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一个人多做些事情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可是似乎,我做错了。”

 

《时擦》笙离 ˇ第 39 章ˇ 

“想为一个人多做些事情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可是似乎,我做错了。”
午后的阳光突然变的好强烈,转瞬又黯淡下来,苏立的脸上光影不明,可是那双眸子里透露些许的温柔,好像是深潭中暗藏的水草顺着水痕轻轻的摇曳,连带着那丝丝缕缕的涟漪,全数的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神志有两三秒钟的恍惚,她还未来得及理解那句话的意思,手机在桌子上轻轻的振动,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宋佳南扭过头去接电话,“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不好意思,主任催了,先走了。”她连苏立都不敢看,却觉察出脸颊有些诡异发烫。
午后的K家人不多,多半是逛街逛累了进来闲聊的小女生,三三两两的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捧着咖啡无聊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宋佳南站起来刚拎起包,不远处两个小女生说话声不巧传了过来,说的是粤语,也许是估计这里的人听不懂声音有些肆无忌惮的大,她有意识的看了那边一眼,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说到,“快睇,果边的靓仔,系我钟意的style。”
顺着她们目光看来,除了苏立再不会有其他人,倒是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报纸,声音又恢复到平常的清冷,“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只有五分钟的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说是这么说,脚下慢慢的挪动,另外一个女生看了一会说到,“我都好钟意啊,好有型,咁样,如果你可以拿到佢的电话号码,我就请你吃沿福堂秘制的生滚鲍鱼粥。”
乖乖,生滚鲍鱼粥,那可是排队都等不到的美味,苏立这个身价还真的挺高的,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来,倒是苏立看着他她嘴角翘了翘,“路上小心点,晚上不要加班太迟。”
那种脸颊上微微发烫的感觉又来了,宋佳南头一低连忙推门出去,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打赌的女生直勾勾看着苏立,而他却若无其事的走去柜台买东西。
来不及想太多,可是那句话不断的在脑海在浮现,只好伸出手拍了拍脸,神志算是回来了,可是心倒是更慌了,脸也更烫了。
打包一杯热红茶,然后招呼方言晏收拾东西准备走,他看到刚才说话的其中一个女孩子向他走来,还未等女生开口,苏立缓缓开口,“抱歉,我不会把电话号码给你们的,怕是你们吃不到沿福堂秘制的生滚鲍鱼粥了,不好意思。”
那个女孩子僵住了,一瞬间表情万变,尴尬的只有“对不起”然后急急匆匆的跑回位置上狠狠的瞪了同伴一眼,倒是方言晏也很惊讶,偷笑完了就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广东话?”
“能听懂一点,不会说。”
方言晏觉得蹊跷,他一直跟苏立亲近,可是从来未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表哥,只是隐隐的觉得苏立对宋佳南肯定不一般,两个人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
从未生活在广州还能听懂粤语,更加的奇怪。
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跟上苏立的脚步,“哥,我一直觉得奇怪,佳南姐被调到焦点,是不是你找人说的。”
“恩,是我找他们报社的老总说的。”
“为什么?”
开车门再关上,系上安全带,可是久久的没有启动,方言晏笑道,“说吧,说吧,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想追她,我是不会阻拦的。”
“你心里明白干嘛说出来。”冷冷的看了方言晏一眼,“吵死了。”
果然是千年大闷骚一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方言晏仰头长叹,一口气还未吐出,宝马猛的向前一冲,方言晏整个人狠狠的扎进软垫里,他一下子被口水给呛到,“你谋杀啊。”
“心情不好。”
方言晏气的头顶冒烟,“有种就告白去,别咿咿呀呀的闷在肚子里,烦死了,怎么了,你平时带着的冷漠的面具终于给现实击碎了,不爽了是啊。”
“你少说两句吧。”他的声音终于变成了一贯的冷淡,“不用你操心。”
方言晏翻翻白眼,肚子里的话溜到嘴边又滑了下去,他侧过来去看苏立,越看心里越得意,原来一贯待人冷漠无情的家伙,也会有脾气的,闭起眼睛静静的享受美好的心情,同时也开始琢磨怎么做红娘一职。
宋佳南回到报社,报社那边都忙疯掉了,自己也不敢怠慢,连忙开了电脑就赶稿子,写了两句话就卡的厉害,脑子总是浮现出那句话。
什么叫想为一个人多做点事情,她真的混乱了,这是一句太模棱两可的话。
也许是简简单单的作为一个朋友的心情,也可能是种歉疚的心情,宋佳南清楚的知道,这么多年的相知他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他现在,究竟用哪种心情对待自己。
雪后的城市处处透出些许欢愉,窗户上的流水早已经干透了,只留下纵横的水渍,她的心情就像这些水渍,密密的交织在一起,烦乱又纠结。
赶了稿子一直忙到八点才回家,因为这几天生病,医生嘱咐只能吃粥养胃,索性跑路远一点让妈妈天天做粥给她吃。
回到家,宋妈妈和宋爸爸正在看电视,她就进了厨房准备把冰箱里昨天剩下的白粥热了热吃掉,却很意外的在桌子上面看到一个保险盒,宋妈妈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南南,冰箱里昨天的粥我给扔了,感觉不太好了,桌子上是小段给送来的皮蛋瘦肉粥,你热热吃了。”
伸向盖子的手缩了回来,“为什么是他送来的?”
