,从此我花家与聂家再无仇怨,小爷不爱与人结仇,因此呢,某些人从今后不必再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挂于心啦。”
鬼门关前走一遭,聂小香看破恩怨生死,得益匪浅,却将聂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十四年转瞬即逝,而师父始终在她身边,冥冥之中,两人早已牵绊在一处,再难分开。
聂三见她笑得随意,神情却十分认真,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俯身亲吻她桃花一般嫣红的唇,如雨如丝,温润细致;聂小香嘿嘿一笑,勾住他脖颈流氓地痞般泼辣地迎上,两情相悦,情到浓时欢喜之极,就着满湖粼粼波光潋滟,温存极致。
下半夜风凉,小舟停在湖心,缓缓打转。
聂小香蜷在聂三怀中,好似一只虾米。她不肯回明月楼休息,聂三只得作陪,这小流氓叼着鸡腿,理由好是气势如虹:“俗气!明月楼中望明月,哪如碧波湖面水光湛湛来得清幽雅致?”
聂三好笑道:“你那保定老陈酿和香油烧鸡也不见得雅致脱俗。”
聂小香横他一眼没理会,顺手揩了他满身的油腻,吮着指头漫不经心问起绣春刀中藏着的秘笈之事,却是谁也猜不透除了落英剑法外的内功心法是出自何门何派。
她想了一阵,便笑道:“星罗流转似是那篇内功心法的精进,师父果然是天下难寻的武学奇才。”
聂三并不否认星罗流转的出处,笑了笑道:“我并非武学奇才,倒是你,竟能想出奇招绝处逢生,已是十分难得。”说罢拥紧她仍旧瘦削的身子道:“幸好你如今已经没有大碍。”
聂小香眼中淬满了温柔月光,见聂三舒眉浅笑的模样竟是十分的轻松惬意,不由触动一腔心事,默然无语。
隔日清早,聂小香离开江宁北上,聂三送出十里地,伸手将她抱紧道:“路太远,下次我去看你。”
明知丐帮事多繁杂萧归鸿又十分信任这小坏蛋,她一路换马赶在中秋前回来只是为了与他团聚一宿,聂三心中仍旧不舍得她走,又送出十里地,聂小香忍不住嬉皮笑脸道:“俊俏的小哥,跟小叫花子回去做个乞丐婆如何?”
聂三一愣,倒是微微笑了,打蛇随棍上,捉住缰绳道:“我等你回来,你娶我也好,我娶你也罢,都好。”
聂小香险些栽下马背,大笑着打马北上,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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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丐帮新帮主就任大会,全丐帮弟子齐聚保定总坛,一水儿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没有了净衣派的总堂会一改往年的不伦不类,更比旧时热闹喜庆。
聂小香一身破衣烂衫,棉鞋特意烧了几个大洞,蛤蟆似的张着嘴,头发也除了金环乱蓬蓬抓成鸡窝,笑嘻嘻地捧着碧玉琉璃棒,跟在萧归鸿身后低眉顺眼当个小跟班。
演武台下看热闹的帮派不少,更远些的松树下摆一张紫檀木茶几,两人对坐品茗对弈,看似悠闲自得,目光却都不在棋盘上。
聂小香嘿嘿冷笑几声,这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做派倒是眼熟至极,台下有弟子急忙来通报,果真是聂连环那王八蛋。眨了眨眼便笑嘻嘻道:“远来是客,聂家二位公子看得起丐帮,咱们也得好生招待。”
那弟子听得一头雾水,原先萧归鸿已在帮中说明骆长风死因与聂家无关,但见聂小香笑得狰狞,不由心里捏了把冷汗。
时辰未到,丐帮众弟子已在台下竹杖敲地,哄笑欢呼,聂小香跳下演武台从怀里摸出颗乌溜溜的丸子塞给那弟子,颇和气无害地微微一笑道:“给坐乌金木轮椅的那位公子茶碗里下点料。”
那弟子哆哆嗦嗦依言去了,聂小香一阵偷笑。
吉时已到,碧玉琉璃棒按规矩交到传功执法二位长老手中,却不见萧归鸿伸手去接,众丐愕然,却听得萧归鸿哈哈大笑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推举为帮主,但我年纪已大,恐无法胜任如此重责。”
