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他和他的秘书更是经常见面。
唐家对于和陈家联姻是很期待的,特别是唐家老爷子很看好陈晋南。他很希望与他的老战友做亲家。虽然几个月前陈家老爷子来B市时说出让他们俩个人订婚的事儿,但是陈晋南却以时情多,没时间回北京给推了,而唐梦歌打过两次电话约陈晋南,却根本不是他本人接电话,要么是他的那个大秘徐光忻接的,要么就是他的另外一个秘书接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在开会。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圣辉企业集团的搬迁改造案子,他听过两次包括她在内的企业高层汇报,但是他的态度真是让人心凉,不冷不热,倒是不叫她唐小姐,而是叫她唐律师,那眼中的冰冷和凌厉让她不敢放肆。
她来B城三年。三年里,她一直在追逐着那个身影,出现在他可能出现的一切场合,想所有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如同着了魔。这本该是她年华中最灿烂绽放的时刻,她的一往情深都如同表错了情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所有的尊严都被他踩在脚下践踏,满腹柔情都被他眼里的冰冷给凝滞了,在不知不觉中做了怨妇。
那个私生女他护得倒挺紧,什么朋友的女儿,是他的学生倒是真的!他居然想搞什么师生恋!也不看看她唐梦歌是什么人,她早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上次的BBS事件只是她给的一个小小的教训,虽然让他给压下去了,没有掀起什么更大的波澜,但也足够让那小丫头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根本不配和他站在一起,更不配做自己的对手。Z省是她唐家老爷子的地盘儿,盘桓这么多年,谁敢动她!
她怎么会甘心这样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别以为她唐梦歌是对市长夫人的角色有多热衷,其实她只是爱他,从三年前见到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她是中了一种叫陈晋南的毒。
唐梦歌并不是笨女人,她不是没有试着救自己,但是,那个聂顺远,想起上次和他见面的情景她就不由得一阵反胃。确实是有三代才能培养出贵族这一说的,即使全身贴上再多的名牌标签也会露出暴发户的痕迹。而一个男人如果抱有太强的目的性跟一个他所仰望的女人交往,是会阳萎的。
她是天之骄女,不想太委屈自己,看惯了来来往往的逢场作戏后,她更欣赏那个男人了,霸气无畏,甚至他的冷峻。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那个男人的一切都让她想要的发疯。唐梦歌是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有貌有才,有家世有背景,她不信多年的守候会毫无对果,她会为自己努力,不惜一切,终有一天她会让自己成为那个角色。
今天她将代表四海企业参与搬迁谈判,这是她的工作,当然,主要还是她还可以在那儿遇到那个男人,在公事上能和他有交际也算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唐梦歌今天打扮的很得体,脸上是精致的化妆,利落的短发,一身深色的套装勾出她玲珑的曲线,外套一件同色系的凯斯米大衣,端坐在会议室里显的高贵大方。
秘书小姐很会看眼色,一屋子的人都是矿泉水,只给唐梦歌煮了咖啡。并笑着说是自己的私藏。实情是她不想再看到唐小姐为这点小事儿拉脸子别扭,要是再让她和董事长念上一句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晋南这段时间更是忙的连轴转,想坐下来舒服地喘口气都难得。一转眼就是十二中旬了,换届选举在即,他的时间表总是排的满满的,今天上午他去了环保局听取关于全市企业治污情况的汇报。下午要到圣辉企业集团研究搬迁方案,本来想在晚上听取财政局那边关于下一年度的预算报告的讨论,但是因为晚上有一个邻市的政府考察团到B市,因为对方是市长带队,所以他必须要参加,这是对兄弟市的尊重。官场上的这些规矩他也必须尊守,不能因为他是谁的什么人而特殊,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因为说不定哪天他们会转到一起共事,也说不定那天哪个人又会成为他的上司。
昨天,他接到消息,海湾广场的项目已经得到国家发改委的批准,这让他很兴奋。这本来是陈豫北看好的项目,但是大哥为了他放弃了,并介绍了一个美国财团来投资。
做为政治动物,是不可以利益与政绩兼得,即使你没有得到,也要防止别人误以为你会得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叫避嫌。他知道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是什么,他不会留下把柄给任何人。
当陈晋南一行匆匆到达四海企业的时候,圣辉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已经在大门口迎候了。圣辉的高层都领教过陈晋南的作风,没有更多的寒喧,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协调会就开始了。
