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是直接抬回房里,有的人现场便打开来互相比较了下,这才发现韶槿分得却是都差不多,至多可能有的人喜玉,有的人喜金珠,只东西多是差不离的。二奶奶也打了开来,最上边的便是那紫貂皮大衣,论起来,倒是她这箱东西最为精巧了,二奶奶欢欢喜喜命人抬走了,气得莫氏在那直跺脚。
韶槿只得暗暗摇了摇头,只觉这便是所谓因缘造化。莫氏那房家人做标记时,她不是没看到,只她想既然莫氏那般心心念念那件大衣,给了她也便是了,她又想她活到这般岁数前一段还被“鬼”给吓了一跳,如今神智有时已是不大清醒,若桐年岁还小,恐怕以后也没人好好照顾她了,便又添了几件精巧的玩意,想着给若桐以后做嫁妆。只没想到,莫氏虽然性子是被骇得变了,但本性难移,生性多疑,竟是特意没选那箱。韶槿仔细想想,也是想到了莫氏的用心,只觉她机关算尽,却是小人之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当下便也懒得再理会她。自命了人将自己那盒箱笼抬回房,留下莫氏站在那,不知和燕氏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以后会坚持每天更,不过估计都是这个时候了。
90
90、未了遗愿 ...
分了老太君的遗物,便只剩一件老太君当日亲自交代侯爷的事没办了,便是采薇和绿晴的去处。那日老太君让尚靖附耳来听,便是已觉得自己不中用了,除了交代让侯爷早日定下继承人,末了还说了采薇和绿晴,说采薇自小便跟在她身边,事事妥帖,想将契纸还给采薇,让她寻一个好人嫁了。至于绿晴,这一段时间跟在老太君身边,也是个细致妥帖的,单从她抄的佛经,也看得出她是个聪慧通透的,老太君实是觉得她一个年轻丫头,如此跟在她身边青灯古佛地守着,实是太过可惜了。
尚靖是个不愿管事的,便是老太君的丧事也是弟弟和几个儿子一同操办起来的,他也已向皇帝递上了让尚谦继承定远侯的折子。这种小事他自也是交代了尚谦和韶槿,让他们去办。尚靖一生安乐惯了,如今卸下肩上的担子,更是日日在书房,莫氏对尚谦继承一事仍有些不服气,只挑不出什么理,便接着装病,只盼着韶槿管不好侯府,届时还是请她出来。
只她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却是错了,韶槿虽觉得一下管这么多人,有些吃力,但她倒也不是那怯场的,更不是那会去向莫氏求助的性格。倒是采薇和绿晴的事,韶槿是花了点心思,因是她也确实觉得两个丫头挺好,采薇这些年跟在老太君身边那是行为举止处处宛如大家闺秀,无怪人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莫说小户女,采薇的做派甚至比尚侯爷两个唯唯诺诺的庶女大气一些。这样的女儿家,要替她寻门亲,倒确是件难事。
韶槿便只得先喊来采薇和绿晴,将老太君的意思说了,又将契纸还给她们,二人都是泪流满面,采薇自是不必说,待老太君是视如亲祖母的,绿晴是万没想到老太君竟会如此对她,她只觉自己犯了大错,老太君平日里对她也是横眉竖眼的,可没想到老太君是刀子嘴豆腐心。
采薇摇了摇头,道:“三奶奶,我不愿走了,老太君待我恩重如山,三爷是老太君最钟爱的孙子,如今老太君走了,便让我伺候三爷三奶奶吧。”
韶槿见她说得极是动情,心里也有些感动,道:“傻孩子,老太君放你走,是为你好,我们做晚辈的怎好违了她老人家的心愿。脱了奴籍,总是好事。”
“三奶奶,您看我耳间的明月珰,腕间的玛瑙手镯,是怕外间的小户女子也穿戴不起,而我当年,不过是个逃灾荒而来流落街头的孤女,这些都是老太君赐我的,这般恩情我便是此生来报,也是应当的。再说句实话,我一介贫弱女子,爹娘早已去世,如今也只一房远亲,再去投靠恐怕还会被人哂笑。三奶奶,我是真不愿走,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韶槿想想,也觉采薇说得有道理,她不比绿晴,还有母亲和弟弟,一个女子孤身出府,身上又攒了些钱,恐怕更是惹人眼红,便道:“采薇,你说的是极有道理的,只老太君的原意,应是让我们替你寻一户好人家嫁了,那样你也不必一个孤女子出去自立门户。”
