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抽风的jj...估计近期服务器鸭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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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小人得逞 ...
韶槿便笑道:“我觉得二婶婶是极愿意的,不如我替你做这个中人,帮你说去。而且,大婶婶,我觉得你不如将这铺子按你们所想的一半的价格转给二婶婶,那一半便当做你入股了,你们商量下,让二婶婶每年给你们一些分红,这样你们也不需担心没有长远的进账了。”
大奶奶听了,也有些欢喜,她原本最担心的便是卖了缎庄,她和大爷便真没个营生了,这样便算是二爷给他们管着铺子,比自己这样不会做生意的人去做倒是好上许多,可她还是怕高氏不肯,便又扭捏了起来。她却不知,其实这般的好铺子,不论多高的价,一般人是着着实实轻易不肯转出去的。
韶槿便笑着唤人去请了高氏,两下里一说,高氏便咯咯一笑,道:“槿娘,这般好事,却便宜你做了个中人了。”她是个做事爽利的,竟然当场打算让人去搬了银子来,道:“大婶婶,今日正好三婶婶在,我们签个契纸好了。银子我约莫要准备上一两日,你将那缎庄按价转给我,今后每年我给你们分上二分利。如何?”
大奶奶想了想,便笑了笑,道:“这我还是回去和我家相公商量一番。”
大奶奶回了院子,却见大爷喝得微微有些醉,便道:“我今日问过了三婶婶,三婶婶的意思是三叔没有精力去顾及缎庄的生意,但三婶婶给我做了个中人,让二婶婶来买,二婶婶倒是爽利的,直直拿了现银来,还说我们折价卖给她,当做是入股的,以后年年给我们红利,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便先赶回来同你商量了。”
大爷还端着酒壶的手却抖了抖,道:“这,这,我方才已经卖给四弟了啊。刚刚四弟来寻我,便是问我要不要把铺子转给他,我看他是主动来说的,价格许会比你去找三弟妹来得好些,便卖给了他,我们还喝了些小酒。”
“哎,你…你怎的如此心急。”大奶奶叹了口气。
大爷的脸便红了红,不知是因为醉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的,喃喃道:“四弟说话素来都极好听,我也不知怎生回事,同他说着说着就答允了。况四弟今日来的时候,便直接搬了那日后来爹爹分的那几箱银子来,我觉得他是极有诚意的。只他只要了东柳巷那家铺子,别的他说留给我自己,做个退路,还说铺子尽数卖光了不大好。”
这下大奶奶也听出不对劲了,道:“你又不是不懂,东柳巷那家,可是营生最好的,他倒是知道捡了个便宜。”
大爷拍了拍大腿,脸更红了,道:“现今我是也反应过来了,只是方才我只想着营生最好了,交到你我手里也是白费,还不如便宜自家人,三万两卖给他算。只是,我们还有两家店不是,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入股的方法极好。”
大奶奶的眼泪却刷的流下来了,道:“二婶婶肯买我们三家店,又肯让我们入股,自是首当看上了我们东柳巷那铺子,他家和四叔家又是最过不去的,如今你将那店卖给了四叔,她又怎肯买剩下两家没什么赢利的店。”
大奶奶一哭,大爷便也在那长吁短叹,道:“都怪我不好,害你受苦了,又一时心急,契纸已是交给了四弟,其实也怪不得四弟,都怪我自己没本事。”
“罢了,至少四叔也是不太坑我们了,还有三万两银子,我们存着,省点用,也尽数够了。”大奶奶自己掏出帕子拭泪。
大爷便也道:“我也想过,拿那银子买点田地,收点租。我们夫妻俩过些平平凡凡的小日子好不,以后这院子里都归你管,至少也不再用受别人的气。”
