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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知道了。”
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但是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宋佳南看了屏幕好一会,然后把电脑关上,刚想打电话给婶婶问问宋瑞的情况,电话就来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席洛屿。
好像他还走在街上,刮了很大的风,风声从听筒那里灌来,他的声音变的断断续续的,“我刚律所出来,今天好多事情啊,你在做什么呢?”
原来只是找她闲聊,可是心情忽然变的很好,声音也不由的轻了些许,“我刚把电脑关了,准备打电话给宋瑞,上次把小孩子惹急了,圣诞节打算买个东西去哄哄。”
“哦?哄宋瑞?那个小鬼头哪里需要哄啊,哄也没效果,她保管就给你脸色看,依我的意见,你就把那个小丫头晾一边去,等她觉得没意思时候自己就过来粘你了。”
宋佳南“噗哧”就笑出来了,“唉,我怎么觉得你很有对敌斗争的经验啊,学心理学的?”
“哈哈,我倒是学过一点犯罪心理学,对了,你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啊?”
一刻的犹豫,下一秒还是违背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不知道啊,可能报社有活动啊,大家出去聚餐什么的,差不多每年都是惯例了吧。”
那边忽然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传来,好像是他走到人民广场那里,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怜的我一个人圣诞节要出差啊,不知道我的那双袜子是不是要挂在飞机上?”
宋佳南哈哈大笑,顺手把窗台的门打开,走了出去,“是啊,那时候估计空姐美眉都争先恐后的把你的袜子塞满了,没准一觉醒来你都被礼物给淹没了,对了,你去哪里出差啊?”
“北京。”
从十五楼往外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紧,江南的寒夜漫长而忧伤,写满了寂寥和空洞。
楼下有开过的私家车,车灯的光芒变成了一条流淌的闪烁的线,转瞬即逝,她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那边的声音也好像是隐入寒冷的黑暗之中,悄然无声,忽然席洛屿开口,“其实这样也不错。”
“恩?”好似还没有从严冬的寒意中清醒过来,宋佳南心不在焉的回答。
“其实这样聊天的感觉不错,你也在外面吗,外面风很大的,不过这里的冬天都这样,要是晚上能去吃一顿火锅,屋内热气腾腾的,屋外冰天雪地,真的不错。”
“啊,对了,我还欠你的番茄火锅!”
那边轻轻的笑声传来,听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宋佳南,你可不能再赖了,躲的了初一别想躲了十五,否则我就要用法律武器捍卫我的尊严了。”
“席大律师,这句话雷死人了,好了,等你回来我就请你吃火锅。”刚想跟他道别,伸手想按上手机的切断键,却被他轻轻的声音打断。
“再等一会吧,就是想听你的声音,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心下一动,回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悠长的岁月似乎一下了缩短了,往事又一幕幕回到了眼前。
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习惯了会有一个按时的短信问候,到后来的电话,总在每天某一个时刻准时的响起,男生爽朗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宋佳南,没事啊,我就是想,呃,问问你过的怎么样,顺便听听你的声音。”
那时候她绕过阳光铺洒的草坪,沿着长长的阶梯走上去,看到爬满常青藤的教学楼,一只手里抱着厚重的书,另一只手握住手机,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和对方说,也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我准备去图书馆借书啊,这里今天的阳光很好,天上的白云好像是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好想躺下来晒太阳,对这个天气来一个熊抱!”
