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直待他二人进了客店,方回过神,忿忿地冲他二人的背影啐了句:“不识好歹!”拂袖而去。
这如家客店的店堂虽然不大只摆着三四张方桌,却是坐无虚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招得石大川的肚子打雷般的轰响,店里喧闹旁人自是听不见,可紧挨在他身边的漫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看来中午的那几个馒头对他而言还是不够啊!
“客倌,您的车已在院里停放好了,这是您的牌号,您收好了,走的时候凭牌号领车。”
虽然石大川是男的,刚才又是他拿的主意,可是店伙计的眼光却份外精准,那个牌号还是递到了漫离手里。
漫离心里很是赞佩这家客店的主人,想得那么周到,难怪买卖好啦!
“给我们开一间上房,再弄些你们店里拿手的饭菜来!”
店伙计一面引着他二人上楼,一面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这样的小店客舍都是一样的。”说着推开了一间客舍的房门:“就是这边的屋子对着巷子清静些。”
店伙计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漫离随后进了门,但见小小的一间屋子,一床、一柜、一桌三椅再配个脸盆架,石大川这样的的大个子转身已有点困难了。
漫离不禁皱起了眉头,“伙计,再开一间房吧!”
“哎哟,真对不住,就只剩这一间了,还是适才刚退的。”
此时石大川的肚子又是咕噜一阵响,漫离只得挥发伙计道:“赶紧拿些吃的喝的来!”
“马上就来!”店伙计显然也听到了那一声怪响,忍着满脸的笑退了出去,不大会工夫,就端了饭菜上来。
石大川真是饿坏了,哗啦哗啦地扒了三大碗饭下去。吃过饭,漫离又叫伙计打了些热水来,俩人都洗了过脸,因没有梳妆台,石大川便成了她的活动支架,专门给她递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而石大川每日都守在她边上看她涂涂抹抹,因此那些瓶瓶罐罐的顺序记得可牢了,没一样递错的。
待漫离完成了抹脸这一项大工程后,她又从包里翻出布匹针线,拿着支油性笔在石大川肩膀胳膊上笔划。
“离姑娘,你做啥呢?”
漫离捉过石大川的大手,在上头写下两组数字,又扯了根线量过石大川的腰身:“做啥,给你做衣服呗!”
“给俺做衣服!”石大川两只大眼睛登时变成了闪亮的星星:“你真的要给俺做衣服!”
漫离懒得搭激动的石大川,把布匹铺在桌上拿着油性笔在布上画样子,她还指望今晚上能画出衣样来,这样明天在车上就有事做了。而且她一想到石大川能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心里就不停地有幸福的小泡泡冒出来!
可惜她很久没做过传统服装了,手生的不得了。画了两笔就不晓得怎么办了,丢了笔斜眼在石大川身上扫了个来回,叉腰站定下巴一抬,很干脆地命令道:“脱衣服!”
“啊?”石大川立时红了脸,急退了两步,不过这屋子太小了,他这一退呯一声就坐到了床上,睁着无辜的大眼很委屈地低唤:“离姑娘,这,不大好吧!”
“甚么好不好的,叫你脱你就脱!”看着纯良如小狗般的石大川,漫离化身狼人,逼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扒了石大川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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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人不对,东西就不对
天虽大亮却是阴沉沉,厚重的铅云仿似就压在头顶上,绵绵的细雨湿润着空荡荡的街道。一个高大的身影自街角一家糕点铺走出来,冒着细雨急急赶路。
他一直低着头,小心的护着怀里的油纸包,惟恐被雨水打湿了丁点。
“石大爷,咱们店里备了粥点且天又下着雨,你怎么还出去买呢!”店伙计刚从楼上送了早饭下来,见石大川冒雨冲进来,很是殷勤地上来给石大川抹拭身上的水迹。
石大川憨笑着挡开店伙计随手抹上来的白帕子:“离姑娘喜欢精巧的糕点,这是准备给她在路上吃的。”
店伙计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石大爷真是细致体贴呢,咱们店里有刚蒸得的大糖包,给大爷端一盘子上去?”