众人哗然,听这意思竟是要重选帮主,传功执法长老皱眉与萧归鸿低声商议一阵,也不知萧归鸿说了什么,两位长老不住点头,回身便宣布当日在演武台对垒,文试一场武试一场,若能过关斩将拔得头筹便能接下这碧玉琉璃棒。
文试题目出自九章算术,考的是智,武试比拳脚功夫,专看武功底子是否扎实,几轮下来,所剩之人寥寥无几。聂小香正蹲在演武台下偷瞄聂三,被萧归鸿一把捉住后领使个巧劲抛上台,慌忙单手一撑地面,身如白鹤掠起空中,落地时轻松随意,身法极为漂亮。
帮众弟子大半认得聂小香,台上仅剩的几位堂主互相看了几眼,哈哈笑道:“既是小香上来,咱们还是下去吧!”说罢一窝蜂哄然跳下台。
聂小香在总堂休养半年,替萧归鸿办事手段老练凌厉又颇有心计,平日里吊儿郎当脾气也好,帮中兄弟唯有拜服。再者,论文试,九章算术决计难不倒聂小香,论武试,单看她刚才的轻功路数,众人已是拍马不及。
便都在底下用竹杖敲地,笑嘻嘻道:“小香、小香、小香!”
老松下,聂连环微微一笑,望着台上呆若木鸡的聂小香道:“小狐狸,你也有这天!”
聂三安静看了片刻,右手已握住长剑。
忽地台下有人淡淡道:“我来。”这声音并不高,在人群中却出奇的清晰,众人潮水般分开,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来,传功执法二老怒目相向,执杖前行,却被聂小香笑嘻嘻拦下道:“无妨,就让沈大爷一试,以快慢决胜负。”
沈清风在算术上聪明绝顶,满打满算文试上必不会失手,但骄兵必败,两个时辰内连输三题,不由面如死灰。
台下众丐大声叫好,却又有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过胜了文试罢了。”眨眼演武台上多了一个魁梧老人,黑色大氅高壮身材,一双眼珠浑浊发黄,正是驼王唐问天。
唐问天与苏星海勾结,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聂小香镇定地看向人群,见群情激昂出分开条道,净衣派数百人拥着苏星海走到台前。
苏星海一身白衣,面色微微发青,眼底却仍旧有着疯狂的神色。他见了聂小香,也不惊讶,颔首示意,指着魁梧老者道:“若是武试,你定然比不过他。”
众人哗然,大骂苏星海厚颜无耻,一时台下浓痰唾沫横飞,吵闹不休。聂小香哈哈笑道:“你就是不用激将法,我也要和这死老头比一场。”
当下也不多话,礼让三招开打,唐问天深觉受辱,一招一式分外狠辣阴毒,聂小香重习星罗流转,却是一日千里,有兼有落英剑法辅助,唐问天想在拳脚功夫上占便宜已是难上加难。片刻间,台上白影黑影已过了数十招,众人看得眼花,并不能看清一招一式。
老松下聂连环却咦一声道:“这莫非是绣春刀里头藏的功夫?”
见聂三也不反驳,便笑吟吟道:“小狐狸与我签过一纸契约,过阵子这宝贝便是我的了。”
聂三一怔,凑近一看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不由微微一笑:“恐怕难。”
聂连环一惊,险些摔了茶碗,正要问个清楚,聂三一双眼却忽然间黑沉冰冷,吩咐莫秋风道:“看好二当家。”
只听台上唐问天暴喝一声,神鹰指幻出千百影子铺天盖地罩向聂小香,聂小香不慌不忙,脚下流水行云般踏九宫步,避开这一杀招,正要笑话唐问天,却惊觉这不过是虚晃一招,阴险老鬼指尖一把薄如纸的利刃已递到她喉头。
惊变就在兔起鹘落之间。台下众人只见唐问天胸口几点猩红,聂小香将一柄两尺长奇异短刀抽出,笑嘻嘻道:“你输了。”
唐问天心脉受损,倒地犹瞪大双目看着她,喉头喀喀有声,聂小香蹲下在他耳边阴森森道:“对,就是绣春刀,你想杀我,我可不愿给你白杀。”
七星派弟子将尸身抬下去,聂小香远远看见唐婉吟双目红肿恶狠狠瞪向她,不知为何竟觉得唐婉吟比自己可怜千倍万倍。
苏星海面色如雪,慢慢走上台道:“恭喜聂帮主,我却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聂小香茫然抬头,眼中一线银光扑面,聂三的喊声已在近处:“小心天蚕丝!”