宋妈妈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来还保鲜盒的时候估计是看到你丢在客厅桌子上的药水了吧,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说你急性胃炎,那时候我正好在热饭,顺口说了一句白粥馊掉了要重做,他就跟我说他家正在做,就拿了一碗过来。”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她轻轻的把保鲜盒捧起来,上面还有阵阵余温,就像那天他给她披上的大衣,好像很久以前她生病时候他偷偷的送药给她,暖暖的都是温情。
可是,他凭什么一边指责自己自私,一边又不断的关心自己,这算什么,这不是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到底是什么想的。
忿忿的把保鲜盒丢到微波炉里,阵阵香气传来,宋佳南很没骨气的想,算了,食物浪费多不好啊,还是把粥吃了再跟他说清楚吧。
吃完饭洗了澡,准备早点睡觉,忽然想起明天开例会时候要做汇报需要列一个提纲,想顺手从抽屉里抽出一个便签条,摸索了一下却摸到一个凉凉的金属质感的锁。
她拉开抽屉一看,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久以前她以为搬家时候丢失的日记本,完完整整的躺在抽屉里,而那柄小锁是开着的。
一张小纸条夹在最首页,“宋佳南,我不是有意的发现你的秘密,在美国的时候,我就不停的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好奇的去偷看你的日记本我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我曾经不住的想,也许那就是命吧,上天安排我们错身而过,也许就真的错过了。
你喜欢苏立,没有任何错,没有苏立,也许你也会喜欢上其他的男生,这个人也可能是我,时间和耐心可以改变一切,只是我太怯弱,太不自信,轻易的松开你的手,到我后悔的时候,真的已经晚了,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你当时一定很恨我吧。
我晚上躺在床上就在想,我现在对你是什么心情,是愧疚,还是后悔,还是其他什么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我希望你会很快乐,就可以了。不管那份快乐,是谁给的。”
隔壁电视嘈杂的声音传来,可是周围的空间异常的沉静,轻轻的抚过那本日记本,封面的颜色褪去了不少,里面的纸也微微的泛黄,那里记录着所有年少的记忆。
没有勇气去翻开看看,只是默默的把锁重新锁上,放在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那些美好的,忧伤的往事,就让他们死在心底,永不再提起命运错身的玩笑。
忽然手机响起来,一条信息跳了出来,陌生的号码,“我是段嘉辰,你现在在家吗,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就在你家楼底下。”
宋佳南愣了两秒钟,抓起钥匙和衣服就冲出门,留下宋妈妈和宋爸爸目瞪口呆的,“这孩子谈恋爱了吗?大半夜跑出去。”
“不知道,反正我可不会没事找事干的给她相亲,自个问题自个解决。”
宋爸爸也点点头,“那是,我看我们学校就没一个配的上我家姑娘的。”
“我们局里也是。”
两位家长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继续看电视去了。
宋佳南一路跑下楼梯,果然段嘉辰站在楼梯道里等她,一脸的笑意,“慢点,莫不是收到我信息立马就跑下来了吧。”
她傻傻的笑,“找我有什么事情?”
“随便走走吧。”
夜晚的小区家家都亮着灯火,时不时会有电视的声音传来,小区的花园里雪融的最慢,一堆一堆的遮盖住了一地的枯草和尘埃,树枝在寒风中轻轻的摇曳。
“宋佳南,你还记得我家以前的无花果树在哪里?”