董事长先是介绍了企业的情况,然后提出了搬迁涉及到的几个问题。一是企业搬迁可能遇到的资产方面的问题,其中分为文化及无形资产和有形资产两大类,但是由于市政府态度明确,所以这一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圣辉的品牌将会保留;二是搬迁可能遇到的公司制度方面的问题,由于市里提出圣辉的搬迁不是简单的“老厂复制”,而是将搬迁和重组相结合,对原有技术和管理系统进行升级改造,利用信息化加强企业集团化管理,使企业及产品全面升级换代;三是企业搬迁可能遇到的劳动用工方面的问题,这也是这次会议讨论的重要议题。
事实上,所有的问题都纠结在一个钱字上。
之前陈晋南代表市政府宴请的美国一家投资公司,就是因为圣辉的技术改造及资金问题搭桥,今天他是来听具体方案的。
陈晋南一直在认真的听,没有插话,只是偶而会提问一个问题。最后,唐梦歌代表圣辉企业,把拟好的搬迁意见书拿了出来,在坐的一人手里已经有了打印好的一份,她只是做了简单的解释,并强调其中可能牵涉到的法律问题。
会议开了大半天,基本方案已经获得了通过。陈晋南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一个城市的发展离不开所有的行业和企业的支持;同样,一个企业的发展更应该和所在的城市发展息息相关。城市的发展有总体规划,因此每个企业都要有大局意识。圣辉是一个污染严重的企业,又占据B市较为中心位置,因此圣辉必须搬。但是圣辉的搬迁决不能只是牺牲,更是要给圣辉一个发展的契机。我代表市政府表态,圣辉的搬迁过程中,要政策给,有底线;要钱给,不多;人员要安排好,这是必须要做到的。这些老职工都是对圣辉做出贡献的老员工,不能无视他们的利益。并且,我强调一点,有关人员按排,我希望不要出现一起上访事件。技术改造和资金注入,政府已经出面接洽了国外最有势力的投资公司在谈判,将对圣辉企业的技术设备进行全面改造,圣辉的产品将升级换代实现跨跃式发展。”
陈晋南这番话让圣辉集团上下从董事长到各位董事都又惊又喜,惊的是,市长的搬迁的决心很坚定,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钱却不会给太多;喜的是,这确是一个发展契机,如果把握好,圣辉就会一跃打入世界最先进之列。
会议讨论热烈之时,陈晋南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唐梦歌不假思索地也起身跟了出去。
这一下午的会议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这让她有些气恼。无论如何,在陈家爷爷已经首肯她这孙媳妇人选的情况下,他总该对自己有些表示的,而不是这种形同陌路。她跟来出原是想找个机会单独和他说几句话,也给人一种大局已定的感觉。唐梦歌从来都是制造暧昧的高手,总能在不经意间留下一些东西让人回味。所以,陈晋南前脚出去,她马上装着很有默契一样跟了出来。
只差几步,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却不见了陈晋南的身影。圣辉这顶楼的会议室她并不熟悉,以往开会都是在楼下的小会议室,这个大会议室极少用,今天是陈晋南坚持在集团开会,小会议室又坐不下那么多人,才来到这顶楼来开。她试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看到侧面有一道门,透过半开着的门,发现这里是一个小休息厅,大约是给开会的人出来透口气抽烟用的。她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陈晋南。
“嗯,今天很冷,你多加件外套,......我晚上有个宴请,稍晚一点会接你回家。”
唐干梦歌做梦都想不到陈晋南的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宠溺而温柔。
她的脸色突地变得惨白,眼睛里是绝望的死寂。

 

第38章 再起祸端
每年的十二月份童童都会觉得寒冷难耐。她的身体偏寒,如遇到阴雨天会通体生凉,会从心里往外发抖。
周五的上午没课,她抱着书在图书馆发了会呆,几门课的作业也懒得做,刘珂几个相约着去逛街去了,死活拉着她都拉不动,只推脱着说怕冷不想去。
她从来都不会别和女生一起逛街,因为逛街就要花钱,她和以璨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从来不自己逛街,除非和妈妈一起。上了大学以后,除了宿舍三个女生,她和别的同学交往并不多,虽然别人有事儿和她说一下她都会帮忙,但是总是给人一种孤单落寞的感觉,如果她不住在宿舍,总是一个人独往独来,更增加了她身上抑郁的气质。
手机短信提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江佚的,要她到他办公室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书,便拎着书包去了艺术学院的综合楼。上了三楼进到江佚的办公室,他正在电脑前忙着什么,见她进来,便用手指了手对面的椅子让她坐。
她还记得在去年那个迎新晚会时,她跑到这里来,给他读那沙士比亚,江佚那欣喜的两眼冒绿光的样子。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吧?从那儿以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切,好像都回不来了。