天蚕丝非金非铁,柔韧异常,寻常刀剑绝对无法砍断,苏星海打得好算盘,暗算却落了空,聂小香手中乌黑刀刃如闪电,扬手过处,天蚕丝铮然断裂。
而聂三的剑已穿过他胸膛。
尘埃落定。
聂小香接下碧玉琉璃棒,但见青天白云日当正午,台下欢呼声笑声竟是响彻云霄,不由叹口气笑道:“师父,无论你想娶我,还是我想娶你,今年都算了罢。”
聂三握住她的手,只是微微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忘了说,大爷我码字还蛮辛苦的,谢绝转载,尤其是转载VIP的,户口本会掉公共厕所什么的。握拳!别把所有写文的作者都逼得封笔,那就美好了。
想人参的就来人参吧,我早就想骂转载盗文的了,你TNND当是抄别人暑假作业啊口胡!别说是看得起我的文才转载神马的,我还没浅薄到希望别人看得起,也别说神马"你们写文不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吗"(请自动模仿太监的嗓音)的,我码字码到淋巴发炎感冒发烧的时候也没见这些同好们来给我留个言神马的嘛,你你你,就是你,为了几个廉价论坛币没事转毛个文,自己花了钱给别人去共享,那是害作者知道不?那不叫共享啊大姐,那是给作者添乱让作者憋屈,你说你都买了V了,干啥还去狗屁论坛发个鸟文赚个鸟虚拟币啊口胡![骂人诅咒什么的是造口业,俺还不想下辈子投胎做猪口所以就不骂人了]
(想到我写了半年就赚四百块钱我就想飙泪,好歹也把网费交上嘛混蛋T.T,盗文神马的,最讨厌了……)
像我买了V就藏着,没事喜滋滋翻出来看几遍,我表示喜欢的作者绝对不做对不起她的事,用俺家户口本儿发誓。
不多说了,其实人品什么的,于细微处见真章,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正版,支持的人多了,才会形成趋势,才会鼓励作者大人们写好文,写更多让人感动的故事,谢谢大家支持。
看完吐槽不看下面的是你的损失,姑娘……背手捋胡须状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完正文了,下面慢慢写番外,番外就是展开某些伏笔,可能聂连环比较悲催了
咳咳。拖了半个月终于挤出了这一章,捶地内牛,我知道大家很想把我做成肉饼吃掉,来吧!勇敢地来吧!!
那啥,为了回馈爱护我支持我不嫌弃我的米娜桑,俺决定,在8.14、8.15、8.16留言的姑娘们每人送50点数,请在我用盛蓝这个ID开的评论下回复跟帖,附上盛大ID和晋江数字号,我挨个送!——反正看我的文好像也就三块钱不到,咳咳,我给大家返还点,虽然我也没多少钱XDDD
过期不候啊,不要另外开楼啊,在我那个楼跟话题啊,拜谢拜谢
面摊
丐帮事了,刚成立不久的七星派树倒猢狲散,几百弟子走得一干二净。哄闹后独独不见了沈清风与苏星海的尸身。
演武台上并未留下苏星海多少血,聂三出剑太快,剑身太薄,长剑穿胸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聂小香看着远处四散的人群,忽地调侃道:“他要杀我,师父何必手下留情?”
聂三那一剑拿捏得十分精准,剑气直透肺叶却不曾伤及心脏,他给了苏星海一个逃生的机会,既是不愿再添杀戮,也是想让他活着好好看一看这当下的太平盛世。
“你也有星罗流转之力护体,为何也不杀他?”聂三微微一笑反问道。
聂小香心头澄净明澈,积怨仇恨一扫而空,却偏吊儿郎当道:“杀他还怕脏了我衣裳哩!”