她抬起头看着花园里弯弯曲曲的走廊,“好像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那时候被砍了吧。”
“是啊,你还哭了一场。”
“那是哭没有无花果吃了好不好。”宋佳南不好意思,“可是真的很可惜啊,那时候长的好高,夏天时候叶子都能遮住我家的阳台。”
段嘉辰轻轻的笑道,“可是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很早我就知道,可是一直不能理解,现在才明白,就像砍掉的无花果树,再种下一棵亦不是原来的那个。”
她安静的看着他,黑夜之中,他的额发被轻轻的掠起,他的眼睛就像一幽潭水,藏着深深的喜怒哀乐。很多年前,这个男孩子曾经安慰在无花果树下抽泣的自己,“宋佳南,我们可以再种一棵,等它长大之后又可以结果了”,而他已经长的那么大了。
他们中间的那段青涩纯真的岁月,已经被世俗和距离磨的只剩下模糊的痕迹,她对他的隐瞒,他对她的不信任,生生的割裂了他们所有的牵绊。
对一个人只有一次真心的付出,不管时间长短,仅仅一次,无论被背弃还是被放弃,过去的一切重新拾起再开始,似乎真的不可能了。
她不要他这样,她亦承担不起他的反悔。
指甲在手指上慢慢的摩挲,在寂静的黑夜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绝然,她仰起头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段嘉辰,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只是一厢情愿的不肯承认而已。”
“我知道,宋佳南,你说的我都明白,甚至我明白的比你都多。”
路边有私家车开过,明晃晃的车灯,慢慢的压过来,地下两个人的影子一下子被拉的好长,影子和影子重叠,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
好像是被灯光惊扰,花园雪松上的一堆雪重重的坠落在地上,然后一切重新回归黑暗。
“其实,宋佳南你不用觉得困扰,你并没有任何的错,而我也明白我们之间不会再回去了,其实昨晚我想了很久很久,慢慢的做了一个决定。”
“恩?”
静谧无声的夜里,他的声音在呼吸出的白汽中模糊一片,说不出的坚决,“宋佳南,我想,在你嫁人之前,我会一直单身的。”
“为什么?”
他狡黠的一笑,“喜欢一个人太辛苦了,刚从一个火坑爬出来,立刻跳下另一个,你不觉得有些残忍,所以暂时没必要了。”
而在宋佳南的家里,被她遗弃在床上的手机一遍一遍的响着,宋妈妈眯着惺忪的眼睛愤恨的冲到她的房间里,捡起手机啪的一下就关掉了。
“真是吵死了,忙了一整天都不让人睡一个安稳觉,老宋,你把家里电话线也给拔了,我都快被吵死了,心烦意乱的难过死了。”
那边方言晏趴在软软的沙发上,“嘿嘿”的冲着苏立笑个不停,而苏立紧缩眉头。
慢慢的,那股不确定毫无把握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一如许多年前一样。
那时候他跟她说,我想见你。
她说好。
可是茫茫人海,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时擦》笙离 ˇ第 40 章ˇ 

宋佳南跟段嘉辰聊到很晚才回来,到家时候发现爸爸妈妈都睡觉了,蹑手蹑脚的洗完澡躺在床上,关了灯睡意就袭来,直到第二天才被闹钟闹醒。
走的时候强迫症样的照例检查记者证出入证工作证和手机,翻了半天包找不到手机,“妈,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啊。”
宋妈妈走过来一掀被子,“冒冒失失的,整天丢三落四。”
“哦,原来跟我同窗共眠了啊。”宋佳南连忙把手机丢到包里,“我走了,晚上迟点回来,我跟段嘉辰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就不用给我留晚饭了。”
宋妈妈叮嘱,“你少吃点油腻的啊,小心再发烧。”
她笑的一脸灿烂,心情很好的样子,“知道了,知道。”
今天的阳光终于变的有些耀眼,雪后的天空第一次变的空明透亮,蓝幽幽的没有一丝的云彩,她抬起头,亦如很多从家门走出去的人一样,在雪灾之后感到身心舒畅。
报社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倒是每个人脸上多了几分喜气,她刚进办公室,隔壁时政的中年老帅哥站在格子间里做投篮的姿势,还喜滋滋的问,“怎么样,我的姿势周正吧?”
另外一个老帅哥咳嗽了两声,“我说哥们,你还能跳的起来嘛?”
“大城版的那群小伙子可厉害了,出去都是两双腿,不带轮子的。”焦点的一个女记者捂着嘴笑,“你们就等着被打的落花流水吧。”
宋佳南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搞篮球赛啊?”