“三奶奶,这…这外间人的人品如何,我没接触过,若只凭媒人空口白话,只怕遇不到良人,若这般,曾不如…如采兰采梅那般,寻个老实可靠知根知底的…”采薇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后边的话便没再说下去。
韶槿听她这般说,便暗笑自己这回估计又迟钝了,轻声问道:“采薇,你可是看上府里的谁了,你同我说一声,我看看若合适了,便帮你们张罗了。”
采薇见绿晴在场,便扭捏着不敢说,绿晴终是女儿家,只得扭过头,装作看窗外。采薇见韶槿已是一脸笑意,又道:“倒…倒是有中意的,只不知人家愿娶不…”
“采薇,若论相貌谈吐,府间的丫鬟只怕没有及得上你的,老太君原想的应该是让你脱了奴籍在外边寻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没想到,你倒是看上府里的人了,不过你说得也是对的,毕竟人品最是重要。”韶槿拉过采薇的手,示意她在她的耳边说。
采薇嘀咕道:“倒也不是看上他别的,只是看上他踏实肯干老实可靠了。”她想了想,便轻轻在韶槿耳旁说了个名字。
她这一说,韶槿却险些扑哧笑出了声,道:“采薇,此人哪,若听说你相中了他,定是极欢喜的。此前三爷曾问他,缘何还不娶妻,人只说是看上老太君身边的采薇姑娘了,可只怕采薇姑娘看不上他。他只怕自己黑脸黑面,吓住了你。”
采薇便急道:“这般呆子,男人黑些又怕什么?”她说完此话,才惊觉自己的冒失,这般说话是极为护短的,这下只怕连一直在看窗外的绿晴也知道她的心意了。
果不其然,绿晴便回头道:“采薇姐姐,你是极有眼光的,我在庄子时,见识过秋子哥的本事,他是极能干的,又得三爷重用,定不会让采薇姐姐吃苦的。”
“我…我…”采薇想反驳,已是不能。
韶槿便也道:“这般也好,秋子我是极为中意的,他的契纸如今三爷也已经还了他,如今秋子管庄子管得井井有条,三爷是另算薪饷和分红给他的,你嫁了他,只安心在家便好。”
“不不不,我还是想来伺候三爷三奶奶。”采薇连连摆手。
“傻孩子,秋子住在庄上,你自也同他一齐住庄上,你识字又懂账目,帮着他,也算是帮着我和三爷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采薇的眼已变得亮晶晶的,闪着泪光,只面红耳赤地点点头,又道:“只是…只是我还想为老太君守孝三年。”
韶槿也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是极难得的,只是这般却是辜负了老太君生前的美意了,她此前只盼你嫁个好人家,你守孝三年,却是误了你的好年华了,便是你等得起秋子恐怕也等不起,老太君泉下有知只怕是会伤心的。若按制,过了三个月,便可成婚了,只是这般却也误了你那片心,不若我先去问问三爷和秋子,若合适,你们可先定亲,一年后成婚,你看如何?”
采薇的鼻子酸酸的,想了许久,方道:“一切全凭三奶奶操持。”
绿晴也在那幽幽地道:“采薇姐姐,你莫担心,我替老太君守孝便好。我会日日为老太君念上一篇她最喜欢的《清心咒》,再抄写些佛经烧给她老人家。”
“绿晴,你这般说,也是违了老太君的心意了。”韶槿见绿晴仍是那般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劝慰道:“你还这么年轻,老太君也是盼你能好好地过下去。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以前的事是你年纪还小,难免总有些犯错的时候,你也不须太介怀了。”
绿晴却摇了摇头,道:“三奶奶,我知您和老太君都是极疼我的,只是如今我每日诵读佛经时,确是感到内心一片清明,这感觉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韶槿见绿晴话是这般说,可是脸色微微发白,显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便道:“绿晴,我知你是个倔强的,只是你毕竟还有母亲和弟弟,你不想回去看看他们么?”