说罢出神地望着天际的流云好半晌,手中碧玉琉璃棒指向南方道:“江南富庶,却仍旧年年有乞丐冻死街头,若当初我没有师父救下抚养,只怕也和他们一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转身笑嘻嘻地牵起聂三的手,颇有深意地眨眼道:“师父,若你在聂家,想必每年饿死冻死的人会少些。”
见聂小香成竹在胸,晶亮的双目中含着笑意,聂三不觉反握住她的手,只简单答应道:“嗯,也好。”
两人并肩而立,一同眺望云海深处;冬日晴朗,头顶是一望无际的碧蓝,仿佛万千阴霾散尽,澄空万里。
隔日清早离开保定城,马车行出百里,聂连环忽地在车内慌里慌张叫停,莫秋风不及勒马,便见他野猴一般窜出马车,咬牙切齿地闪进道旁林中。
莫秋风在聂连环身边多年,见惯了他拿捏腔调讲究做派的模样,顿时糊涂了,皱起浓眉道:“二当家这是……”
聂三心里隐约有数,抬头看天随口道:“大约是早茶吃坏了肚子。”
果然林中噗噗几声响,聂连环再出来时神清气爽,但鼻歪眼斜十分不快。
上车再走出十几里,腹中又一番绞痛,只得再跳下马车寻个地方解决燃眉之急。这样反反复复四五次,不由气得理智全无,捂着肚子直跳脚,大失聂家二当家翩翩俊雅的公子风范。
聂连环明知是聂小香暗中使坏,但又不敢去寻聂三晦气,只得将一股气憋在心头,暗道:小狐狸你哪天若是落到我手中,必定想尽办法折腾你!
转念一想这小狐狸今后偏生有聂三关照,不由得悲从中来,恨恨地从袖中摸出那份欠条道:“等绣春刀到了我手里,就将你这小狐狸剁成肉泥喂王八。”
聂三在车外听得分明,眼底淡漠中微有笑意:“连环,你看这欠条的字写得如何?”
聂连环酸溜溜道:“勉强入目。”
“与我的字相比如何?”
“咦,倒是像极了三哥的字。”聂连环顿时脸色又青又白,表情精彩无比,又听得车外聂三悠然道:“这大约是她左手写的。”
聂连环气得鼻子也歪了,只将手中欠条揉作一团泄愤。
“连环。”马蹄声慢下,聂三在马车旁不紧不慢前行,淡淡道,“江湖平静,兵戈当止,聂家已无需再染血腥。”
刀光剑影毕竟比不得安宁日子,如今富庶江南聂家独好,聂连环不是不懂这个理,手中乌金丝软鞭把玩良久,便颇为寂寥道:“三哥说的是。”
眨眼到了年末,保定大雪纷飞,冰冻三尺。聂小香抱着酒葫芦在檐下赏雪,萧归鸿劈手夺去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笑话她道:“小妞心中想汉子,下雪天里把酒灌。”
聂小香横他一眼,萧归鸿又挤眉弄眼哈哈笑道:“后悔赶他回去了罢?”
她捏了个雪球把玩,笑道:“后悔的是王八。”
十多年来因为她过分弱小,聂三以刀剑劈开道路让她成长,但今后,再也不必束缚住他,聂沉璧从此无须为聂小香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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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冰雪消融,处处生机盎然。
江南聂家独大,正邪两道都卖聂沉璧三分面子,聂连环暗中挤兑唐家,竟无人敢出头帮扶。一时唐家如同高屋累卵,岌岌可危。而唐家大做善事,济贫扶伤,广博美名。
三月初春雨绵绵,唐家大宅后园的草木沾了水气,分外青翠秀美。
天鹰堂快笔李三领着沈清风匆匆到花厅,唐婉吟正在阶前看雨,一身缟素鬓边两朵白花,映着苍白瘦削的瓜子脸,凤眼阴冷,分外森然。
沈清风心中打鼓,抄手立在一旁没有做声,半盏茶功夫才听见唐婉吟道:“沈先生为我唐家做事多久了?”