“是啊,报社搞新春篮球友谊赛,哈哈,怎么样小宋你会打球嘛,咱这里人数不够实在不行只好拉女的上场了。”
她连忙摇头,“我不行的,连球我估计都摸不到。”
那边有女记者不满的喊起来,“为啥我们版就是女人当男人使啊,太不公平了。”
“哈哈,这篮球赛肯定是要打的。”主任站出来打圆场,“不过,上头体恤我们这里啊,这个老弱病残的,不对,是资源有限,只要是女同志的啊,如果有老公或者男朋友之类的都可以拿来充公一下,不过只准带一位啊,别给我看到一个男的说是你老公,另一个是你男朋友的啊,那可是犯规的。”
立刻办公室就炸开锅了,一个女记者笑道,“我老公就一水桶,估计让他去相扑还差不多,打篮球不知道他是打篮球还是篮球打他。”
“我男朋友倒是可以带来充数一下,不过大学毕业几年谁还会打啊。”
宋佳南回到位置上坐下来,打开电脑,旁边同事问她,“我昨天发信息给你的,你怎么没回我,还是没收到?”
“恩?等等,我看看。”她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恍然大悟,“原来自动关机了,我说怎么昨晚这么安静的,发信息给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上次说的那个好吃的番茄火锅店在哪里的,明天我一个朋友过来,想请他到那里吃饭的。”
她按下手机的开机键,看画面在上面出现,没一会几条信息在上面出现,除去同事给她发的信息剩下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消息,手刚碰到删除的键,屏幕就亮了起来,她有些意外,这么早苏立给她打什么电话,忐忑中接起电话,“我在上班。”
“没事就好了。”那边好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好久的沉默。
心猛然跳了两下,还有点滴的小欣喜,她解释道,“对不起,我昨天回来时候没注意手机,结果刚才才知道手机压根没开,找我有事吗?”
那边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昨晚想找你有事的,那么今晚有时间出来吗?”
宋佳南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晚上我们高中同学聚会,可能没时间吧。”
“那没关系,那改天吧。”
轻轻的放下手机,苏立习惯性的双手交叉起来看向窗外的天空,每次看到这样的蓝天心情总是会很好,那股纯蓝总是会激起心底那段柔柔的温情。
记忆中有高一时候的春季运动会上,他坐在人声鼎沸的操场的看台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闭起眼睛享受阴凉的时候,耳边忽然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他扯了耳机,然后就有一个温和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不哭,不哭,姐姐带你去校医室。”
他睁开眼睛,看台下的水泥地上,不知道是哪家老师家的孩子冲到操场上结果被跑来的人给撞倒了,小脸搭在一个女孩子的肩膀上涕泗纵横,那个女生抱着小孩子背对他走出操场,看不清楚脸庞,只是声音很柔和让人莫名的觉得温暖安定。
那时候他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耳机里是那首可爱的歌,Say Hello,“If I see her standing there alone,At the train station three stops from her home,I have half a mind to say what I'm thinking anyway......”
那天的天,就像今天的天一样纯净,蓝的透亮的没有一丝杂质,湛蓝中带着绵软的白色,和大片绿色的草坪相溶,温柔的让整个人可以放心的沉寂下去。
只是后来他没有告诉她,他第一次遇见她究竟是什么光景,那个场景在很多年后被他突然的回忆起,就像一张珍藏老照片,拂去岁月积压的灰尘,依然是那么的动人。
而他自己只有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变的坚定。
一如既往的忙乱了一天,晚上打车去预订好的饭店,宋佳南已经迟到了,刚到大堂就看见段嘉辰站在那里,“等你老半天了,才来啊,我带你上去。”
二楼包间的门微微的掩着,宋佳南拉住段嘉辰,“我有点怕啊。”
“你怕什么,都是同班同学啊,就算你现在不熟了,几场麻将几场牌下来都熟了。”
不是不熟,是那种相隔遥远的距离,很多年不再联系见面尴尬的胆怯,还有更多的是不自觉的疏远和岁月在每个人留下的印记。
高中是一个很快乐单纯,而又遥远的字眼。
鼓起勇气推开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有男生眼尖一眼就认出她来“宋佳南”,她亦笑笑,模糊之中却叫不出他的名字,很多人,变了很多,仿佛又没变一样。
忽然宋佳南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独独她把脸别过去一边不看自己,和别人寒暄了几句,她走到那个人面前,轻轻的拍她的肩膀,“张静康,好久不见了。”
一顿饭基本都是喝酒,男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是驰骋在酒席上的好手了,段嘉辰喝的不多,都是点到为止,宋佳南在旁边笑吟吟的应付两句来人就顾着吃菜。
等喝的差不多吃的差不多,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了,她看见张静康走过来,凑过来低声跟她说,“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冬夜的晚上饭店的天台风很大,可以听的某处残破的广告纸在风中哗哗撞击的声音,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有些醉人。
“宋佳南,我只是想对你道歉,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她笑笑,真诚的说道,“没什么,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其实大家都没有错,只是时间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张静康叹了一口气,“你和段嘉辰到底怎么了?”