“呵,宋佳南,你这个懒鬼。”
…
也许是太习惯了这样的关心,忽然有一天,她从厚厚的书本里抬起头,却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动,心底,顿时空荡的只有冷冷的穿堂风。
生命中的一些真实存在的人,和那些虚幻的人,原来都是一场梦。
在她的世界里,一个让她倾注年少所有爱恋的苏立,一个让她全心全意信任的段嘉辰,都以不同的姿态慢慢的远去,待她回首的时候,才惊觉,已经那么多年。
最初的美好,现世的温暖,如果不能兼得,如何取舍。
2004年的春天,宋佳南看到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手心里,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忘记最初的美好,珍惜现世的温暖。
可是那个夏天,一封信静静的躺在她的邮箱中。
“宋佳南,也许我们都没有真正经历过爱情,所以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于是以为这样的了解和关心就是所谓的爱情。也许我们都错了,也许自己坚持着的并不是爱情,只是相处已久的友情与亲情。
当习惯变成一种友情,当友情变成一种亲情,却淡化了爱情。
或许,我们之间,爱情从未来过。”
原来,曾经的美好,和曾经的温暖,都未曾来过。
第 22 章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节日,所有的灯一齐绽放在黑暗中,好像魔法一般。
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么温馨的节日,人民广场上的喷泉在五彩的灯光照耀下,水珠好似水晶,从天上落到地上,碎金落了一地,顽皮的小孩子非要伸手去抓一朵水花,却淋的哇哇大叫,在水池旁乱窜;甜蜜的情侣手挽手,女孩子手里还有路边圣诞老人派送的气球,或是鲜花,一脸的幸福感;商场的橱窗上是各色的雪花图案,白色的,蒙蒙的。
宋佳南抬头看去,广场后的体育馆旁树立的巨大的广告牌,那个甜美的女孩子噙着淡淡的微笑,即使是刻意宣传的效果,还是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幸福。
宽敞的体育馆内,暗黑一片,只有舞台上灯光微弱,青烟袅袅。
周围是欢呼、雀跃的声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叫声呼喊声络绎不绝,舞台上的灯光不断变幻,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闭起眼睛就是一半痛苦的回忆一半甜蜜的现实,她只是一个听众,而不是一个支持者,她只是来听歌,让那些老去的歌唤起心底的记忆。
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在耳边响起,“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
猝不及防的,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首歌,回忆翻天覆地的涌来。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们的通话,她连他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的声音好像是滴水穿冰的感觉,很凉,很轻,但是剔透的不可思议。
那个很寻常的晚上,她刚从自习室回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打开书包去取,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失去了按下去的勇气。
赫然是苏立的名字。
这么长时间,只有一两条简单的信息,他们之间更多的却是书信,却从来没有电话,她从不给他打过一个,他亦不曾找过她。
是打错了,还是不小心按错了,宋佳南慢慢的蹲下去,紧紧的握住手机,看屏幕不停的闪动,最后戛然而止,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说不上是如释重负或是遗憾。
准备发一个信息问问,还没有按下第一个字,屏幕又亮了起来,还是苏立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把接了起来,好半天,她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紊乱的呼吸声。
“你在吗?”声波传过几千公里,带着一丝的不确定和飘忽,可是却很好听,记忆中仅有的那次面对面听到他的声音,那时候拼命的想把他的声音记下来,事后再回想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唤起年少所有的回忆,伴随眼泪,一齐往心底涌去,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只能轻轻的“恩”了一声。
好像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那边轻轻的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们这里正在下雪,我坐在操场的看台上,雪花很大,视线一片模糊,不知怎么的,就很想找一个人说话。”
“恩,可惜我们这里是看不到雪的,现在只有几颗星星。”
那边风声很大,宋佳南慢慢的直起身子,走向路边最近的一个长椅上,然后坐下来抬头看天,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你现在不忙吧。”
“没事,我刚从自习室出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宋佳南心底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好的预感,忽然他开口,“不知道怎么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那年也是在下雪的晚上…”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人家说怕是触景生情,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没有明说,宋佳南心底却明了,他指的是他的初恋,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苏立和秦媛媛的过去,后来和他再次联系上了才模模糊糊的猜想到前因后果。
好像想说什么安慰他的话都是徒劳,她亦是不擅长安慰别人,只好跟着轻轻的叹气,倒是他笑起来,“叹什么气啊,对了,你会唱歌吗?”
“什么?”
“唱歌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听歌,唱歌,梁静茹的《分手快乐》会不会唱?”