绿晴这才哇地一声哭了,道:“我怎会,怎会不想见他们。只是我只觉自己当初动了恶念,若不一心向佛,只怕菩萨会责罚于我。我回去,会连累了他们。”
韶槿这才知道,绿晴这日日诵经,却没得人指点,老太君和采薇都是沉默寡言的,她恐怕是一个人越想越钻了牛角尖,只觉自己损了名节便是天大的罪恶,不由感叹道:“绿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说恶念,每个人都起过,你那般错,也并非什么大罪过,你日日抄佛经,又素来是个良善的,我看,菩萨早已原谅你了。而且,你也未害过人。”
“可我这样的人,又有谁愿娶我。”绿晴嘤嘤地哭了起来,犹如一个孩童,韶槿将她搂进怀里,想到她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女,因为走错了一步,如今却承受这般大的压力。此事若放到现代,说破天了也不过就是个少女单相思公子追求公子的故事,只是在古代,这便成了天理难容的了。
采薇见了,心里也是难受,在一旁又劝慰了绿晴几句,说道:“绿晴,你是不知,老太君虽然面善对你冷冷淡淡的。背后不知同我夸过几次你,说你乖巧细心,字写得好,模样儿也是拔尖的。之前虽然说了些女儿家不该说的话,起了些女儿家不该起的心思,但总归算不得大错,日日在这吃斋念佛,确是可惜。”
“老太君…真的这般说过?”绿晴略带迟疑地问道。
采薇掏出帕子替她拭泪,道:“这是自然,老太君实际上最是良善,她老人家还曾说过,若你生在好人家,吃穿不愁,便也不会起那般心思。穷人家的女儿,没的选择,你又是个孝顺的,那样也怪不得人,只能怪这天道,时常是不公的。”
绿晴这下哭得更是悲切,韶槿和采薇对望一眼,便由着她哭。过了一盏茶功夫,绿晴才止了哭声,自己拭去泪痕,向韶槿盈盈跪下,道:“今日多谢三奶奶点拨,又谢谢采薇姐姐释疑,化了绿晴心中好大一片执念。绿晴愿听三奶奶吩咐。”
韶槿柔声道:“你若真听我吩咐,便莫辜负了老太君的美意,你在侯府也应攒了些积蓄,回家好好侍奉你娘亲,谋点小营生,好好供你弟弟读书。”
绿晴便也不再推辞,接过契纸,又跪拜道:“谢三奶奶,绿晴此番一走,实是舍不得三奶奶和众位姐姐,但此前的事也让绿晴再无面目待在侯府。今后我定好好过日子,不辜负老太君和三奶奶对我的恩德。”绿晴此番似是真的想开了,已是恢复了原先的从容与淡定。
韶槿也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挽着她说好一番话,同她说若以后还有难处也可来寻她云云。绿晴也说若三奶奶随时需要人,她定回来服侍三奶奶。待老太君的三七过后,绿晴便收拾了包袱回了家,还给韶槿留下了一个大口袋。韶槿拆开一看,见是封信和几两纹银还有十余个小香囊、绣袋,却是绿晴因觉得自己白得了契纸实是过意不去,又留下了当初徐府买她时的银子,这才心里好受一些。至于那些小香囊,则是绿晴这些日子赶工做的,她知道韶槿不会女红,可又喜欢些精致玩意儿,便做了十几个香囊、绣袋之类的送给韶槿。
韶槿见这些绣品上针脚细密,显是绿晴花了好大功夫,这也才闹清为何这几日见绿晴两眼总是通红,应是白日里做完事,夜里又赶着做这些东西。韶槿不由一声喟叹,心想老太君果是没有看错人,这确实是个好孩子。
至于绿晴,回了家后,和母亲弟弟三人自又是哭成一团。如今家中光景更是不济,好在她在侯府省吃俭用,省了一小笔钱,便寻思着租个店面,她和母亲绣活都好,便卖些绣品。她原还怕她一个孤身女子,出去寻店面,会被人欺负,但别人听说她是尚家得了恩典出来的,看在定远侯府的面上倒也无人敢欺,价钱也算得公道。没过几日,绿晴便寻到了一间小铺子,位置虽不大好,却极是便宜,她租了下来,便日日夜夜忙着店里的绣活,还兼着卖些别的女儿家的玩意儿,她是个刚强的,再累也一力扛着,倒是一人真将这店给经营了下去。后来甚至打出了个金字招牌,自然这便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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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91、分家前后 ...