“俺先上去瞧瞧离姑娘起身了没---”石大川三步并两步的蹿上了楼。
漫离严严密密地缩在水蓝色的被褥里,只一颗脑袋歪在枕上,白晰且泛红的脸庞在被角上蹭了蹭,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却勾起小小的甜甜的弧度。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有了石头以后,漫离每一个晚上都睡得极安稳,再也没有发生过睁着眼睛等天亮的事情。不过几天的时间,失眠就成了过去式。
漫离挪了挪身子,将脸蛋全埋进被褥里,想起昨晚上石大川被硬拽上床的窘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那傻小子当时脸红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其实也不过是让他歪在床上打盹罢了。
“离姑娘,离姑娘---”
帐外传来石大川小心翼翼的低唤,漫离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嘟喃着问:“甚么时候了?”
“应该过了辰时正刻了吧,你若不想起,俺就让店伙计晚些再送吃的来。”
漫离想了想,过了辰时正刻,不就是八点多了。当初闲着无聊,为了显示自己有文化,漫离特地去背过十二时辰,没想到啊居然还真能用上。
她抻了抻腰披袄起身:“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了!”从羽绒服的袋子里摸出头绳,随手扒了两下头发,把长长的卷发扎成了一个马尾,从壶里倒了盅茶水漱口,见桌子上的保温杯居然是空的,眉梢一挑:“水呢?”
漫离早上有个习惯,要空腹喝一杯温水。来到这个世界后,晾开水的任务石大川很自觉地接了过去。因此每天早上漫离一起来,就能喝到不冷不热的开水。可是今天石大川跑出去买糕点了,把晾水这件事给忘了。
“对不住,俺忘了!”石大川低着头惶惶地扰着头发根。
漫离忍着笑,沉声斥道:“还不去!”
石大川愣了下,操起保温杯就冲了出去。待他回来,漫离已站在窗前呼吸着新鲜空气,伸展着筋骨。
“离姑娘对不住,水要晾一下---”石大川将还冒着热水的开水放在桌上,低头搭脑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漫离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该死,真他妈的烫!扫了眼桌上的油纸包:“那是甚么?”
石大川寻声看去,将油纸包捧到漫离眼前:“俺知道你吃不惯馒头,俺听人说有家糕点不错,俺就买了一些,你可以当晌午饭吃!”
漫离看着红香白腻的糕点,眸中蓦地升起一股热意,从来就不曾有人这般细致的对待过自己,何况还是个粗野的傻小子。漫离忍了又忍,可是眼中的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笨石头!”骂了一声,人已扑到石大川的怀里,就相信他一回吧,为甚么一定要那么坚强呢!
漫离突如其来的眼泪,却把石大川吓懵了,一双手也不知放哪里才好,僵硬着身板急声赔着不是:“离姑娘,俺做错了甚么,你就骂俺打俺都使得,你别哭呀!”
“臭石头都是你招我的,还不让我哭,我就哭,就哭!”漫离突然伸了两臂圈抱着石大川的腰身,脸埋在他温暖壮实的胸口,还真哭得万分的委屈了!
石大川自然不敢回嘴,只能应和着道:“你想哭就哭吧!”然后他继续当木桩。
漫离一边哭着一边在腹诽,笨石头你那双手是装饰呀,就不会抱一抱我啊!
“石大爷,石大爷---”
店伙计的敲门声拯救了险些被泪水淹没的石大川。
“来了!”石大川轻轻推开漫离:“俺去开门!”
只是没想到房门一打开,除了店伙计,还有一名顾宗训的仆从。
“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给离姑娘送些吃食!”那名仆从直接越过石大川进得屋来,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头拿出一样样精致的吃食,豆青釉瓷碗里的鸡米粥、玫瑰紫色的小碟里盛着乳白的银丝卷、青灰瓷盘码着五香驴肉。
石大川站在门边,看那仆从一样样地往外拿,方方正正的面上布满了失落,手里的油纸包藏到了身后。漫离面无表情的喝着水,待那名仆从把东西都摆完了,漫离的一口喝干了已不太烫的水,手伸向石大川:“拿来!”