大奶奶听了点点头,道:“只是这件事三婶婶极是热心,二婶婶极是用心,我明日还是同她们说清为好。”
“三弟妹倒是个脾性温顺的,那二弟妹却是个刀子嘴,她若说什么气你的话,你也莫往我心里去,回头生我气就是了。”大爷握住大奶奶的手,有点不大放心,只觉他媳妇的手似乎又瘦了几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大奶奶便扑哧一声笑了,道:“你也莫那样想二婶婶,我今日同她说了些话,也觉她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只是以往我有些怕她,不敢同她说话,才会有些误会,二婶婶再如何也就是嘴巴上利些,再怎样也不会吃了我,你就莫担心了。”
两人这般想着,可谁知第二日去钱庄存银子,却被人说那几箱银子后边几箱俱是假银子,大爷是个老实的,百口莫辩,那钱庄掌柜直说要扭着他要去送官府,幸而大爷身边的人机灵,忙回府唤了大奶奶,大奶奶虽也老实,但口齿还是比大爷伶俐些,同钱庄掌柜说了好些好话,又将定远侯府抬了出来,那掌柜的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只又说了些风凉话,道:“人都说定远侯府分家了,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没落的拿假银子出来诳人了,还抬出侯府的架子哩。”
大爷一恼,便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们过得好好的,何必要拿假银子出来诳人。”
那掌柜眼风一扫,嗤笑道:“这我又如何知道,只有人此前不也好好的,去和人家小媳妇有瓜葛,还送去见了官。”
大爷一听,立即就面红脖子粗了,只他也没法辩驳,只得梗在那儿,气咻咻的,大奶奶是心里一酸,知道那事后自己这房是再抬不起头了,便拉着大爷上了马车。
回了府里,大爷因在外间受了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摔了好几个茶碗,但见大奶奶眼红红的站在一旁,心里便很是过意不去,忙搂住大奶奶好声劝慰,道:“莫难过,莫难过,都是我不好,没好好验好银子,今日又让你受了气。”
“我受些气无事,只是我今日这事不知还会如何落人笑柄,你回来还吵闹得这般大声。”大奶奶想到此节,便忍不住垂泪。
大爷也是懊恼不已,道:“爹爹分下的银子怎会有假银子呢?莫非以前有人欺了我尚家,连爹爹也没发觉?”
大奶奶见他仍不开窍,便冷笑道:“哪有人会去欺爹爹,只怕人家便是看你老实,特特欺了你。直接将几箱银子抬来,他四房何时这般大方有钱过,舍得将爹爹分的三万两一日便给了人?便是二房,那日要抬银子,还叫了些人,还忙活了好些时候。”
大爷的脸又红了,吞吞吐吐道:“四弟…四弟是读书人,又…又不是奸商,应该…应该不至于那样吧,那日他说是爹爹那分下来的银子,还未动过,也还未换过银票,便直接抬来了,我看那箱子确是我们尚府的封契,便也没多想。会不会…会不会四弟也不知道…”
大奶奶气急,道:“爹爹分的银子,我们也有,前两日不是存到钱庄去了,可有假银子?爹爹分下银子,谁家不会去数数,说什么原封不动,还有封契,那不是做贼心虚么!”
大爷经大奶奶这么一提醒,一拍大腿道:“怨不得那日四弟还一直让我喝酒,还说我若不放心,大可验验银子,我看了第一箱,后边便晕晕乎乎地没再多想。我和他…虽非一母所出,可毕竟是亲兄弟,如今还住在一个府里,他缘何,他缘何这般害我!他诳我不打紧,我若惹了官非,对他又有哪般好处。我找他理论去!”
大爷抡着袖子便要往外走,大奶奶便拉住了他,道:“你又拿什么理论去,已是白纸黑字签下了契纸。他再不如意,也是两榜进士天子门生,四奶奶家更不是我家比得上的了,如今连外人也当我们是破落户,莫提自家人了,说他拿假银子诳你,又有谁信?”
大爷梗着脖子道:“那也得寻他说去!”