尚谦将韶槿的意思同尚秋说了,尚秋自是极愿意的,和采薇便在老太君灵牌前双双跪下,感谢老太君的眷念。这几日操办老太君的丧事,倒也顺利,幸而有二老爷的帮忙,尚谦才能顺顺利利不出岔子地安排了诸多事宜。尚谦便再三久留二老爷,住在府上一段时日,只二老爷挂念金陵的生意,便萌生了去意。
尚侯爷却是过了几日轻松日子,可没过多久,他的耳根子便不清净了起来,因莫氏如今是日日在他耳边念叨,让他早日分家。尚靖自是不肯的,只道:“我还活得好好的呢,谈什么分家。”
莫氏却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道:“如今你封了谦儿为世子,他是嫡长子,自是应得的。可如今你早早便什么事也不管,现在就将侯府交给谦儿和谦儿媳妇,现在你活着,他们看在你面上,还忍让着我和谅儿一二分,可也已开始克扣我们的月钱,除去我们房里的人。若你百年之后,谦儿便是定远侯,届时若是紧紧握着家中财政大权,谅儿他们还能得到什么啊。”
尚靖被她这一说,面色便难看了好几分,但仍是挺着腰道:“待我百年,自也会同老太君这般,平分给几个孩子,不会偏颇。”
莫氏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也不是很信得过尚谦,又道:“谦儿如今虽是学好了,但他曾经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东西都给他管,若这几年他便败光了祖业,到时候还拿什么平分呢?”
尚靖被莫氏的说话唬了一大跳,他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尚谦,只是前几年尚谦太过胡作非为,尚谅却是一路孝顺乖巧,学业有成,他心里还是有些偏袒这个四子的,其他侯府为了争家产争得最终头破血流的他不是没听说过,也有些担心几年以后,尚谦若独掌大权,因忌恨莫氏,会克扣尚谅。他思来想去,也觉得早日分家也是好事,趁如今他还健朗,先把家业给分了,以免得他们到那时再争。这般败落的侯府,不是一个两个,便是城中的富户也有兄弟阋墙而导致官司最终家道中落的。
莫氏看尚靖的脸色柔和了,料他已是被自己说动了心,又软言劝慰了几句,道:“我也不是不信谦儿,只是世人多贪财,为了钱财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人,不在少数。况你也看出来了,如今我和谅儿身边的人都一一被人赶走了。”莫氏又幽幽哭了起来。
只她却不说她和尚谅身边的人,有一半人走掉是因为尚谅当时出了事,许多人连夜便逃跑了,还有一半则是因为韶槿近日查账,发现尚府是表面上金玉满堂,内里却因为人员冗杂,错账漏账死账众多,再这般下去却是再多钱也要填进这无底洞了。她再细查,便发现这些人多出自大房和四房,大奶奶和大爷都是不理事的,性子又软和糊涂,下人便嚣张跋扈,就差没骑在主子头上了,时常就在支取银钱上欺骗大奶奶。二奶奶是精明的,之前又是她管着侯府,她帐下自是极为清明。至于四奶奶,说糊涂不糊涂,只是爱讲排场,又纵容下人,不拿中公的钱当钱。韶槿查出来了,虽没找四奶奶说些什么,却是辞退了她身边的几个人。这事四奶奶自是发了好大的火,因韶槿去的都是她觉得i帧及身边最得力的,可是如今尚谦是世子,身边的人却没四房这边多,尚谦那边不添人,她这边减人却是符合常规的。但四奶奶不得势了,这样的话迅即便传得满侯府皆是了。
尚靖不太管财,自不太明白韶槿为什么好端端地去克扣四房的人,也只当她公报私仇,但依他的性子,只要不闹得太厉害,便不会去插手。但莫氏今日这样一挑拨,他又有些动摇,怕以后尚谦和韶槿会欺负老四,况老四下边还有年纪更幼的老五、老六。