“我和他是朋友,只是朋友。”宋佳南若有所思的笑笑,“我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茫然的把目光投向远方,“那时候你们那么好,我们都以为......”
宋佳南也走过去,轻轻说到,“以前你就喜欢开我们俩的玩笑,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你一定也是很喜欢他的吧,那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很难受吧。”
“恩,是的,我以前羡慕你,甚至嫉妒你,跟你玩的好、接近你有一半也不过是因为喜欢段嘉辰,每天看到他和你说说笑笑,又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开你们玩笑的感觉很难受。”
“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吧,喜欢一个人,不去告白,每天拿他跟别的女生开玩笑,让他难堪,真是无聊而幼稚的举动。”
宋佳南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现在还喜欢他不?”
“不了,走不进他的心,不如放弃好了,我和他认识十年,若是有缘早就在一起了。”
又是一个十年,宋佳南无奈的笑起来,想起自己的十年,不由觉得缘分玄妙,从前的老人讲的传说,命中注定的恋人,在轮回里面缠绵,神在他们的指间缠了红线。
那么谁是她们指间红线另一边的那个人。
一场同学聚会大家喝的都有些多了,都兴致高涨的说是要去以前的母校看看,想起很久没有回学校看看了,宋佳南顿时来了兴趣。
学校保安居然破例放了这批人进去缅怀自己的母校,宋佳南沿着操场的大草坪慢慢的走,段嘉辰跟在后面,“我真的是很久没有来学校了,可是很有感觉。”
“我们在这里待了六年,最美好的六年,人生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六年。”
雪后的操场有些泥泞,脚踩在草坪上绵软的,可是很快的裤脚上就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渍,宋佳南索性就沿着跑道跑起来,跑累了便跳到操场的看台上,大口的喘气,“可惜不是夏天,不然就可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了。”
“宋佳南。”段嘉辰忽然喊她的名字,微带笑意口气温柔,“说说苏立的事情好吗?”
她惊异的看着他,“说什么?”
“你想到什么说什么,边走边说。”
“他是那种,有很多想法藏在心底的人,不太说话很安静,可是说出来的话都很精辟,也许这样的人很闷吧,但是真正了解之后觉得很不一样的感觉。”
“我总是觉得他很孤单,一直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欢乐,从前我只是其实很单纯的希望他会很快乐,而自己做一个隐形的朋友就足够了。”
“有时候我会想,谁会坚持到十年,我自己也不相信,是的,其实我没有坚持十年,我只是在这个十年中恰好没有遇到比他更加让我难忘的人而已。”
冬夜的天空,忽然绽放出五彩的烟火,红色橘色黄色的光华相互碰撞,在苍穹擦起美丽的火花,撒满了整个天极,然后落雨一般转瞬即逝,青烟还未消散,蓝色绿色紫色的焰火又相继在空中绽放,映亮了黑暗,而这样萧索的冬夜,忽然变得温柔而喜庆。
宋佳南站在篮球场上惊喜的看着天空中美丽短暂的繁花,等这一场完美的表演平静的结束,笑道,“其实生活就是这样,跟真正喜欢一个人一样,平淡而漫长。”
而他站在篮球架下静静的看着她的笑靥,然后跳起来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宋佳南,告诉你,其实苏立的篮球打的很好,你没去看过吧,那时候我们班跟他们班打,就败在他手里了,哈哈,谁让你总是闷在图书馆学数学呢,可惜了。”
脑中忽然闪过一件事,“段嘉辰,我们报社有篮球赛啊,你帮我去吧。”
“为什么是我?”
她无奈,“我只认识你会打篮球啊,唉,你就帮我充一个场面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去拜托苏立?”淡淡的口气,却是带着一丝笑意,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笑容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释然,“宋佳南,有时候,想要的东西争取过,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半晌的沉默,他低下头,随意的踢了脚边的小石子,操场边缘昏暗光芒,他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虽然,说这个话的时候不算是真心,可是我希望你能够争取。”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吹来,卷起她的长发飘散在空中,地面上的某些细小的沙土迎风扬起,迷乱了她的视线,段嘉辰的话却清清楚楚的传来,“宋佳南,你高三去了文科班,有段时间我都没看到苏立,后来大概一个月后我在篮球场上遇见他,他只是坐在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