“差七日满一年。”沈清风记起去年三月丐帮大乱之事,低了低头。
自七星派分出丐帮,苏星海便与唐家结盟,唐问天要的是绣春刀,苏星海更是贪心,却不知命运乖舛,该是花家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保定总堂大会之日,唐问天横死,苏星海重创,沈清风沦落唐家做个小小管事,每日手抚算盘,不是不想念从前在七星堂的日子。
怅惘间却听见唐婉吟转身漠然问道:“苏星海伤好的如何?”
那张雪白瓜子脸上隐有杀机,沈清风心中一凛,低声撒了个谎:“还未能下床走动。”
唐婉吟古怪地一笑,望着檐下滴答落下的雨滴道:“若非苏星海怂恿,我爹也不至于横死保定城,我唐家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大厦已倾,留下你们也已毫无用处,沈先生,多谢你这半年来替唐家的奔波劳碌。”
沈清风倒退三步,忽地被钉在原地,只觉胸前剧痛,一柄长剑破胸而出。
快笔李三鬼魅般立在身后,淡淡道:“沈先生走好,一会苏星海就会来与你作伴。”
但寻遍后园不见苏星海踪影,只偏门泥泞中足印凌乱,一路向外去。唐婉吟冷冷道:“搜遍全城,提人头来见。”
快笔李三匆匆去了,唐家大宅又如先前一般死寂,只有雨声零星,仿佛还能给这空阔沉闷多添几分活气。
唐婉吟立在玉阶前,见园中一株桃花开得分外好,压得枝头如云如雪,和风一吹纷纷花瓣落在雨里,依稀还如旧时岁月,祁连山晚桃盛开,聂沉璧在树下削一把木刀,花坠了满头,嫣然之中唯有那双眼寒星一般,沉沉地便望进了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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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江边人潮如涌。
江宁府数十只龙舟如箭离弦、互相追赶,江面上鼓声喧天彩旗招展,花了聂连环的眼。
插着五色火焰旗帜的是聂家的龙舟,在震天欢呼声中一路领先唐家龙舟一丈多远,莫秋风眼神好,咦一声道:“唐家那龙舟上举旗的倒像是唐家大小姐!”
临江楼视野极好,聂连环看了一眼,也惊讶道:“果真是。”
龙舟不上女子是规矩,但没人说破,谁知道船头那青布裹头的矮小青年会是唐家大小姐。
唐家日渐败落,赛龙舟却是憋足了劲要拔头筹,聂连环看了会,撩拨聂三道:“婉儿颇有心机,三哥若是不下去坐镇,说不得咱们家就输了。”
聂三淡淡扫了他一眼,想到清早平江府来的消息,颇有些心神不定。
忽听得楼下江边一阵惊呼,聂家龙舟上举旗的黑衣青年无端落水,简直是大触霉头。聂连环哈地笑道:“三哥,三哥,你瞧!”
此时人群中闪电般蹿出个白影,沿着江岸疾奔几十丈,速度竟与龙舟不相上下,但见白影掠过碧青芦苇,飘然落到聂家龙舟上,向下一捞已将坠入江中的大旗捉到手里。
聂三见那人一身衣衫似雪,金环束起乌黑长发,俊俏如桃花的脸上长眉入鬓,勃勃英气中隐约含着狡黠,却又多添了几分沉着稳重,分明便是聂小香。
他见这小混蛋功夫仿佛一日千里,轻功卓绝身法十分漂亮,才将旗帜举起已博得喝彩如雷,不由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愉悦。
聂小香原本只打算看热闹,见唐婉吟暗算聂家旗手,坏了她的兴致,上了龙舟便笑吟吟道:“想来方才那小哥不甚合唐大美人的心意,你瞧我如何呀?”