尚靖的主意定了,便也不同莫氏说,自去找二老爷商量要分家的事,将他的顾虑说了。二老爷这几日住在府上,也已看出侯府这几房是不大和睦的,只那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大好插口。但他观察尚谦和韶槿处事,只觉俱是沉稳大方的,倒不似那等奸诈小人,便同尚靖道:“大哥你还在,如今便分家,却有点不大好看。我看三侄儿,觉得他是个稳妥的,二侄儿也是个利落的。我倒也有些不放心四侄儿,我说句不好听的,他有些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了,他这般既然仕途无望了,还是需谋些正经营生,若光靠吃祖粮,又能吃多久呢。”
尚靖急道:“我如何不知,我也是想着,干脆先分了家,让他们各自成家立业,如今是中公的产业,便都不经心,对自己的产业总该经心一些,若实在不行,趁我还在,也好帮衬一二。”
“兄长你这般说却也有些道理,不如这般,你们先分了产业,让他们各自经营,只是毕竟父母均在,还是让他们都住在府里为好,但那各房的开支让他们自己管上。你也可享那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二老爷捻了捻胡须,便寻摸了这么个主意。
尚靖也觉得此法甚妥,便和二老爷又商量了一番分配的方法,这日便让二老爷做个见证,让一家老小都到正厅来。众人见尚靖抱出他的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箱子,里边装的是各种契纸,都知道尚靖这是要分家的了。
最喜上眉梢的自然是四爷和四奶奶,他们这几日是一直担心着以后分家那些东西会都被尚谦夺去,如今父亲还在,出来分家,自是能拿到他们想得的那一份。
大爷的脸上则显出了一丝悲戚的神色,大爷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分了家,便有些担忧自己日后会养不活一家大小。反是大奶奶轻叹了口气,握住了大爷的手,面上露出了刚强的表情。
二爷和二奶奶脸上则俱是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嘲笑表情,二奶奶还时不时扫上四奶奶一眼,那眼里带着自信又夹杂着嘲讽,似是在说我知道分家都是你们出的主意,我倒看看你们得到哪些好处了。
至于尚谦和韶槿,彼此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微微松了口气,他们是都不想管着这一大堆人,而且早分了也有人做个见证,免得日后别人又将脏水泼来。
只尚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们都吃了一惊,尚靖缓缓道:“但我和你们母亲都还在,此番是先分了产业,但你们都还照旧住在府里,但产业既然分了下去,各院的盈亏以后便你们自己管就是了,莫再要那中公的钱。谦儿继承了世子之位,搬进正院来吧,但以后你要记住孝顺父母。”
尚谦跪下,低低应了声是,他也知道尚靖话里的意思便是以后尚靖和莫氏的饮食起居都由他来负责了,他原有些不太欢喜,但想想,自己一个外来之人占了尚谦的身子,又占了他的祖产,替他孝顺父母也是应当的,虽然他厌恶莫氏,只是在古代悖母是极为大逆不道的,尚谦也不想去做那落人口实之事,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尚靖见他极是恭顺,心里便又有些过意不去,只觉自己之前错想了他,便从那匣子里取出几张契纸,道:“这里的几个庄子还有圣上赐的封田,你便先拿着。这几个庄子有些是老太君留下的,她原就一心想将这些留给你,有些是我们尚家的祖产。你收着吧。还有这个侯府,以后也是你的,待我百年之后,你们其余人便都搬到各自的庄子去住,彻彻底底地分了吧。”尚靖说完,只觉疲累至极,沉沉地叹了口气。
莫氏见尚靖将封田尽数给了尚谦,又惊又怒地瞪着尚靖。二老爷咳了一咳,道:“三侄子是世子,圣上的封田自然是跟着爵位走的,大哥这样,极是公道的,你们坐下众人可有意见?”