那名仆从好奇的看向石大川,而他也是一头雾水:“甚么呀?”
漫离睁圆了两眼,瞪着石大川:“怎么?那个糕点我现在不能吃么?”
石大川瞅了瞅桌上精致的碗碟,攥在手里的油纸包往身后藏得更了,口气酸溜溜地:“可是,顾公子送了那么些好吃---”
他话还没说完,漫离一步迈到他面前胳膊一伸,石大川压根就不躲,就怕碰撞到漫离的细胳膊。
抢到了油纸包,漫离攥着小拳头敲着石大川的脑袋高昂的声音教训:“臭石头,居然敢顶嘴了!”她边说边拈了糕点送进嘴里,闭着眼微点着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她口中是天下地双的美食。
“离姑娘!”那名仆从的脸黑得堪比锅底:“咱们公子一片真心,姑娘为何这般不领情!”
漫离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不耐道:“东西再好,人不对,终究只是垃圾!”
那名仆从嘴角抽搐了两下,甩袖忿忿而去。
漫离又拈了块梅花糕送进口中,闭目赞道:“甜而不腻,不错不错!”
石大川生性梗直却不是笨蛋,漫离适才的那个态度以及最后那句一话,都明白无误的表达了一个意思,宁可要石大川买的粗糙糕点,也不稀罕顾宗训的精致美食。其中的深意,石大川不敢想,却忍不住要想,一时间好像有千万句话在胸口翻腾,可是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圈,却又咽了回去。
石大川阴晴不定的脸色自然没逃过漫离的眼神,她放下糕点,逼到石大川面前,身子紧贴着身子,呼吸相闻,漫离忽地凑到石大川耳边,吐气如兰:“石头,你是不是喜欢我?”
漫离轻羽般的语气拂拭过石大川的耳廓,石大川健壮如牛的身躯登时僵硬成石。漫离强忍下笑,盯视着魂游天外石大川,轻叹道:“不应声,就不是了喽!”
石大川张了张嘴,沙哑的嗓子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本来说你喜欢我的话,我就喜欢你一下---”漫离稍稍站开了些,摆出遗憾的神情:“现在,算了!”
“我就喜欢你”这五个字仿若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震得石大川完全石化,两只眼瞪得比牛眼似的。
漫离“算了”二字才一出口,双手蓦地一暖,微微地还有些痛。
“俺,可以喜欢你么?”石大川紧张地盯着漫离,问得分外卑微。
漫离瞅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被他大掌包裹着双手,疼痛又明显了些,心里却甜甜的,真是个傻瓜,喜欢一个人还要问可不可以。
“傻瓜,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那有可不可以的!”
“可是,俺是个穷小子,配不上离姑娘!”石大川撒了手,低下了脑袋,语气里满是气馁沮丧。
漫离的心陡然一软,只觉着溢了满腔的酸楚,伸了食指一下下恶狠狠地戳在他的硬实的胸膛上:“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只听阿离的话,只爱护阿离,只给阿离欺负!倘若敢犯---”漫离虎着小脸凶巴巴地瞪视着石大川,猛地探出两手揪住他的一对耳朵:“我就把你的耳朵给揪下来!听见没!”
耳朵被揪得通红,石大川却呵呵地傻乐着点头。漫离倒有些心疼了松了手替他轻轻地揉着,嗔怪道:“你个傻瓜都不会痛得么!”
石大川却只一味地笑,突地飞红着脸,放在喉咙底唤了声:“阿离。”
可惜声音太小,漫离根本没听清,挑眉问道:“说甚么呢?”
石大川连脖子都红了,憋了好一会“阿离”二个字才轻轻地从他的口中吐出。
于是漫离傻眼了,敢情这孩子就为这两个字化身关公啊!看着他烧着了炭似的脸,漫离心头一动,逗他道:“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唤过姑娘家的名字!”