“你最近什么回事儿?”江佚推开了电脑,坐在那儿盯着她的眼睛,探寻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
“没什么老师,我很好。”童童脸上浮起笑意,露出招牌笑容。非语言交流那个老师说,她这个笑容最好看,也最上镜。
江佚摇头:“你这学期有些心不在焉,上课注意力不集中,专业课并不突出。”他毫不客气地指出。在一届学生里发现一两个好苗子是很难得的事,更何况这个学生是他带过的学生中最特别的,聪明,刻苦,天资好,应该是他带的十年学生中最突出的一个,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多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只能心痛地在一边看着她那忧伤的眼神而无能为力。
“对不起老师,”江佚不喜欢别人称他主任,而喜欢叫他老师。“我会注意的。”童童垂下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在状态。
童童知道自己在这一学期她适应的并不是很好,注意力不太集中,学习上没了动力,上课时总是容易走神儿。好在她有强大的记忆系统,所以,她的成绩依然很优秀。但是,她的专业并没有进步多少,这在她心知肚明。她知道江佚很喜欢她,对她的期望也很高,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关爱自己的老师。
“就快考试了,希望你能好好表现。”江佚说,“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有几名优秀的学生和市电视台签约,我希望你能凭自己的实力争到取机会。”这本来是江佚作为师长提醒和鼓励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童童的耳朵里却成了讽刺,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同学中的耳语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一直都很镇定,特别是武文嫣事件之后,再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了,但是平时看她的略带异样的目光她还是隐约的感觉得到。宿舍三个女生喜欢她,当她小妹妹一样护着,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但是江佚是知道她和陈晋南有联系的。难道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看她了吗?包括这个相当爱护她的老师?
“老师,我会努力学习的。”她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江佚心中一窒,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伤到了这个敏感的小姑娘,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有什么困扰吗?”他轻声问,好听的男中音听来满是关切。
“没有没有,”童童赶紧摇头,退后一步,“老师,如果没事我去吃饭了。下午有考试。”
江佚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手搭到了她的肩上:“记着,我是你的老师,永远都是,如果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和我说。”
“嗯。”童童点着头,却是迅速地弯腰鞠躬退出了江佚的办公室。

  今天下午有化妆课,老师说随堂考,所以她要把东西准备好。
进入十二月下询就有几门课开始考试了。她早已籍着这个借口已经搬到了宿舍住。从考过的几门课来看,她一路应付下来还算是顺利。半小时内要化好十几个妆并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有考试经验,这就是聪明的学生和笨学生之间的区别。
拎着小化妆箱跟着刘珂一起下了宿舍楼,迎面碰到辅导员刘佳,她在和两个穿深色西装的陌生人在说话。
看到童童,刘佳便招手喊她:“林欣童,过来。”
刘珂嘴里嘀咕着:“不知道下午考试啊,还要罗嗦!”顺手接过童童手里的化妆箱,“我先走了,你快点过来。”
“这位就是林欣童。”刘佳对那两个陌生人介绍童童。
那两个西装男对童童点点头:“我们是省检察院反贪局的,有点事情想请林欣童同学帮忙。”来人说的分外客气。
童童眼中波光一闪,看着刘佳有点踌躇:“我下午有堂课是期末考试。”派头很大,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学生能帮上他们什么。
刘佳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见对方均没有什么表示,便回眸笑笑说对她说:“没关系,我帮你请假,下次课让老师单独给你考就好。”
童童抿了下嘴唇。心念一闪,想了一下说:“好,我给同学打个电话,本来说好互做模特的,这样要通知她换人了,别耽误她考试。”
刘佳点点。
童童拔了电话,半天没有声音,像是没有人接,然后她又重新再拔,终于拔通了:“刘珂,我是林欣童,嗯,对,是我。我一会儿不能参加考试了,辅导员带着省反贪局的两个人来找我,说有事儿要我帮忙,嗯,你快另外找个人做你的模特好不好?”