大爷虽知此事无望,仍是气不过,直去了四爷的院子,问他缘何亲兄弟还这般算计于他。可谁知四弟果真就是摇着扇子,笑道:“大哥,我知这回分了家,以后你家最是困难,可三万两也够你和大嫂富足地过一辈子了,何必要来此相欺兄弟。”
“尚谅,你…你…”大爷原想说不得好死,可那四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可尚谅仍是坐在那里斯斯文文地笑着,大爷便扑了过去,可只撕了四爷一个袖子边,便被四爷推倒在地。
四爷也不笑了,只冷冷道:“大哥,我拿高价买你的铺子,便是看在兄弟情面上,可如今你却这般耍无赖,便莫怪我不客气了。”四爷拍拍手,便跑来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直直将大爷丢了出去。
大爷受了这等屈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院里边还传出了四爷的声音,道:“大哥,你若不服,你大可以寻爹爹去,只说我诳了你便是,真是笑话。”
大爷失魂落魄地走了,跌跌撞撞走到侯爷的院子,那站着院门口却又停住了,自己去寻爹爹又有什么用呢,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连这点事也处理不好,只会惹父亲生气。况且自四弟出生开始,他便是侯爷的心头肉,他又聪明好学,若不是这回做官出了事,恐怕便是世子了。而自己呢,一个庶出之子,三岁上便死了亲娘,脸上又有个大胎记,父亲对自己素来不喜,母亲死后,便扔给一个乳母去养,对他从来不闻不问。自己之前又惹了那样的官司,又有谁会信他,而且侯爷自那次分了家产后,便迷恋上了炼丹修仙之术,终日只叫些道士在房里闭门炼丹,不问任何事,偶尔有人打扰了他,便大发雷霆。自己现在贸然去了,恐怕只会惹父亲不高兴,况且如今这事便是说了出去,说破天了,众人也只当他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
大爷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又离开了侯爷的院子,回了屋里,见娘子正趴在床上幽幽哭泣,心里又是一痛。大奶奶见他回来了,衣口领口还被人扯烂了,便啜泣道:“跟你说莫去了,你还非去寻他。四房如今请了许多护院,也不知是为了何事。我们这般势单力薄的,除了将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吞,还有何办法。”
大爷木木然地点了点头。
可下午二奶奶便派人相约大奶奶在三奶奶的花厅里相见,大奶奶此时虽心里万分沉重,可也只得去了,见二奶奶穿着石榴红金缠丝的罩衫,领口的一颗红宝石分外动人,三奶奶则是鹅黄的纱衫,外披葱绿的披帛,头上是羊脂玉的玉簪。她们两个一个富贵端丽,一个清雅灵秀,大奶奶不由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微微低下了头,有些局促。
但二奶奶是个爽利的,见她来了,便笑道:“大婶婶可是同大爷商量过了。”
大奶奶便更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那笑得正如春风般得意的二奶奶,只去看三奶奶韶槿,见三奶奶正温和地朝她点点头,同她道:“大婶婶,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妨同我们说说。”
二奶奶也嘻嘻笑道:“大婶婶,若是大爷不同意,也便罢了。毕竟这是你家的事哩,况且如今刚分了产业,倒确实有些不大好看,不如等来年你们想好了再说。”
二奶奶一笑,耳畔的那对猫眼儿就晃动,明晃晃得让大奶奶忽然觉得眼里酸涩,心里一凄楚,便直直掉了两滴泪下来。二奶奶这却慌了神,道:“大婶婶,我可是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可莫怪罪我,我这人素来便是牙尖嘴利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莫往心里去。
韶槿也特地亲自沏了杯枸杞茶,道:“大婶婶,先喝杯茶,安安神,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会好起来的。我方才听人说上午大爷和四爷有了些不愉快,可是因了此事?若方便,你同我们说说,心里兴许会好受些。”
大奶奶便泪如涌泉,点了点头,将自己和大爷的委屈尽数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加班完,脑袋有点抽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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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春山一笑 ...
大奶奶刚说完,韶槿已是垂下了眸子,愠怒四爷一家人欺人太甚,已是愈发地不像话了。二奶奶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笑道:“好极,好极,就让他家占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打不了算盘看不了账簿的老四要怎么管绸缎庄。”
二奶奶这一拍,声响极大,把那白瓷镶银的茶碗都给震翻了,大奶奶被高氏的气势给唬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自主地抖了一抖,颤声道:“二婶婶…对…对不住,所以我不能将那店铺转给你了,剩下的两间赢利都不好。”
高氏凤眉一挑,却道:“大婶婶,你剩下的两间铺子,你若还有意向,我照原例收你,你可愿意?”