唐婉吟青衣里裹着缟素,鬓边白花取下了,脸色却依旧晦气森冷,竟一言不发劈手打来一把银针。
聂小香手中碧玉琉璃棒随意抡个圈,叮叮十数声,银针全被拦下。眼看将到赛道尽头,她顺手将旗子往龙舟上一插,反身扑向唐家的龙舟。
唐婉吟只觉眼前一花,颈间已架了柄乌黑古怪的薄刀。聂小香一改嬉笑神色,极冷静却也极漠然地威胁道:“唐姑娘在三月内伤我丐帮弟子逾百,不过是要引我现身江南方便绞杀。”
见龙舟上几十条汉子丢了船桨抽刀逼近,不由嗤的一声道:“这龙舟上怕都是天鹰堂高手罢?”
唐婉吟紧闭双唇不做声,眼底却惊惧妒恨交织。聂小香武功之高,已难想象,不过眨眼间已扭转局势,她纵是在龙舟上布下再多高手,恐怕也是难敌聂小香一人。
忽见聂小香邪邪一笑,她不由心惊胆颤,咬牙大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杀了我,不见得能上得了岸!”
聂小香将绣春刀搁在她白玉颈项间比划两下,冷笑道:“要试试么?”刀刃微微一转,唐婉吟内里的素衣已猩红一片。
忽听鼓声震动江心,聂家龙舟已到了赛道末领了红签,聂小香忽地收刀淡淡道:“七日内离开中原,否则让你父女一道陪阎王老爷投色子玩。”
唐婉吟既觉羞辱又觉怨恨,凤目赤红尖叫道:“花家小畜生,你有种便杀了我!”
聂小香也不理她,啧一声道:“我可没工夫陪你折腾。”说罢毫不顾忌天鹰堂众人手中刀剑,闪电般点了唐婉吟穴道,琉璃般的眼里闪着促狭笑意:“你自己玩罢。”顺手将她往江心一丢,几步跃上聂家龙舟,见天鹰堂众人下饺子一般跳入江中救人,不由拍手大乐。
在城中玩闹大半日,晚些随着聂家下人一道回了庄子,聂三已备好酒菜等候。闲杂人等一律退避,颇为识相知趣。酒过三巡,两人都是微醺,聂小香偎在聂三怀中,勾了他下颔便笑:“我把你的唐姑娘赶回去啦。”
聂三不知为何也想笑:“我瞧见了,你今天很威风。”
聂小香已有三分醉意,反身搂住他脖颈嘿嘿地笑,聂三啄吻她光洁的额头,往下是挺俏的鼻尖,再亲吻她嫣红的唇,偏生还能用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出火热情话。
轻微喘息中,聂小香听见他淡淡道:“我一早洗剥干净等你从平江府来,你却跑去江边看赛龙舟,今夜你不必睡了。”
这一夜,猿搏虎扑、犀撞龙腾,各种香艳各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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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多雨,将小巷的青石板路冲刷得分外干净,傍晚的烟雨蒙蒙中伸出一角青灰屋檐,檐下有个极小的面摊,面香与牛肉香混在一处,鲜味扑鼻。
聂三撑伞与聂小香并肩而行,慢悠悠走过去道:“两碗面,多加些牛肉。”
昏黄灯光里,卖面的抬起头,竟怔住,许久才轻声道:“二位先请坐,面稍后便好。”
聂小香看清他的面容,也不惊讶,拉着聂三在檐下坐好。
面片刻便端上,卖面的似是腿脚不甚伶俐,在生了青苔的墙根一拐,眼看便要跌进泥水里,聂三靠得近,轻轻一扶便将他带到桌旁。
他低声道了声谢,轻轻放下两碗面,仍旧慢慢走回去切牛肉。
聂小香将面汤喝得一滴不剩,付完账时聂三已在雨中支起伞等候,卖面的收了铜钱,依旧轻声道:“二位走好。”
油灯昏黄,腾腾热气氤氲,遮去他平静的面容,聂小香转身离开前淡淡道:“唐家人走了。”
卖面的不做声,目送两人的身影慢慢在雨幕中变淡,许久才低头继续切牛肉。
江湖那么远,他已经许久没有再想起过曾经的日子,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泼天富贵,惊世武功,其实也只不过是转瞬间即逝的事。
他有点小钱,有一盏昏灯,一锅热汤面,还有几张旧桌椅,他是个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