“呃?”宋佳南很是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听那种歌呢。”
口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挑衅道,“我以为女生都会唱那首歌的。”
“谁说我不会啊!”宋佳南很乐意的上了钩,她声音本来就有一点低沉,不似一般女生的那样甜美,反倒是有种磁性,先是慢慢的哼唱,最后轻轻的低吟起来,“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
一首接着一首,梁静茹的,王菲的,蔡健雅的,江美琪的,她每首歌都唱不全,但是音调节奏把握的都很好,听起来像是歌曲大串烧。
那天晚上,很晚了,她都不知道几点钟,在暗夜里听时间慢慢的流淌,还有他的声音,听他的语气从低落变的快乐开心,她很幸福,很满足。
是谁说过一旦拥有就会别无所求,是谁说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她不记得那么多了,只记得最后她唱了那首《红豆》,“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戛然而止,苏立笑道问,“怎么不唱了?”
“忘记歌词了。”宋佳南牵了牵嘴角,“很久不唱这首歌了,差不多都忘记了。”
她没有告诉他,后面的歌词她记得很清楚,“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记得清楚,可是没有勇气唱出来,因为她爱的那么坚决,同时又那么懦弱。
她的爱,很勇敢,却孤单,她的爱,在自己面前很孤勇,在他面前却很卑微。
忽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指尖,手背冰凉,她笑起来,原来真的不能一个人来听这样一个充满回忆的演唱会。
可是有种感觉,很奇异,仿佛顺着那些泪水,过往中的一些东西慢慢的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弥散到空气里,心下微微的一动,竟觉得轻松很多。
最后一首歌照例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勇气》,舞台上的女孩子一袭红色的礼服,灯光通明,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都齐声的唱到,或是喊道,“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身边的女孩子和她的男朋友,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眼睛里有莫名的泪花闪动,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已经哽咽,边哭边笑,宋佳南咬住了嘴唇,轻轻的跟着唱。
那么多人在一起,一起唱一首歌,那么多张快乐的,幸福的,感动的,悲伤的脸,在爱情中甜蜜的,暧昧的,彷徨的,伤心的,绝望的人,聚集在这个平安夜的演唱会上。
散场之后,偌大的走廊里水泄不通,人们拼命的往外面涌去,在拥乱之中,宋佳南不小心被挤到墙沿,轻轻的撞了一下,她停下来摇摇头,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都还在。
无意识的一眼,好像在不远处,一个背影那么熟悉,瘦削而硬朗。
可是那样又怎么样,是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宋佳南兀自笑起来,他们之间原来就是在错过,都过去了。
那些最初的美好,真的变成了记忆中的美好。
从现场出来已经很晚了,但是广场上任不减节日的气氛,少了很多孩子,更多的是从演唱会出来的情侣和朋友。
夜很深了,这个城市处在南北的交界上,12月的深夜已经接近零度了,宋佳南把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仰起脸,贪婪的呼吸冰凉的空气。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人,只是一个人的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很多时候,当一个人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宋佳南才会觉得,那种思念感觉慢慢从心底蒸腾上。
原来她也是一个事后才懂得珍惜的人,因为她总是习惯的活在回忆里。
掏出手机,却看到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是席洛屿打来了,她笑起来,拨通了电话,“你知道吗,我刚才去听了梁静茹的演唱会。”
那边的席洛屿微微的一怔,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宋佳南这样跟他说话,口气撒娇,声音甜腻,明显就是心情大好的样子,“我刚到酒店,呵,你的平安夜过的太充实了。”
“很感动,很…很不可思议,那么多人站在一起,一起唱歌,以前总是想,为什么那些人在演唱会上会那么疯狂的喊,叫,原来真的是那种气氛…”
“我的圣诞礼物?”
“恩?”宋佳南愣住了,随即笑起来,“难道你没收到别人的,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宋瑞那个小丫头,还好意思跟我要礼物,我还没有收到你的呢。”
“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可是我的呢?”
好像隔了几个世纪,席洛屿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飘渺,仿佛自己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宋佳南,能不能唱一首《勇气》,当作给我的圣诞礼物?”