二老爷抬出今上,自是无人敢出声。
尚靖见下边跪的几个儿子表情各一,心下怅然,又道:“你们自是也有,此间还有几个小庄子,你们几个兄弟一人一个,至于剩下的田地,也是你们均分了。老大,老二,老四,你们是最年长的,也都在外边摸爬滚打了几年,我们尚家缎庄在大名府一共有九处,其中收益有好有坏,我按那好坏错开来,均分给你们三人,你们各得三处。老五老六还小,也管不了铺子,我就留了现银给他们,以后他们长大了,是要考功名还是要读书,都各由他们便。”
缎庄是侯府进账最多的生意,至于田地什么的,因疏于管理,盈利微薄,缎庄没有尚谦的份额,几人都有些吃惊,尚靖便问道:“谦儿,田地给了你,缎庄便没有给你,你可有不满。”
尚谦摇摇头道:“我既已得了田地,再去要缎庄,便是不妥了。”
尚靖叹了口气,道:“这几年来都是老二管着缎庄,我便寻思着自是要先给他分上。老大身体不好,我想着多帮衬他一些,老四你如今功名已是无望了,也当学着做做生意了。”
尚靖这一说,几人自都跪下接过契纸,那缎庄,尚靖和二老爷都细细看过账簿,分的倒是极为公道。只是莫氏和四爷心里都有些不满,凭什么大爷和二爷两个庶子也和他们分得一样多了。可尚靖想的却是既然都是他的血脉,大爷不中用,自是需要帮衬的,老二又是在缎庄上最用心的,干脆便来个均分。
但四爷回头想了想,自己自幼读书便被先生夸聪颖过人,做生意自然也会比尚谨尚谦强,他们能做得,自己如何做不得,他已呆呆地做起了那三家缎庄变九间,九间变二十七间的美梦了。
莫氏心里极不欢喜,但她又挑不出由头,况她说上一句,那边尚靖虽不说话,可那二老爷却说得头头是道。尚靖又说了许多勉力子女的话,众人吃了最后一餐,便各自散了。
接下来几日,便是尚府最为忙乱的时候,虽然都在府里,但毕竟是分了家,账目也分了,原先那些洒扫的、剪花枝的下人并不属于各院的,都是紧紧张张的,如今各房都忙着挑下人,大家都盼着能去三爷那,毕竟是未来的侯爷,二爷那钱多,四爷那虽被罢了官,可好歹是个进士,谁又知道以后不会有东山再起之时呢,况且当日四爷中举时就有许多人拿田来投。
各房最不愿去的便是大爷那,不过大爷和大奶奶倒不在意这些,他们虽不大会打理财务,却颇有些自知之明,这回能分得三间缎庄已是大喜过望。大爷和大奶奶商量了一夜,都觉得若缎庄放在他们手里,恐怕便会败了,不如去换成现银,有备无患。他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卖给尚谦为好,主要尚谦那如今应是不缺钱的,况且大奶奶和韶槿接触过,觉得她是个好说话的,只是侯爷还在,刚分到家产,他们便想着转手,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可大爷和大奶奶都知道自己不是那做生意的料,这缎庄如今在他们手上便成了烫手山芋一般,还担心以后只他们这一房败落了,会惹人耻笑。
大奶奶最后还是定了主意,去寻韶槿,说了自己打算将缎庄转给韶槿换成现银一事。但韶槿想了想,只觉尚侯爷将缎庄分为三处,形成了隐性竞争,其实有些不妥,如今尚谦又要照顾庄上的事,还有酒楼花坊,自己还要读书,虽有得力的助手,再加上缎庄却有些自顾不暇了。况她和尚谦也思量好了,以后还是以“种田”为主,因他们之前在庄子里推行的新的“土改方案”收效极好,便也不想再去分散精力。韶槿便问道:“大婶婶,您想将这缎庄转我,倒不如转了二婶婶,你也知道此前缎庄都是二爷和二婶婶管着,管得也是极好的,给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这尚家缎庄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衰败的。”
大奶奶听到她提那个说话行事泼辣直爽的二奶奶高氏,便有些害怕,讷讷道:“只是…只是…我怕她…不收…”大奶奶更不好意思说的是怕高氏不好说话,杀她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