对方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童童笑笑轻声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好好考试,千万要考及格。”便收了线。
童童抬头对刘佳笑笑说:“好啦。”
那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带她走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旁,为她打开后面的车门。
在临上车前,童童忽然转身对那两个人说:“对不起,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
因为,那个车牌子有点怪。由于陈晋南的关系,她政府部门的车牌很敏感。
那两个人对看一眼,高个子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本工作证,童童接过打开,显示确实是Z省检察院反贪局,甄时飞。
是非之时是非之人。
童童说了声谢谢,便弯身上车。
车子驶出Z大的校门就直奔郊外。童童表情漠然地望着窗外,她静静地想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是沉到了谷底。
车子行驶了约一个小时左右便进入盘山公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峰,在盘山公路又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停到了一个部队营房里。
高高的围墙内,有一座简陋的三层楼房,还有两排整齐的平房,另有两座像是库房样的建筑,每道门口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
两个西装男人下车,有一个上尉从小楼出来和他们握手,并带着他们经过两道门岗,上到小楼的二层,来到一间办公室。童童注意到所有的房间门口都没有挂门牌,有种很神秘的感觉。
找她一个学生问话居然到了这个一种偏僻的地方不能不说很诡异。
这间办公室在走廊的最西边,很简陋,连电话都没有,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两组文件柜。童童坐下后刚拿出手机,那矮个子西装男便上前说,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许使用手机,并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
童童在路上趁着他们不备已经清空了所有的记录,便也不在意他拿走手机。
那俩个人让她在对面坐下,其中矮个子西装男拿出一个本子和笔,像是要做记录的样子。
问话是由高个子西装男,也就是那个甄时飞进行的,
先是问了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情况,再问她在学校的院系、专业、年级、学号等,然后便问上了正题。
“林欣童,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里?”是那个甄时飞问。
“住的啊。”童童说,“你们找我时不是看到了吗,我正从宿舍出来要去参加考试,我晚上还有课,住学校方便。”
“但是有人看到你住在校外。”
“哦,”童童说,“我家是本市的,周末都是回家住了。”明明手心捏着把汗,口里还似不经意地回答。
“你知道我们指的不是这个,”高个子像是很耐心地启发学生的老师,“你在学校附近是否有住的地方?不要说谎,想好了回答。”终于来了,童童想。
“哦,有的,因为我上学期在学校出了点麻烦,所以我妈妈的朋友帮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暂住的地方,方便我晚间上课。”果然是冲着他去的。
“哦?这个人是你妈妈什么样的朋友?他和你,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是妈妈很早就认识的朋友,具体我不清楚。”童童仍是慢声答道。
“你有宿舍,家又在本市,为什么要借房子在外住?”
童童低垂着眼睫,似有丝丝不耐。“我说过我上学期在学校遇到事情,我妈妈认为我不安全,家离学校很远,走读不是很方便,所以给我借了房子住。”
“你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那个甄时飞又问。
童童抬头看了看他,微闭了一下眼,轻声说:“是一个男生,在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堵住我,嗯,使用暴力,差点发生意外,我们系主任和一位师兄救了我,……这件事情给我干扰很大,我妈妈认为我那时候住在学校不安全,又因为我大一时候晚上有课,所以我不得不暂住校外。”
显然这件事情确是这俩个人所不掌握的,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半晌。
“那么,你现在是和什么人同居?”甄时飞又突然问她。
童童猛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那两个人。

 

 

第39章 爱总是要付出代价
童童冷漠的神情中闪过一抹愤怒:“请问先生,您根据什么说我和人同居?虽然你们代表国家机关来询问我,但是这样污人清白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俩个人显然是不相信童童的话,他们的资料显示的很详细,他们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但是同住一室显然不是一两次,而且,不只在那套公寓。
“林欣童,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被本市一名高官包养的事实我们已经撑握,考虑你是学生,所以才给你宽大的政策。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再给你重复一遍,希望你能坦白从宽,及早交待问题。”那个甄时飞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到她面前。