结果石大川很老实的说:“俺叫过!”
漫离眯起了眼,阴森森地问道:“噢?唤过谁的呀?”
可惜石大川压根没感觉到危险,傻笑着回答:“俺妹子,叶儿!”
“妹子?”漫离眼睛又眯起了三分:“亲妹子?”
可怜的石大川此时才发觉事情不对,却又不敢撒谎:“不是,俺跟叶儿打小就认识---”
“石大川!”漫离一声怒吼,惊得石大川连忙认错:“俺错了,俺错了!”
漫离对着石大川瞪了许久,眼珠子都瞪累了,方才哼了声抢出门去!
石大川赶紧拧了东西跟了上去,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可又不敢问,结过了账,垂头丧气地驾了车过来,伸手想扶漫离上车,就被漫离挥开,自己撑着车辕爬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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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遇袭
漫离双手抱膝地蜷坐在车厢里,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石大川山一样的背影,恨不能瞪出两个火窟窿来。这块臭石头居然有一个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个四个字一出现在脑海中,漫离的心就成了一颗酸萝卜,憋了一腔的郁忿偏又发作不得,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叶儿妹子,还妹子呢,叫得真是亲热!”
妹子!这两个字惊到了漫离,那不是比石头还小?漫离眼前陡然浮现出一个明艳鲜嫩的萝莉的俏脸!瞬时间,她所有火气都化为乌有,只剩满腹酸楚,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宝,终究还是别人的!
坐在车辕上驾车的石大川一直都被漫离的怒意灼烤着,一路行来他始终苦着脸皱着两道浓眉思忖,自己到底哪里做了!可陡然间后背的灼热居然消失了,难道自己总不赔礼,她不想再理自己了?一念及此,石大川登时慌了神,半回了头很是焦急地道:“阿离,俺错了!你别生气,不然你骂俺两句吧!”
漫离瞅关着他愁苦的侧脸,自相遇以来他给自己的点点滴滴的温暖从心底破土而出,漫离想起小亦总挂在口上的一句话,恋就明恋年纪一大把了还玩甚么暗恋呢,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如果这块石头真的喜欢小萝莉,自己也好趁早打算不是!
“石头啊,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在哪里呀?”漫离挪到车辕上,紧挨在石大川身边。虽然是笑语盈盈,可是石大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也不是是被漫离吓的,还是不习惯与女子亲近至此。一张脸憋得跟烧着的炭似的,棱角分明的嘴唇挪了几下,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大川这样的表现,漫离很是满意,至少表示他还不曾与人这般亲近过。于是厚脸皮的老巫婆又贴近了几分,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微仰着头对着他红透的耳朵轻呵着问:“那,你的叶儿妹子,有没有这般靠在你身上过?”
“没有!”石大川猛地转过脸,急冲冲地叫道,就怕答得慢了叫漫离起疑。
漫离坐正了身子,嗤声道:“只怕是夜里做梦都想着你叶儿妹子这般靠在自己身上吧!”
石大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哭腔:“俺没有,真的没有!”
“那----”漫离又贴了过去,笑得风情万种:“你喜不喜欢我这般靠着你?”
石大川那张黑脸再次点着,连握着缰绳的大手也微微地泛起红潮:“俺,俺,俺---”
他俺了个半天也没俺出个所以然来,漫离不耐烦了:“不喜欢就把我推开啊!”
石大川呆了好一会,居然颤抖着手圈过了漫离的腰身,飞红着脸声音也有些发颤:“俺只听阿离的话,只爱护阿离,只给阿离欺负!”
石大川的声音很小而且打着颤,偏偏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漫离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眸中酸酸涩涩,喉咙底好像卡了团东西似的,半晌出不了声,脑袋轻轻地倚在他的肩头,一滴温热的泪珠迅速滑落,漫离深吸了几口气,方压住了喉咙里的哽咽:“石头,以后你的肩膀也只准给我靠!”