第 23 章
“宋佳南,能不能唱那首《勇气》当作是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好似周围的灯光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光华,那些欢声笑语再也飘不到自己的耳朵里,她慢慢扣紧了手中的手机,缓缓的走到广场最偏僻的地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宋佳南听见自己细微的呼吸声,小心而又谨慎。
天空还是蓝黑色,包裹浓稠的化不开的阴冷,可是她心底那股阴霾好像在慢慢的退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恩,好的”。
一阵风吹来,把她的头发卷起,发梢打在眼睛里,刺痛的几乎要流出眼泪,她不记得歌词,也不能完整的唱出这个曲调,只是凭着直觉,慢慢的哼唱到,“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是自己对自己轻轻的低吟,竟然也忘记了电话那头的反应,直到手臂上一阵阵酸麻感传来才发觉,眼前一片模糊,只是没有泪流满面。
终于,可以勇敢的唱出这首歌。
电话那边静的不可思议,良久席洛屿才慢慢的开口,“谢谢你,宋佳南,真的很好听,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她牵了牵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语化作轻轻的一声叹气,席洛屿的声音传来,不大,但是却让宋佳南心惊,“宋佳南,你知道吗,我们一辈子就是在不断的遇见和错过,可是总是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长,因为还没有实现就已经枯萎在心底。”
“我不明白,不,我明白,可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中,活在过去,你的爱情因为你的等待而变成了虚妄,你不醒悟,别人却看的透彻,你不明白,我却能明白。”他声音微微的顿了一下,也低沉了很多,“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你亦不知道我的,可是我隐约的可以感觉出来。”
“曾经我很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我现在还能记得她的样子,短短的头发,笑起来神采飞扬,全校有名,那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没有富裕的家底,没有过多的才华和天赋,和身边所有男生一样,平凡无奇。机缘巧合,大三的时候我跟她上了同样的选修课,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宋佳南心头微微一震,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喜欢的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捧在手上都觉得还不够好,看到她笑就觉得幸福,可是忽然有一天,她跟我说,对不起,我便明白了,她有一段无法忘记的过去。我试图去说服她,试图去改变她,她一次次的狠心的回绝,后来,她出国了,我却跟从前的她一样,活在过去不可自拔。”
“感情中的食物链。”宋佳南无奈的说,心底却透出一丝凄凉,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段伤痛的过往,更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有一丝丝的介意。
“恩,食物链一样,越是低等的越是卑微,那时候所有的信仰都被抽离一般,我只是过日子,上课看书吃饭睡觉,除此之外脑子满满的都是这件事情,也有女生频频示好,全部是无一例外的狠心的拒绝了。”他顿了顿笑道,“那时候觉得自己很悲壮啊,守着最后一点的爱恋,好像那段美好的日子还可以重现,那个女生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宋佳南,你也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恩?——”猝不及防的被问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来看脚边的草地,模模糊糊的回答,“恩,是的,好像守住心底的坚持时光就一定会倒退,一切又可以重来。”
“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呵,是醒悟了。”那边一声轻轻的叹息声,说出不如释重负的感觉,揉进这茫茫的夜色中,竟听的宋佳南心惊,“那是在机场的大厅,亲眼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手牵手很幸福的样子,我就愣愣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倒是她看到我,冲着我挥了挥手,然后就从另外的安检过了。后来,我坐在候机室,看巨大的落地玻璃外,一架架飞机从眼前直冲云霄,却不知道哪架载着我曾经的初恋,忽然就有种释然的感觉,我想,那么就让飞机把我曾经初恋的伤痛埋葬在茫茫的天际。”
“席洛屿。”宋佳南终于认真的开口,“我明白,我亦很有许多时候想要挣脱出去,可是,却永远不能释怀,把过往忘记的干干净净。”
“没有人让你忘记,也没人强迫你忘记,而且那些仅仅靠忘记就可以抹去曾经的时光吗。”他一字一顿的认真的说,“你得学会接受现实,活在现实中,过去的回忆是让你现在更好的活着,而不是顾影自怜。”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反驳,那边终于有了一丝的笑意,可是下一秒的问题却让她更加的措手不及。
“宋佳南,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别人对你好,你总是想都不想通通拒绝?”