“这…这自是最好…只是那两间铺子…二婶婶您买了,不是…”大奶奶说起话来有些含混不清。
高氏便握住大奶奶的手,拍了一拍,道:“大婶婶,你只管放心,我会出大价钱买你的铺子,自是有打算,我是商人出身,必不会做那不挣钱的买卖。他四房占了好铺子又如何,生意是靠人做出来的,三年,只需三年,我定让他将今日吞进去的再吐出来。”
韶槿见高氏挺起胸,笑得神采飞扬,知她是早已有了打算,细细一想大奶奶那两家店的位置,便笑道:“二婶婶,可是打算将那几家缎庄连成一块?”
高氏点点头,道:“三婶婶果是聪慧,我和二爷正是有次打算,我们的三家店铺和大爷的店铺有几家挨得极近,都在那铁匠巷,我想着索性做个大买卖,将中间那几家店买下来,好生经营。他的店在东柳巷又如何,三年后,我们定让世人知道买绸缎都来我们这铁匠巷!”
韶槿抿嘴一笑,道:“二婶婶好气魄,到时候那铁匠巷我看就要改名了,应该叫织锦巷。”
高氏凤目流转,又问道:“大婶婶,你可愿意?”
大奶奶搓了搓手,道:“自是,自是欢喜的,我和大爷是万做不来生意的。”
“好极,大婶婶你莫担心,我们给你的自会是那真金白银。不比那肮脏小人,况且还有三婶婶做中人呢。”
韶槿见她们商量差不多,便唤人取来笔墨纸砚,高氏起草那契纸,一挥而就。韶槿心里是暗暗佩服,觉得此姝若在现代复生,定是一等一的女强人,不说这笔字,便说她方才那想要打造绸缎一条街的心思便很是超前的了,且这事未必能成功,敢下这么大本钱,非常人所能做到。
高氏的字同人一样精彩,相比起来,大奶奶的字就端庄秀丽了许多,横竖撇捺都写得小心翼翼。韶槿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婶婶,这件事我们都极是替你不平的,虽然如今口说无凭,但我觉得我们也不应姑息了此等小人,免得以后他愈发欺人。”
大奶奶似是被她们的气魄所感染,也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晓得的,只是我也算看着四弟长大,都说长嫂如母,我万没想到他心性如今会变成这般。”
“呸,那个小人,我们说他做甚,他那一家人,各个都是坏到骨子里的了。大婶婶,今日难得我们聚在一起,不如吃三婶婶一顿好饭好酒,将那不痛快的事都且抛下。”
韶槿摇摇头,道:“你倒是比谁都会占我便宜。不过我也想到了,早让董妈妈预备好酒席了,两位好婶婶,快请入座吧。”
这顿酒宴,大奶奶难得地喝了两杯酒,醉颜酡红,原先那没有血色的脸上多了些红润色泽,反看上去动人了许多。大奶奶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那两家店铺有了着落,忧的自然还是不痛快被四爷骗了钱的事,这般情绪掺杂下,便喝了些。大奶奶又是个不胜酒力的,三杯两盏过后,便请辞回去。
她刚拐出韶槿的院门,便看见四奶奶穿着那金丝水红花比甲从眼前走过,头上那金灿灿的蝴蝶簪子极是晃眼。大奶奶多年来受了不知多少委屈,今日见二奶奶和韶槿都是活得昂首挺胸极为精彩的,只自己一直畏缩不前,反教人欺了,心里一股无名火便升腾起来,喊道:“燕氏,你给我站住,竟拿两万两假银子蒙骗我相公,还我们银子来。”
四奶奶乍听有人叫她,自是停住了脚步,再见向来脾性最温吞的大奶奶竟说了这样的话,不由呆了一呆,但又看她步履蹒跚的样子,知她应是喝醉了,便冷笑道:“大婶婶,你丢了银子与我何干,我家四爷同你家大爷买铺子,银钱可是过的大爷自己的手,你们签了契纸了,又说我们的银子是假的,可真是有趣。大爷那么大的人,连银子真假都分不清么!还是大婶婶,你们想借此讹人钱财?大婶婶,你我妯娌这么多年,我同你说句知心的,人哪,做人做事要知足本分,莫做那有心无力的,不然只能徒惹他人笑话。就比喝酒来说吧,借酒消愁这样的事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会喝就少喝些,免得喝成个醉猫还跑出来乱说话,岂不是落人笑柄么?挣钱也是这个道理。”
大奶奶喝醉了酒,只是胆子大了些,至于说话,那是喝一百坛酒也抵不上四奶奶的,被四奶奶一顿抢白,面上又是一阵燥红,一个你字在嘴里含了半天。
四奶奶便妩媚一笑,对着大奶奶身边两个小丫鬟道:“大奶奶喝醉了,你们还不快把她扶回去?”