石大川微低了头,他灼热的鼻息喷了漫离一脑门,清楚沉重地嗯了一声:“俺只给阿离靠!”
刹时间,漫离的心被塞得满满,从未有过的充实满足,好像都要溢出来了,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石头,你不准食言!”
石大川没有应答,只是大着胆子紧紧了胳膊。
漫离握住他干燥温暖的大手,又轻哼起小曲:“都可以是真的,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因为我完全信任你,细腻的喜欢,你手掌的厚实感,甚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
“离姑娘!”两个人太过专注于彼此,不知何时顾宗训已赶了上来,满脸轻淡的笑意:“怎么我清早送去的糕点不合姑娘的胃口么?”
漫离一点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横睨了他一眼,向石大川道:“我坐进去了!”
看着他俩亲密无间的样子,顾宗训也不为逆,依旧浅笑如云,转向石大川道:“听说石兄早上给离姑娘备的糕点,离姑娘很喜欢,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他话音才落,忽听“咻”地一声,箭影骤闪,紧接着“咄”的一声,一支利箭直钉入顾宗训马车的车架上,箭尾兀自颤抖不已。
石大川的黑马被惊得扬蹄厮叫,若不是石大川紧紧控住马缰,连车也要被马掀翻了,漫离惨白脸扒着车门问道:“怎么了?”
“进去!”石大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肃,背上的长刀已握在手上。
顾宗训游目四顾,凛然说道:“哪一位朋友,不妨出来一见!”
他话音未落,一彪人马从道旁闪出,马上骑者个个黑色劲装打扮,只露出一对杀气腾腾的眸子,手执明晃晃的朴刀闪着骇人寒光。漫离倒吸一口冷气两脚一软,跌回了车里!
顾宗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常得好像是做一桩无关紧要的买卖:“不知顾某这一趟买卖,对方开价几何呀?”
领头那汉子策马出列,赞道:“顾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我拿人钱财在先,还真要同顾三公子交个朋友!”
“现在交也不迟啊!”顾宗训身旁那些仆从,个个肌肉紧绷,攥紧手中剑柄,可是顾宗训却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领头那汉子哼一声,陡然冷了语调:“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言毕,他朴刀一扬纵马杀来。
顾宗训那些仆从皆拔剑迎敌,瞬时间,寂静的官道上刀光血影。对于只在电视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的漫离来说,可真是惊骇无比,她死死地攥着石大川的衣角,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石大川温暖的大掌包裹住漫离那双冷得跟冰一样的小手,言语镇定:“别怕,没事的!”
石大川话才说了,就有两三名劲装汉子本着不留一个活口的专业精神,杀奔过来。一时间寒光乱闪,杀气逼人,漫离上下牙齿格格直打架,恨不能自己晕过去了才好!
漫离正吓得发呆,突然“锵”一巨响震耳欲聋,数刃相交火星四溅,那几名汉子皆被震退数步!石大川手执一柄丈余长的黑刃长刀,凜然如神的护在车前。
那几名汉子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被石大川一挡,虽然有些出乎意料,然只须臾之间便回过神来,挥舞着朴刀再次攻上。吃了先前那点小亏,他们手上招式便更见狠辣,招招要取人性命!
漫离吓得浑身发颤,石大川倒很是沉稳,一柄长刀大开大合,随随便便的挡开恶狼般的刀刃。而且他只守不攻,一招一式均给敌手留了回旋的余地。
这几个汉子久战不下,又有三两人加入了战团,石大川依旧稳若泰山,却把车里的漫离看得胆颤心惊,厉声怒骂:“笨石头,你做甚么呢!不想要命啦!”
漫离这道怒吼引来一名黑衣人的注意,猛地向她扑杀而来,眼见得朴刀劈下。漫离吓得魂不附体,满脑子都是赶紧逃,赶紧逃,可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朴刀劈到眼前,一道乌黑堪堪赶到,硬生生挡下了那柄朴刀!