她轻笑一声,“你这个问题问了很多遍了,实话告诉你,我是因为怕回报不了啊,你晓得,我这个人总是喜欢把人情算的清清楚楚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宁可多还一分也不少还一分,所以习惯了在接受之前掂量分量。”
“你这是在计算么,你这分明是逃避。”
忽然通话戛然而止,她明白是自己的手机没有了电,可是她并没有动,安安静静的自顾着说道,即使对方听不见,“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逃避,我不想亏欠别人,任何人。”
车辆在黑暗中行驶,车厢上丝丝的冷气侵袭过来,宋佳南闭上眼睛,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一篇文章里的几句话。
“有的人相识已久,知道彼此的喜恶彼此的过往,熟识的像一个影子,却始终走不进对方的心里。有的人初次相见,只一个眼神就已笃定,即使遥遥相望,灵魂却能紧紧相依。无需言语和手势,静静地站立在彼此身旁,在对方那陌生又熟悉的磁场里呼吸。”
而席洛屿会是哪个,亦或者哪个都不是,问她自己,她也不知道。
从地铁站出来,这个城市的夜还在狂欢,灯光璀璨,人潮汹涌,寂寞在深夜之下悄悄的站了起來,轻轻的拥抱住每一个在街头上嬉笑流浪、形单影只的人们。
回家依旧是上网看看,跟群里的朋友聊了一会演唱会,把手里的稿子分类整理再拷到U盘里,看了一下其它资料,准备接手王可嘉未完成的工作。
方言晏肯定还在报社加班,今天下午一个小县城里出了一起故意伤害致残的案件也够让他跑的了,她忽然想找一个人说话,很想,很想,就是说话,不管任何话题。
可是似乎每个人都在狂欢自己的平安夜,唯独她,在平安夜安静的回忆。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QQ签名改成了“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长,已经枯萎在心底”,朋友里只有七月田间在线,她点开,敲了一行字上去,“我今天去听了演唱会。”
“怎么样?”
“感动,并不是那种狂热,是在角落里独自的回忆感动,尤其是那首勇气。”
“我也去了。”
宋佳南怔怔的望着屏幕,忍不住笑出来,“你是梁静茹的fans吗?”
那边很快回复,“不是,只是去听两首歌,分手快乐和勇气。”
“什么感觉?”
“让我想起很多往事,我想,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去听同桌的你这类校园民谣。”
她还未来得及回复,屏幕上闪出一行字,“那些过去的和失去的岁月,我想用很多方式缅怀,听歌,写回忆,一遍遍的感动自己麻木的心,可是没有什么比用现世弥补更加实在。”
“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长,是对的,可是我竟然奢望,有一些人可以长长久久为另一些人的等待下去,因为那些人可以不必万水千山的寻来找来。”
“可是,你不觉得对这些人来说太残忍了?”
“没错,所以说是奢望。”
QQ上再无声息。
“下雪吧,也许下一场雪就好了。”入夜前,宋佳南笑着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的女孩子不再青涩稚气,眉眼之间清秀尚存,却揉入了几分记者的凌厉和干练。
不知不觉,已然十年。
第二天早上她调休,一觉睡到十点多钟,本想在暖暖的被窝里赖到中午,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无奈她只好穿了衣服出来开门。
来的是送快递的人,小伙子笑嘻嘻的抱着一个大盒子,一边找单子让她签收,一边打趣跟她搭话,“今天送的都是加急件,圣诞了,就是男人讨好女人的时候。”
宋佳南倒是好奇,待到单子看了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席洛屿口中的圣诞礼物,待快递走后,她仔细的拆开,赫然一只玩具泰迪熊躺在盒子里,黑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呵,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这样一个玩具,而且独独对泰迪熊情有独钟。
盒子里没有留言,想必席洛屿那样的人也不会留下什么话语,不过这样可爱的泰迪熊已经是圣诞的惊喜了。
正打算把泰迪熊抱回卧室,又有敲门声轻轻的响起,她以为是原先的快递发现自己的笔落在自己手上回来取的,忙去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现在本应该在北京的席洛屿。
她的手上还握着那只笔,本打算递了出去,只好讪讪的收了回来,席洛屿戏谑的笑道,“怎么,这就是送我的圣诞礼物?”
好像还不接受眼前的情景,宋佳南警惕的问,“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