她那倨傲的一笑却是惹恼了大奶奶,大奶奶踉跄地走了上去,抓住四奶奶的肩,又喃喃道:“你…你…”。接着便重重倒在了四奶奶怀里,却是醉了。
四奶奶是一个杨柳扶风的婀娜身段,被大奶奶一靠,便有些站不住,尖叫道:“你做什么,做什么,走开,来人,快把她拉开。”
旁边的小丫鬟见是两个奶奶吵嘴,自有些犹豫,下手就轻柔缓慢了许多,但大奶奶却不犹豫,四奶奶这一喊,她却加重了手上的气力,直直把四奶奶扑倒在了地上。
四奶奶着急地拍打着大奶奶,大奶奶却醉眼惺忪地抬起头,朝她嘻嘻一笑,弄得四奶奶实是无可奈何。旁边的小丫鬟忙去拉起大奶奶,可谁知正拉扯间,大奶奶却“哇——”的一声将方才吃的点心尽数吐在了四奶奶那水红花比甲上。四奶奶是叫得更加尖声。
四奶奶唤得这般大声,在院子里的韶槿和高氏也便听到了,忙是带着人跑了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见大奶奶已是斜倚在一个丫鬟的身上,显是醉得不省人事。而四奶奶的身上,则是黄的白的,很是精彩。四奶奶原是那般矜持清贵的一个人,如今配上这画面,却极是惹人发笑。
高氏便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笑对身边的人道:“你们还不快扶起四奶奶。快快,拿上帕子给四奶奶先擦擦。四婶婶,你和大婶婶这是怎么回事呀。”
四奶奶早已被大奶奶的那举止气得鼻子都歪了,二奶奶又在那趾高气昂地笑着,心里愈加发狠,觉得以后定要将缎庄越做越大,吃掉二爷那几间铺子。
韶槿见大奶奶也是鬓钗凌乱,知她是真醉了,便吩咐道:“先将大奶奶扶到房里,采兰,你再备上些醒酒汤。采梅,你到大爷院子里去知会一声。让大爷备个软舆来。”
韶槿见四奶奶仍气愤地杵在那,便冷冷道:“四婶婶,大婶婶是在我这里喝醉的,我做主人的却不知她酒量甚浅,没照顾好大婶婶,真是对不住了。”
说罢便让人扶了大奶奶,进了院子,再不理四奶奶一下。
那四奶奶燕氏如今身上是臭气熏天,她原以为韶槿那般性子的人,虽然暗里不喜欢她,明面上总会让她进去换下衣服,谁知韶槿却对她理也不理。她原先就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孤傲之人,如今韶槿这般待她,她面上下不来,脸色便愈发铁青了。
那边二奶奶还又说道:“是呀是呀,快扶大婶婶进去。有的人可就算了,让她进了院子,她明儿就说自己病了难受了,这责任可谁也担负不起。”
二奶奶这样的指桑骂槐,四奶奶岂有听不懂的,扭头便走,临了却还被二奶奶狠狠瞪了一眼。
大奶奶醒了以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便有些慌乱,忙回想了下方才的情景,便更急了起来。忙跑了出去,见韶槿和高氏正坐在一旁逗着小新,便急道:“二婶婶、三婶婶,我今日失态,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改日再来言谢。我先去跟四婶婶赔个不是。”
二奶奶听她这般说,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大婶婶,是她对不住你,你同她赔什么不是。你那不过是无心之失,她那可是蛇蝎心肠!”