却原来是石大川的长刀挡住了那柄寒气森森的白刃,黑衣人见机不可失,登时间蜂拥而上,挥刀直扑石大川后心!漫离几乎吓停了心跳,尖声叫道:“石头,后面!”
石大川听身后有风,便知有人来袭,可是现下自己若是躲开,漫离势必受伤,无奈之下长刀斜劈下去,漫离眼前登时一片血红,偷袭她的那名黑衣人胸前被斜划了一刀,血如泉涌。
漫离头一次见识这般血淋淋场景,面色刹白如雪,捂着嘴极速地缩进了车厢。
那些黑衣人不愧是职业级的杀手,石大川只是耽误一刀的时间,待他回身时白刃齐下,石大川又不肯下杀手,又要护着身后的漫离,过得数十招后渐渐的不支了。
突然一名黑衣趁着石大川稍不留神,竟然抢上了车辕,石大川大惊之下,顾不是身后群敌环伺,转身蹿上车辕,左臂长伸抓了那人的衣领就向外掼去。
临阵对敌,他居然将后背留个敌人!黑衣人被他唬住的同时,也认清了他的弱点,一拥而上径向漫离攻来!
石大川为了护住漫离下手不在容情,虽不取人性命,刀过处却也能带起道道殷红。于是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围攻了上来,不大会工夫石大川身上便添了几道刀伤,只不大严重。
那些黑衣人武艺不弱,又采用车轮战术,久战之下,石大川的防守漏洞越来越多。
蓦地寒光一闪,石大川的左胳膊立时血如泉涌。漫离缩在车子的角落里,紧紧捂住嘴睁大了眼,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可是胸口一阵阵的揪痛,渐渐地让她喘不上气,漫离紧咬着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面前的打斗,心里反复喝令自己:“路漫离你不可以晕倒,绝不可以!”
在石大川陷于苦战之际,漫离忽听得身旁一声暴喝,就见顾宗训的马车趁着围攻的人少,竟突围而出!
漫离此时也顾不得甚么道义,立时扬声大喊:“顾宗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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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勾引
漫离话音未落,便有数名黑衣追赶上前。包围圈少了数人,漫离终于能看清石大川了,他左边的衣袖已然被血浸透,原本黝黑的脸庞也显出隐隐的惨白。
漫离知道再这般缠斗下去,石大川定要吃大亏的,因此也顾不得害怕,深吸了两口气,哆嗦着手脚颤微微地爬上车辕,拽起缰绳全力一抖,大喝道:“驾!”
黑马虽然是年纪老迈,可这一下冲出去,速度还是很快,一下就漫离甩进了车里。而那个已不成形的包围圈也被冲出散了,石大川瞅准机会跃上车辕,接过漫离手中的缰绳用力抽打着马臀,不敢向前,转向旁边的野径而去。
老黑马倒有些通人性,知道此时是主人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竟是撒开四蹄不要命的狂奔!而那些黑衣人踩蹬上马,正想追上去,就听头领在前面喝道:“追顾宗训要紧!”
那几名黑衣人朝石大川跑走了方向恨恨地看了两眼,甚不情愿地策马追赶顾宗训去了。
野径远不如官道平坦,马又跑得急,漫离的心肝脾胃几乎都要被颠出来了,然她一声不吭,只紧紧的捉住车窗,惨白的唇瓣被牙齿咬出了丝丝血迹。
就在漫离感觉自己要散架的时候,老黑马终于停了下来,石大川跳下车辕,立马上前看视漫离:“阿离,你没受伤吧!”
漫离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眼泪先是默默流淌,吓得石大川以为她受了伤,阴沉着脸拉着她一通细看,漫离却突然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臭石头,你吓死我了!”
石大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惨白着张脸,伸了右臂轻抚着漫离的后背微笑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还没事呢!”漫离离了他的胸膛,瞅着他左臂上的伤口,哽咽道:“这么大的伤口!”她边说边伸了两手慌乱的摁住伤口,可眨眼间便沾了满手血腥,稍稍退去的泪水再次汹涌而:“怎么办,血根本就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