童童的手僵了几秒钟,但仍是伸出手拿起了照片,一张张翻着看。
有几张是她坐在陈晋南的车子里的,有正面,也有车子背影,车牌号显示清楚。有两张是她和他一同回杏林街的家,他拥着她进小院的门,他正一脸宠溺地低头看她。更多的是他和她分别进出Z大公寓的,最新的几张是他把她横抱在怀里的照片,满脸的疼惜,看她那身白色衣裙,应该是那天发布会他带她回松山别墅的时候偷拍的。
应该承认这些照片偷拍的很专业,人物面目清晰,角度准确,地点一望而知,给人无限的暧昧遐想,应该是踪很久才搜集到这些照片的。
童童哑然。如果武文嫣见到这样场景,看到这些照片,她是不是该仰天长笑并打回自己两耳光以洗冤屈?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种地方这种阵势说不害怕是假的。童童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从见到这两个人第一眼到现在,硬撑起的精神在一点点垮塌。
屋子里一片死寂。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真冷到骨头里,整个心都在发抖。
她无力地瑟缩在椅子上,精神萎靡,微闭上眼睛以示不想说话。
短暂的静默中,似有机械沙沙走过的声音,其实只是心理作用,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声响。
刚刚矮个子西装男坐下后,在打开手包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一个米粒大的绿灯被她不经意瞥见。
录音笔。
对于一个传媒系的学生来说,这种设备再熟悉不过。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甄时飞的去抽烟喝水,换成了矮个子西装男接着问话。
他照例又是先是问了遍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情况,再问她在学校的院系、专业、年级、学号等。
再往下问,童童便闭上眼睛不肯说话。他便又反复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如果童童答错了,或是回答稍慢,他便拍桌子提醒,惊得童童反射一样差点跳起来,心悸异常。如此这般先后反复问了九遍,直问的童童精神恍惚,思维涣散。
童童觉得这种精神折磨已经让她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在矮个子西装男问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林欣童,你母亲在本市最好的商业小区买了一套一百一十平米的住宅,以你们家的条件,买那种房子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套房子的来源再请你一并说清楚。”
大约有一分钟的沉默,童童睁开眼怒极反笑:“先生您听仔细了,我现在给您做一道数学题。那房子是拆迁置换的。”童童真的感谢母亲林子叶从小就和她商量家务事,让她对生活家里的生活点点熵滴都了如指掌,换了刘珂几个,怕是都说不明白这些词。“我家的房子是五十七平米,按本市规定,拆迁补尝最低是75平米,余下的三十五平米是我们按市价自己交款的。我母亲的公积金加上向我外公借款一共是十五万,我和我的姐姐打了一年多的工,存了五万,所以我们首付了二十万,剩下的十五万是我母亲用公积金贷款按揭的,开发商那儿有购房合同,你们没有查清楚吗?”当她终于知道母亲还是向外公借了五万块钱时,她的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哭。母亲不告诉她借了外公的钱,是不想她和姐姐拼命打工。
那个甄时飞拿着水杯度到她身边,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哦?你们都是学生,打什么工能一年赚到五万?”那鄙夷的眼神斜睨着她,就差说出她是靠卖身赚钱了。
童童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扭过头。
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为什么会被人轻贱如此?胸口有说不出的痛,整个人如撕裂般失去了一切感知。
“林欣童,我们请你来是想你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不能如实说清楚问题,那么我们只好换个地方说话了,到时你想回到学校上课恐怕就不容易了。”那个矮个子西装男说着,还故意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山区的太阳落的早,屋子里一片冰冷。
童童一直扭着头望着窗外,眼看着一群乌鸦“喳喳”叫着飞过屋顶,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吧。
猛地,她听到“咚咚咚”地几声,那个甄时飞又敲了几下桌子,提高声线说:“好吧,你拒绝配合是吧?那我们只好通知你的学校了,到时你被学校开除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他身体稍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又慢慢地说:“只要你老实交待你和那人的交往情况,他对你做了什么,给过你什么财物,嗯,只要你如实说了,就可以回学校了。”说完,他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说不定你还能赶回去考试呢。”
考试?对了,下午有化妆课考试,那本《舞台化妆设计与技术》还是她花了九十八块钱和刘珂几个在当当网一起买的,书店要一百三十块。这个专业真是烧钱,买一本书都这么贵,当初如果坚持考文化类的学校是不是妈妈不会这样辛苦?当然不会,她现在才明白,这是妈妈费尽心思所坚持的一个梦,一个承载着妈妈和生母丁佳欣理想的梦。