被高氏一说,大奶奶又面红耳赤,喃喃道:“只是…我…方才…确实…”
“大婶婶,你和大爷就是这般,才会被那四房的人给欺负!”高氏又生起气来。
大奶奶看二奶奶又摆出一副她害怕的模样,便不由又抖了抖。韶槿只得柔声道:“好啦好啦,二婶婶,也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铁嘴钢牙的。别吓住大婶婶了。”
大奶奶的眼里却是泪光莹莹,道:“三婶婶,其实二婶婶说得对,都怪我自己太过不中用。每次事到临头,总想着先让步,先认错。”
韶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婶婶,以后你是院子里真正的当家主母了,倒无须再受气了。”
大奶奶点点头,道:“是,所以我今后也不会再那般软弱了。”大奶奶笑了笑,目光里又重现了她多年前已消逝的青春气息。
三人正说着,这天色便又黑了,韶槿便留她们用了晚膳。方用到一半,大爷便急急赶来了,原来近日因为这假银子的事,大爷是忧心如焚,出门去找了那钱庄老板,说了缘由又请他在最好的酒楼吃了顿饭,方把这事压了下来,他生怕那掌柜的将这事传出去后,自己以后再要出来办事就更难了。他刚回来却听人说大奶奶在三奶奶那喝醉了,怕她过度伤心,便自己赶来了。一进门,却见她正和二奶奶三奶奶在说笑,那般神采已是好些年未见到过的了。大爷悬着的一颗心也便放了下来。
“相公,我们回去吧。”大奶奶是彻底想通了,觉得自己方才那一吐可真是把心里的不满与愤懑一扫而空,甜甜地笑了起来。
那一笑,眉如远山,春风化雨。大爷楞了一楞,包住她的手,柔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大雪了。。于是交通各种不便。内牛。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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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缎铺争端 ...
却说四奶奶憋了一肚子气回了院子里,却见四爷正跟喜儿有说有笑,便恨不得撕烂了喜儿的嘴。可喜儿见了她,却一副娇娇弱弱忍让谦恭的样子,如今喜儿又临盆在即,燕氏面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冷着脸走回闺房。
四爷其实原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可为何却做了这般下作之事。主要原因便是四爷在京中做翰林,时间虽不长,但他总想着有朝一日青云得志,觉得自己有谢安之才,而未得门路,便挖空心思在京里寻门路,京里的王府、侯府没有他没去过的,自然也时常去陪着那探花郎吃吃饭喝喝酒,时日一长,自然便将银两都花得一干二净,除了此前尚侯爷给凑的,莫氏也给他补贴了不少,燕氏那也是亏空了不少。后来他又被抓了起来,虽然后期尚侯爷下令不让他们再去找人通融,但前期莫氏和燕氏可没少花钱。如此一来,四爷这一房便也只剩下面上光鲜内里中空了。
好容易盼到分了家产,这数量却让四爷极是不满,可他又是那骄矜的,一心想做大做强,心想自己都在宦海沉浮过了,何惧这点缎庄的生意,他想早日吞了大爷家的铺子,可银钱却又不够,又怕下手晚了被二爷抢了先。
正好此时有个莫氏的远房表亲来投,姓魏,因着排行第五,人称魏老五。这魏老五是谁,原先是靠着一张嘴皮子两个光脚丫走南闯北的“游商”,钻营些歪门邪道之事,说白点就是个江湖骗子。他曾经来投过莫氏,莫氏嫌弃他是江湖下九流之人,便推拒了他。这回魏老五又跑来,莫氏见如今分了家,自己身边的人之前被人一一拔除,自己这个远亲虽穷,可兴许能想些主意。莫氏对尚谦得了世子之位,他们几人又平分了财产一事是极为不甘的,如今只要来了人是来帮她的,她便也不去管此人究竟是开窑子出身还是赌坊里的恶棍了。
这魏老五便给尚四爷出了个主意,说听闻那大房二人极是软弱的,只怕迟早要被人骗去银子,不如我们拿假银子去买他的铺子,这样就不愁本钱不够了。四爷一听说是拿假银子去唬人,自是吓了一跳,觉得此举太损阴德。莫氏便在一旁说道:“谅儿,你便是太善良了,如今才教人欺到头上来。不说别的,你是个嫡子,老爷多分你些银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如今侯爷不知是着了谁的道了,跑出来说个什么嫡庶不分,平分家产。那铺子和银子本就是你的,我们不过是想个法子取回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